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清醒一事, 除了晋王府,影响最大的就是魏家。
皇帝下令撤去魏府外面的守卫,将魏家上下驱逐出京。
至此, 魏家一门老小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魏品兰怔怔的“我可以回家了, 是吗”
那日她自担罪责, 撞向殿前石阶,头破血流, 意识全无。
再醒来就是在皇宫中了, 伤口已被包扎过,照顾她的是陌生宫女。
魏品兰提出想见姐姐魏淑妃。
“淑妃娘娘身体抱恙, 无诏, 任何人不得探视。”
魏品兰心里一咯噔,猜想多半是事发被软禁了。
她急忙问“那三殿下呢”
“皇上封三殿下为鲁王, 即日前往封地。”
魏品兰略一思忖,又问“其他殿下,也有封王吗”
“不曾听说。”
魏品兰心凉了半截,单独封王命其就藩,其实是变相放逐吧不过很快, 她就又自我安慰,封王就藩也很好了, 至少皇帝没从重发落,还是顾念了父子情的。
长姐得宠多年, 又新生下一小公主,圣眷正浓。这次固然做错事,触怒了皇帝, 但也许很快还能再次复宠呢。
“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发落我, 我能回家去吗”
宫女不再搭理她了。
魏品兰试图自行离去, 却被拦住。
“没皇上命令,还请魏小姐不要擅自行动。”
魏品兰无法,只得暂留宫中,度日如年。
旁敲侧击,含蓄打听,她终于知道,父亲丢官、母亲失去诰命身份,一家老小被囚禁家中,等候发落。
而这一切是因为晋王重伤昏迷不醒。
得知个中缘由,魏品兰如遭雷击“晋王,晋王”
原来如此。
她初时还不解,家里要杀沈氏,诚然过分,但皇帝不至于盛怒至此。
原来受伤昏迷的是晋王。京城里谁不知道,皇帝最疼爱幼弟。而魏家的人,偏偏伤了晋王。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内心被后悔所包裹。若是她当初没去通风报信,晋王就不会有事,那魏家上下是不是也就不会有事了
魏品兰不停祈祷,希望晋王平安醒来,皇帝可以网开一面。
今天,她终于得到好消息晋王醒过来了。
皇帝这些天忙碌,早把魏三小姐仍在宫中一事给忘了。
听内监提起,他挥了挥手“放她回去跟家人团聚吧。”
小九转危为安,他也乐得稍微宽仁一点。
想去探视长姐,却再次遭到拒绝。魏品兰无奈,只得先行返家。
一路上她不停地自我安慰,其实也还好,至少一家人无性命之忧,也没有抄家灭族。
回到魏府,发现门口看守的士兵已撤去大半,御赐的府邸即将被收回。
家中哭泣声、争吵声,一片混乱。
魏品兰心虚而畏惧,四下寻找母亲。
母亲常氏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一看见她,冷笑不已“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忠肝义胆的三小姐。”
“母亲”魏品兰心中涩然,上前欲牵母亲衣角,却被她推开。
常氏面带嫌恶之色“别叫我母亲,我哪配有你这样的女儿娘娘被幽禁了,三殿下被赶到兖州去,老爷丢官,我失诰命,我们全家老小都要搬离这里。这下,你满意了”
“不是的,娘,我当初没想这么多。”魏品兰急急忙忙辩白,“我只是想着杀人不好,我想去阻止。”
“是啊,我们不好,你最好,把一家人害成这样,你最好了。”常氏失望而愤恨。
这是她精心培养的女儿,实指望为家族尽力,哪想到她竟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
要不是三皇子递消息,他们还不知道是这个宝贝女儿报的信。
天衣无缝的计划,偏偏毁在这一环。
“你不是向皇上告发,攀上高枝了吗还回来干什么呢来看我们笑话吗”
“我没有。我没有告发,只是去阻止,我没想到会这样。娘,我真的没想到”
解释的话语似乎变得苍白无力,母亲的冷漠和厌恶让她心中酸涩无比。
魏俭沉声道“别吵了,赶紧收拾东西吧。天黑之前,我们必须搬离这里。”
素来骄傲的魏品兰此时怯生生的“爹”
瞥了小女儿一眼,魏俭一脸的失望“从小就教导你以家族为己任,而你竟然”
他重重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奉命封锁宅院的侍卫不停催促,魏家老小收拾了一些细软。
魏品兰欲上前帮忙,却遭到无视。连她的丫鬟都不敢上前。
仿佛她是个透明人,亦或者沾染了瘟疫。所有人对她避之不及。
魏品兰是家中幼女,才貌双全,颇得宠爱。何曾受过这般冷待
一家人被催促着离开,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唤她一声。
她强忍着难受要跟上去,手肘被人撞了一下。
平时与她交情不深的嫂子孟氏趁人不注意,压低声音“你快速速离去吧,这个家已无你容身之处了。再待的久一些,恐怕性命难保。”
孟氏进门三年,尚无子嗣,跟小姑子关系一般。作为魏家的主子,她隐约知道家里出事的原因。其实在她看来,根源不在于小姑子告密,而是他们要雇凶杀人。
但她身为人媳,人微言轻。而且阖家上下,似乎都认为杀人无错,告发当诛。不管怎样,都不该告密。昨天还有好几个人说着要除掉“叛徒”。
魏品兰惊愕“嫂嫂”
“你得庆幸这几天不在府内,否则只怕活不到现在了。”
孟氏不敢与她多交谈,匆匆离去。
魏家的主仆挤进了几辆马车,全程视魏品兰如同无物。
她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昔日的尚书府贴上了封条,魏品兰失魂落魄在门口徘徊。
“去去去,闲杂人等不得逗留。”
魏品兰呆愣愣的,却不知往何处去。
太阳渐渐西下,昔日的京城双姝之一头上仍绑着裹伤的细白麻布,幽魂一般晃荡在街头。
她外貌出挑,举止怪异,行走之间被人悄悄盯上而不自知。
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魏品兰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说一声对不起就行了吗”
魏品兰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她抬起头,见身旁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好几个目光淫邪的男子。
她是大家闺秀,出入皆有仆从,何曾见过这等场景
“你们要做什么”魏小姐一张脸变得青白。
几个男子对视一眼,为首者捏腔拿调“你们要做什么你说呢我们就是想跟你玩玩啊。”
魏品兰惊惧不已,接连后退数步。这一退,却又不知退在了谁的身上。她不得不再往前几步。
被几个男子围在中间,有人向她伸出了手
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着她。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也敢调戏良家民女,好大的胆子”
这声音浑厚,对于魏品兰而言,无疑是天籁。她抬眸看去,只见夕阳下一男子骑马而至。
看不清他是怎么出的手,原本围在她身侧准备动手动脚的男人们都已倒在地上,不停地呻吟。
“还不快滚”
几人相互搀扶着起来,迅速逃走。
“多谢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魏品兰道谢不迭。
一抬头,两人俱皆呆愣。
“魏三小姐,怎么是你”
魏品兰更是惊异“赵将军”
眼前这个人身体健硕,相貌硬朗。不是她那天去京畿大营搬救兵时,遇见的赵将军吗
赵骥翻身下马“听说皇上下旨令贵府家眷离京,怎么三小姐还在京中”
不提此事还好,他这一提,魏品兰眼圈一红,失声痛哭“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告诉别人我去过京畿大营,就不会查到”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还不满十八岁的她,又去指责谁呢
她做了当时认为正确的事情,却因此被全家厌弃。
赵骥目瞪口呆“诶,诶,你这”
“他们都不要我了”女子缓缓矮下身去,双手抱膝,泪如雨下。
赵将军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棘手之事。
不过他算是听明白一点,魏家人返回原籍,把这位三小姐给撇下了。
他暗骂魏家不厚道。明面上魏尚书告老还乡,可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魏家被发落与晋王殿下受伤有关。
皇帝已经法外开恩了,魏家不反思己过,反而迁怒指责家里唯一有良心的,这算怎么回事
他挠了挠头“你先别哭行不行”
魏品兰犹自哭泣。
赵骥忍无可忍,提高了声音“别哭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
京城双姝之一被他吓得哭声立止。
赵将军拧着眉“有什么好哭的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又不是离了他们,就活不下去。我没爹没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魏品兰红着眼睛,抽抽噎噎“这怎能一样你爹是为国捐躯,我爹娘是真的不要我”
赵骥颇觉头疼,突然想起一事“你是不是没地方去了”
看她孤身一人、流落街头,身边既无丫鬟,又无包裹。赵骥犹豫着提议“要不这样吧我先把我家借给你住。反正我整天住京畿大营,家里空着也是空着。说不定过些天你爹娘想通了,又回来接你了呢”
魏品兰断然拒绝“我不去。”
她的确无处可去,家人舍弃了她,她又不能放下尊严去求旧友。但与此人非亲非故,又岂能寄人篱下
“那你一个弱女子,继续在街上晃荡下次有没有这么幸运,我可就不知道了。”
方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魏品兰咬了咬唇“赁居费用是多少”
赵骥挑了挑眉毛,胡乱给个数“一个月五百钱吧。”
“我会还你的。”魏品兰定定地道。
“行。”
赵骥赶时间,直接翻身上马,又一把将人拽上马背。
不顾魏品兰的惊呼,策马疾行。
一路疾驰到将军府,赵骥当先下马。
魏三小姐拒绝他的帮助,也跳下马。
赵骥对此无所谓,他把人交给管事娘子“周嫂,找个空院子,先把她安顿下来。我这个月就不回来了。”
“将军,将军”周嫂待要问个清楚,却见自家少爷已大步而出,再次翻身上马。
暮色四合,赵骥骑马直奔晋王府。
他与晋王曾有疆场并肩杀敌的情谊,这几年又一直共事。听闻晋王醒来,他特意告假,进城探望。无意间撞见魏三小姐被人调戏,顺手帮一把,耽搁了些许时间。
等他到晋王府时,暮色四合。
晋王萧晟正在翻阅邸报,听闻赵将军前来,眉梢轻挑“赵骥让他进来。”
当日他与赵家父子一起出征平叛。赵元帅战死,赵骥负伤,情绪消沉。
于他而言,这些事情恍若昨日。但对赵骥而言,这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赵骥来向王爷贺喜。”
晋王挑眉“嗯”
“一贺王爷身体康健,二贺王爷新婚之喜。”
听到“新婚之喜”,萧晟的眼神有片刻的凝滞,脑海中不自觉便浮现出新婚妻子的面容。
今日陪着她去昌平侯府回门。
在侯府时还好,回家途中也相处融洽。然而一回到王府,他刚将她抱下马车,她就径直去了永春园。
见王妃不缠着自己,萧晟暗松一口气。但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女人真是麻烦。
萧晟略一思忖,令管家福伯再去搜寻一些新鲜小玩意儿,给王妃送去。
不是说这招有用吗不妨先尝试一下。
他缺失四年记忆,对政事了解有限,须得恶补一番。
萧晟翻看邸报,也不曾留意,已有几个时辰过去,天都要黑了。
赵骥好奇地问“听说王妃是个绝代佳人,王爷为了她不惜以身犯险,才会有这次受伤,是不是真的”
萧晟沉默了一瞬,才给了个评价“确实很美。”
若非如此,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失忆前倾心的原因。
估计也只能是因为美色了。
看天色已晚,萧晟干脆命人摆膳。
说话间,管家福伯匆忙而至“王爷,东西送过去了。王妃说今日太累,就在永春园歇下,请王爷莫忘了喝药,好生照顾自己。”
他说完一抬眼,才看见有客人在,讪讪一笑“赵将军也在啊”
赵骥灵光一闪“你跟王妃这是吵架了”
“没有。”萧晟立刻予以否定。
他怎么可能跟女人吵架明明是她无缘无故生闷气。
不过外人面前,必须维护王妃形象。萧晟神色淡淡,补充一句“没听福伯说吗是王妃累了。”
“得了吧,新婚夫妻,分居两处。还说没吵架,当我是三岁娃娃呢。”赵骥十分笃定,“我爹娘还在世的时候,只要一吵架,我娘就去别院住,我小时候看的多了。”
萧晟眼神微动,四年过去,赵骥已明显从丧父之痛中走了出来,也能很自然地谈及父亲。
他缓缓喝一口茶,佯作漫不经心地问“那,令尊得罪令堂之后,是怎么做的”
或许可以参考一二。
“还能怎么办就伏低做小呗。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啧啧,真是没眼看。”
萧晟皱眉他若有错,赔礼道歉勉强可行。她无缘无故生闷气,还要他伏低做小
下人陆续奉上菜肴。
赵骥吃的尽兴,萧晟却有点心不在焉。
他略一思忖,吩咐侍从“去看王妃用膳没有。”
可别只顾生闷气,连饭都不吃了。
“是。”
赵骥噗嗤笑了“果真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吃饭都记挂着。”
萧晟拂了他一眼“吃你的,别多嘴。”
“对了,王爷,我今天来,遇见一个人。”
“谁”
赵骥正色道“魏三小姐。”
“那是谁”萧晟愣怔一瞬,“魏尚书的女儿”
他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总不会二十三岁的他,不止招惹了一个女人吧
“王爷不记得她了不是她给你通风报信的吗还让我去帮忙的可惜我带人去的迟了,到的时候只看见遍地尸首。这些天我还一直自责,若是早一点赶到,或许王爷也不会受伤。”
这一点,萧晟还真不记得。他只知道此事起因是魏家蓄意杀害王妃,却不想魏家三小姐竟从中帮了忙。
“如此说来,魏三小姐倒对本王和王妃有恩了”他略一沉吟,“她现在人呢”
“说起来就生气。皇上命令魏家离京,她家人恨她告密,竟把她给抛下了。”赵骥义愤填膺,“王爷不必担心,她遇见了我,总不会让她流落街头。”
赵骥出自将门,天生一副侠肝义胆。
“你”
“对。我常年不在家中,空房间那么多,借一间给她住着就是,不能让好人寒了心。”赵骥突然坏笑一下,“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让王爷安置她么”
萧晟神色淡淡“给她一个容身之处,也未尝不可。”
一码归一码,魏家恶毒,但还有心存善念之人。
“王爷新娶了王妃,再收留一个美人,只怕就不是天天吵架这么简单了吧”赵骥嘿嘿一笑。
萧晟眉目清冷“胡说八道,王妃端庄贤良,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岂会因为这种事跟本王置气”
再说,只是给她银钱,安排个去处,保她衣食无忧,又不是接入王府。
赵骥没跟晋王妃打过交道,闻言异常诚恳地拱了拱手“是我冒失了,记得四年前在军营里,王爷曾说,将来必娶一端庄贤良的女子为妻。恭喜王爷得偿所愿。”
当日在军营,一群年轻人谈及这个话题,也有人问晋王。问的多了,晋王有些不耐,直言不娶妻便罢,若要娶妻,定娶一个温婉贤良的女子。
提及旧事,正值新婚的晋王扯一扯嘴角,说一句“同喜同喜。”
她若真是个端庄贤淑的女子就好了
话题渐渐转移到朝堂之事上,赵将军待了好一会儿才告辞离去,重返京畿大营。
残羹冷炙尽皆撤去,一碗汤药被端到了晋王面前。
王妃的叮嘱不期然在耳畔回响。
萧晟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快速漱口。
福伯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开口“王爷,您今晚应该邀请王妃一起用膳的。而且新婚燕尔的,就分房而居,像什么话”
瞥了他一眼,萧晟缓缓说道“是王妃自己说累了,要歇在永春园。本王这是顺遂她的意。”
“王爷,您怎么就不明白呢王妃这不是还在气头上吗女人都爱口是心非,她要歇在永春园,您为什么不能也跟过去呢您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这日子还怎么过听人说,王妃今晚在借酒浇愁。”福伯重重叹息。
晋王不胜其烦,站起身“本王去书房一趟。”
他不再理会福伯,径直往书房而去。
本是要翻看一些文书,不成想,竟又一眼看见了那一沓情诗。
不知怎么,福伯那句“王妃在借酒浇愁”就在他耳畔反复回响。
真是麻烦。
萧晟双目微阖,算了,勉强去安慰她一次。
沈纤纤晚间心情很不错。
她既已打定主意,那自然该作戏就作戏,该使性子就使性子。
反正该说的话她早说过了。晋王不相信,那也不能怪她。
因此今日一回王府,她就直奔永春园,乐得自在。
傍晚时分,福伯给她送来了坊间流行的话本、精致的风车。
沈纤纤叫了初一和忍冬同玩。
听忍冬提起家乡的梅子酒,晚间用膳时,沈纤纤特意问厨房讨要了一壶。
初一有伤在身,不便饮酒。
沈纤纤就和忍冬两个人分着喝了。
酸酸甜甜的梅子酒入口,五脏六腑都有些暖意。沈纤纤不禁有点熏熏然。
忍冬口齿伶俐,讲起童年趣事,绘声绘色。
沈纤纤也听得高兴。
忽然,只听外面有人重重地咳嗽一声。
初一神色微变“是王爷”
忍冬匆忙止住话题,同初一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晋王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沈纤纤微讶“九郎你怎么来了”
先前晋王还未失忆时,为了作戏,天天来探视她,但极少这么晚过来。
灯光下,女子白玉般的脸颊好似涂抹了一层胭脂,红艳如同火红牡丹。
一看便知是不善饮,偏偏又饮了酒。
“从书房出来,路过这边,看灯还亮着,就来看看。”萧晟视线微转,落在桌边的针线筐上。
那里有一个杏色的荷包,才做到一半,明显能看到两只彩色鸟头靠在一处。
他心思一动,猜到多半是交颈鸳鸯。
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在绣鸳鸯。
心口蓦的一缩,突然涌上一些浅浅淡淡的异样情绪。
“九郎看什么呢”
萧晟唇线紧抿,眸色沉沉。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一物“给你这个。”
随手将纸张放在桌面上,他快步离去。
沈纤纤好奇心起,近前拿起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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