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顿时沸腾, 大脑仿佛炸开,余赦因为这一眼的冲击无法喘气。
末世的第三年,余赦来到极寒之域的鸿蒙基地。
鸿蒙基地是极寒之域的几个基地在被毁灭的城市废墟上重新修建起来的。
它比起余赦之前待过的几个基地都要庞大, 有花青基地的十倍大小, 人口更多, 经济更繁荣。
并且鸿蒙基地集结了周围几个基地的力量和科技, 是极寒之域最好的旧人类基地。
但是第三年的时候,鸿蒙基地刚刚兴建完成, 入驻的人还没有像第四年时那样,爆发式增长。
余赦当初前往这个基地,是因为看清了接下来极寒之域旧人类势力的发展规律。
小基地必定会统一起来,而鸿蒙基地就是那个接纳所有人的地方。
他上一世并没有更多的目标,只希望自己能够在末世中好好生存。
所以在看出来鸿蒙基地在未来必将成为极寒之域所有基地的迁移地后, 余赦赶在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带有提前进入鸿蒙基地落下根基的目的,来到了基地中。
进入基地之后, 他便认识了作为开辟鸿蒙基地先锋部队成员的谢荣升。
谢荣升是个十分热心的人, 余赦刚来鸿蒙基地, 人生地不熟的时候, 得到了谢荣升的许多帮助。
他没有家人,但他当时认为如果自己有家人, 也许和谢荣升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不发生后面的事,这个观念还会继续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无论如何,一切从头来过后,现在的谢荣升和他其实是陌生人。
余赦原本打算找到所有的碎片以后, 和邪神商量商量, 回到地下城养养老虎带带小孩, 当个无所事事的咸鱼度过此生。
他的计划中没有找谢荣升复仇的打算,并且他也认为自己没有遇到谢荣升的机会。
因为谢荣升曾经说过,末世降临的时候,他是从京安市逃出来的。
京安市是位于极寒之域中的,所以谢荣升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暗之域。
余赦突然意识到,那三个醉鬼所说的话都是异语,是恐惧之国的通用语。
现在才末世第五个月,怎么可能有旧人类会流利地使用异语。
“难道只是长得像而已”余赦回过身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怎么可能是他。”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身后这三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街角。余赦突然停下来,将自己的脸藏在帽檐下,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人存在。
无论如何他也要跟上去,否则因为这场巧遇而升腾起来的复杂心情,以及在他胸口跳动的不安感,将会扰乱他的思维,令他无法冷静下来。
“系统他们去哪里了”
离开这条街角的另一条路上。
主人他们的速度很快,马上就要脱离我的监测范围,您需要快点跟上去。
余赦闻言一愣。这三个人原本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离系统的监测。
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刚才是在装醉。
想到这里余赦目光一凛。
他的身份暴露了
不可能,邪神既然能将他送到这里,就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或许那三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才装醉,而是因为他正好出现在那个街角,又正好只有他们三人经过。所有的注意力都将落在对方除了自己以外的对方身上。
而他们不愿意让余赦看出来他们的异常,所以才装成醉醺醺的样子,让余赦以为他们是酒鬼,从而自行避让。
余赦一路狂奔通过转角,面前出现了另一条大路。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大家的穿着都极为相似,在都戴着帽子的情况下,很难在这群人中辨别谁是谁。
这条路的前方有三条支路,每条路都通向另一个街道。
“是哪一个”余赦问。
您左边的那一条。
他们已经马上要离开那条路了。
余赦闻言拔腿就跑,一路狂奔至岔路口,左拐的时候不小心和一个正在拐弯的人撞到了一起。
“哎哟”那人大叫一声,一股青春期变声时特有的公鸭嗓。
“对不起。”余赦将自己因为撞击落下的兜帽重新戴了回去。
“对不起就就就就没没没事了吗”那个人原本那股愤怒的气势在余赦望过去的时候戛然而止,反而变得结结巴巴。
余赦觉得这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耗子,明明是被人撞的,却表现得像撞了人似的心虚。
主人您再不跟上去,他们就要脱离我的监测范围了。
正在这时系统提醒道。
余赦闻言不想再跟这人纠缠,他拿出块一个指节大小的恐惧石塞到他手上。
“给你的赔偿。”余赦说。
这人下意识地朝手上看了一眼,遂即被余赦的豪气惊呆了。
等他再抬起头时,余赦已经从他面前消失了,回过头去只能看到余赦远去的背影。
余赦打发完这人,在系统的几次警告中终于跟上了那三个“醉鬼”。
虽然周围还有其他人,可以遮掩他的行踪,但他不敢跟得太近。
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很快他来到了一条小路上。
说是小路,实际上就是一条被踩实的篱笆。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
这附近没有了规整的房屋,到处散落着土堆,路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周围有一些房屋稀稀拉拉的散在这些土堆的旁边,让这片区域变得更加不美观。
有几个住在附近的人正在屋子旁边聊天,看到余赦以后,从上到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就像在观察一头羊羔是否肥美一样。
余赦在地下城的时候,在身上这件袍子上缝了几个补丁。
虽然当时遭到了赛科利痛心泣血的抗议,但在这种地方,几个补丁发挥了他预想中的作用。
周围的居民们看到他落魄的衣服时,便不感兴趣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余赦继续往里走,发现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座建筑,那三个醉鬼正好走进了建筑中。
这座建筑像是一座工厂,大约有两层高,并且占地面积十分宽广。
门口站着一些人,懒懒散散地聊着天,还有几张赌桌支在外面,一群人围着看得起劲。
但不管他们玩得多热闹,总会时不时的抬起头环视工厂以外的地方。
就像是在警惕是否有陌生人接近这里一样。
余赦装作不经意的靠近那里,工厂的人以为他是附近的居民,没有太过留意。
余赦透过虚掩着的工厂大门往里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一家皮具作坊,门口堆着一些还没有处理过的魔怪皮,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臭味,门口还有几张用来处理皮质的车床。
“系统,你能检测出工厂里有多少人吗”余赦问。
地表上的一共有二十六人。
不过主人您刚才追踪的那三人,现在正在地下。
“上面还有空间”余赦诧异地看向工厂外的这群人。
他们大多身上都穿着一件皮质的围裙,上面还沾着鲜血。看上去要么是屠夫,要么是匠人。
余赦用两只指头推了推嘴角。
系统好奇地问。
主人您在做什么
余赦“微笑。”
确保自己的笑容不像在挑衅后,余赦让笑容凝固在脸上,朝工厂门口走去。
站着坐着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
他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些人充满敌意的目光,继续保持着微笑问道“请问你们有没有不要的边角料”
门口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坐在赌桌面前的人不耐烦地摆摆手“走走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们这里可没有献爱心的人。”
“我不要太多,一点点就好。”余赦指了指从工厂半遮掩的门口露出来的一片魔怪皮说。
“听不懂话是吧”旁边一个站着的,啪地将脖子上套着的围腰扔到地上。
他往前迈了几步,逼近余赦,看上去像是打算将他狠狠揍一顿。
突然间他被另一个人拉住了“老贾不要冲动。”
老贾回过头瞪了拉他的人一眼。
拉他那个又说“小心暴露了。”
余赦则像是害怕了般,转身跑了。
“这家伙”老贾朝着余赦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转身回到赌桌旁。
余赦三两步拉开了与工厂的距离,他拉下帽檐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如果有人现在掀开他的帽子,一定能看到他那副震惊至极的表情。
刚才来劝架的人,说的不是异语。
那是属于旧人类的语言
余赦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人在紧要的关头,第一反应是说出自己的母语。
那个劝架的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异语,而是旧人类的语言。
说第二句的时候,那人以为他听不懂,所以肆无忌惮。这说明这群人肯定一直伪装成原住民的样子,以至于他们很自信暗之域的原住民们并不了解这种语言。
“难道说这群人都是外来者”意识到这一点的冲击,并不比他看到谢荣升的时候更小。
反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触及到了一个可怕的阴谋。
这群人是外来者。
从末世后就生活在暗之域的外来者。
并且他们伪装成原住民,说着流利的异语。
他们的数量并不少,如果是因为恐惧之国降临时偶然出现在暗之域,一定会引起暗之域居民的注意。
这么大一群人,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并且语言不通的地方,不可能如此完美的隐藏起来。
但他们却做到了。
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在恐惧之国降临之前就早已做好了准备。
恐惧之国的服装、习惯、语言,他们早就十分清楚。
并且他们并不担心余赦会是出现在暗之域的其他外来者,这说明他们知道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会在末世降临的那天,来到将和暗之域重合的地方。
他们准备了多久
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个劝架的在担心他们暴露,为什么不愿意让暗之域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既然在这里有暴露的危险,他们蛰伏在这的目的又是什么
走了数十米,余赦终于冷静下来。
“既然这些人并不是原住民,说明那个和谢荣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他本人。”他边走边想,“谢荣升后来离开了暗之域,说明他掌握着离开这里的办法。我不能在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之前打草惊蛇,否则他们有可能会离开这里。”
“这个工厂看似漏洞百出,但实则守卫森严。我没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工厂,先记下这个地方,等奎纳回来以后让他去打探。”
余赦装作无事发生,顺着原路返回,但是在经过那些伫立在土堆旁边的房子时,遇到了一个熟人。
虽然对方用兜帽遮住了半张脸,但是余赦一眼看出来那是刚才在岔路口和他撞到一起的公鸭嗓。
“他怎么在这里”余赦皱了皱眉,没有多想准备绕过公鸭嗓。
没想到刚和公鸭嗓擦肩而过,对方突然追了上来,拦在他面前。
“你是刚才撞我的那个人吧”公鸭嗓说,“虽然你换了衣服,但是我认出你来了。”
余赦抬起眼看向他“你是追着我来的”
公鸭嗓因为他这一眼,气势泄了一大半,还急急忙忙地说“不不是,我本来也要到这里来。”
余赦一点都不相信公鸭嗓,刚才公鸭嗓和他撞见的时候明明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的。
他扯出一个假笑“哦是吗,那你拦着我做什么”
公鸭嗓把余赦给他的恐惧石拿出来“这个还给你,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余赦有些诧异,但他不准备把自己给出去的东西收回来。
“我已经给你了,你就拿着吧。”他绕过公鸭嗓,“还有不要再缠着我。”
公鸭嗓拿着恐惧石的手僵在半空,他转过头,余赦已经走出了一大截。
这时他发现那些住在附近的居民正用贪婪的眼神看着他手上那枚手指粗的恐惧石。
他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恐惧石收起来,然后追上了余赦。
“你等等”他气喘吁吁地说,“你虽然给了我赔偿,但是我并没有原谅你”
余赦转过身,不耐烦地看着他“你究竟想怎样”
公鸭嗓说“我我我我要和你打一架。”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副怂包样,余赦顿时不解又纳闷。
公鸭嗓对恐惧石并不贪心,并且认为这是不义之财,想要归还,说明这个人品不赖。
但是他屡次三番地挑衅,又令人头疼。
最奇怪的是,他一边宣战,一边怂得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狗,似乎下一秒就要逃走。
这人过于矛盾,让余赦哭笑不得。
他懒得搭理公鸭嗓,继续往前走。
公鸭嗓跟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继续挑衅“你别跑啊,有有有有本事跟我打一架”
此时公鸭嗓已经追着他离开了这片区域,虽然还没有接近大路,但是和那些看到恐惧石之后就虎视眈眈的居民们有了一定距离。
余赦终于停下来,准备这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
“你真的想要和我打一架”余赦问。
公鸭嗓这副怂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发自内心想和他打架。
余赦觉得公鸭嗓仿佛学校里的乖学生学着坏孩子让同学交保护费的模样。
十分生疏和别扭。
“是的。”公鸭嗓终于没有结巴。
砰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余赦一拳砸到脸上,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痛痛痛”公鸭嗓肿着一张脸大叫。
“还打不打呀”余赦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不打了,不打了”公鸭嗓捂着屁股说。
余赦停下来,好笑地看着他。
“快说,你跟着我究竟是想干什么”
“你来这里是跟我一样,为了看那几个护卫队的竞选者吧。”公鸭嗓捂着脸,因为脸颊肿了一块,说话朦朦胧胧。
“护卫队”余赦反问。
“啊,难道不是吗”公鸭嗓说,“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接近那里,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来着。”
谁鬼鬼祟祟了
余赦心中无语。
这个公鸭嗓虽然有点笨,但是观察能力却十分敏锐。
他和公鸭嗓撞到一起的时候,兜帽滑落了一瞬,没想到换了一身衣服并且遮着半张脸,公鸭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还有他前去工厂试探的时候,看上去光明正大,但他的确心中有担心被识破的紧张,被公鸭嗓看穿了。
“哪里的护卫队”余赦问。
“守护整个光明城的护卫队。”公鸭嗓说,“每两年护卫队就会面向所有居民征召,你难道不知道”
“我对这个没兴趣。”余赦随便找了个理由。
“唉,你也这样想啊,我以为就只有我一人有这种想法。”公鸭嗓垂头说,“毕竟整个光明城的人都以进入护卫队,并且从护卫队的队员中脱颖而出守护钟楼为最高的荣誉。”
“既然你不愿意,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余赦问,“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合群,想要强行融入”
“并不是。”公鸭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因为我的父母嫌弃我太胆小,觉得我拖累了整个家庭的颜面。所以他们要求我进入护卫队,并且成为守卫钟楼的护卫。”
“可是整个城的人都以这个为荣,想要进入护卫队的人数一定很多吧。”余赦直截了当地说,“你身上好像没有什么能作为护卫的优点。”
“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可是我父母说如果我这次没有办法进入护卫队,就会把我从家族中除名。”公鸭嗓哭丧着脸说。
“所以你以为我也是竞争者,想要拿我练练手”余赦问。
“我听说那个作坊中有几人报名了,并且我父母托关系打听到我和他们正好会在同组进行筛选。”公鸭嗓说,“原本只是想过来打听一下。”
“作坊里的人也要参与”余赦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工厂里的人都是和他一样的旧人类,并且他们蛰伏在这里目的不明。
而且他们看上去并不想和光明城的居民们有太多的接触,现在为什么要主动参加护卫的选拔。
莫非他们是想通过这个身份接近某个人或者东西。
整个光明城的人都以成为钟楼的守卫而感到自豪,正是因为钟楼中放着能够让光明城免于黑暗侵蚀的宝物。
谢荣升他们加入护卫队是打着那件宝物的主意
他是来找核心碎片的,对那件宝物没什么兴趣。但是既然谢荣升他们十分看重这个东西,他也打算调查一番。
但是这件事的优先级落于核心碎片之后。
他需要先将核心碎片找到,确保不会受到其他事情的影响。
“好吧,既然是乌龙,就这么算了吧。”余赦说完要走。
公鸭嗓突然拉住了他。
“先生能不能教教我,先生你你一定很厉害”公鸭嗓祈求道。
“我们素不相识,我似乎没有理由教你。”余赦说,“再说了,我也并不厉害。”
“可是可是”公鸭嗓还带说些什么,余赦已经转身离去。
光明城的街道十分宽阔,并且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给人一种刻意感。
路边那些没有房檐的房屋尽可能地让街道上不留下多余的阴影。
即便如此,这些低矮的房子在来自城市最中心的钟楼顶上散发出的光线下,像是一簇簇低矮的蘑菇。
余赦看向光线的来源,和其他建筑相比,钟楼实在太高了。
其高度大约和末世前一栋十五层高楼相当。
钟楼最顶端的部位,看上去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房间外侧的四面墙上,挂着几乎有整面墙大小的时钟。
这些时钟是镂空的,里面有圣洁的白光照出来,并且覆盖着整个光明城。
暗神的宝物应该就放在那个房间中。
房间下方,钟楼修建的结构变得细窄,平面面积大约只有最顶上房间的四分之一。
余赦只觉得钟楼看上去头重脚轻,就像是一只极有可能拦腰折断的竹竿。
很难想象以恐惧之国的科技水平和建设水平,这样异形的高楼是怎么修建的。
奎纳还没有回来,余赦一时无事,便往钟楼的方向走去。
钟楼虽然看上去近在眼前,但其实是因为周围没有遮挡物的缘故,一直暴露在视野范围内,实际上和他仍然有一段距离。
在距离钟楼还有一公里的时候,系统突然在他的脑海中说话了。
主人,我已经察觉到最后一部分核心碎片在哪里了。
“从钟楼的方向传来的”余赦反问。
的确在那个钟楼中,是在钟楼的最顶层,并且毫无遮掩。
只要上到钟楼最顶端,我们就可以拿走它了
其实系统不说,余赦也察觉到了。
从他接近钟楼以后,就一直能感受到他现在所持有的核心碎片如同烧开的沸水。
头几次出现这种情况都是他接近核心碎片时。
如果他猜的没错,核心碎片应该就是能够驱散暗之域黑暗的宝物。
余赦不相信暗神这样光明正大地将核心碎片袒露在外,是等着有谁去将其偷走。
被放在钟楼顶端的核心碎片更像是一块引人上当的诱饵。
“极炎之神逃到了暗之域,所以暗神一定知道邪神的仆从在回收核心碎片。但是祂并没有将核心碎片隐藏起来,反而放在城市中最明显的地方甚至不需要接近就可以察觉到那是核心碎片的力量祂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拿走了核心碎片,这座城市将会变成一片黑暗,到时候城市里的人将会走向什么样的命运”余赦心中暗想,“或许祂之所以毫不遮掩的原因,正是因为祂笃定我不敢拿走碎片。”
“但祂对我根本不了解,万一我拿走了碎片,祂岂不是亏大了更何况一旦我拿走碎片,整个光明城就会沦陷,祂也会损失一块碎片。”余赦沉思,“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祂在这种情况下还将宝库敞开”
按照奎纳之前的说法,六大域之所以会出现,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各个区域的某一种元素过高。第二个原因则是有谁刻意的去将这些元素堆积起来,造成了这个区域的元素肆虐。
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邪神就是六大神。
虽然六大神将这口锅甩到了邪神的身上,并且声称自己是庇佑大域的守护神,但是余赦已经不相信这个说法。
反而认为祂们其实就是造成元素肆虐的罪魁祸首。
这样一来,暗之域就是暗神将暗元素堆积起来,制造的一片封闭的区域。
这些居民永远无法想到,他们所信仰的神,竟然是造成他们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下生活的罪魁祸首。
既然如此,只要这个罪魁祸首倒下了,暗之域的暗元素肆虐就会和炎疫一样停止。
他需要在拿走碎片之前找到暗神,并且杀了祂。
想必邪神一定乐见于此。
与此同时光明城的居民们也不会遭受陷入黑暗的恐慌和灾难。
“我能想到这一点,暗神一定也能想到。”余赦暗道,“祂说不定也正在等着我带着其他的核心碎片出现在祂面前。”
想到这里,余赦叹了口气,这一次又是地狱级任务,希望有奎纳的帮助,会再不那么危险。
“如果要引诱暗神出现,我需要接近核心碎片。”
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转头一路狂奔,朝着刚才来时的那条路跑回去。
“那个公鸭嗓应该还没走吧。”他边跑心中边想。
过了几分钟,他跑到刚才和公鸭嗓分开的地方,发现地上躺着一块被撕碎的长袍。
他走过去低头看向那片布料,花纹看上去像是公鸭嗓穿着的袍子。
余赦想起他们在离开小路的时候,周围那些居民打量着公鸭嗓的贪婪目光。
“不会吧,这小子难道被带走了。”
余赦将那块布捡起来,对系统说“系统,你能根据这块布料找到刚才的那个公鸭嗓吗”
主人,实际上我不是狗。
余赦闻言,将自己的袍子敞开,把庭慕从兜里掏出来。
他将那块布料放在庭慕的鼻子面前“闻闻这个味道,能找到吗”
庭慕一路上乖得可怕,没有乱动和乱叫,也没有发脾气,给了余赦一种盲目的自信,认为庭慕会乖乖听他的话。
庭慕只是不叫不嚷地用鄙视地眼神看着他,伸出一只爪子将面前的布料抓得四分五裂,要是再偏一点爪子就会落到余赦的手上。
余赦被它突然发难吓了一跳,知道自己是请不动这尊大爷了。
“不闻就不闻。”他在庭慕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该死的人类,竟然把我当成一条狗”被重新塞回口袋的邪神心中怒道,“还胆敢在我的头顶撒野。”
祂重新窜出来,跳到余赦头上,彰显自己的地位,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竟然和没有管控时的分i身一模一样。
邪神顿时如遭重击。
“也许是因为核心碎片没有集齐,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祂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重新恢复了矜贵的态度。
“不过是个小小的人类,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给他一点小小的帮助,也不是不行,以免事后他又说我不体恤。”
想到这里,祂从余赦的头顶上跳下来,但是不愿意踩到满是泥土的地上,于是站在余赦那只正打算抓祂而停在半空中的手上。
余赦看着团子的尾巴动了动,以从前没有见过的方式弯曲着,像是在指引方向。
“你在给我指路”余赦问。
话音刚落,他看到庭慕那个圆滚滚的脑袋点了一下。
他顿时瞳孔地震。
怪不得他始终觉得庭慕怪怪的,原来这次消化了恐惧之精以后,庭慕竟然能够和他交流了。
余赦顺着庭慕为他指的方向追了上去,庭慕的尾巴又变了几次,余赦在光明城中弯弯绕绕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前面有几个居民围着公鸭嗓。
因为此处偏僻的缘故,那几个居民没有放低自己的声音,余赦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还想走等你家里拿出更多的恐惧石,我们再放你走。”
“我真的只有这一块,而且这是别人硬塞给我的。”公鸭嗓说。
“吹牛不打草稿”其中一个人在公鸭嗓的肚子上踹了一脚,把公鸭嗓踹到墙上,“除了梦里哪里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小子别蒙我们。”
“是啊,你说是别人给你的,你倒是说说给你的人是谁,我们必须观摩观摩。”另一个人讥笑着说。
“快点把你的住址告诉我们。”第一个人说。
他说完以后,这五个人都围了上去,开始对公鸭嗓拳打脚踹。
公鸭嗓脸上原本就被余赦打了一拳,现在又多添了几道拳头,顿时肿了一大片。
公鸭嗓抱着头不断地求饶,压根不敢反抗这群人,看上去怯懦至极。
“你要是不说,让那个给你恐惧石的人过来施舍施舍我们。”一人哈哈大笑道,又抬起拳头准备照着公鸭嗓的鼻子来一下。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怎么施舍”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到了余赦。
“你你是刚才跟这小子说话的那个”他认出了余赦的袍子。
“莫非他说的是真的,恐惧石是你塞给他的”另一个人问道,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眼底的贪欲依然暴露无遗。
“不四。”公鸭嗓说,“不四他。”
因为他的脸被打肿的缘故,所以说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咬字不清。
但他越这样说,那五个人就越不相信。他们开始真的觉得余赦给了公鸭嗓恐惧石。
“兄弟这么大方,不如也给我们献献爱心。”刚才被余赦打断的那人嬉皮笑脸地走上前,“有多的恐惧石可以送给我们呀。”
“如果我说不呢。”余赦问。
“他现在是什么样。”那个人指了指公鸭嗓,“你未来就是什么样。”
“那我的回答依然是不愿意。”余赦说。
那个人闻言,打算用一个勾拳给余赦脸上来一下,没想到拳头刚挥了一半,他的手臂突然定住了,举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打他呀,等什么呢”他的同伴吼道。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动不了”他的话音未落,那只手突然重重地砸了出去。
然而余赦已经从他面前躲开,他这一拳刚好砸到了墙上,一点都不含糊。
手指关节处顿时血肉模糊,他痛得想叫,想要提醒同伴们,但是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一脸惊恐的张着嘴,看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他的余赦。
“妈的,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其他人并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以为是他们的同伴失误,顿时觉得同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们顿时一拥而上,打算把余赦收拾一顿,顺便掏空他的每个口袋。
“快奏啊”被扔在一旁的公鸭嗓大声提醒余赦。
正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前面有一道深褐色的影子划过,快得他几乎没看清楚。
下一瞬,那四个准备以多敌少的人倒在了地上,刚才那个砸了墙的人也倒下了。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中年人,正对余赦说着什么。
公鸭嗓大吃一惊。
难道这五个人都是这个中年人打倒的
但这未免太快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快的攻击。
而且这个中年人和余赦看上去认识的样子。
要是这两个人能够教他一切本事,他说不定真的能够通过护卫的选拔。
公鸭嗓正心潮澎湃,余赦朝他走了过来。
“谢谢李们。”他口齿不清地说。
“不用谢,我只是突然对护卫队有了兴趣。”余赦说,“我也想要报名参加,你可以帮我吗”
“难道你们都要参加吗”公鸭嗓问道。
“是的。”余赦点点头。
“你们这样厉害肯定能够入选的。”公鸭嗓说,“参与选拔可以不用报名,只需要在选拔当天前往选拔地点就可以了。”他说。
“除此之外,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余赦问。
“不用了,直接报名就行。”公鸭嗓说。
“不需要检查身份之类的”余赦有些疑惑。
以光明城居民对钟楼的重视,护卫的选拔竟然如此草率,余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需要啊,反正城里也没有别人。就算再坏也没人想对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加入了守卫队后,肯定会努力工作的。”公鸭嗓说道。
余赦闻言点点头。
光明城的居民们大概是封闭了太多年,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外人进入这个地方。
“不过你刚才说进入守卫队以后,并不是直接成为钟楼的守卫,还要进行一次筛选”余赦又问。
“其实钟楼的守卫是最安全的工作,所以我的父母期望我能够成为其中一员。”公鸭嗓解释道,“成为守卫队以后,最主要的任务是去城边,对外来的魔怪进行清扫。等积累到一定的数量,或者被守卫队的队长看中,就可以转到钟楼。”
“哎,如果不是因为家里逼迫,我父母不愿意再养我,我也不想冒这个险。”他一脸恳求的说,“求你们能不能教我一些打斗的技巧,我想通过守卫队的选拔。”
“可以。”余赦点头说。
公鸭嗓闻言,眼里顿时冒出喜悦的光芒。
“真的吗,谢谢,谢谢你们”他说,“不需要花费两位太多的时间,因为选拔会在下个星期开始。”
“先别急着感谢,我可没有承诺包教包会。”余赦说。
“只要你们愿意教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公鸭嗓说。
“你得帮我们找一个住处,这样方便我们即使观察你的学习进度。”余赦面无表情地找了个借口。
“两位如果不介意,可以住到我家里。”公鸭嗓紧张地看着他们,生怕自己的提议被拒绝,“我现在被家里人赶出来了,一个人住在外面。”
“原来如此。”余赦说,“那就打扰了。”
“老师们,我现在带你们去我家吧。”公鸭嗓十分高兴地说,连刚才被打时挨的痛都暂时忘记了。
奎纳走在余赦旁边,一脸不情愿地说“城主大人,这个人的资质比起黑鸡的徒弟,实在是太弱了。老夫要是教了他肯定会被黑鸡耻笑的。”
余赦看了他一眼“你怕什么,和你一起教他的还有我。”
余赦倒不指望奎纳真的能教会公鸭嗓什么,毕竟奎纳和公鸭嗓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遥远。
反倒是他也许还能教上一招半式,虽然都是些他上辈子在末世后学会的格斗术,但至少这些是在公鸭嗓能够理解的范畴。
“系统,这个人的数值如何”余赦在心中问系统。
他的身体素质不到云级。
余赦闻言一愣,刚才他去往钟楼的路上,系统分析了几个路人的数值,基本上都是云级以上,并且星级占了绝大部分。
公鸭嗓竟然连云级都不到,和末世前的旧人类没有半点差别。
“其他方面呢”余赦问。
他似乎在视力上有某种天赋。
系统回答道。
余赦闻言,想起刚才公鸭嗓惊人的观察能力。
甚至连他都没有看到奎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公鸭嗓当时的表现明显发现了奎纳。
余赦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虽然身体素质不好,但是在其他方面依然有一定的优势。”余赦小声的地对奎纳说,“我打算加入守卫队,找个机会进入钟楼,所以必须要用到他。”
“原来是这样。”奎纳说,“既然是城主大人的要求,老夫必然会竭尽全力。”
余赦突然想到上一个说竭尽全力的人还是赛科利。
而程晓华被磨炼得他都心疼了。
奎纳又跟赛科利不对盘,为了争个高下,一定会将公鸭嗓折磨得脱几层皮。
想到这里余赦在心中为公鸭嗓默哀了几秒。
“城主大人,老夫刚才大致将整个光明城查看了一道。光明城的北边都住着有钱人,南边则是贫民窟。西边和东边是普通的平民,也有不少商户开在东西两侧。”奎纳向余赦汇报道,“除此之外,整个钟楼附近都是营房。虽然他们将营房演示成了普通的住宅,但是老夫进了其中几间屋子,发现里面放满了兵器。”
“这么一来,进入护卫队是最不会打草惊蛇的办法。”余赦说。
“城主大人英明。”奎纳说。
“你刚才在贫民窟的时候,检查过一家处理魔怪皮的工厂了吗”余赦向他大致的描述了谢荣升所在的那家工厂的外形。
“老夫只在外面观察了片刻,并没有进入其中。”奎纳回答,“如果城主大人需要,老夫可以进入那家工厂查探。”
“不过,那家工厂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奎纳问道。
余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家工厂牵扯的秘密太多。
特别是谢荣升的目的,让他格外在意。
虽然刚见到谢荣升的时候,他除了震惊和困惑之外,并没有太多其余的情绪。
但是过了许久,再回想起谢荣升的脸,他发现上一世谢荣升犯下的所有罪行还历历在目。
谢荣升曾经对他说,他的妻子女儿在和他一起逃出京安市的时候死去了,在那之后他没有活下去的打算。
虽然现在看上去,这也是谢荣升撒的一个谎,但是当初他们所有人深信不疑。
谢荣升说他麻木地在各个基地间兜兜转转,在他实在找不到人生意义,想要寻死的时候,他遇到了后来的队友们。
他说自己在和队友们相遇之后,便将寻死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
从此以后队友便是他的家人,而他也要努力为家人们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余赦当时独自在末世中漂泊了三年,听到谢荣升的话后突然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他升起了想要加入谢荣升那支队伍的想法时,恰巧谢荣升也向他提出了邀请。
再后来,他和一干人跟在谢荣升身边,为他卖力拼命,让谢荣升在鸿蒙基地的地位越来越高。
后来到了第四年,谢荣升直接成了鸿蒙基地的高层之一,余赦依然保持着叫他队长的习惯。
虽然谢荣升以同样的手段笼络了许多人,但是余赦依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没有变。
即便是谢荣升不再像之前那样关心曾经的队友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权力争夺上,余赦也只是觉得谢荣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过得更好。
直到第五年的时候,因为各种意外,陆陆续续死了几个老队友。
这个时候余赦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这几个队友在死之前都和谢荣升有或多或少的争执。或者是袒露过自己想要离开鸿蒙之地的想法。
有一天,一个曾经出生入死过的队友告诉余赦,自己即将偷偷离开鸿蒙基地。
在临走之前,希望余赦明白谢荣升其实是个为了实现目的不择手段,并且对操控人心熟练到可怕的地步。
队友的这番话仿佛让余赦隐隐约约的察觉变得确凿。
余赦不愿意相信,但他的内心却无法让自己忽略一直视而不见的真相。
在这个队友离开以后,谢荣升仿佛知道了他们间的这番对话,找余赦秉烛夜谈了一晚。
在谢荣升痛哭流涕的倾诉之下,余赦再次选择相信他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没想到过了一段时日,他便在鸿蒙基地外见到了那个偷偷离开的队友。
只不过他见到的是队友冻成了冰块的尸体。
对方身体上明显有被虐杀的痕迹,并且这些痕迹都不是新鲜的,说明对方已经死了一段时日。
在这之后,谢荣升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发誓一定要找到杀害队友的凶手。
余赦虽然对他有所怀疑,但是他的潜意识中还对谢荣升保留着希望。
直到有一天,余赦在一次任务中发现了一个神秘的通道。
这个通道的墙壁上雕刻着星星和长矛。
他通过这个通道来到一间地下室,里面放着几只没有上锁的箱子。
这些箱子足足有半人高,外表的颜色已经因为风化而褪去。并且边角的地方都有受损的痕迹。
他尝试着打开这些箱子,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让箱盖抬起一寸。
因为没有办法当场打开,余赦又试着推动它们。但是他仍然是白费力气,箱子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接下来他一次尝试过劈开、开枪,但是除了在箱子的外表上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以外,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到了鸿蒙基地,不顾心中隐约的警告,将这件事告诉了谢荣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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