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咒术高专, 训练场。
交流会即将到来,年轻气盛的少年少女为了胜利,在难得没有任务的休闲时间段内开始努力提高自身的实力。
惠正在陪顺平训练。
作为不久前才刚刚入学的插班生, 过去一直是个普通人的吉野顺平无疑是战斗能力和战斗意识最弱的。
他体能也不算多好,格斗水平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这些,都不是半个月都不到的时间能够速成的。
不过好在顺平是个式神使。
像惠这样近战远战都不弱、发展的非常全面的式神使相当少见,大多数式神使在近战上都存在短板——针对这种短板,咒术界当中[遇见式神使就攻击本体]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基本常识。
但万物都是相对的。
在同一批次入门并且天赋差不多的术师群体当中, 式神使的起步点会相对高很多。
毕竟他们的式神天生就具有较高水平的力量。
因此, 哪怕顺平的体能和格斗术一时半会提高不上来,也可以凭借术式的特殊性在短时间内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只要对自己的式神有充分了解, 并且学会随机应变和灵活驱使就好。
这是靠脑子的地方。
索性顺平在醒悟过后很有毅力,再怎么艰辛的训练都坚持了下来, 目前的进度还算不错。
“稍稍休息一下吧。”
惠看着对面已经气喘吁吁的新同伴, 这么建议道。
已经没有力气回答的顺平顿时跌坐在地上,他撑着身体, 虚虚的点头,然后大口的喘气。
而方才一直将顺平和他的式神淀月耍的团团转的玉犬们也从危险的野兽变成了憨厚的家养大狗。白犬乐颠颠的扑到惠身上要夸奖,黑犬则是更懂事的转悠了一圈、叼着一瓶还冒着冷气的矿泉水走到顺平边上。
黑犬用巨大的爪爪轻轻拍了拍顺平。
“给、给我的吗?”
“汪!”
黑犬把矿泉水放在对方身边, 摇晃着尾巴欢快的叫了一声, 然后又转身去给惠叼了一瓶。
顺平喝了一口水, 稍稍平复呼吸,才惊奇的小声说道:“每次见到小黑小白,都觉得它们真的好聪明。”
“毕竟是式神,和一般的动物不一样, 你的淀月应该也有一定的智力水平。”惠回答道:“你也可以和你的式神多交流接触, 和自己的同伴培养足够的信赖感, 这对身为式神使的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顺平认真的记了下来,“不过,平日一直放出来没问题吗?”
“只要咒力负担的起,并且不会失控就没问题……我的话,已经习惯了。”
惠温和的摸了摸两只狗狗的脑袋,纵容的说道:“它们有点被惯坏了,太长时间不出来玩的话,就会闹小脾气。”
……比如说在影子深处的式神巢穴里可怜巴巴的撒泼打滚、呜呜呼唤它们的小主人,出来之后还会用死沉死沉的身体压着惠,一边嘤嘤嘤的撒娇一边控诉。
两只大型犬把体重全部压过来的感觉可不太轻松。
训练完的休息时间段,惠和顺平聊了一会式神的驱使心得,然后一块走到另一边的训练场,坐在边沿的阶梯上围观真希和虎杖他们的体术训练。
旁观他人的战斗,也是一种经验的积累方式。
而五条悟是猝不及防掺和进来的捣乱分子。
“哎呀,年轻人青春朝气的为了冠军而努力,这个画面真是让老师我太感动了!感觉一天的疲劳都被洗涮干净了!”
用浮夸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反手却掏出手机用最高清的无美颜镜头拍大家灰头扑脸的黑历史——这才是这个可恶教师的真正目的。
如果只是拍照就算了,更可恶的还是他叽叽喳喳的说闲话。
“野蔷薇,怎么回事嘛,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被熊猫甩飞的时候表情好丑啊!”
“你给我等着——!!”
钉崎野蔷薇拿着锤子,恨不得直接砸破那只白毛老师的脑壳。
理所当然,当五条悟把全员都得罪一遍后,他成为了被大伙一块攻击的活靶子。
更可气的是,只有五条悟耍他们耍的团团转的时候,没有他们报复成功的情况。
在被赶走的时候,白发咒术师还开开心心的挥手,似乎他不是被赶走,而是被人夹道欢送一样。
“我有种自己被心情不好的人类当做宠物耍、对方恢复情绪而我自己却气炸了的既视感。”钉崎野蔷薇面无表情。
熊猫:“总结的好精辟!”
真希:“那混蛋就是特地过来耍我们玩的啊!”
惠看着骂骂咧咧一块谴责不良老师的前辈和同级生,想了想,迈开腿往五条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五条悟没走远,因此惠很轻易就拦下了对方。
“五条老师!”
“嗯?惠啊,有什么事情吗?”
惠看了看周围,然后上前,微微仰头看着男人。
他犹豫了一会,“没什么,我只是想要问一下关于咒文的调查近况……你给我带来的那一批古籍我都看完了,我没有找到答案,你那边呢?”
五条悟歪着头,拉长嗓音“嗯——”了一声。
然后才在惠的目光下慢吞吞道:“我是哪里暴露了吗?真是的……好吧,确实是已经有一点线索了。”
“真的吗?”惠漂亮的绿眼睛骤然亮起。
“嗯,不过真的只有一点点。”
五条悟抬起手比划着、强调道:“我找到的那本书虽然有记载,但介于书中其他内容胡编乱造的成分太高了……因此我肯定他对那些咒文下的定义也是错的,那个作者大概是个半吊子,碰巧见过就胡说八道。”
惠愣了愣,他看着五条悟,神情悄然紧绷起来。
他现在有种不祥的预感。
五条老师这么说的意思是……
那本书,写了什么?
“安心啦安心啦,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
五条悟扬起笑容,他抬手,用力把少年的黑发揉乱,然后微微弯腰,用严肃的神情脸对脸的认真说道:
“我自己有一些猜想……强调一下,并不是什么糟糕的猜想,相反,如果能够证实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五条悟说着,被眼罩盖住的眼眸中闪过一次复杂:“不过要证实的话,还需要确认一件事,所以,惠,过段时间我再给你答复吧,我会搞清楚的……嗯?那本书?啊啊,就是个志怪小说而已,里面甚至有99%的常识错误,比起看那种书,还是相信可靠的五条老师吧!”
。
五条悟找到的那本书的作者,在任何一个咒术师看来都只是个异想天开的志怪小说家。
因为这里面记载的都是些没有依据的怪谈故事。
就和“厕所的花子”、“音乐教室的钢琴声”与“第十三节阶梯”这种都市传说的类型差不多。
可就是这样一本书,却记载了卯生身后的咒文。
还写下了这样的评价——
[这是暴行之徒所杀害的女子怨念诅咒之化身,终将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死兆。]
。
这本书的其他故事都有明确的主人公,可以看出很明显的文学加工痕迹。
唯独和咒文相关的这篇,是以作者的第一人称开始叙述的。
[……这个乱世,到处都是尸体,被洗劫掠夺的村庄,被肆意杀死的男女老少,那些浪人总是罔顾人命,他们喜欢砍人的头颅,喜欢拿活人试刀,仗着武艺高强,觉得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我遇上的那名浪人,是恶徒中的恶徒,不过也是疯疯癫癫的恶徒,他问我是不是鬼太郎,我颤颤巍巍的说是,然后他就跪下来求我了。]
[一问,我才知道,是我写的志怪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被鬼怪缠身无路可走的他,就来找我救命了。]
[我不想救,但不救的话,死的就是我了,所以我只能捏着鼻子问他发生了什么,然后他给我看了他身上的咒文,那是些乱七八糟的文字,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只是扭曲又可怖,阴森森的。]
[我最开始没想起来那是什么,直到我冥思苦想许久,才骤然大吃一惊。]
[我那来自咒术盛世的平安京时代的祖上,曾经记载过这些文字,这不是人间的文字,而是来自地狱中怨灵的哀嚎,刻在活人身上的,必然是和戒名同等程度的诅咒,是怨灵必然会来索命的死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
[我问他,你是不是杀过一个女人、身上沾染了她的血。
浪人说,他杀过很多女人,沾染了每个人的血,不过有一个我很深刻,她在死的时候,没有哀嚎,反而一直在盯着我,她死了之后,我身上就出现了这种妖邪的东西,平日里甚至看到了女鬼的影子。]
[我想了想,怀疑那是一位罕见的咒女。
祖上流传下来的书写着:咒女虽然平日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但她们有着比所有术师都可怕的力量,只是无法使用而已,但可不要轻易欺凌她们,她们的力量并不是一直无法使用,如果找到了突破限制的法子,就没有她们诅咒不了的事物。
祖上就见过那么一名咒女,她惨死后留下的诅咒杀死了有名的诅咒师仇人的一家,而活下来的仇人身上,就烙印着这样来自地狱扭曲又意义不明的咒文。
那是诅咒师实施暴行时沾染的咒女的鲜血所化。
谁都解不开这样的咒,哪怕是阴阳寮中的大能者也不行,在担惊受怕中,那位诅咒师在某天突然就死了,死状和当年那位咒女一样。]
[这是杀死无辜咒女的暴行之徒的恶报,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不过是应得的。]
[我救不了他,只能装模作样的记录下他身上咒文的模样,打着要做仪式的名头,悄悄的溜了。
我把我记录下来的咒文和祖上记录下来的咒文对了一遍,几乎一样。
数年后,我回来了,然后果然听说了那位浪人的死。据说,在他死后,身上的咒文据说变回了凝固的血迹——是咒女含恨留下的血,释怀后才能被擦去。]
[这些咒文是地狱的文字,可惜阴阳寮的人不信我,说我胡编乱造,说这些咒文写出来根本就没有力量,不过是鬼画符。
可是活人怎么能写出死人的文字?
我只好记录下来,警戒我的后人,离这些暴行之徒远些。]
。
卯生身上的咒文,和书里的咒文并不完全一样。
有很大的不同,只有半数重合的地方。
所以五条悟很干脆的将书里写的破故事当做了狗屁。
谁说背负这样的咒文就是背负了诅咒和仇恨?
那可是佐知子夫人留下来的东西。
五条悟顶多是感谢这本书告知了咒文的来源和咒女这一存在。
其他的,都是个三流志怪作家和半吊子术师的妄言,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个人见解和评定——也不想想他这漏洞百出的书所暴露出来的学识,到底有没有评定的资格。
所以,不可能。
咒文等于恶行,绝对不可能。
而那些咒文是亲手杀死的女性鲜血所化的事……
五条悟希望也是假的。
不,一定是假的,毕竟只是一个三流作者在以偏概全而已。
无视卯生先生自我厌弃的颓废性格对应的可能性,五条悟任性的把书里的故事和心底隐隐的预感抛之脑后,然后根据这本志怪小说的作者名字,去查里面提到的那位来自平安京祖上所著写的书籍。
他想要了解的更全面一点。
可他不眠不休找资料分析,看着自己推测的新的可能性,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事。
这样的惨剧如果能用好事来形容,那也太可悲了。
只是……
如果自己的推测是真的话,卯生先生会不会好受一点呢?
还是说,那个温柔过头的家伙会更加的痛苦?
不,在没有证实之前,猜测还只是猜测而已。
五条悟烦躁的合上眼,把全部东西都收好——尤其是那本胡说八道的半吊子破书,藏的严严实实的。
唯独这本书绝对不能给卯生看到。
然后五条悟就出门逗自己的学生玩、缓解情绪去了。
。
“今天天气很不错,母亲大人。”
北泽家。
黑皮白发的咒灵小心翼翼的将今天的供品放在牌位前,这么小声的说道。
他对佐知子的牌位,语气态度总是恭敬过头。
他脖颈下红纹,也依旧如凝固的血一样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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