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见皇后忽然间发飙, 大杀四方,毫不留情,一张脸生生涨成了猪肝色训斥六宫也就罢了, 居然还敢对自己指指点点
杜若离,哀家看你真是失心疯了
太后急怒攻心,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朝皇帝脸上一指,就觉眼前发黑, 天旋地转,身体随之摇晃起来。
淑妃离得最近,发觉的也最快,再顾不得抹眼泪了,快步上前, 将太后搀扶住, 叫稳稳的坐在了座椅之上。
“姑母, 姑母您感觉如何”
太后只觉脑海中晕沉沉一片, 嘴唇动了动,却是有气无力,做声不得。
淑妃见状慌了, 刚停住的眼泪再度倾泻而出, 反倒是皇帝反应迅速,急忙近前去扶住太后手臂, 叫了连声“母后”之后, 见太后无甚反应,又当机立断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守在门口的内侍大梦初醒, 一溜烟朝着太医院方向跑了。
淑妃恶狠狠的瞪着皇帝, 咬牙切齿道“杜若离, 要你来做好人姑母之所以如此,全都是你害的”
说完便伸手推他“你走开,不要靠近姑母”
皇帝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倒退一步,顾不得找东西扶住,便下意识的护住肚子。
贤妃同太后没什么深情厚谊,也很乐得看皇后和淑妃狗咬狗,要是杜若离发挥超常,直接把太后给咬死了才好呢,以后且看淑妃还有什么倚仗
太后身体那么一晃,淑妃就冲上前去稳稳的占据了她左手边,紧接着皇帝也上去占据了太后右手边,贤妃懒得趟这趟浑水,便只坐在座椅之上,忧心忡忡的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焦急不已的样子,实际上巴不得杜若离闹得再大一点,直接把那老东西给气死
贤妃压根不在乎太后的死活,这会儿自然也不会将心思放在她身上,也是因此,她第一个发现了皇帝举止中的怪异。
太后高坐上首,下方另铺了一层紫檀木台阶,淑妃气急之下推了皇后一把,皇后站立不稳,踉跄一步,正常人该是先抓住点什么站稳身体才是,可皇后不是
她第一反应就是先护住肚子
霎时间,贤妃心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贤妃这个身怀有孕的人,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杜若离怀孕了
一定是
得到了这个结论,再去想方才她嚣张跋扈的态度与对自己的警告,贤妃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杜若离或许是有点彪,但是她不傻,现下如此,就是有意为腹中之子铺路
贤妃想到此处,心中五味俱全,若非太后还半晕半醒的倒在淑妃臂弯里,场面一片混乱,她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自嘲几句,大笑出声。
杜若离啊杜若离,你我还真是冤家路窄
我入宫为贤妃,你入宫做皇后,我前脚有孕,你后脚让我淋着雨罚跪,断送了我腹中孩儿的元气,现在我苦苦思索着该如何用这个注定保不住的孩子谋取一份益处,你却在此时有了身孕
上天何等不公
贤妃心头愤懑,妒火中烧,恨得几近双目滴血,就在此时,肚子里的孩子忽然间动了一下,她猛然回神,再看一眼满脸焦急守在太后边上的皇帝,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为浅淡的,阴惨惨的笑意。
这大概就是命吧,皇后娘娘。
你的孩子来了,我的孩子却要离开,既然如此,倒不如叫他们俩黄泉作伴,也不寂寞。
你意下如何
太后身体有恙,侍从们不敢隐瞒,另有人紧急往宣室殿送信,芈秋跟太医几乎是一起过来的。
淑妃既忧虑于太后的身体,又害怕太后真的有了什么,自己在宫中再无倚仗,心头焦躁不安,如有火焚,抽泣着迎上前去“表哥,你快来看看姑母吧,她老人家被皇后给气晕了”
芈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皇帝便已经变色,一把扯住淑妃,将她甩到一边,盛怒不已“这里是寿康宫,本宫这个皇后都没发话,要你越俎代庖,向陛下陈情没规矩的东西,还不住口”
当着芈秋的面儿,淑妃才不跟她呛声,只委屈兮兮的红了眼圈儿,颤声道“表哥”
皇帝瞬间就炸开了。
表哥表哥表哥,你搁这儿表你妈呢
这女人从前看着还是有点可爱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下毒,使小性子,拈酸吃醋,目无尊卑,煽风点火,活脱儿一个负面集合体
承恩公府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幸亏当年没册封她做皇后
皇帝横眉立目,就要去寻淑妃晦气,淑妃委委屈屈,等着芈秋做主,其余宫妃纷纷起身行礼,缩着脑袋躲在一边儿不敢吭声。
芈秋懒得给她们做裁判,只问太医“太后身体如何”
一句话落地,皇帝和淑妃的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厅内这一群人,除去太后身边的忠仆,也就是他们俩最在意太后的状况了。
太医小心翼翼的诊了脉,眉头微松“回禀陛下,太后娘娘之所以会晕倒,皆因受了刺激,急怒攻心所致,臣为太后扎上几针,再开几服药,吃过之后便会好的。”
芈秋眉宇间郁色稍减,叫太后身边的人去盯着太医煎药,自己往上首处坐了,冷着脸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一眼可怜兮兮的淑妃,再瞥一眼愤慨含怒的皇帝,芈秋将视线转向另一人“贤妃,你来讲”
她会点贤妃来进行陈述,倒叫殿中人齐齐一怔,转念一想,又不禁豁然皇后跟淑妃已经是剑拔弩张,无论听信哪一方的说辞,都有偏听则暗的可能,而贤妃作为中立的第三方,身份足够,又置身事外,的确适合陈述实情。
皇帝的神色也显而易见的放松起来,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杜若离之前虽然跟我冷战,但到底还是在乎我的嘛,都没听淑妃那个贱妇叭叭叭,直接把话语权交给了柳儿。
要知道后宫之中,不会有比柳儿更单纯善良的人了。
所有目光都投到了贤妃脸上,而她迟疑再三,终于缓缓开口“今日臣妾等人往寿康宫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叙礼之后,太后娘娘便说起冬至节礼的事情,厚赐诸妃,又讲陛下恩德,准允母家往宫中探视,姐妹们听了,都很是感激,只有皇后娘娘”
芈秋眯起眼来“皇后怎么了”
贤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帝,很害怕他似的,连声音都压低了“只有皇后娘娘不高兴,虽也受了赏,神色却是怏怏,讲太后娘娘是节礼是不是过于简薄了”
皇帝“”
蛤
离大谱了家人们
朕什么时候说太后给备的节礼太过简薄了
说的不是她赏赐朕二十只骚鸡的事情吗
贤妃你这是怎么回事,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皇帝看着贤妃,慢慢皱起眉头来。
贤妃见状愈发战栗,神态不安。
她扶着肚子,动作艰难的站起身来,向皇帝屈膝见礼,满脸歉疚“臣妾左思右想,大概是因为皇后娘娘入殿请安时太后娘娘没有及时叫落座,所以才心生不快的。只是此事实在怪不得太后娘娘,都是臣妾身子不争气,太后娘娘拉着臣妾多问了几句皇嗣,方才没注意到皇后娘娘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您骂臣妾几句、打臣妾几下都行,只希望您别因此与太后娘娘生隙,叫陛下左右为难。”
说到最后,她深情的看向芈秋,旋即又自责的低下头去,那脖颈纤细雪白,宛如一只收到惊吓的怯怯白鹤。
空间里边吕雉嗤笑一声“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陈年绿茶了。”
武则天抱着手臂笑“就是不知道皇帝陛下现在还喜不喜欢喝。”
事实上,这会儿皇帝已经懵了。
柳儿,你在说什么
朕什么时候因为座位的事情怪你了
就算之后跟太后掰扯起来,也是因为淑妃那个碎嘴啊
叫你这么一说,怎么显得朕是个小肚鸡肠、毫无孝悌之道的悍妇
皇帝脑袋里边儿嗡嗡的,脸上神情一片空白。
芈秋心下冷笑,却寒着脸问六宫“事实可是如此”
众妃以淑妃为首,纷纷起身离席,恭敬道“贤妃娘娘所言甚是。”
皇帝呆坐在座椅上,木然的看着厅中那一片低垂下的发顶,满心错愕,震颤非常。
你们
你们明明知道贤妃说的不是真的,却助纣为虐,联合起来陷害朕
他满心失望,痛心疾首,再去看怯怯低着头的贤妃时,语气里不禁平添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不,不是这样的”
贤妃抬起头来,神情单纯而无辜“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臣妾在撒谎吗可是方才发生的神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您因为节礼的事情不满是真,入殿时没被太后娘娘顾及到赐座也是真的,臣妾所言,安有半句假话”
皇帝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口说不清。
贤妃说的都是事实,他无从反驳,可实际情况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他有心辩解,不远处向来附从于淑妃的一个宫嫔却适时的揩了揩泪,哭诉道“谁不知淑妃娘娘与贤妃娘娘一向都是恭谨侍上的标杆诸位姐妹不敢明说,贤妃娘娘顾及皇嗣,深惧皇后娘娘,只是臣妾实在不忍见太后受辱,身心蒙痛”
说完,又抽抽搭搭的将方才之事讲了,掩盖住淑妃的挑衅与讥诮,只讲皇后无礼,辱骂宫妃,指摘太后,气焰滔天,六宫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众妃嫔听到最后,齐齐哽咽,有拿着帕子拭泪的,有小心翼翼看一眼皇帝,又忙不迭将视线挪开的,还有的一直低着头小声抽泣,好像他是个会吃人的怪物一样。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去看这群花一样的、自己曾经宠爱过的女人,更深觉往昔不过一场噩梦,红颜即是恶鬼,反转两面,不过如此。
芈秋对此早有预料,静静听贤妃和那名宫嫔说完,神色冷厉,目光如电“皇后,你可有什么想分辩的”
皇帝木然转过头去,正对上她的眼睛。
淡淡的,漠然的,含着嘲弄与讥诮。
他懂杜若离没有说出口的话。
陛下,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见识到后宫真面目、蒙冤受屈的时候
你的淑妃,你的贤妃,还有那些你宠幸过的女人你真的了解她们吗
不见得吧
皇帝的情绪深陷在无力之中,有些慌乱的转过头,躲避开杜若离的视线。
他声音涩然“臣妾,无话可说。”
芈秋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吩咐左右“送皇后回椒房殿,抄录宫规百遍,闭门思过,无召不得擅出”
皇帝心如死灰,应了一声,起身离去,步出厅内之时,尤且听见淑妃呜咽着见缝插针“表哥,姑母直到现在都没有醒,你怎么就这样轻轻放过她了呀”
曾几何时,他正是那个无知无觉的表哥,被表妹抱住手臂,被母后蒙蔽住双眼,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心头的不满与愤懑尽数倾泻到杜若离身上
想到这里,皇帝忽然间笑了起来。
周遭侍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吓了一跳,面露悚然,不约而同的离他更远一些。
皇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怪不得他会跟杜若离交换身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离开椒房殿的时候,皇帝是雄赳赳气昂昂,再回来的时候,就成了戴罪之身,鸡冠子耷拉着,周身都透着一股萎靡。
庄静郡主心疼坏了“这是怎么了走得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她打发了宫人和内侍出去,又拉着皇帝落座,递了一盏热汤到她手上,关怀备至“瞧你,出去一趟脸都白了,快喝几口暖暖身子,怀着身子呢,可别大意了。”
皇帝被凄风冷雨捶打了一上午之后,终于再度感知到了人性的温暖,可给予他这样柔情的不是别人,正是杜若离的母亲、杜太尉的妻室,他曾经想除之而后快的杜家主母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懊悔、歉疚,还有难以言喻的痛苦纠结在一处,皇帝低着头慢慢啜饮那碗热汤,眼睛里忽然有什么东西热热的涌出,打在汤碗里,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庄静郡主看得心疼极了“孩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皇帝一句话都不说,死死的咬着嘴唇,只是拿着汤匙的手不住地颤抖。
庄静郡主劈手将汤碗从他手里夺过,一把将他搂住了,声音发颤,却很温柔“若离,你要是难过,就哭一会儿吧,没关系,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倾巢而出,皇帝抓着庄静郡主的衣襟放声大哭。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皇帝被禁足在椒房殿,芈秋也没有再去看他。
太后醒过来之后见了儿子,不禁老泪纵横,头一句话就是“何不杀了那个不孝不悌的贱妇,好叫哀家泄心头之恨”
芈秋红着眼睛,用力握住她的手“母后暂且忍耐几日,待到冬至,朕必然发作杜家,皇后”
她冷笑一声。
太后闻言,遂不再提,只是见淑妃被皇帝那些话伤透了心,一连几日萎靡不振,免不得要悄悄将此事告知,宽慰于她。
“且再等等,杜氏正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待到冬至,便是她的死期”
这消息告诉了淑妃,便等同于送到了玉英殿的案头。
贤妃细细品味着“冬至”二字,手抚肚腹,唇边溢出一丝幽冷笑意来。
皇后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吗
未必。
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那可是正经的嫡子。
太后厌恶杜若离是真,却未必会厌恶她肚子里的孩子。
杜若离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明明有了身孕,却一直瞒而不报,因为她很清楚天家对于杜家的提防,身怀有孕这张王牌,要在合适的时候打出去
只是皇后娘娘,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愿呢
现在,咱们两个真正是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国朝有三个大日子,圣寿节、元旦,还有冬至。
这一日,不仅宫内要举办庆典,宴请百官和外命妇,民间也会举行一系列的庆祝活动,普天同庆,共襄盛事。
内宫之中宴请外命妇的宴会,是由淑妃做主操持的,有太后身边用惯了的嬷嬷在,一切都料理的井井有条,毫无错漏。
只是淑妃再如何得宠,终究也是妃,中宫尚在,断然没有叫她做主位招待命妇的道理,故而芈秋在跟太后通气之后,暂时解除了皇后的禁足,把他给放了出来。
除了皇后和淑妃之外,同样位居四妃之位、又身怀有孕的贤妃也被恩准出席这场宫宴,与淑妃一左一右,端坐在皇后身侧。
向来宴饮之时,贵人到的最晚,外命妇被女官们牵引着往相迎席位上落座,皇帝与淑妃、贤妃则在不远处偏殿中静坐,等待入席时辰的到来。
或许是上天都在帮助贤妃淑妃初次操持这等盛事,唯恐哪一处出了纰漏,甚至无暇在偏殿安坐,带着人风风火火监事四方。
皇帝叫人陪同着往偏殿去时,贤妃已经到了,见中宫至,她面带笑意,举止谦卑,近前去向他请安。
皇帝看她虽然身怀有孕,腰肢却仍旧纤细的仿佛杨柳,行动之时也颇有艰难之态,难免心生不忍,不等贤妃蹲下身去,便出声道“起来吧,你身子重,不必如此拘礼。”
那天的事情他仔细想过了,贤妃在杜若离面前春秋笔法,将所有罪责都扣到自己头上,虽然有挑唆是非的嫌疑,但是转念一想此前雨夜里杜若离下令掌嘴贤妃、令她罚跪的事情,倒觉得她如此为之也是在情理之中。
虽然那一晚皇帝的身体下的命令,但是在贤妃看来,这一切可都是杜若离挑唆的,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报复心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皇帝扪心自问,若有人背后使坏,撺掇着尊长扇了自己十数记耳光,又逼迫自己跪在冷雨之中,颜面扫地,他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的接受,更不必说谅解了。
倒也不必因此将贤妃一杆子打死。
皇帝心中如此作想,脸色也显得和善,贤妃见他仿佛不曾因前事生恨,心思急转,当下坚持拜了下去“先前在寿康宫,妾身胡言乱语,冒犯娘娘,虽非本意,却也害得您身陷囹圄,实在是愧疚难当”
什么叫“虽非本意”
难道贤妃当日说那些话并不是出自她本人的意愿
可是,为什么
皇帝听得微怔,低头去看,便见贤妃面有愧色,神态哀婉,玉白的面孔上弥漫着一层戚色,不胜可怜。
他心头一软,顿生怜意,赶忙伸手搀她“你先起来”
贤妃几不可见的摇摇头,以目光示意殿中仆从,近乎哀求的看着他。
皇帝瞬间便会意过来,当下直起腰来,吩咐左右“本宫同贤妃叙话,你们且退下吧。”
侍从们皆有异色,面面相觑。
皇帝见状,不禁作色道“怎么,本宫身为后宫之主,难道还使唤不懂你们吗退下”
众人这才迟疑着退了出去。
皇帝重又弯腰搀扶贤妃,压低声音,语带怜惜“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贤妃仿佛有些腿软,搭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往殿内那两把八仙椅处挪动,听皇帝这样讲,不禁苦笑“娘娘慈悲知我。”
她本就身量纤纤,体态娇弱,即便是靠在皇帝身上,也没多少重量。
皇帝扶着她到了八仙椅前,便要叫她坐下,贤妃却摇摇头,转过身去面对着他,手撑在桌案上,俯首到他耳边。
“皇后娘娘,”她声音又轻又柔,宛若情人间的呢喃“我讲个秘密给你听,好吗”
皇帝听得微怔,下意识道“什么秘密”
贤妃低低的笑了一声,右手稳稳的抓住了案上那只长颈花瓶,左手发力猛推皇帝一把,下一瞬,狠狠将花瓶砸到了他肚子上
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
皇帝猝不及防,踉跄着倒退几步,跌倒在地,等他再回过神来,便觉小腹剧痛,仿佛是有一把钳子捏住肚内肠子,一寸寸抽出来,绞得稀烂。
一种来自于自身的惨烈讯号告诉皇帝,在方才的重击之下,他究竟失去了什么,而那种外力导致下的剥离,此时仍在继续
皇帝脸上的血色慢慢淡去。
他死死的抓住衣襟,手背上青筋跳跃,以此抵御那股利刃剥肉的剧烈痛楚。
而与此同时,贤妃用那只花瓶痛击她已经隆起的肚腹,继而软软的倒在地上。
她脸色惨白,到了这等地步,尤且在笑。
皇帝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条突然显露出本来面目的斑斓毒蛇、一只狰狞恐怖的恶鬼。
“为,”他颤抖着问“为什么”
贤妃轻声细语的回答他,眉眼含情“当然是为了送你下地狱啦,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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