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谈拢
陈修远好气好笑, 人小鬼大,有人是一直在丽和殿外等着,根本就没走吧。
还又见面了
陈修远今日之内仿佛接连刷新了对阿念的认识。
而在陈修远身侧, 许骄半蹲下,同阿念说着话, “今晚有宫宴,会同敬平王一道在宫中各处转转,待到晚上。”
阿念眨了眨眼睛, 主动道,“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吗我也想在宫中各处转转。”
陈修远“”
许骄笑了笑, 方才转眸看向陈修远,“和东宫一道, 陛下会介意吗”
陈修远笑,“怎么会”
这便是同意了, 阿念分得出。
陈修远正准备同阿念说话, 阿念先往前一步, “那许相, 你可以抱我吗”
陈修远惊呆“”
这套路实在有些熟悉,这一幕也实在熟悉, 当时有人要他抱的时候, 是牵他衣角, 但眼下, 是直接往人家身上凑去了。
阿念眼巴巴看她, 许骄叹道, “可是殿下很沉, 我可能抱不动”
阿念再次眨了眨眼睛, 再凑近了些,“许相,我不沉的,你抱抱就知道了”
陈修远简直大开眼界。
许骄忍不住笑,“好。”
许骄抱起阿念,阿念笑眯眯看他。
陈修远“”
阿念又问道,“许相许相,你想去哪里”
阿念明明是幅软萌小包子模样,但是说话表达却都清楚,也讨人喜欢,许骄笑道,“哪里都可以,殿下有什么建议吗。”
“我带你去吧。”阿念主动。
陈修远觉得,陈翎不应该让他招呼许骄,让陈念去就可以了
许骄还喜欢。
陈修远看着阿念头疼。
也见许骄朝阿念道,“殿下,你真的很沉,我抱不动了。”
许骄委婉。
陈修远上前,“我来”
陈修远还未说完“我来抱他吧”,阿念已经抢先说道,“那许相,你牵我吧。”
陈修远“”
陈修远无语。
许骄温声,“好。”
看着主动牵着许骄的阿念,陈修远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小孩子的脸就像天气,说变就变,而且翻脸还快。
昨日还黏着他,一口一个“大卜”,嚷着要他抱着午睡。他抱了他那么久,到今日两只胳膊都是酸的。结果今日见了许骄就不同了,宁肯让许骄牵,也不要他抱
眼下若是许骄要走,怕是都要跟着撵路去。
陈修远心中轻叹。
会哄人的人精
于是整个上午,阿念都在同许骄说话。许骄也一直亲切温和,牵着他,一大一小在一处,去了不少地方。
陈修远怕许骄不好意思开口,便寻了个机会朝许骄道,“下棋吗”
难得当了大半日木头人的陈修远说话了,许骄笑道,“好啊。”
陈修远朝方嬷嬷道,“下棋枯燥了些,太子坐不住,带太子回殿中午睡吧。”
方嬷嬷刚福了福身应好,阿念就道,“我也想下棋。”
陈修远“很遗憾,你不会。”
阿念朝许骄道,“可是许相,我想和你一起下棋。”
许骄看着他的眼睛,清眸明亮,似没有掺和任何杂质的水晶玛瑙一般,许骄也看向陈修远,“我们同殿下一起吧。”
陈修远想说,他才三岁。
接过阿念自己主动道,“可是我不会,我才三岁。”
嗯,难得这么自觉,陈修远心中轻叹。
当即,又听阿念继续,“所以许相,你抱着我下吧,坐着抱我就不累了。”
陈修远手抖了抖“”
许骄叹道,“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陈修远眼看着许骄抱起阿念,也眼看着阿念也伸手到棋瓮里去抓棋子,“许相,你让我下哪里我就下哪里。”
陈修远算彻底明白了,有人不是会,是很会
许骄朝着一脸木讷的陈修远道,“不如我们试试别的下法吧。”
陈修远回过神来,“还有别的下法吗”
许骄笑道,“当然有啊,五子棋,殿下也能看得懂。”
阿念当即道,“我也喜欢五子棋。”
陈修远“”
诚然,也是陈修远头一回知晓黑白棋子还可以这么落子和计算胜负规则,就连阿念也都能看得懂,也数得清楚,无非一二三四五,但个中又有玄机。
他早前还觉得有些胡闹,但等真正开始下了之后,竟然觉得每一局都短,平,快,一局接着一局,停不下来。
只要五颗相同颜色的棋子连在一处就算赢,自己在尽量凑成五颗棋子连线的同时,还要阻挡对方的五颗棋子连在一处。
因为连小小的阿念也看得懂,所以下棋的时候,整个暖亭内都是笑声。
于是下棋的时间便仿佛过得尤其快。
阿念很聪明,也不捣乱,又许是孩子的世界很简单,有时候阿念反而能一眼看出“下这里”,然后许骄落子。
陈修远恼火,观棋不语。
最后发现,观棋不语是不存在的,但今日的五子棋下得尤其开心。阿念玩得开心,许骄也开心,他也看得开心。
阿念还没见陈修远这么笑过。
“大卜,你笑了。”阿念一语道破。
陈修远应道,“嗯,我又不是不会笑。”
阿念认真,“大卜,你笑起来真好看。”
陈修远“”
明知这家伙话里抹蜜,但心底还是有些舒服。
许骄莞尔,只觉得阿念同陈修远在一处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反差萌在其中。
大半日下来,阿念是真的很喜欢许骄,尤其是同许骄一道下五子棋后,还让方嬷嬷取了他最喜欢的糖果来,要主动分享给许骄吃。
陈修远很想给陈翎说,看看你儿子,都快要胳膊肘往外拐了
终于,快至晌午,内侍官来询问是否要传膳。
这里是暖亭,帘子放下可以挡风,若是愿意,是可以在暖亭中用午饭。
陈修远其实宠阿念,“殿下想吃什么”
阿念在他怀中坐直,“糖葫芦”
陈修远“”
“大卜,我们可以出宫去吃糖葫芦吗”
陈修远打断他的念想,“不行。”
“大卜,我真的很想吃糖葫芦。”
“不可以。”
“大卜。”
出宫的马车上,许骄听着陈修远同陈念两个人的对话,一直忍不住笑。
这一路有陈修远在,还有紫衣卫远远跟着,风平浪静,也不见波澜。
“你的。”陈修远也递了一串糖葫芦给她。
许骄接过,又问店家,“有没有全是葡萄的那种糖葫芦。”
店家拼命摇头。
一侧,陈修远看向阿念。
阿念嘴唇上还沾着糖丝,伸舌头舔糖丝的模样很可爱,最后舔得满嘴都是。
陈修远半蹲下,耐性给他擦嘴。
阿念则看着陈修远“咯咯”笑,等他擦完,阿念又伸手拥他,“大卜。”
等离开的时候,陈修远似是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唤了声,“陈璧。”
陈壁上前,“王爷。”
陈修远低声道,“再送一串糖葫芦去府中。”
这一趟并未在宫外久待,等回了宫中,兴奋了大半日的阿念终于同方嬷嬷一道回殿中入睡了。
黄昏过后有宫宴,太子也要露脸,阿念舍不得同许骄分开,但方嬷嬷说,宫宴还能见到许相,阿念才顶着瞌睡虫回去补午睡。
“阿念很喜欢你。”陈修远感叹。
许骄笑道,“我也喜欢殿下。”
看着阿念的背影,许骄在想,抱抱龙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但再一想到天子那张脸,放在小豆丁身上,许骄又赶紧摇了摇头,许骄,你清醒一点。
晚些时候,天子在宫中设宴款待南顺来的使臣,阿念也在殿上落座。
大殿中,左侧两排是此番受邀参加宫宴的南顺使臣,右侧两排是这次出席的燕韩朝中官员。
这样的正式的宫宴讲究对等。许骄和陈修远的席位位列两侧之首,而后是双方鸿胪寺官员和随行官员依次排开。
沈辞是禁军统领,要负责此次宫宴上的安全,没有列席。
昨日宫中禁军办差处的将领都见过沈辞,也都见识过沈辞的雷厉风行,值守都不敢懈怠。
沈辞也是头一回应对这样的宫宴安排,不熟悉,好在有石怀远帮忙。
晌午开始,石怀远便将详细的安排和注意事宜都逐一带着沈辞过了一遍,今晚也一切顺利,也未出大乱子。
沈辞就在殿中角落处,远远看着陈翎和阿念。
陈翎是主,要率先祝酒,欢迎南顺使臣。
但对方是臣,陈翎是君,国君与外臣之间的尺度陈翎拿捏很好,既不怠慢,也不显得恭维。。
阿念端坐在陈翎一侧的宴几后,整个过程都很安静,懂事,有小太子气度。
沈辞莞尔。
宫宴还在继续,陈翎祝酒完后,宴席上开始了歌舞表演。
这类歌舞大都是开场助兴,不会太长。
一曲歌舞结束,才见许骄踱步至大殿中,手中举杯,口中皆是恭祝桓帝陛下龙体安康,燕韩国泰民安之类的,最后是两国永以为好。
自此开始,席间歌舞与觥筹交错相互交织,双方竭尽赞美之色。
宫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陈翎同许骄,还有双方鸿胪寺官员都在宫宴上互道尊崇和赞许。
阿念年幼,出席宫宴是礼节,但宫宴中途至一半的时候,方嬷嬷领了一道,在天子跟前请辞,先回朝阳殿。
看着阿念的背影,沈辞不禁笑了笑。
宫宴上,阿念的表现可圈可点,一点不像一个才三岁的孩子。
阿翎从小的教养很好,这样的场合,阿念也从不露怯,大方得体,有储君仪态。
等阿念离开,沈辞目光继续看向殿中。
一场宫宴下来,殿中的酒是没停过的,好在途中没有出任何乱子,禁军都松了口气。
宫宴持续到了很久,结束后,禁军要护送南顺使臣回驿馆。
禁军中都已有对应的人在安排,沈辞还是留下照看,确认没有纰漏。
等再晚些,全部的南顺使臣和燕韩官员都出了宫中,沈辞才又让禁军做了一次宫中的巡查,等一切结束,都差不多是宫宴结束后的大半个时辰了。
沈辞担心陈翎那处。
她是天子,今日她同许骄饮酒最多。
沈辞去寝殿的时候,内侍官道,“陛下没回寝殿,去了朝阳殿。”
沈辞才想起她应当是去看阿念了。
她今日虽然在宫宴上一直同阿念一处,但都是冠冕上的事情,但其实并未好好陪过阿念。
陈翎虽然极少说,但很重视同阿念一处的时间,所以宫宴结束就往朝阳殿去。
沈辞刚至朝阳殿,方嬷嬷正好从殿中出来,见了他,便迎了上前,“沈将军,陛下刚饮了解酒汤。”
沈辞颔首。
入了殿中,才见陈翎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裳,应当是怕酒气扰到阿念,所以即便换了衣服,也只是远远坐在一侧的小榻上,微微翘着腿,手中捧着水杯。
沈辞上次见她醉酒,还是淼城的时候。
眼下要比上次好些,却也差不多醉了。
他看了她一晚上,像今晚这样的正宴,免不了多饮,他见她饮了不少,不然不会坐在这里。
“头疼吗”他问。
她看着他,安静点头,没说话。
沈辞半蹲下,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杯子都空了,手还握住,沈辞放在一侧,温声道,“躺下,我给你按按。”
她听话躺在他怀中,他伸手给她按头。
应当很舒服,他按了多久,她就一直睁眼看了他多久,没说话,也没闭眼。
沈辞笑,“看着我做什么”
陈翎缓缓开口,“我想吃糖。”
沈辞顿了顿,继而笑开,是有些喝晕了
见他笑,陈翎继续道,“自安,我想吃糖。”
沈辞轻声,“那等等。”
阿念殿中没有放糖,都是方嬷嬷收起来的。因为小孩子爱吃糖,陈翎怕他吃多,牙齿会坏掉,但其实她自己也想吃,只是平日里做天子要端着,还需在阿念跟前做榜样。
方嬷嬷听说天子在找糖吃,当下寻了来,又朝沈辞道,“陛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平日里都不怎么吃糖的,不舒服,或是心中有事的时候才会找糖吃”
沈辞看向方嬷嬷,“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嬷嬷委婉道,“几年前。”
沈辞会意,是玉山猎场之后。
折回殿中的途中,沈辞却忽然驻足,想起很早前,他有一年的年关要回家中过年,离京的前一日,陈翎扭到了脚,有些舍不得他走,他拿了一盒糖果给她,“要是不舒服,或是想我了,就吃一颗,吃完我就回京了。”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
今日听方嬷嬷提起,他也才记起那时候。
沈辞折回,陈翎还在等着,迷迷糊糊问他,“糖呢”
沈辞在她身侧坐下,缓缓剥了糖衣喂她。
她一口含在嘴里,靠在他肩头。
他伸手揽她在怀中,“陈翎。”
他很少这么唤她全名。
她轻“嗯”一声。
他沉声道,“等从立城回来,我们成亲吧就你我二人也好,没有旁人也好,不管怎么都好陈翎,我要娶你。”
他说完,其实掌心都紧张得攥紧。
但怀中的人没有应声。
他低头看她时,只听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她已经靠在他怀中睡了
沈辞垂眸,没听见,也好。
许骄在上马车前就有些醉意,她平日里基本不怎么沾酒,今日宫宴,怎么都要喝些。
鸿胪寺官员已经替她挡了多半,剩下的,是不得不喝的。
“长平,你先让人备解酒汤。”许骄嘱咐一声。
齐长平应好。
马车行至驿馆处,陈修远出于礼貌,要送她回驿馆苑中。
“送至这里吧,多谢了。”许骄眼底都有些红了,转身时,脚下踉跄,陈修远伸手扶了一把。
许骄回头,“没留意。”
陈修远皱了皱眉头,轻声道,“有时候,真不知道你们元帝到底生得什么心思。”
“抱抱龙能有什么心思”许骄有些晕,“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陈修远微怔。
“相爷。”身后的声音传来,许骄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陆深你怎么来了”
陆深目光落在陈修远扶许骄的手上,陈修远不得不松开,陆深道,“陛下担心相爷,让我同相爷一道。”
“哦。”许骄应道,“那我去睡了,有些晕。”
陆深目送许骄入内,又朝陈修远拱手,“敬平王。”
陈修远看他,悠悠笑道,“早前没见过,你是”
陆深应道,“陛下身边暗卫,陆深。”
陈修远缓缓敛了笑意。
翌日醒来,许骄还有些头疼,她是不怎么能沾酒,但昨晚的宫宴不得不沾。等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出屋,恍然见到陆深在苑中。
昨晚见过陆深的事情已经全然忘了,许骄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但掐了掐自己的脸,很快反应过来,“真是你啊”
陆深拱手,“陛下有话捎带给相爷。”
入了屋中,一面陆深将书信递于许骄,一面道,“陛下让相爷尽快回京,陛下早前让相爷同桓帝谈的滨江八城之事,陛下已经和苍月东宫在谈了。明年苍月东宫自燕韩折返后,会亲至南顺与陛下碰面。所以,陛下的意思,相爷同桓帝谈完手上的事,就尽早回京,勿在燕韩逗留。”
许骄拆信,的确见是元帝字迹。
她原本要在燕韩同陈翎谈的事情,因为柏靳的出使全盘改变了,但邻近诸国之间的关系原本也是如此,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
天子让她尽快动身,是想让她二月前回南顺,许骄问起,“是国中有什么事吗”
陆深看了看她,“陛下说,相爷若是问起,就同相爷说,他不习惯相爷出远门。”
许骄“”
燕韩京中禁军有四万余人,分布在东西两大营。
东西大营各司其职,其中东大营负责京城的戍防,人数较多;西大营负责宫中戍防和巡查,人数相对更少。
自晨间起,沈辞就开始巡视东大营。
虽然禁军将领多为世家子弟担任,但是禁军多是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沈辞特意挑了晨练的时候在,禁军的状态,沈辞一眼就能看出。
东西大营分别有禁军中的左右前卫副使率领。
早前的左前卫副使是石怀远,负责东大营禁军;右前卫副使是赵伦持,负责西大营禁军。
石怀远调任紫衣卫后,有新的禁军将领顶上,便是这次同沈辞一道巡查的戴景杰。
从晨练起,到申时这段时间,沈辞心中已经基本对东大营的禁军有了数。
晌午时,有禁军将领拿紫衣卫和禁军的冲突之事来寻沈辞,近来紫衣卫和禁军在京中数次冲突,禁军将领都等着看沈辞态度。
“有冲突是好事啊。”沈辞一语带过,旁的将领都琢磨不透沈辞心思。
但沈辞心底澄澈。
早前禁军在京中没有天敌,不免懒散,但随着紫衣卫的活跃,禁军反倒多了几分危机。
适当如此,并无不妥。
接下来的几日,沈辞相继在禁军东大营,西大营,和宫中办差处逐一缕清京中禁军的所有事务。
禁军中才都知晓沈辞不是来过度,或是糊弄的,是真的在盯禁军的事。
沈辞连赵伦持都揍过,还有谁不敢揍,禁军中好些世家子弟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沈辞年后要离京,留在禁军的时间本就不多,所以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相继摸过禁军东西大营和办差处的底后,便去了城中戍防处巡查。
沈辞尚且如此,每日从早至晚,旁的禁军更不敢懈怠。
而陈翎这处,除却每日照常早朝,也将召见朝中官员的时间提前到了晌午前。
接连几日,晌午过后的时间,陈翎都同许骄在一道谈判,互取所需。
大致都是,陈翎同许骄先谈。
谈定大致后,双方鸿胪寺官员再谈具体细节。
整个过程很漫长。
双方各持利益,各有底线,也要相互拉扯,很费精力。
所以这段时日,沈辞同陈翎都在各自忙碌着。
白日里照面的时间近乎没有,有时候到夜里也几乎没时间照面。
一直持续到十月下旬,沈辞在京郊检查巡防,宫中来了内侍官,“沈将军,陛下宣将军到丽和殿觐见。”
沈辞忽然想,应当是同南顺的事情有定数了。
等到丽和殿,沈辞单膝跪地,“末将见过陛下。”
陈翎吩咐声,“都出去吧。”
启善等人退出。
沈辞见她面色如常,但声音里明显都带着轻快。
她是天子,天子不能喜怒形于色,所以任何时候都要端的自持。但眼下不同了,眼下有沈辞在,她有开心的事,还是能在他跟前展露,譬如要他抱。
“什么事这么高兴”沈辞也抱起她。
陈翎俯身吻上他额头,“同南顺的事情终于谈完了,许骄后日离京了。”
沈辞知晓之前的时间,陈翎都在同许骄谈判。
许骄很厉害,陈翎想牵着对方走并不容易。尤其是南顺和燕韩并非邻国,没有最直接的利益纠葛,想要达成一致,不是件容易事。
沈辞早前听鸿胪寺官员提起过,许骄在南顺朝中权势很大,可以做主的事情很多,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容易被人牵着走。
陈翎几日前也还同他感叹,没太多进展,这轮怕是要谈到年关前去了。
许骄有手段,也很善于将谈判的节奏拉回有利于南顺的立场;陈翎也强势,许骄拉回立场,她便中途暂停,打太极。
于是兜兜转转十余日,到今日,终于敲定。
各有所得,也各有退让,最后缔结盟约。
沈辞仰首看她,听她认真说道,“燕韩会开始同南顺做大宗粮食交易,南顺是鱼米之乡,这两年燕韩年生不好,许骄会承诺粮食供给;燕韩会借道给南顺,让南顺打通与羌亚的商路,双方互取所需;在对巴尔的关系”
陈翎还未说完,沈辞亲上她唇间。
她笑。
他也笑,“这些事,我不应当听的。”
她轻嗯一声,“那说说你应当听的。”
“有吗”他笑着看她。
“有啊。”陈翎鼻尖贴上他鼻尖,“我讹了许骄一笔,南顺有备好的现成冬衣,南顺要卖粮食给燕韩,就得先送这批冬衣。几日前,立城边关的冬衣已经在出发在路上了,十一月中旬走商路能到。朝中也让户部同步备着了,等你年后回立城,也不会因为此事难做了”
话音未落,她被他放于龙椅上,撑手在她腰间,俯身道,“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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