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殿下比你英俊, 比你修为高,比你洁身自好。”
灵心说话的对象是睚眦,眼中看得却是狴犴。
这一句话说出来, 不同的人听了也有不同的效果。她可以感觉到指下藏蓝鳞甲的冰凉,还有狴犴脊背的僵直。都预示着狴犴心中的不平静。
“你胡说什么”
老古板的龙子俊脸泛红,也不知是羞是恼。
“我可没胡说。”
灵心的手虚虚搭在狴犴的背后,做出一副长辈的语气,端庄严肃地说,
“贞洁, 是男人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小妈就喜欢你”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 手指似有意似无意, 抚过了狴犴僵直的脊梁。
那鳞袍上的甲片像是受到什么刺激, 纷纷倒竖而起。好不可爱。
狴犴的心跳似慢了一拍,就听得她用带着调侃的语气说完了后半句话,
“洁,身, 自,好。”
说罢, 灵心已是咯咯笑了起来。像是被他逗乐了一般。
狴犴黑着脸, 又听灵心越过他,应睚眦的要求,重复了之前说的那句话,
“所以说, 你啊,怎么能跟狴犴殿下比呢”
那慢慢悠悠的语气, 挑衅的口吻, 摆明了就是在找打。
睚眦自是怒不可竭, 掌中银光一晃,一把巨大的骨刀已然劈向狴犴身后的灵心,气势如虹。
灵心轻推了狴犴一把,笑看着睚眦袭来,自己不闪不避。
“二哥”
狴犴抬手抓住睚眦砍向灵心的银刀,语声尽可能缓和,
“她毕竟是父王的龙妃。”
“什么龙妃父王睡过的女人我没杀十个也有八个你难道没有听到她说的什么”
睚眦眼中泛红,暴戾恣睢,死死盯着狴犴。蓦然冷笑一声,
“呵,吾知道了你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吧。”
狴犴皱起眉头,有些不赞同,“二哥,你冷静一点。她的意义与其他龙妃不同。”
“不同哼,是对你不同吧”
睚眦恨恨看了灵心一眼,到底知道自己干不过狴犴。一甩手,愤然离去。
灵心看过了一场兄弟为小妈相争的大戏,很是愉快。
她很清楚睚眦必定是记恨上了她,当然也少不了他本就嫉妒的狴犴。
在她心魔分身的潜移默化引导下,睚眦心里的妒火只会越烧越旺,灼伤他愤恨的狴犴,也烧毁了他自己。
那正是心魔喜爱看到的结果。
灵心摸着下巴,轻轻一叹。
她真的是个恶毒的小妈呢
却听得狴犴冷声道,
“这次你高兴了”
灵心努力压制上翘的嘴角,无辜道,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我怕得很呢。你们这些龙子啊,一个比一个吓人。”
她说的话狴犴半句也不信。冷着脸留下一句,
“二哥不是吾,你若想保命,去祖龙宫前跟好吾。”
转身就回了龙宫里。
灵心看着狴犴的背影,对一旁被吓得爬不起来的八脚摇头吐槽,
“你瞧他,明明就是想要我跟着他,偏要口是心非扯这些理由,有意思吗”
八脚把头埋进沙里,怂得不敢说话。
这可是硬刚睚眦殿下,还被狴犴殿下维护的祖龙龙妃啊惹不起惹不起。
狴犴以三族战事为由留下了灵心,暂且不送她去见祖龙。这话可不是随便找的理由,而是建立在事实依据上的。
一场结果惨烈、死伤无数的大战结束才没过几天,又一场战事拉开序幕。
狴犴作为龙族在大江流域的统领,是不可能一直龟缩龙宫的。但有三百年前的经验,再把灵心带出去,他也不放心。遂在龙宫设下了龙族最高的禁制,把灵心留在了龙宫,让她安分不要乱跑,自己则奔赴战场而去。
灵心觉得狴犴这个安排纯粹是多此一举。她现在联系不上道祖魔祖通天,狴犴就算是已知最上品的食材。且逗起来还那么有趣。
就算他拿不出天道本源,她现在也会乖乖留在他身边的。
心魔难得的不想搞事,可有人却不容她。
在龙宫单独安分待了不过两日,一条有着部分龙族血脉的旗鱼兵领着一队水族打开了狴犴留下的禁制。
“狴犴殿下让属下请龙妃去祖龙龙宫。”
灵心看着眼前这只低垂着头、半人半鱼化的旗鱼兵,眉梢一扬,
“真是狴犴让你来的”
旗鱼兵把头埋得低低的,看起来恭敬无比,
“属下不敢欺瞒龙妃。是祖龙陛下得知龙妃在此,让狴犴殿下派兵送龙妃回去。”
“你这么说,倒还挺像那么回事。”
灵心笑起来,好似漫不经心地问,“是睚眦让你们来的吧”
能解开狴犴布下的禁制,这睚眦也不算比狴犴差太多。
旗鱼兵身体打颤,战战兢兢,
“属下,属下不知请龙妃不要为难我等。”
“睚眦之怨必报,这话不假。”
灵心仿佛看不出旗鱼兵的心虚,感叹了一句,便坐上小形的辇驾。
“正好我在这里也待腻了。走吧,让我见识见识,他能有什么算计”
事实证明,龙族真的不怎么擅长算计。灵心坐在辇车上,就眼睁睁地看着旗鱼兵急赶慢赶跑了三日,把她带到某处龙凤战场上,往凤族那方一送,高喊一声,
“保护好祖龙龙妃”
又喊,“这是狴犴殿下的女人,你们不要过来”
霎时间,周边无数飞禽齐刷刷把视线投注过来,目露凶光。
凤族为首的一只青凤发出唳鸣,“管她到底是祖龙的女人还是狴犴的女人,反正都是仇敌小的们冲啊”
飞禽们,“冲冲冲”
灵心
这手段真是简单粗暴啊要不是为了试验一下她进阶后的能力,她真的不想配合睚眦玩这种游戏。
眼看着那带她出来的旗鱼兵喊完了话就要跳进水里逃生,灵心冷笑一声。三十六颗定海珠如闪电飞出,定住百里虚空。
准备跑路的旗鱼兵半个身体已经入了水,生生被定在了原处,整条鱼都吓傻了,“这这这,怎么回事”
“特地把我请来,哪有不听一曲就跑的道理。”
随着一声笑语,辇车内粉雾遮蔽了女子婀娜的身形,一晃眼的功夫,她已出现在辇车顶上。
朦胧粉雾缭绕,笼罩此间,如梦似幻。
望着天上的飞禽凤凰,水里的鱼龙,灵心完全没有自己身为龙族龙妃的自觉。
心魔琴在手,便是无差别的攻击。与女子轻灵含笑的嗓音一齐传响,
“红尘曲20,都要好好听啊”
睚眦所算计的当然不仅仅是灵心。真要说起来,灵心不过是顺带,狴犴才是他真正要对付的。
大江之畔,三族中心战场上。麟头豸尾,身形似虎的狴犴周身卷起玄色的龙卷风,正与那凤族的火鸾长老争斗。
凤族不似龙族放浪,多数凤族都只有一位伴侣。故而凤祖元凤也不似祖龙有那么多龙子好用,重任皆委于长老。
狴犴与火鸾都是半步大罗金仙的修为,一个用冰刃旋风,一个使南明离火,斗得旗鼓相当。
因为他们的修为高,造成杀伤力大,故而周遭没有其他龙凤,以免伤及己方。
却在此时,蟹将八脚从江水里爬出来,高声喊,“狴,狴犴殿下龙妃她又跑了”
八脚是狴犴特意留下盯着灵心,顺便给她解闷的。
这一声不算响亮,可带了“龙妃”二字,还是成功让狴犴分了心。
火鸾也算是狴犴的老对手,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狠狠给了狴犴附加火焰灼烧的一爪子。
尖声叫骂,“狴犴,这个时候分心,你是看不起吾吗”
狴犴闷哼一声,浑身鳞片倒竖,生生接下火鸾一击,转身死死咬住了火鸾细长的颈子。
火鸾疼得大叫,拼命用翅膀扑腾起南明离火攻击狴犴。
然而狴犴就像是被激发了雄性,死死咬住火鸾的颈,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眼看着火鸾快要丧命,本该在另一处战场的睚眦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看着纠缠在一处的狴犴和火鸾,睚眦大喊一声,“七弟莫急,为兄来助你”
豺身龙兽的巨兽怒吼着,旋风一般,从远处冲了过来。
他看起来像是要袭击火鸾,却不慎一头撞上了身形似虎的巨兽狴犴,直直将他撞进了大江里。
与此同时,那冒着生命危险靠近高阶战场前来报信的蟹将八脚用他那对有力的巨鳌举着两把骨刀,狠狠捅进了狴犴的身体里。
“对不起殿下我,我也是被逼的”
鲜血染红了江流。
岸上的睚眦怒吼一声,“你这叛将,胆敢伤吾七弟”
狴犴一掌拍死了水中的蟹将,回头看一眼睚眦,用最后的力气变成先天道体之形,钻进了大江滔滔的江水中。
龙子的本体很大,足以横跨大江两岸,但先天道体之形却很小,落到江水里就没了踪影。
睚眦咬死了苟延残喘的火鸾,令几条跟过来的龙族下水。
“追,绝不能让狴犴活着见到父王”
待自己的属下追上去以后,睚眦看着那水里的血色,目光阴狠,
“七弟啊,不要怪为兄。只有你不在了,父王才能看到我,我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大江支流,一个粉衣女修坐在一个碗形法器上,手拿心魔琴。一路拨着不成调的旋律,一路唱着歌儿似的喊,
“跑不了的”
“出来吧”
她下面是滔滔的江流,一条来自海洋的旗鱼在江流里疯狂逃命。
毫无疑问,这正是灵心和把灵心引出来的旗鱼兵。
眼看着又路过一道分流,旗鱼要往左边游了,灵心轻哼一声,拨动琴弦。
“滚右边去”
旗鱼霎时一滞,晕晕乎乎就去了右边。
灵心继续不成调的唱,“放弃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跑不了,你跟你的主子今天都要死啦啦啦 ”
“唉,太弱了,一首曲子都听不完”
她看着水里怎么刺激都要游不动的旗鱼,轻轻抱怨了一句。
正要对旗鱼下杀手,一道游鱼般的藏青色人影却突然跃到岸上,吸引了灵心的注意力。
“诶,这是”
见那人身形伟岸,一身血污,藏青色与白色相间的鳞袍完美勾勒出块状的肌肉线条,条条交错的伤痕更凸显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他趴伏在岸边,气喘吁吁,半侧过一张冷峻的脸庞,与灵心探究的目光对视。
“狴犴”
“是你”
灵心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追杀个旗鱼兵,竟然都能碰到重伤逃亡的狴犴。
虽说她是有刻意地寻着睚眦体内心魔分身的方位,把旗鱼兵赶去那边,想顺便解决了罪魁祸首。但她真没想到,狴犴会这么差劲,被睚眦算计到这个份上。
她随手杀了那条旗鱼,落到狴犴身旁。
龙子卧于岸边,一身藏青的鳞袍几乎要被血色染透,脸色苍白不减冷峻。看到灵心靠近,他强撑着支起身体,厉喝一声,
“不许过来”
灵心歪了歪头,仍是自顾自地弯下腰来,伸手点了点狴犴正胸前那道不断往外用涌血的刀口,似笑非笑,“这么大的反应,你这是被兄弟背叛了”
被灵心直接戳了伤口,狴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难堪之色,目光愈发冷峻凌厉。
道道冰刃旋转如风,贴着灵心的身侧。他厉喝一声,
“滚。”
灵心嘟着嘴,声音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我又不会害你,那么凶做甚。”
她似完全不怕那贴着自己的冰刃会真的伤到她,纤细的手指蘸了一点血。
就那么当着狴犴的面,带着一丝好奇,把那染血的手指放到嫣红的唇里,轻轻吮了吮。
“唔,真龙之血,原来是这么个味道。”
少女的指尖莹白纤细,染着暗金色的血,与丰润的红唇相触共同构成了组成一种比盛放的桃花还要惊人的艳色。
狴犴死死盯着她的红唇,语声嘶哑,透着一股生涩,“那是吾的血”
“我知道啊”
她带着无辜的笑容,将方才吮吸过的手指再一次按到他胸口的伤处。
凉凉的指尖被血液蕴热,摩挲着转了个圈,又疼,又痒
狴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将灵心带入怀中,翻身压到了身下。
他的心跳如擂鼓,粗重的喘息喷洒在灵心的脸上。一双眼眸幽暗,眼眶泛着微微的赤红,死死盯着她,像一只饥渴的兽。
“你到底”
“啪”
狴犴未尽的话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取代。
灵心推开了重伤的狴犴,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并不酸疼的手腕,语带不满。
“好大儿,抓疼你小妈我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做这样的举动,是很容易被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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