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在找他行踪不明的崽。1
满打满算, 也找了有一年多了。
最初他还找的蛮积极的。
靠着从黑市中介人孔时雨那里得到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情报,他在前半年里几乎跑遍了全国各地。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黑发绿眼适龄男孩的消息,还都是被领养孤儿身份不明这类多少符合条件的类型甚尔每次找过去, 要么扑了个空、要么找错人, 废了一大番功夫, 最终都只是徒劳。
前半年里, 他简直就像是被人挂着胡萝卜到处溜的毛驴一样。
他怀疑真的有人在溜他。
总而言之, 疲于奔波的伏黑甚尔在又一次寻找失败后, 最终垂着肩头坐在街头足足抽空了三包烟,面无表情的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毕竟惠从09年就失踪, 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年左右。
从理性角度来讲, 那么小一个孩子,如果没有监护人保护的话, 在失踪那么长时间的前提下能够平安长大的概率太低了,找回来的几率就更低了。
本想着那孩子离开我会过得更好, 哪怕送回禅院家那个垃圾堆都好过呆在我身边结果我死前安排的一切都没排上用场吗
运气真差啊,那小子。
话说回来, 投胎成为我这种人的儿子,的确就是天崩开局了吧。
伏黑甚尔心情复杂的在心底总结。
随后,行动就开始随缘了起来。
“你不找惠了”中介人孔时雨问他。
“找啊。”
伏黑甚尔这么回答, 语气却听起来很不在意。
行动看起来就更不在意了。
说着会继续找儿子的烂人先生, 扭头却把生活重心转移到了赚钱上。
伏黑甚尔开始着重接起各种高报酬委托。
比起收集儿子的消息,他变得更加积极于收集黑市咒具拍卖的情报他生前庞大的咒具财产早就随着他死亡而被咒术界瓜分了个干净,现在两手空空, 急需补充武器。
他到处接委托赚钱, 因为这具不死不活宛如人形兵器的身体不再需要吃喝的关系, 省下来的费用还被他拿去赌博了, 要么赌马要么玩柏青哥。卡里的巨额资产像流水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如果不是时不时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街头陌生的黑发绿眼睛少年身上的无意识行为暴露了些许复杂的心情,甚尔看上去像是真的完完全全将自己的亲儿子忘掉了。
他的确还在找,连伏黑甚尔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在找。
这种好爸爸的行为可完全不像他不,如果只是执着的去找失踪的孩子就能够被称为好爸爸,这个标准未免也太低了。
他是个彻底失格的混账老爸。
所以甚尔自己也想不明白他这种微妙的执念究竟是从何而来。
但这的确是早就死去多年、对人世间没什么眷恋的男人至今还行走在人世间的原因。
等到彻底放弃的那天,伏黑甚尔大概就会选择回到死者的世界了吧。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
伏黑甚尔依然没找到人。
直到现在。
。
围绕着无主的巨额遗产,关东地区发生了大规模混战,随着时间推进,横滨地区渐渐成为了交火的中心城市。
作为臭名昭著、只要给够钱几乎什么任务都来者不拒的术师杀手,会出现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是被雇佣过来的。
酬金相当可观,工作内容也非常随意,只要按照雇主指令,无差别攻击视野范围内的组织成员就好。
政府拜托我终止这场战争,喏,我的确有好好执行将战争规模集中起来,再把他们全杀了,不就成功了吗甚尔那位雇主先生曾经带着浮于表面的假笑,用扭曲到极致的理念这么说道,不过,我对普通人没什么兴趣,那些没有异能力的家伙,你看到就顺手解决了吧,剩下的异能力者引到我这里来就好了。
他雇主的目标只有异能力者。
甚尔想,这是个草菅人命的疯子。
然后毫不在意的接受了委托。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钱给的够多,他这种亡命之徒大概连灵魂也能够卖掉。
但伏黑甚尔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横滨执行工作的途中迎来这么大一个冲击。
一黑一白的犬类式神,还有额头上标志性的咒纹但凡是禅院家长大的人,都绝对不会认错。
伏黑甚尔当机立断的迈步上前。
他没听说过禅院家这代有继承了祖传术式的后辈五条家这代有六眼和无下限的继承者,加茂家这代也有赤血操术的继承者,就差禅院迟迟没有动静。就凭这点,哪怕是为了维持明面上的平衡,禅院的老家伙也绝对不会把十种影法术的继承者藏起来。
那么,这两只玉犬的主人只可能是流落在外的禅院血脉。
流落在外的禅院血脉
伏黑甚尔站在原地半晌。
下一秒,他神情平静步伐却极快的往玉犬的方向走去。
狗狗祟祟探头的玉犬们在和男人对视的一瞬间就被吓了一跳,毛都炸起。
这个男人咋看得见它们
明明一点咒力都没有
玉犬们不安的低吼了几声。
然后狗子们就被逮住了。
仿佛有意识的锁链将两只狗狗捆了个正着,能够轻松撕碎二级诅咒的玉犬们在对上伏黑甚尔的时候,显然还差了不止一点。
“玉犬”
意识到不对劲的惠慌忙的站起身,他当机立断的解除了术式,让被咒具锁链捆住拼命挣扎的玉犬回到影子里。
对方看得到玉犬,还有咒具,来人是咒术师
不管怎么样,有极大概率和咒术界相关。
而爸爸和五条先生都说过,不希望我现在就接触其他咒术师。
惠牢牢抓着手中的影弓,神情冷静,脑内快速风暴。
几乎不到半秒,他立即扭头看向身旁和他组队的男人,压低嗓音问道“织田先生,我能暂时藏在你的影子里吗”
“可以。”
没有问任何理由,织田作之助干脆利落的点头,还上前一步,把惠挡在自己身后、影子上面。
于是,当伏黑甚尔从前方拐角快步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头红发、胡子拉碴的青年警惕的看着自己。
伏黑甚尔表情顿时僵住,表情看上去有点呆。
半晌,他缓缓发出了茫然的声音“啊”
这个看起来比我还老的家伙谁啊
。
惠时时刻刻注意着外头。
能够一瞬间制服他两只玉犬的人肯定实力不弱,躲起来的原因除了尽量不暴露自己之外,还有万一打起来自己能趁其不备发动奇袭的想法。
摸了摸长袖遮掩的手腕上的骨链,有了底气的惠浅浅呼出一口气,像是潜伏的小黑豹似的一动不动盯着外头。
“另一个人呢”伏黑甚尔在沉默了好一会后,若有所思的扫了周围一圈,接着问道。
“什么另一个人”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的回答不得不说,虽然毫无演技,但面瘫脸在某些时候还是蛮有欺骗性的。
织田举起双手,尽可能诚恳的回答“这位先生,我没有和你敌对的意思,我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在这种时候还敢大晚上出来乱走的普通上班族”甚尔挑眉,人类最强肉体带来的惊人视力敏锐的将织田作之助有意掩盖的手心看的清清楚楚。
上面的枪茧非常厚。
“事实上我有一些自保的能力我是自愿出来救人的,这场战争把太多无辜者卷了进去,所以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这边的废墟下面有人被埋住了,希望您能放我一马,我救援完之后会马上离开,绝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困扰。”
“一个前杀手,想要救人”
“”
同为顶尖杀手,二者平静的对视了许久。
织田作之助“我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干这行了。”
并且以后也不会再杀人。
伏黑甚尔并不想知道这个陌生男人的心路历程,听完对方的回答后,他只是平静的歪头,然后不耐烦的将他最初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刚刚在这的另一个人在哪我对你不感兴趣,回答完我的问题后你该干嘛干嘛。”
“我已经回答过了。”织田作之助说,“我不知道什么另一个人。”
伏黑甚尔忽然问“你知道你脚边的那堆废墟有被狗刨出来的痕迹吗”
织田作之助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脚边。
在意外发生之前,作为搜救犬的黑白狗狗正在炸弹炸毁的建筑物废墟边上用爪子使劲刨着,式神锋锐爪子能够轻而易举的在坚硬的石头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而面前这个人看得见玉犬。
两人沉默了很久。
织田作之助依然没打算回答,只是缓缓放下手、手侧贴着风衣下方的枪,神情有些严肃。
下一刻。
伏黑甚尔先出了手。
惯爱使用冷兵器的暴君的开场是一把小小的飞刀,虽然只是飞刀,但怪物一般的身体素质却将这把刀抛出了子弹一般的速度。
织田作之助瞳孔微微放大,立即全力躲避着。能够预知未来五六秒的异能力天衣无缝显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暴君如霹雳般的挥刀竖砍下,早已看到未来的他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三轮过后,伏黑甚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像是咒术师,所以异能力者吗这是预知”
织田“”
面前的男人很强,强大到离谱。而且眼力惊人,战斗经验也很丰富。
不杀主义的织田作之助头疼的叹了口气。
而影子里的伏黑惠在紧张的观察了数轮之后,早已抬手准备好的影武器在他周围渐渐成型,而手腕上的骨链也早就在外面斗争爆发的瞬间被惠主动唤醒,随时都可冲出去救援。
外头,不得已拔枪的织田作之助精准射中伏黑甚尔手中的刀,想要借着子弹的冲击掀飞不,是改变这个力气惊人的男人的挥刀方向。
然而这个黑发绿眼嘴角有疤痕的男人却缓缓扬起肆意的笑容,他手中昂贵的咒具被子弹击中却稳稳当当没有丝毫偏移,反倒是子弹被硬生生的弹射走了。
织田作之助躲开了第一刀。
第二刀却没有意识到要躲。
因为异能力没有发动。
伏黑甚尔最后一刀主动落空,接着松手,刀落地,他以一种不会伤到对方的手法迅疾的将人压制住。
在体术上,显然是黑发绿眼的男人更胜一筹。
对方每次都能够提前预知避开的都是会对其造成生命危险的攻击。
那么只要放弃进攻性,大概率就不会触发对方的预知能力,而无伤压制的话,在绝对的速度和绝对的体术实力差,我能够做到。
伏黑甚尔冷静的想着这样一来,如果藏在暗处的那小子重视这个男人的安危的话,在我假装松懈的时候,大概率会
织田作之助身下的影子骤然产生波动。
几乎是眨眼瞬间,如天罗地网般的影锁链如蛇一般窜出,直接将甚尔捆成了粽子。伏黑甚尔当机立断靠纯粹的肉体力量把影锁链蛮横的撕断,却没料到一只毫无气息的巨大骨狼随后跃出,重重一爪朝自己袭来。
伏黑甚尔一个后翻,猛地拉开了近十米的距离。
然后抬眼,看向从那个红发男人影子里钻出来的少年。
惠手里握着影弓,巨大的骨狼站在他身边,他们俩一块将刚刚经历过苦战的同伴护在身后。
偷袭失败了。
对方强的离谱,而我的时机也没抓好。
惠神情凝重的呼出一口气,这么懊恼的想着,接着无比警惕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然而对面的男人却诡异的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动静。
伏黑甚尔缓慢的歪了歪头。
黑头发,绿眼睛,十二三岁的样子。
还能够操控影子。
除了那只奇怪又毫无气息、疑似诅咒的骨狼身份不明外,这小子几乎完美符合条件。
甚尔定定看着少年的脸。
“喂,我说你。”他声音低沉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北泽惠臭着脸“哈我干嘛要告诉你”
“禅院伏黑还是其他的”
在惠眼中全然陌生的男人察觉到少年陌生且排斥的态度,顿了顿,接着漫不经心的说出了几个和惠密切相关的姓氏。
随后在少年惊疑不定的神情下,他微微撇开视线,真正想问的话语被压下,反倒是脱口而出道
“没想到你还活着啊,惠。”
早早死去的男人本来想问的是你这些年去了哪里。
但作为主动抛弃的那一方,他好像没什么资格这么说。
所以,最终就变成了一点也不亲近也不讨喜、还格外容易产生误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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