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生病

    萧晟瞳孔骤缩。

    胸口似乎被什么给重击了一下, 喉头一阵腥甜,一口血梗在喉间。

    他勉力将其咽下。

    “王爷,这女尸在河里泡得时间久了, 恐污了尊目”陪同的仵作看他神色不对,连忙解释。

    晋王一声不吭,抬手把他推到一边,直接上前几步, 掀开草席。

    女尸头颅被整个割去, 脖颈处空洞洞的,触目惊心。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凝固,巨大的恐慌霎时间笼罩了他。

    明知道这是一具无头女尸,可是在掀草席之际, 他还带着一丝侥幸心理, 祈祷能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萧晟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前所未有的惶恐和不安。

    他视线微移, 看向女尸左臂。

    在水中浸泡过多日,尸身肿胀。左臂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下,血肉溃烂模糊,还有腐肉,根本看不出肌肤的原本模样。

    他一点一点细细看去, 也辨不出到底有无记号。

    萧晟阖了阖眼,重新将目光转向女尸右腕的碧玉镯。

    “王爷,仵作验过身,此女身上并无表明其身份的东西,只有一对碧玉镯。”师爷小声解释, “那镯子原有一对, 仵作费了好大力气摘下来一个。另一个实在是摘不下来, 尸体胀得太厉害。”

    他看晋王紧紧盯着碧玉镯,试探着问“王爷可是要看那镯子”

    萧晟按捺住内心的惶急“嗯。”

    不多时,仵作便快步捧着一个手帕呈上来“王爷请过目,这是从女尸手上”

    帕子里包裹着已被清洗过的碧玉镯。

    仵作担心王爷嫌脏,小心翼翼举着给他看。

    谁想晋王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这镯子通体碧绿,晶莹剔透,质地细腻,内侧镌刻着三个小字“喜来福”。

    萧晟脑子“嗡”的一声,恐慌与绝望如潮水一般漫上心头。

    他哑声问“洛阳有没有叫喜来福的首饰店”

    洛阳令挠了挠头“没有听说过。”

    “周边县镇呢”晋王声音喑哑,隐隐发颤,“也没有吗”

    “不曾听说。”

    萧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这段时日在洛阳以及周围没日没夜的搜寻,各个店铺均未落下,自然知道没有这“喜来福”。

    喜来福,喜来福。

    据他所知,这样的首饰店只有一家,并无分号。

    就在京城的永锦街。

    洛阳与京城相距甚远,永锦街喜来福的镯子,又怎会恰巧出现在这里

    而纤纤临走时所带的首饰,只有一对珍珠耳饰和一双碧玉镯。

    这些,都是他在失忆期间同她一起在永锦街喜来福买的。

    当日场景历历在目,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他眼前一黑,身子不自觉踉跄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不可能,不是她,肯定不会是她”

    旁边的洛阳令胆战心惊“王爷”

    晋王来洛阳找人已有一个多月,一直气度沉稳,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乱之势。

    还是第一次见其这般模样。

    只见他脸色煞白,双目毫无神采,不停地摇头,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洛阳令连忙上前“王爷王爷”

    萧晟阖了阖眼,只觉得手足冰冷。

    外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下雪了。”

    洛阳令侧头瞧去,果真见天阴沉沉的,有雪花飘飘洒洒落了下来。

    间或有雪花经由开着的门窗飘进停尸房。

    他们站在门口,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一些雪花。

    萧晟怔怔的,心想,怪不得这么冷,原来下雪了。

    可这也太冷了,仿佛有寒气从脚底生出,冻得他浑身血脉都在打颤,连手中的碧玉镯都拿不住,不小心脱手掉落。

    一旁的仵作一直留神注意着晋王。见此情形,他反应迅捷,匆忙矮下身子伸出双手去接。

    动作太急,不小心跪坐在地上,还好稳稳接住了碧玉镯。

    总算保住了这重要物事。

    “好险好险。”仵作长舒一口气,下意识仰头看去。

    有几片雪飘落在晋王头发间,或许还有一两片落在了他脸上。不然他眼角怎么会有湿意

    门口寒风裹挟着雪花,冰冷得刺骨。

    萧晟心头惶惶,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她。

    没有头脸,看不出胎记,他凭什么因为一个碧玉镯,就认定这是她呢

    肯定不是的。

    她一定是还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生活。

    可是她在哪里呢为什么他找遍整个洛阳都找不到

    “王爷,下雪了,您看这”洛阳令试探着开口。

    萧晟缓缓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走到女尸旁边,一寸一寸,认真细看。

    尸身肿胀腐烂,看不出原本特征。但依稀能看出来,此女身形修长,与她相似。

    戴镯子、染蔻丹,应该是个爱美的女子。

    纤纤也染了蔻丹,是他失忆时,被她撒娇卖乖央着染的,就在他帮她修剪了指甲之后。

    他晚间还以此为理由,在床榻上肆意欺负过她。

    当时的欢愉甜蜜似乎就在昨日,而现在

    电光石火之间,晋王感觉脑海里好像有一道光亮闪过。

    模模糊糊,一闪而逝。他想捕捉却捕捉不到。

    突然,他心念一转。

    这女尸指甲上染了蔻丹

    他失忆时帮王妃染过指甲是不假。但她离京前假造路引时,是做男子装扮,还故意涂黑了面颊。

    既是如此,她肯定会把指甲上染的蔻丹除掉,绝不可能女扮男装还留这么大的破绽

    假的,这具尸体肯定不是她

    这个念头的生出让他顿时欣喜若狂,不由笑出声来。

    旁边的洛阳令与仵作等人不解何故,心内惊惧不已“王爷”

    然而下一瞬,萧晟就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或许她当时除去了蔻丹,到洛阳后又重新涂上了呢。

    毕竟她认为跟十九岁的他有夫妻之情,连离开都只带走碧玉镯和珍珠耳饰。

    以涂蔻丹为怀念,也不是毫无可能。

    这念头一起,他刚生出的满腔喜悦顷刻间又被冻结。

    反复怀疑,反复否定,一颗心浮浮沉沉,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没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这女尸就是纤纤。

    可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不是。

    所以他的卿卿到底在哪儿呢

    是尚在人间,还是惨遭不测她身上银钱够不够使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下雪了,她有没有办法取暖

    他这一生,还能不能重新见到她、拥有她

    晋王心里充盈着无尽的后悔。

    其实细想起来,给她端茶递水布菜盛汤又能怎么样呢闺阁内帷之事,有什么丢脸不丢脸

    即便一直是他十九岁时的相处方式又能如何呢

    她固然撒娇卖乖折腾他,可他难道一点都不受用吗若真不受用,十九岁的他又怎会一再容忍

    还有那十二个字,他一回想起来,就感觉心脏疼得难受。

    真被她拿捏住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卿卿”

    他想,他应该在发觉她离开王府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她的。

    或许那时候她还没有离开京城,他还来得及把她找回来,好好过日子。

    萧晟原本以为,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王妃,他是有感情,愿意跟她过一辈子。

    直到此刻,他才骤然意识到,他对她,哪只是动情了这么简单。

    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早就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个人。

    雪越下越大,很快地上就落了薄薄一层,且有越来越厚的趋势。

    此刻的宛城也在下雪。

    沈纤纤跟随昌平侯夫妇到宛城已有二十多天。

    那日在安阳城外,她假意答允,准备待他们放松警惕后,伺机离开。

    可惜这一路上机会并不好找。

    白天一路同行,夜里投宿在同一家客栈。想甩脱,哪会容易

    尤其是昌平侯警惕心极强。

    沈纤纤只得先耐着性子,静待时机。

    昌平侯夫妇认定了她就是他们自幼走失的女儿,嘘寒问暖,关怀异常。

    栖霞郡主每到一家客栈,就亲自下厨,做了各种菜肴,要她品尝。

    面对他们夫妻的关怀,沈纤纤更多的是感到不适。

    “你们不用这般对我,像以前那样就行。”

    栖霞郡主眼圈一红,心里针扎一样难受。她不知道该怎样与新找到的女儿亲近,但她很清楚像以前那样是万万不行的。

    先时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这是自己亲生女儿,又怎能那样对她

    栖霞郡主恨不得将这十几年落下的全都补给女儿 ,却不知究竟该怎么做。

    犹豫了一下,她轻声问“那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给你做”

    沈纤纤压下心中的烦闷“都不用。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像以前那样不管我就挺好的。”

    栖霞郡主还要说话,被丈夫轻轻扯了一下袖子,她只得噤声不语。

    晚间无人时,昌平侯安慰妻子“这种事情急不得,须得慢慢来。十六年呢,哪是一朝一夕就能亲近起来的”

    何况身份未明时,双方相处还不太愉快。

    栖霞郡主掩面而泣“我是怕她记恨,一辈子都不认我。”

    昌平侯轻轻拍一拍妻子的手背“不会不会,肯定不会。慢慢来,慢慢来。你看她现在不是愿意随我们去宛城了吗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咱们真心实意对她,时间久了,自会好起来的。”

    庭萱一直试图离开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妻子知晓。

    多说无益,只是徒惹愁绪罢了。

    栖霞郡主点一点头,勉强整理了心情。

    可能是这番谈话起了些作用,后面的行程中,栖霞郡主不似最初那般殷切讨好。

    沈纤纤略松一口气。

    不过栖霞郡主依然十分上心。

    沈纤纤心下了然,这个有可能是自己生母的女子。对待讨厌和在意的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心情格外复杂。

    昌平侯家在宛城,多年来一直长住京中。他的父母以及胞弟傅家二爷相继亡故之后,宛城傅家就冷清下来。

    此次昌平侯夫妇说是回老家探亲,其实主要是为了扫墓以及回归故里。

    京中繁华,但人上了年纪,难免思乡。

    昌平侯陪着栖霞郡主在京城过了大半辈子,到老了,夫妻一合计,回宛城老家也未尝不可。

    他身上又无要职,只有虚衔,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只是没想到,途经安阳时,他们竟遇见了尚在人间的庭萱。

    傅家老宅留有不少看守的仆人,提前得知主子要回来,早早地将府里内外打扫清理一番。

    “萱儿,你看看,这么多院子,你想住哪一个”

    栖霞郡主原本想直接指定,就让她住自己院子隔壁,到底还是忍住了,临时让她自行挑选。

    沈纤纤略一思忖,直接挑了一个临街靠墙易逃跑的院落“棠棣院。”

    栖霞郡主看不上这么偏的院子,违心勉强夸赞两句“挺好的,那就它了。”

    昌平侯动一动唇,没有说话。

    作为沈纤纤雇佣的镖师兼好友,刘云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本该按照约定,护送她去洛阳。可惜路上出了这件事,沈姑娘又不开口让他离去。他只能暂时先留下来。

    反正他孤身一人,毫无牵挂,还有一半尾款没到手呢。

    黄昏时分,沈纤纤正同刘云在棠棣院说话,昌平侯突然来访。

    “刘小兄弟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跟萱儿说几句话。”

    昌平侯这样开口,刘云岂会不应

    他抱一抱拳,转身离去。

    沈纤纤裹着厚重的冬衣,鼻尖冻得微微发红“侯爷要跟我说什么”

    昌平侯心里酸涩得厉害。妻子给她准备了锦裘,但她宁愿穿着路上成衣店买的便宜冬装。

    而且,直到现在,她依然客客气气唤他侯爷。

    长久的沉默,就在沈纤纤准备再次询问时,昌平侯终于开口“棠棣院确实方便逃走。”

    沈纤纤心头一跳,若无其事地道“侯爷说笑了。”

    他果然警惕心强,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小心思。

    “你出生那天,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天气。”

    沈纤纤一愣。

    “不过那个时候是早春。你娘三十六岁那年生的你。不是头胎,产婆说生着会容易一点。可她疼了一天一夜才把你生下来”

    “你一出生,手肘上就有一个像萱草一样的红色胎记。你娘给你取名字叫庭萱,说萱草忘忧,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能开开心心的。”

    “你三个月大的时候,你祖母病重,我和你娘,你两个哥哥一起回宛城”昌平侯眼眶微红,“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自责,为什么不再多派一些人手留下来保护你们”

    “你娘也很自责,一直在说,如果当时没有生病就好了。如果是她亲自抱着你就好了。她那个时候差点疯掉。我刚送走你祖母,不想让你娘也这样没了。后来有了那个庭萱,你娘才稍微好一些。可是那个庭萱也没了这回看见你,知道你还活着,你都不知道你娘有多高兴。”

    “她以前是对你态度不好,可她不是有心的。她若知道你就是庭萱,肯定会好好待你。”

    “你娘两个月大就没了爹娘,高祖皇帝重视忠臣之后,把她接到宫中荣养。她是有些目无下尘,但你知道,她心地真的不坏”

    昌平侯声音不高,语速极缓,伴随着冬日的寒风,听得人心里发酸。

    沈纤纤抿了抿唇“也未必就一定是我。”

    “什么”昌平侯微愕。

    “你们因为一块胎记,就说我是你们的庭萱。那假如有一天,再出现一个人,也有同样的胎记呢”沈纤纤抬眸看着他,非常冷静,“她出身名门、温婉贤良,你们非常喜欢。到时候你们是责怪我冒认你们女儿呢还是出于道义暂时把我留下”

    昌平侯一怔“这,你就是庭萱啊”

    “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块胎记而已。你不是也用药水仿制过吗焉知真有那么一天,你们不会疑心我是伪造的”

    昌平侯断然摇头“绝不可能,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哪会有假”

    他心里却不由地想,她到底经历过什么,竟会有这样的担忧

    沈纤纤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你们不喜欢我,其实也不必因为一块胎记而勉强自己。”

    这番话她其实早就想说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你是我们的女儿,怎么会勉强呢我和你娘,想对你好一点儿。”昌平侯鼻腔隐隐发酸,神情不自觉变得激动。

    “我相信侯爷和郡主的拳拳爱女之心。”沈纤纤睫羽低垂,“但我可能不太敢受用。侯爷您也知道,我乔装出京,实在不宜与过去熟人有太多往来。而且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昌平侯暗叹一声,知道女儿顾虑重重。

    如果是不相干的外人,他或许有的是对付手段。如今对着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却是急不得缓不得轻不得重不得。

    “你不愿与京中熟人往来,那我们就不回京,一直留在宛城。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也行。我和你娘下了严令,不会有人知道你过去是谁。你想怎么过,就可以怎么过。”

    沈纤纤垂眸不语,心里乱糟糟的。

    “我知道,你一直没放弃离开。我防得了你一时,防不了你一世。就算你真的要走,能不能至少等过了年以后让你娘先欢欢喜喜地过一个团圆年”

    年过五旬的昌平侯眼中尽是恳求,沈纤纤忽然想起那年爷爷病重,她伏在床榻前,求他为了自己不要死。

    想到爷爷,她眼圈一酸,拒绝的话语一时就很难说出口了。何况意图早就被昌平侯识破。

    沈纤纤迟疑着点一点头“那好,过年前我先不走。”

    她想,先看看,等见势不对,再思考脱身之法大概也不迟。

    昌平侯长舒一口气,笑得眉目舒展。

    他对自己说,慢慢来,一步一步来,总会好的。

    晋王病了。

    可能是因为突然下雪,也可能是因为连续没日没夜的搜寻。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缘故。

    一向身体强健的晋王突然病了。

    急坏了陪同的侍卫和洛阳令,匆忙延请当地名医为其看诊。

    晋王躺在床上,梦境一个接一个。

    初时是他们初见。兖州沈家玉京园里,她在月色下盈盈抬眸,自陈仰慕他许久。

    后来是在京中作戏时的点滴。有他紧紧抱着她,有她自横梁上掉下,跌落在他的怀里

    画面陡然一转,他受伤后醒来,只留下十九岁之前的记忆。

    她在马车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亲吻他的脸颊。

    他强忍着羞耻送她情诗。

    他给她修剪指甲,涂染蔻丹,用绸缎缚了她的双手折腾她。

    他们在床榻缠绵,在竹楼亲吻

    画面一幕一幕,走马灯一般的闪过。

    再之后是她那封书信,仿佛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字地念。

    萧晟下意识去找说话的人,却只看到一片浓雾。他茫茫然向前走着,声音越来越近,然而映入眼帘的是草席遮盖着的女尸。

    不等他动手,草席猛然被掀开,无头女尸多了个脑袋。

    卿卿睁眸看着他,嫣然一笑“九郎。”

    萧晟从睡梦中惊醒时,身上高烧已退。他的后背满是汗水,寝衣湿了一大片。

    洛阳令闻讯赶来,喜不自胜,差点欢喜得哭出声“王爷,您可算是没事了。”

    乖乖,吓死他了。若是这位殿下在他境内有个好歹,他这仕途只怕也就到头了。

    萧晟怔怔地望着窗外“现在什么时候了”

    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他仍未从那种巨大的痛苦中完全抽离出来。

    “回王爷,腊月十九,未时。”

    洛阳令隐约感觉这位殿下有些不对劲儿。明明很平静,可平静之下藏的是什么,他看不透。

    萧晟双目微阖,声音极低“还有十一天”

    “王爷,今年小进,没有年三十。离过年还有十天。”

    晋王似是没听见他的话,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阳令有些讪讪的。

    萧晟思绪转了几转,沉声问“无头女尸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找到没有”

    “啊下官无能,还没有。”

    萧晟双目微敛“把相关卷宗拿过来给本王看看。”

    他已打定主意,继续找人的同时一定要力破此案,捉住真凶。

    他不相信那具女尸是她。

    他迫切想要证明这一点,也要为她除掉安全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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