“嗯, 烂极了。”徐志峰破罐子破摔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爱谁谁吧，他要不是不想背坏名声, 早撂挑子不干了。
“行，我投了。”姜芷很爽快地道。
“啊你说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还仰着头看向她。
“我说我投了。”
姜芷又重复了一遍，就见原本颓废得好像一滩烂泥的男人, 瞬间从地上一跃而起，满脸的难以置信。
“您说真的投资多少这是大制作, 原定投资两个亿，前期已经投入了五千万，但是后面投资方跑了, 您最少得再有五千万。”
“钱不是问题, 徐导，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姜芷冲他笑了笑。
“不像不像，太不像了。姜女士看起来像是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女王, 从王冠上随随便便抠下一颗宝石, 都够拍这样一部剧, 还绰绰有余。”
他笑得异常热情，甚至由于太过激动，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甚至还有些谄媚。
不得不说，在圈子里混久的老油条就是不一样, 一下子就戳中了姜芷的点，连马屁都拍得恰到好处, 立刻让她眉开眼笑。
她就爱听别人夸她珠宝多。
“那什么时候走账签合同”
徐志峰可不管眼前这位姜女士, 到底是瞎子还是傻了, 总之能投资他们剧组，他一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说，赶紧定下来要紧。
当然他现在可不敢吐槽一句，只一个劲儿得夸她是菩萨在世。
“随时可以，不过我们先谈好条件再说。”
“什么条件您说。”徐导的态度极好。
本来像这种大i影视剧，投资方就是要塞人进来的，各种要求他都见识过。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顶级导演，一开始选中他，本来就是看中他当个工具人。
“你这儿男女主都跑了，我给你推荐两个人选怎么样”
徐志峰有些迟疑，塞人很正常，但是一下子把最重要的男女主都选了，到时候没人扛剧啊。
万一挑的都是花瓶系列，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我带的这两人，一个是科班出身，另一个虽然是半路出家，但演技绝对好。”姜芷安慰了他一句。
“况且，我现在投资这部剧，就是为了捧他俩。”
“行。”徐志峰沉默片刻，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种时候，投资方就是大爷，姜芷在这种情况下，现在这部剧已经是圈里公认的瘟神了，上到投资方制片人，下到工作人员，都有跑路的，完全是个烂摊子，谁接盘谁说了算。
姜芷也不磨叽，当下就让保镖冲上去拉架，又打电话让人过来签合同。
很快，安保人员也过来了，租地费用续上之后，施工队立刻撤退，临走前还和副导演说几句好话。
之前又打又骂的两个人，也是握手言和了。
这个圈子就是如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尽量不留隔夜仇。
“姜女士，您说的女主角不是你自己吗”
当薛帆带着人过来时，徐导一眼就看到了吴珊珊，顿时眼皮开始狂跳，立刻询问。
姜芷眨眨眼“当然不是了，这个女主的人设我不喜欢。”
她说得无比直白，旁边站着的编剧，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
“那是谁”
“小薛，你愣着做什么，给徐导介绍啊。经纪人怎么当的，一点都不灵活。”
姜芷立刻冲着薛帆发难，故意叫他小薛，薛帆的嘴角抽搐。
倒不是他不专业，而是他已经看出导演不想要吴珊珊，浑身都充满了抗拒的意思，这时候应该是暂停介绍，先拉着导演攀攀交情，最好去吃顿饭，慢慢筹谋才行。
如果直接这么介绍，很容易崩盘，人家导演理都不理的，连近一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徐导，这是乔林，之前演过一部都市爱情剧，他扮演男主的队友。本人是影视学院毕业的，相当优秀。”薛帆先把乔林推了出来。
乔林长得年轻帅气，又比同龄人成熟稳重，再加上他之前那部剧爆了，虽然他是个配角，但也混个脸熟。
“他是我们这部剧的男主角”徐导问。
“是，您看还行吗”
“小伙子长得挺精神，他那部剧我也看过，演得不错，未来可期。”徐志峰拍了拍乔林的肩膀，嘴里说着夸奖的话，显然就是同意了。
对于导演的好说话，薛帆并没有感到轻松，相反他还压力倍增。
徐导对乔林一点考验都没有，是不是就想着待会儿拒绝吴珊珊。
“这是吴珊珊，导演你可能不知道，她扮演过很多角色，演技扎实，都是一点点从小角色磨练出来的”薛帆这套话说得异常熟练，显然之前对其他人说过许多遍。
可惜他刚讲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了。
“不用介绍，我知道。吴珊珊的名号如今在圈子里也是如雷贯耳，但是不能用。”
果然徐导直接拒绝了，而且语气相当肯定，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徐导，这是为什么珊珊的演技很好，而且可以不要片酬出演，把投资用在刀刃上。你去哪儿找这种无私奉献的好演员啊”
姜芷忍不住开口，满脸都是不理解的表情。
徐导都快被她给气笑了，吴珊珊现在霉号这么响亮，他不信姜芷不清楚，她这分明是装蒜呢。
“她演技的确好，但是架不住她倒霉啊。”
“徐导，这都新时代了，封建迷信要不得”
“我本来也不想相信的，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信。你以为我这部剧男女主为什么要跑，还不是太倒霉了，开拍前聚餐，当晚有一个投资人突然急病进医院。开拍后没多久，男女主角前后脚摔伤刮花脸。要不是花大价钱捂着，剧组是医院直通车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徐志峰现在也不隐瞒了，干脆摊牌。
他如果再不说实话，就怕姜芷硬要拉吴珊珊来拍，这个剧组是真的无法再遭受任何一点霉运了。
“你说本来就已经灾星剧组了，再拉来霉神演女主角，这要是等到杀青那一天，是不是全剧组都得送医院那今年整个市医院的ki都被我们剧组承包了。”
徐导最后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可是在场的人却没一个能笑得出来，谁都能看出导演的煎熬。
甚至他一瞬间都仿佛苍老了十岁，完全是被这部剧给折磨的。
本来这部剧是个特别好的资源，无数演员挤破头，甚至营销号都在用“绝世好饼”四个字来形容。
徐志峰也花了不少精力，才拿下这部剧，他之前一直拍正剧，无奈每次拍出来，都被夸质量好，但是收视率却极其惨淡，叫好不叫座。
连他自己都怀疑，那些好评是不是买来的。
这对他来说极其痛苦，这是资本的天下，没有钱赚，谁还带他玩儿。
于是他想转型，试试偶像剧，但是偶像剧不代表烂剧，看制作班底，他一眼相中了这部剧，准备一展抱负，彻底扭转自己收视率毒药的印象。
万万没想到，竟然沦落到这个下场，别说播出了，连拍都拍不下去。
他说得有理有据，倒是吴珊珊先开口了“要不算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惹来姜芷一个瞪眼。
“算什么算，我就为了捧你才投资的，要不然我钱多烧得慌啊。”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徐导，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是非常不赞同你的做法。你也知道你们剧组都烂成这样了，还嫌弃女演员呢我拿两个亿捧珊珊，她都没嫌弃你们，那是她心地善良。况且剧组命运多舛，珊珊也最近也霉运缠身，这不是绝配吗说不定负负得正，形势直接逆转成大好运了呢。”
“万事皆有可能，我就觉得珊珊和剧组气质极其相配，让她当女主角准没问题”
她斩钉截铁地道。
吴珊珊不由得捂脸，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不正是之前说代言冯家的老话，照搬过来了，只是换了个主语而已。
姜芷说这种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仔细一想完全是坑的歪理，真的信手拈来。
就连徐志峰都被说愣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最后被气笑了。
“姜女士，你别开玩笑行吗这个话说出去，别人信吗咱们实事求是，让吴珊珊来演女主角，这部剧崩盘的可能性会更大。”
要不是眼前的是金主，他早就要破口大骂了，整这些歪理干啥，玩儿呢。
“与其让你投资，全剧组费劲吧啦地拍，结果最后不能上映，还不如趁早放弃，大家现在就散摊子，至少还能省点时间。”哪怕徐导克制着脾气，语气仍然很硬。
姜芷眉头紧皱“你这什么意思”
“哎，姜女士，我来跟您聊。徐导最近糟心事儿经历太多了，火气比较旺盛。”副导演立刻冲上来，好声好气的解释。
薛帆也过来说情，姜芷冷哼一声，终究没有发作。
等把姜芷劝住了，副导演跑回来，又和徐志峰商量。
“老徐，你要不答应得了。这位是真不差钱，哪怕她个人资金顶不住，后头有轻舟娱乐。就算整个轻舟娱乐都作没了，还有虞家呢。”
“我知道她不差钱，要不然你以为我陪半天笑脸做什么。但是总不能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人，忙碌几个月，拍个注定不能播出的玩意儿吧”徐志峰忍不住点了一根烟。
“那也总比没人管，工资都拿不到手的好。不播出对演员和投资方影响最大，姜芷愿意花钱捧太子公主读书，你就甭管是读四大名著，还是读有色刊物了。现在如果没人注资，忙活这么久，你尽往里贴钱了。”
投资方一溜烟全跑了，各个组的工资还欠了一个月呢，史上最坑大i剧组了，闻名全娱乐圈的晦气。
“害，道理我都懂，这大金主我肯定留下。但是买把小葱还得讨价还价呢，更何况是这么大的i。”徐志峰说出大i几个字时，自己都心虚。
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接了这么个剧，找罪受。
再说姜芷这边，吴珊珊完全没信心，徐志峰刚刚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明显是宁愿鸡飞蛋打，也不愿意接受她出演。
但是她又不好让姜芷算了，毕竟姜芷也是铁了心的，她可不能再拖后腿了。
“小芷，你要是男的，我铁定以身相许报答你了。”
吴珊珊没再劝她不要投资这些话，而是很认真地表达谢意。
“嘿，你别说好听话，待会儿就和我签卖身契吧。”姜芷顿时一乐，看到薛帆那便秘般的表情，更是嘎嘎笑出声来，态度那是相当的嚣张。
“不要得意太早，说不定徐导不能答应。”薛帆忍不住给她泼凉水。
“得了吧，有钱能使鬼推磨。珊珊进组那是必然的事情，就看徐导要怎么还价了。”
听到她这么肯定的语气，薛帆不由得挑眉。
他以为姜芷刚刚只是耍贵太太的小脾气，没想到她这是有策略的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被老板你的英明决定给震住了。”
“哈哈哈，虽说你今天办事能力欠佳，不过彩虹屁到位。小薛好好干，老板不会亏待你的。”
姜芷立刻得意的笑出声来，薛帆已经后悔夸她了。
很快，徐志峰那边就松口了，可以让吴珊珊参演，但是贯穿始末的女主角不行。
因为这部剧类似闯关的单元剧，吴珊珊可以在某个单元担当女主，哪怕她足够瘟神，到时候把她那个单元砍掉就行，不至于影响全剧。
姜芷也毫不客气地提要求“徐导考虑的是，但是珊珊这个单元女主，人设必须要好，剧情也得非常精彩，可不能随便糊弄。”
“不是说有个很火的小鲜肉参演的吗不如就塞进他那个单元。那么多粉丝盯着，他所在的单元，必定是重头戏吧。”
她直接拍板，徐志峰大为头疼。
正如姜芷猜测的那般，他的确准备糊弄了事的，毕竟吴珊珊演的戏都无法播出，那就没必要耗费精力嘛。
偏偏姜芷现在直接点名指定，根本无法糊弄。
徐志峰就非常后悔，之前为什么把胡翩然给搬出来了，这是目前剧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之前是为了吸引姜芷投资，现在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胡的团队不一定同意吧他们那边要求可严了，他没什么自主权，好几个婆家在头上压着呢。”徐志峰连忙找借口。
像这种选秀出道的艺人，首先成团后的团队运作公司，再有胡翩然本人的经纪公司，说不定还牵扯到视频网站等等。
“哪来那么多的婆家，他去年成团出道，限定团就一年时间，都已经要解散了。”
“剧组里演员跑了这么多，人家小年轻没走，证明是识得大体的，你别给他抹黑啊。小心被他粉丝知道，喷死你。”姜芷才不上他的当呢。
“行，那女主角人选呢”
“徐导安排吧。再留个稍微出彩的男配位置给我，还有一个和乔林这么大的小帅哥呢，我这个老板可不能厚此薄彼，别人吃肉总得给他喝口汤吧。”
姜芷安排得头头是道，趁机又要了个角色过来。
“行，男配肯定没问题。既然您工作室的员工全上了，老板没角色也不像话啊，这女主角你接了呗。”
“啊”姜芷发愣。
这是她未曾设想的道路。
“反正你要复出，这部剧先期宣传，都是必爆的s 精品i，绝对配得上你的身份啊。另外我也怕你半路跑了，现在你都演女主角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或许是徐志峰被她逼得太狠，这会儿说气话来，也直来直去，带着一股噎人的劲儿，很有姜芷的那味儿了。
“行吧，人设改好一点啊。不要那么弱智，古偶最怕遇上智商不高还没什么亮点的女主角。我可不想复出第一部戏，就成为各大影视区u主的吐槽素材。”
“一定。”
徐志峰马上点头，反正先骗上贼船再说。
签完合同，当天下午，钱就到账了。
徐志峰彻底安心，立刻让编剧到位开始修改剧本。
实际上之前的剧本才叫稀烂，投资大，投资人也多，每个人都往里面塞人，还都要求要人设鲜明，有出彩的地方。
如果说是男女主和重要配角加戏还行，一个个原本都是镶边的n号角色，全要加设定，主线歪得连亲妈作者都不认识了。
现在原有的投资方跑了，那些塞进来的角色自然也没了，乱七八糟的内容全部砍掉，反而清爽很多，主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甚至连原本卖蠢的女主角，都直接聪明了许多。
为了塞剧情注水，那自然得制造事端，无非就是让男女主惹祸了，祸事惹多了，自然显得蠢。
几天后，改完的剧本发到姜芷的手上，她主要先看了吴珊珊参演的那个单元。
果然编剧下了大功夫，这个片段篇幅不算长，但是绝对够精彩，甚至有几个小高潮，故事链完整，单独拎出来也非常好看。
而吴珊珊和胡翩然饰演一对狐族姐弟，无论是姐弟俩对手戏，还是二人与主角团的羁绊，都写得相当精彩。
如果成功播出，后期给力，的确有爆款的趋势。
至于女主的人设，的确变得更加有看点，也不至于毛手毛脚总是犯蠢了。
姜芷这几天一直忙于剧组的事情，所以晚上回来得比较晚。
往常她回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没人了，但是她今天一进来，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大厅里的灯光有些暗，显得朦朦胧胧。
她眨了眨眼，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灯坏了。
虞轻翰和乔雪黛相对而坐，两人手握着手，四目相对，相视而笑，看起来正是气氛暧昧的时刻。
“啪”的一声细响，紧接着灯火通明，朦胧美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餐桌上的烛光，也完全失去了功效，变得平淡无奇。
姜芷的手从开关上缩了回来，轻声嘀咕了一句“灯没坏啊这大晚上的谁啊，都不开吊灯”
她边说边将高跟鞋脱下，换成拖鞋。
“有人吗阿姨呢”
“阿姨提前下班了。”虞轻翰开口。
“哎呦。”姜芷一惊，猛地朝旁边一跳，显然受惊不小。
“大哥、大嫂，你们在家干嘛呢”
她穿着拖鞋走了过去，探头探脑地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这两人是真人，而不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才再次走近。
“这氛围布置得阴森森的，我还以为家里闹鬼了。”
“怎么说话呢”虞轻翰拧眉，不耐烦地看着她，周身的气压很低，显然觉得被她破坏了好事儿。
姜芷撇嘴“好啦，是我以为错了。不过你们烛光晚餐，为什么不去店里啊。或者去你俩的秘密基地，这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待会儿下楼来全都给你霍霍了。哪儿还有什么氛围”
在老宅的客厅弄烛光晚餐，真的很不方便。
因为人多，不仅有孩子，还有长辈们。
“今天其他人都出门了，我们以为你也会很晚回来，所以”乔雪黛轻声开口。
姜芷挑眉，合着还怪她了。
“那真是对不起了，我这么没眼色。”她半阴不阳地开口，看向餐桌上的食物，面露嫌弃。
“大厨的水平下降这么多吗哇，这西蓝花都烤干了，牛排又欠火候，吱哇冒血啊。你们这吃得是几分熟啊那道炒茄子是糊了吗”
乔雪黛脸色通红，嗫嚅着嘴唇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厨艺不好，让弟妹笑话了。”
说完之后，她的眼睛里就泛起一片湿意，紧咬住下唇，不出意料地留下一道齿印。
“闭嘴，回你的房间去。”虞轻翰冷声喝道，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看向姜芷的眼神一片阴沉，透着警告的意味。
显然他被惹怒了。
姜芷立刻举手道“刚刚那句可不是我说的啊，大嫂，大哥让你闭嘴。”
哎嘿，虽然你瞪着我，但是我就不承认。
“我说的是你。”虞轻翰仍然死死地盯住她。
姜芷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她再管他俩的事情，就是个棒槌。
这几天姜芷虽然忙，但一直关注着大哥大嫂的发展。
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但是书中将两个人的心理描写得一清二楚，比如虞轻翰被姜芷两人的秀恩爱刺激得够呛。
他看到那两人习惯性的搂搂抱抱，动作极其娴熟，甚至是啵啵也是如此，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态度大方，让看到的人也习以为常。
丝毫没有故作秀恩爱的做作感，还觉得很甜。
虞轻翰的内心里第一次燃起嫉妒弟弟的心思，同样都是已婚夫妇，为什么人家甜甜蜜蜜的，而他却体会不到。
哪怕他一直想压制心底的焦虑，不让人看出来，但是枕边人仍然发现了。
乔雪黛本来就是个情绪敏感的人，再加上她一直关注这虞轻翰，所以他稍微有些不对劲，她都能发现。
甚至还能猜到他怪异的原因，每天看着姜芷那样秀恩爱，有对比之后，心里没有想法才叫怪事呢。
实际上她更不好受，虞轻舟这几天频频换装。
真如姜芷所说，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就把老公打扮成什么样的，那天的机长只是个开端，之后一连几天换成别的制服。
甚至有一天，虞轻舟还穿着白大褂下来，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一脸的清冷禁欲系。
而且他周身的气场都变了，虞轻舟在家里实际上带了些纨绔子弟的意味，或许是小儿子，万事不愁，又或许是从小到大没受什么大挫折，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都顺风顺水，他比虞轻翰要鲜活自在很多。
但是扮上医生的他，感觉完全不一样，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犀利了许多，斯文败类型。
姜芷挽着他的胳膊，跟他说悄悄话，要他给自己看病的时候，乔雪黛完全心不在焉。
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很快乐，拥有那么多男人，围绕着自己转，可是回国几天，看到小弟两口子的玩法，忽然觉得自己连姜芷都不如。
至少，姜芷的快乐，她体验不到。
“今晚让大家晚一点回来的短信，你没有发给弟妹吗”
看着姜芷终于上楼，并没有吵闹，也没有耍无奈，虞轻翰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最近很怕对上弟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姜芷看透了他的伪装，甚至明白他其实是个懦夫。
“我用了群发。”乔雪黛说了一句，立刻拿出手机查看。
“给弟妹那条没发出去。”
她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因为她根本没发给姜芷。
说不清楚是什么心理，被迫看了这么多天，姜芷和虞轻舟的秀恩爱，乔雪黛就想让她也尝尝看别人秀恩爱的场景。
但是很显然，她的算盘落空了。
姜芷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羡慕，甚至还充斥着嫌弃。
嫌弃乔雪黛的笨手笨脚，嫌弃他们选的约会地点。
看到这里，姜芷直接翻了个白眼，她何止是嫌弃这些。
想让人羡慕嫉妒恨，首先就要玩稍微不一样的浪漫吧，这种烛光晚餐，她和虞轻舟不知道吃过多少回了。
她都想直接告诉乔雪黛，不要整这些没用的，你和大哥直接舌吻，或许还能有秀恩爱的样子，否则就吃个烛光晚餐拉拉小手的架势，她还以为看哪对高中生早恋约会呢，这么纯情。
或许现在的高中生情侣，都能吊打这两位了。
“我真的很想准备一场有意义的约会，没有其他人参与，事事都亲力亲为，你洗菜我做饭，但是我似乎搞砸了。”乔雪黛低垂着脑袋，声音里都透着沮丧。
正如姜芷所说，这些食物看起来一点都不可口，甚至是浪费的。
因为真的难吃，而且虞轻翰调理身体还要忌口，估计桌上的这些大半都要丢进垃圾桶里。
“没关系，心意最重要。”虞轻翰一如既往地安抚她。
乔雪黛刚要松口气，却听男人又追加了一句“不过我们下次的确可以试试，坐享其成的感觉。我这样的身体，也帮不了什么，总是看你忙来忙去，还把手都割伤了，我心疼。”
这顿饭，他也付出了劳力，摘菜和洗菜都是他。
他坐在轮椅上，其实不太方便，但是这点小事不想别人帮忙，就把人都赶出去了，等做完才让乔雪黛进厨房。
其实那时候他的衣袖已经湿透了，因为一直抬高手臂去够水龙头，水直接顺着衣袖灌下来，湿到胳肢窝。
但是他绝对不会暴露这点，让人觉得他是个废人。
他一直在厨房陪着乔雪黛，看着她手忙脚乱，心疼她被刀割破手，直到一桌子饭菜快齐了，他才悄悄上楼换了衣服。
看到那一堆湿衣服，虞轻翰久久未曾动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是不是因为他是个废人，所以乔雪黛才一直在外面找别的男人。
姜芷合上书，她有些看不下去了。
虞轻翰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果知道他想隐瞒的一切，都被弟妹看得一清二楚，估计羞愤到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晚上，虞轻舟回来之后，姜芷立刻拉着他聊上了。
“大哥最近情绪是不是不对劲啊”
“怎么了你气他了，还是他凶你了”男人本来在玩游戏，一听说这话，立刻转头看她，眼神认真。
“我俩不天天气他嘛。”
姜芷有些后悔，他们夫妻俩秀恩爱浓度超标，似乎把虞轻翰两口子刺激过头了，直接整的都不对劲了。
虞轻舟细想一下，竟然点头了“倒也是，我们俩最近秀恩爱猖獗，不说大哥，就连爸的眼神都快把我给刺伤了。啧，男人嫉妒起来，简直要命。”
“你找机会还是跟他聊聊吧。”
“聊什么”
姜芷停顿，这让她怎么说，聊虞轻翰的心理不对劲，因为腿疾产生了自卑心理，觉得自己不够完美，所以才让乔雪黛出去找男人。
他的确不正常，因为书里乔雪黛并没有因为双腿嫌弃他，反而处处照顾他这方面的情绪，但是他把自己给ua了。
“又聊大嫂”虞轻舟见她沉默的架势，立刻猜到和乔雪黛有关，马上拒绝“我不去。吃苦不讨好，况且大哥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讨厌别人指手画脚了。”
“你也别去招惹他们，躲远一点。这种恋爱脑谈恋爱，如果离得太近，容易被误伤。”
“行吧行吧。”姜芷扯住被子盖好，不搭理他。
她躺在床上，一直没睡着，羊都数了几千只，依然双眼圆瞪。
啊，好奇心害死猫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再次打开了玛丽苏这本书。
乔雪黛很痛苦，为什么每次都要她主动。
虞轻翰也很痛苦，他这双废腿根本使不上力，他们的夫妻生活疲惫又没有快乐。
乔雪黛有些委屈，今晚的烛光晚餐，因为姜芷突然回来，导致草草收场，不仅不浪漫，甚至还很尴尬。
但是更尴尬的是，两人回到房间洗漱后，虞轻翰却提出想办事。
因为身体原因，两人每次性事都折腾半天，却依然干瘪无趣，所以虞轻翰很少提出要求。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乔雪黛虽然没什么兴致，但也没有拒绝他。
可是就算男人再怎么情绪激动，想要热火朝天地大干一场，但是他这样的身体，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还得乔雪黛主动。
她既累，又觉得憋屈。
乔雪黛本来的性格，就喜欢男人强势追着她跑，她是菟丝花，喜欢依附男人。
特别是房事，她一向拘谨，更不会勾引的手段，这对她来说完全是痛苦的过程，甚至像是一场屈辱的逼迫。
虞轻翰如果身体健康，那肯定由他主导，他会给乔雪黛带来诸多的快乐。
可是他偏偏这样，自尊心作祟又不允许自己摆出脆弱的样子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动如山。
装逼的特性已经深入骨。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冷漠退缩，说是情事，更像是煎熬的战争。
“可以了吗”乔雪黛颤抖着声音问道。
“继续。”男人扶着她的腰，平时都是她说停止，哪怕他不舒服，也会听她的。
但是今天的虞轻翰，显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乔雪黛紧咬着下唇，眼眶都红了，她觉得虞轻翰在逼迫她。
“我不想要了。”
男人看着她，见她的嘴唇已经被咬出血了，蹙了蹙眉头，终究心疼她的眼泪。
“对不起，睡吧。”
乔雪黛起身，在听到他的道歉，她又觉得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下，难受得很。
她躺在床上，一直默默地流泪。
实际上她不觉得虞轻翰有错，毕竟身体不是他能控制的。只是他们在一起不快乐了，或许她该找点快乐了。
姜芷没有再看下去，甚至她发誓这本书最近不会翻开了。
看其他女主角的书时，姜芷并不会觉得怪异，但是这本书的难受感，超出以往任何一本，让她有种窥探别人隐私的负罪感。
除非大哥大嫂硬往她身上撞，否则她不会再翻开了。
要了亲命，她真不想当偷窥狂，也不想了解那两位的心路历程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下楼在客厅里，除了两个孩子的吵闹声，大人们都很安静。
实际上大家都在等着看，今天的虞轻舟会扮成什么样儿，五分钟后，男主人公终于到场了。
虞轻舟一下楼，就对上了四双眼睛的注视。
“早。”他打了个招呼。
“小芷呢，没和你一起下来”
男主人公今天形单影只。
“没，她太累了，要睡到自然醒。”
“哦，那今天没得看了。”虞慎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虞轻舟没听清楚，所以并未回应。
等早饭吃完，他推着轮椅带虞轻翰出去遛弯，显然两兄弟有话要说。
“小芷让我跟你和大嫂道个歉，她昨晚不是故意的。”虞轻舟先开口了。
虞轻翰挑眉，显然有些诧异，弟妹竟然会主动道歉，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事，我昨晚脾气也有些急，话说重了。”
“哥，你还好吗”兄弟俩沉默片刻，虞轻舟终于还是决定问候一声。
“我能有什么不好这也是弟妹让你问的”虞轻翰眸光一顿，其他情绪飞快隐藏起来，只剩下嘴角的一抹笑容，看起来无懈可击。
兄弟俩对视一眼，虞轻舟耸耸肩。
他就知道问不出什么的，大哥是个装逼高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就能统统隐藏起来，很难找到。
“小芷虽然大部分没心没肺，简单快乐，但其实很细心。你们昨晚自己在家做晚餐，她比较担心吧。”虞轻舟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匆匆掠过这个话题。
之后几天，姜芷也一直在忙剧组的事情，甚至为了能赶紧离开家事，她还让人加快进度。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吃晚饭时，她在饭桌上宣布了这个消息。
“我最近要复工了，剧本已经找好，过几天就要进组了。”
她的话音刚落，桌上就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除了虞轻舟知道她的进展之外，其他人都不太清楚。
“好事儿啊，小芷长得这么好看，的确该让其他人多看看，不留遗憾。”刘媛先开口了。
她们婆媳俩，最近半年相处机会大大增多，以前哪怕同时在家，姜芷都是躲在卧室里，不敢出来。
偶尔下来喝水，或者拿东西碰上婆婆，跟杰瑞见到汤姆一般，恨不得脚踩风火轮逃走。
而现在甚至能一起看电视，而品评主角颜值、演技以及造型搭配，则成了婆媳俩的新爱好。
姜芷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哎，可惜了我这张脸，风华正茂的时候，没能多拍两部剧。”
刘媛每次听到，都会将她从头夸到脚，就连泡女士都会说“奶奶夸妈妈，比夸我卖力多了。”
婆婆显然知道她的遗憾，第一个就表示支持。
“戏选定哪部啊制作团队不行的话，让轻舟给你换顶级的。反正他就是干这事儿的，自己老婆都捧不红，也就别混了。小芷也要好好努力，不能自持身份耍大牌。”虞慎年紧跟其后。
他嘴上说着严苛的话，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并且涌出几分窃喜。
天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儿，小儿子和小儿媳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疯狂秀恩爱，花式秀恩爱。
反正他这个老头被秀麻了。
一开始他还试图照抄模仿，但是后来发现人家小年轻会玩儿，他完全跟不上，只能放弃。
现在小儿媳终于要进组了，那他也不用再忍受这种氛围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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