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汪秀江之前看见人群聚拢的时候有多暗中高兴, 现在就有多惶恐不安。

    当众道德绑架这种事情,打得就是心理战,拼得就是哪一方心理素质更强。

    他以为前妻害怕这件事情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 肯定会拉着自己赶紧离开,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不仅没拉着他走,还饶有余裕的打开了摄像头

    要单单只是打开摄像头也就算了,她怎么还毫无武德,直接就把他的职业信息和夫妻私事一起公布出去了

    要不是时间不够,王静芳你是不是还想报我身份证号啊

    汪秀江单膝跪在地上, 不知所措,一张脸涨得通红,周围人早先看见有小情侣闹矛盾, 无可无不可凑上前来看热闹的时候,还没觉得多有趣儿,等听说这是一出出轨丈夫求复合的大戏, dna马上就跟着动了。

    跟同伴低声议论的, 异样目光看着两个当事者的,还有好事的拍了照

    萧绰经历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怎么会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站在人群中心气定神闲,就跟没事人似的。

    反倒是汪秀江先撑不住了,继续单膝跪地也不是,站起来扭头就走也不是, 面红耳赤大半天, 才央求着说了句“静芳, 我们好聚好散, 你别这样”

    “我没怎么你啊。”

    萧绰觉得有点奇怪,一摊手说“汪秀江,你的逻辑是不是太差了一点我们已经离婚了,彼此的生活也再没有交集,现在是你在纠缠我,不是我在为难你。”

    她瞥一眼汪秀江那身体面的西装与手里的那捧鲜花,无语至极“你大可不必在这里对我进行道德绑架,营造深情人设。婚内出轨的是你,掏空存款借钱给前女友的是你,离婚之后自说自话来公司堵我、跪在地上道歉的也是你,你是火影忍者吗,这么分身有术”

    汪秀江额头上汗冒的更凶了。

    这一回没等他开口,围观群众就把他怼完了。

    “擦,感情是婚内出轨被踹了之后又来求和啊,你可要点脸吧”

    “所有存款借给前女友是什么神奇操作”

    “嗳,等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故事模板,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

    “卧槽,朱三她姘头”

    汪秀江听到朱三两个字,差点原地裂开,什么都不说了,抱着怀里那束鲜花直接跑路,嫌地铁跑得太慢,把地铁抠出来扛肩上跑的。

    不跑还好,这一跑路,就算是当场招供了。

    cbd区域人员多密集啊,尤其当事方之一就在这里上班,再加上朱三的事情还没彻底过去,汪秀江那一跪,直接就把自己给搞凉了。

    “吃瓜吃瓜出轨朱三的贱男去找原配复合了,有幸在现场”

    “之前只知道原配姐姐头脑清醒,当断则断,万万没想到居然跟楼主同在一栋楼上班,气质超好的嗷”

    紧接着晒出了图。

    单膝跪地涨红着脸的汪秀江,他对面是西裤衬衫肩披大衣、气定神闲的萧绰。

    下边迅速建起了楼。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求更”

    “想想还真是不公平,奸夫淫妇天生一对,朱三被骂出翔,个人信息都被扒了,奸夫却藏得好好的,前几天还发博说这件事,没想到今天就刷到他了”

    “笑死,见过送的,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的”

    楼主还没更新,本地就有账户跟了楼“我也见到了嘿嘿嘿,地点cbd,时间是下午下班,贱男抱着一束不超过一百块的花请求复合,原配不理,他直接跪下了,结果原配压根不鸟他,反手就掏出手机录像,大声问他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婚内出轨,有没有脸继续站在讲台上为人师表”

    “66666,这操作,谁听了不说一声服气”

    “确定过眼神,是我爱的女人”

    “等等,贱男是在编老师这种渣男凭什么为人师表”

    “大家都在骂贱男,只有我觉得原配姐姐气质出众吗隔着图都能感觉到来自于原配姐姐的蔑视”

    底下哈哈哈哈了好多层,附带着加1和加10086

    这帖子往外一扒,汪秀江算是完犊子了,身份信息给扒的透透的,身上唯一值钱的教师编也摇摇欲坠了。

    不久之前朱英英被骂的有多惨,现在汪秀江也能体会到了,更要命的是朱英英还能躲避,但他不行。

    学校要不要继续用他是一回事,他自己躲避旷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天汪秀江硬生生挺着到了学校,就觉得门卫大爷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到了办公室,愣是没一个同事跟他说话,好容易挨到了他的课,走出去关上办公室门的同时,他隐约听见里边同事们低声议论。

    “你们看新闻了吗”

    “原来就是他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到了教室之后,迎接他的也是学生们形形色色的眼光。

    没等学校做出什么决定,汪秀江自己就先绷不住了,等负责人事的副校长专门打电话叫他过去的时候,他自己心里边已经有了几分明悟。

    汪秀江低着头迅速收拾了自己工位上的东西,抱着盒子离开学校的时候,正好也是个傍晚,夕阳西下,倍显凄凉。

    他看着学校门口不间断的车水马龙,想想自己研究生毕业之后在这座城市深耕几年却一事无成,婚姻破裂,工作丢失,声名狼藉,连父母砸锅卖铁攒出来的血汗钱也赔了五十多万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想不管不顾,直接冲到马路上,被车撞死算了

    可他要是死了,父母又该怎么办

    他们都上了年纪,已经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啊

    汪秀江抱紧了手里的盒子,抿紧嘴角,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学校,背影落寞的离开了。

    汪父的身体还没好彻底,仍旧在医院住着,汪秀江甚至不敢把这消息告诉他,悄悄跟汪母讲了事情原委,叫她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件事告知父亲。

    说完之后,他没心情去看母亲的失望与惶恐,拿着烟跟打火机去了阳台。

    他本来是不抽烟的,只是近来压力过大,也学着开始抽了。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汪秀江低头看了一眼,是房东发过来的消息,很客气,也很疏离。

    “小汪,到月底了啊,下个月你们还继续租吗”

    客厅的灯光穿过玻璃,折射在手机屏幕上,使得汪秀江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那短短的一行字,也闪烁着沪市的纸醉金迷。

    他发了会儿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又猛地惊醒,将手机通讯录和微信好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抹一把脸,回复房东“多谢您的关照,房子我不续租了,月底打扫出来,您来验收一下吧。”

    房东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发来回复“好的。”

    汪秀江回到客厅,跟母亲说了一声,就开始打包东西。

    汪母急了“不在这儿住,你想去哪儿”

    又怕儿子是想省钱,便忍着心酸劝他“秀江,别怕,妈有钱,租房子的钱还是出得起的,工作这份工作不行了,还有下一份,沪市学校多了去了,咱不稀罕这一家”

    汪秀江笑的很勉强“妈,别说了,找不到的,没必要自取其辱。”

    圈子就这么大,这件事情又闹的沸沸扬扬,用了他几年的学校都不敢再用他了,别的学校更不会接收他。

    人家图他什么呢

    汪母对着儿子看了半天,慢慢的红了眼睛“那你以后,以后有什么打算”

    汪秀江忍着哽咽的冲动,将书架上的书籍打包,头也没回“以后,先回老家看看吧,等风头过去了,再去老家的学校看看”

    汪母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流泪“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跟你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好容易把你送进了名牌大学,毕业之后又有了那么体面的工作,之前我还跟小区广场舞队的人说我儿子有出息,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沪市安了家,我们老两口什么都不用管,只等着享清福,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回去了,我哪还有脸出门啊”

    汪秀江打包的手停住了,虽然身在屋中,他却忽然间觉得如坠冰窟。

    是啊,他近乎悲哀的想。

    没混出个样子的在外游子,是没有家乡的。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朱英英送走了父亲,孤身一人坐在楼梯间里,脚边摆了七八个啤酒罐子。

    好像就是在一夜之间,父亲,爱情,还有事业,她什么都失去了。

    朱英英抬起头,叫苦涩的酒滑入喉咙,她想保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汹涌流出

    汪秀江乃至于汪家的后续,萧绰没有再去了解过,至于朱英英,也早就成了她生命中的过客。

    培训完成之后,她交接完手上的工作,辞别父母,登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

    她的人生还很长,无谓耗费在这种人身上。

    你改变了王静芳的命运,并且得到了她的祝福

    雅典娜的项链碎片 1

    萧绰再度醒来,便见面前浮现出熟悉的透明字幕,与此同时,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力气。

    大概是佩戴雅典娜的项链的加成作用。

    萧绰收敛心神,低头去看,就见自己此时穿着中衣坐在床上,旁边睡着个年轻男人,眉宇疏阔,相貌不坏。

    脚踏上摆着一双浅青色的绣鞋,旁边倒着一双军靴,男人的军装挂在衣架上,佩刀被搁在桌上。

    萧绰默不作声的看了几眼,下塌穿了鞋,似乎是发出了一点动静,床上男人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说“不睡了”

    萧绰“唔”了一声,没说别的。

    走出寝房向外一看,她就觉出不对劲儿了太阳这么高,日影朝向正北偏东,已经过了午后了。

    看身上的衣着和屋里边的陈设,大概正处于民国,她是个已婚妇人,婆家大概率是体面人家,这对小夫妻怎么一点儿都不低调,大白天的白日宣淫

    萧绰心里边儿陡然察觉出几分不对,就像是为了呼应她心中疑窦似的,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着人数还不算少,接着就是推门声。

    房门从里边儿拴上了,来人没能推开,萧绰听见有人在劝,听语气仿佛是个丫鬟“你们干什么呀,大少奶奶有些不舒服,吃过药后就歇下了”

    萧绰轻而易举的从这句话里边儿得出了两个信息。

    屋子里边的是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身体不太舒服,吃过药后歇下了。

    她听得满头“”,隔着屏风去看床上的男人,心说真他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很快外边来人就气势汹汹的肯定了她的猜测。

    “胡说八道什么身体不舒服这话说了骗鬼,鬼都不信早就看她不规矩,背地里跟蒋明信眉来眼去,当我们陆家人都死光了吗”

    外边男人听起来年纪不算太大,二十来岁的样子,即便是隔着门,萧绰都能听出他话里边的火星子“孙家养得好女儿,说什么德才兼备,温柔贤淑,她贤淑在哪儿,德行在哪儿敢在婆家偷汉子,真是反了天了去前堂请爹娘和孙家夫妻过来,再去司法部请我大哥回来,来福,叫司机开车去老宅请七公来主持公道,不把这个浸猪笼,这事儿就不算完”

    萧绰“”

    哦嚯,刺激

    大概是原主的意识还未完全抽离,听到“浸猪笼”三个字的时候,萧绰心口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股刺痛。

    她看到了属于原主孙海薇的一生。

    孙海薇生于清末,长于民国,自幼修习琴棋书画,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七岁就跟陆家大少爷陆离定了亲。

    但是这位大家闺秀她生不逢时啊,偏就遇上了这个动荡变革的时代,许多旧式女子所遭遇到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了。

    孙海薇嫁到陆家的第二年,陆家大少爷打伤了洋人,被迫出国避难,等到风头过去再回故土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新式的女子涂曼相伴。

    他想跟孙海薇离婚,娶涂曼过门,陆父跟陆母反对的尤其激烈,西洋人听说是生吃牛肉的,同中式风俗全然不搭边,且涂曼在外抛头露面,穿晚礼服露个大白膀子一股风尘女子的做派,这种女人怎么能进陆家的门

    然而陆离的态度很坚决,要是认我这个儿子,就要接受我爱的女人,要是你们不许我娶她,那干脆就别认我这个儿子了

    陆父跟陆母同儿子僵持许久,终于还是没能拗得过他,只是舍不得儿子却不代表能接受新式女子,再则,陆家与孙家是几代的交情了,官场商场上都有所牵扯,想要一朝斩断,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父便捏着鼻子给出了解决办法,不许陆离跟儿媳妇离婚,叫他带着那个女人在外边儿单过,算是二房太太也好,平妻也罢,都随他们去,只要别回陆家来碍眼。

    陆离又讲给他的女友听,涂曼并不在乎。

    “什么二房平妻,都是旧式的说法,我是不在乎的。办了婚礼,领了结婚证,我们就是夫妻,真叫我去你们家老宅住,我还不情愿呢”

    “只是有一点,”她依依的拉着男友的衣袖,带着一点俏皮的小小蛮横“从今以后,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人”

    陆离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满口应下。

    民国政府的成立伴随着一系列陈腐旧规的破除,而面对列强对中国利益的瓜分,反帝国主义斗争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有着留学经验、又曾经身先士卒冲在第一线对抗洋人的陆离大放光彩,进入司法部担任要职、参与编纂国家法律的同时,也成为了新思潮下的一面旗帜,无数人敬仰佩服,推崇备至。

    没有人注意到生活在阴影中的孙海薇。

    她是个纯粹的旧式女子,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国画牡丹,她不会讲英语,也不懂时代巨轮之下滔滔进行的社会变革。

    可她很清楚一件事。

    她被丈夫抛弃了,也被夫家抛弃了。

    陆家舍不得儿子,又丢不起离婚的脸,留她继续住在老宅,就像是养一条不费钱的狗,守着一座一眼望到头的贞节牌坊,没有人觉得她被辜负了。

    陆离刚回国的时候,也对她说过抱歉,他对她说西洋诸国的文明与进步,同她讲启蒙运动,说人生来平等,说青年人应该投身于建设国家,变革图强,开创一个文明富强的时代

    他说了很多很多,但都不是为了她,他只是希望她能够理解并接受他的抛弃,继而祝福他和他的新女友。

    这怎么可能

    旧式的婚姻不算数,你娶我做什么

    你早做什么去了

    但无论孙海薇作何说辞,陆离的想法都没有改变,他没有再来过孙海薇的院子,即便是回到陆宅,也只是去拜见父母,中午或者晚上他留下吃饭,陆家人都去了,只是所有人、即便是口里说偏向她的陆母,也会默契的避开她。

    她是陆家亏欠的人,也是陆家不愿面对的人,既然如此,那索性就不要见她了,大好的日子,见了她的泪眼,总叫人觉得扫兴。

    孙海薇被逼疯了。

    她叫娘家的司机载着她去司法部的门口偷偷见陆离,一次,两次,三次,她见到丈夫穿着体面的西装,梳着背头,挽着他新式的妻,风度翩翩的去参加误会。

    他们多像一双璧人,而她是角落里的小丑。

    她想不明白,从前鲜活可亲的丈夫,她的青梅竹马,怎么会变成这样。

    也是在那一天,孙海薇遇见了淮军少帅蒋明信。

    她开始跟蒋明信私通。

    是的,私通。

    不是爱情。

    是报复,是发泄,是绝望与无助,是丑陋又扭曲的私通。

    她是不懂洋人的事情,不会说洋文,但是她不是傻瓜。

    她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玩弄与戏谑。

    淮军派系跟陆离所在派系之间的那些传言,她也有所耳闻。

    这样也很好。

    她在悬崖边上获得了释然,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苦闷,蒋明信背地里给政敌戴一顶绿帽子,再见到陆离之后,衣冠楚楚,礼貌的朝他颔首致意。

    哈哈哈哈哈,孙海薇在心里骂脏话,真他妈有意思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蒋明信之于她只是个快乐棒,她之于蒋明信也只是一个掀开陆离脸皮的工具人,他无心为她遮掩,事情被揭破之后,他可以从容脱身,没有人会为一桩桃色绯闻要淮军的少帅向公众谢罪,而孙海薇

    蒋明信为什么要管她死活呢。

    眼前又一次浮现出透明字幕,萧绰迅速看完了孙海薇之后的经历。

    陆家人为孙海薇与蒋明信的奸情大为光火,陆离的弟弟陆行也就是门外的青年男子则请了陆家辈分最长的七公来主持公道,要求孙家父母向陆家致歉,然后把孙海薇这个不守妇道、给陆家抹黑的女人浸猪笼。

    这件事没能做成,因为就在最后关头,陆离的新式妻子救下了孙海薇。

    浸猪笼这种羞辱性的惩罚是不人道的,而通奸也并不应该被判处死刑。

    孙海薇没有死,但陆家跟孙家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了,孙家父母将孙海薇带回家,知道女儿过得不易,倒没有一味的苛责她,反而是孙海薇自己了无生意,一根绳子吊死了。

    陆离听说之后,专程写了一篇文章论旧式女子身上的枷锁,剖析吃人的旧社会对女子的压迫,呼吁大家破除旧俗,迎接新风。

    报纸毫无疑问的大卖了。

    孙海薇死得其所。

    门外陆行还在跳脚大骂,萧绰全当是狗在叫,午后有些口渴,她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已经凉了。

    但现在这种关头,再叫人去沏新的,显然很不切实际。

    算了,将就吧。

    寝室里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大概是蒋明信起来了。

    也是,外边儿陆行叫得那么响亮,他又不是聋子,也该起了。

    萧绰没理会,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蒋明信一边往外走一边扣衬衣的扣子,转出屏风之后见她神态自若的喝着水,听外边陆行气急败坏的张罗着找人撞门,目光不禁微微一动。

    他弯下腰,觑着她脸上的神情“我现在去开门,是不是不太好”

    萧绰朝他勾了勾手。

    蒋明信靠近了一点,听她在自己耳边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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