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满脸凝重的窝在椅子上。
他快速的从兜里掏出手机, 歪着脑袋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号码,然后按下拨号键。
乱步:“喂喂?夜蛾大叔吗?我问你个问题,那个叫五条悟的家伙和茶茶的爸爸打起来, 谁会赢?”
身为东京咒术高专现任校长兼变革派核心成员之一, 前段时间负责和乱步直接对接、教导对方基础咒术常识的夜蛾正道闻言,略微沉吟。
他老实答道:“我不知道……毕竟卯生先生一直都很惯着悟那个笨蛋,我没见过他们打起来。”
然后顿了顿,夜蛾继续补充:“但是, 我记得悟那家伙曾经随口和我说过, 先生是他唯一没有把握有获胜信心的对手。”
……
敌方的「帐」被破除、通讯信号恢复,侦探社那边的顶级黑客田山花袋盯着电脑屏幕, 神情冷静的看着上面的数据飞快的运转着。
田山花袋的异能是操控视线内的所有电子设备, 处理速度是常人的数十倍,除此之外, 他还有极其高超的黑客技术。
二者结合在一起, 让他在世界黑客排行中也能名列前茅。
靠着入侵横滨各大电子设备、交战区域边缘正沿着避难通道撤离的平民, 以及维持秩序的辅助监督的私人通讯频道,卯生失控和五条悟交战的事, 田山花袋反倒是比咒术界的指挥部还要早一步得到消息。
而这一消息,是并不了解咒术界的乱步在现有情报和近期现学的咒术基础常识下,连通所有逻辑碎片、完全推测出敌方幕后黑手目的与行动手段的最关键的拼图。
毕竟在今日之前,卯生身上的咒文都是一种存在形式未知的特殊存在, 甚至连作用都无法确认。
——能确认的, 仅仅只有「那是咒女的诅咒,是死者留下的文字」这一点。
五条悟将那只有寥寥几页与咒女相关的古籍交给了乱步。
上面说, 历代咒女被杀害后留在行凶者身体上的鲜血咒文, 都只有在大仇已报、行凶者死后, 才会变为普通的鲜血痕迹而消失。
那些咒文,简直就像是怨灵。
「那是暴行之徒所杀害的女子怨念诅咒之化身,终将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死兆。」
「那是咒女含恨死去后留下的血,只有释怀后才能被擦去。」
咒女体质特殊,真正觉醒的案例太少,数百上千年前写下这些文字的笔者先入为主的进行了定义——然后,他的定义便无奈的成为了后世与咒女相关事件中,唯一可以被查询到的文字资料。
书上说,那是来自地狱的、来自死者的文字。
书上说,是咒女憎恨的诅咒。
罕见,稀少,罪大恶极。
从古至今整个咒术界上千年的历史,尚不存在任何一例成功解除咒女诅咒的案例。
或许还是应了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然而系铃人已经不在了。
当然。
卯生因为术式的特殊性,他虽然无法逆转自身已成既定结果的「咒灵化」,但破坏自己身上那有着特殊能量的「咒文」这件事,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让他咒灵化的“诅咒”与鲜血咒文所代表的“诅咒”,是同源的两种。
只是卯生不会这么做而已。
——因为那和他的母亲佐知子有关,是佐知子死后留给他的东西。
不管是诅咒、怨恨还是惩罚,卯生都毫无怨言……他觉得自己应该承担。
那个幕后黑手对卯生和佐知子的事情、对佐知子的咒女体质……知道的似乎更多一些。
他不仅成功判断佐知子的「咒文」的主要作用,还找到了能够破坏「咒文」的道具。
没有了「咒文」固定人性的卯生彻底失控。
而他所掌握的死之术式,也让封印成为了一种奢望。
那是咒灵。
而只有咒术才能杀死他们。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没有挽回的办法……他们只能够祈祷现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能够顺利“祓除”掉对方。
「祓除」不同于解咒。
如果卯生以咒灵姿态被「祓除」的话,那曾经属于人类的灵魂就彻底回不来了。
——那等同于对卯生的又一次杀害。
谁都不想要走到那一步。
祓除卯生这一选择,对五条悟和北泽家的孩子们来说都是一种难以释怀的打击。
那太可悲了。
而且,五条悟还不一定能够成功祓除。
如果五条失败、死去,而失控的卯生存活……那就真的没有了挽回的办法。
乱步大脑飞快的运转。
他盯着情报,然后在一秒不到的时间茅塞顿开。
——还有别的办法。
“那个幕后黑手是突破口。”乱步心想。
羂索目前寄生的尸体所携带的术式「咒灵操术」,只能够无条件吸收低两个实力等级的咒灵,否则,就必须让目标虚弱到一定程度后才能够吸收调服……这一点毫无疑问是针对卯生的。
就目前来说,只有五条和卯生彼此有可能能够杀死彼此。
一死一伤或者同归于尽,可能性都不小。
从羂索目前位置每一步行动的谨慎程度来看,乱步得出了结论。
——那个幕后黑手的手中,必然拥有另外一个强大的、能够封印一切的道具或者阵法来应对“五条悟存活”这一可能性。
而那个道具或者阵法,能够压制被封印者的力量,使被封印的对方无法挣扎。
这并不是凭空猜测,而是乱步从咒术界提供和他追问到的情报里推测出来的事实。
毕竟,封印五条悟的难度基本可以约等于封印卯生。
五条悟虽然没有卯生那般无视防御、杀死一切的术式,但他的破坏力同样也是bug级别,所谓一力降十会正是如此。
封印对五条悟来说,大多都是可以直接动用力量强行破坏。
所以说,如果有人想要封印五条悟,如果不能够彻彻底底截断他的力量来源、阻断他调动术式,那封印只能是形同虚设。
而彻彻底底截断力量来源、阻断调动术式——这对于那位失控的卯生先生来说,应该也适用才对。
封印……总要比祓除掉好。
至少封印起来的话,他们就有喘息的余地和寻找其他办法的时间。
所以乱步当即联系了中也和太宰。
“我要你们去把那个脑袋有缝合线的假夏油君抓出来。”
乱步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他微微睁开眼,露出那漂亮又透彻的翠色:“那个混蛋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算盘,哪怕会为了自身安全而远离五条和北泽先生的交战地区,但也必然不会离开的太远。”
太宰治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毕竟那个叫五条的家伙和北泽先生都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
分出胜负的瞬间,存活下来的那一个只会处于很短暂的虚弱空白——当然,同归于尽另当别论。
而万一是前者,不管是哪个存活,想要当背后黄雀的羂索都要争分夺秒的抓住这个短暂空白。
为此,他肯定会藏在交战地区的附近。
而要推测羂索的藏身位置……对乱步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憋了一股子气、觉得自己没脸去见小伙伴茶茶的乱步扭头就去拍田山花袋的肩膀。
他焦急的鼓起腮帮子,让人赶紧把地图调出来。
乱步:“总之,我会让花袋把那家伙的藏身位置范围图发给你们,你们过去找人就行……对了,我听说对方所寄生的尸体生前是特级诅咒师,而他有尸体曾经拥有的全部力量,中也,你要当心一点。”
想了想,不确定强大的异能者中原中也是否能够打得过那个不知名老怪物,乱步便补充道:
“当然,那家伙还能召唤诅咒,而那些东西只有咒术师和咒具能杀,你们手里虽然有咒具,但是等级不高,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再去联系一下茶茶的哥哥,让那个叫惠的小哥带几个信得过的咒术师过去帮你们。”
“我能做的现在就剩这些了,太宰!”乱步点名道:“你不参与战斗,注意随机应变,还有……”
太宰兴致勃勃的接话:“还有在逮住老鼠后进行套话和拷问,找到封印的办法嘛,我懂的,说起来我还没拷问过谁呢!”
黑发鸢眼的少年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眼神顿时闪亮了起来,表情颇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味道。
毕竟自年幼时期离家出走到横滨后,太宰就直接遇到好友织田作之助、被对方介绍进侦探社,后来,他还被茶茶坑去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结识了自己新一任怨种好友兼孽缘搭档。
在种种温和的巧合下,这个年仅十八岁、思维有些阴郁的少年理所当然并未经历过太多黑暗。
思维阴郁归阴郁,偶尔也时不时会冒出阴森想法……但如今的太宰总归有好友、搭档与可信赖的同事拉他一把。
然后。
仗着背后有人拉住他,他就放飞自我皮得心安理得。
——猫一样手欠和好奇心重,非常擅长去摸老虎屁股与冒险。
“你给我悠着点。”
挂断电话,中也头疼的看了冤种搭档一眼。
虽然很不愿意求对方……但事态紧急,中也忍住暴脾气,诚恳认真的拜托道:“战斗的事情我会解决,之后……就拜托你了,太宰。”
论套话和眼力,果然还是太宰更擅长。
毕竟谈起武装侦探社仅次于乱步先生的脑子……也就是太宰了。
“事情结束后,我欠你一个人情。”中也睁着他那漂亮的宝蓝眼眸,这么承诺。
“唔,中也的人情啊。”太宰装模作样的思索:“让你学小狗叫好呢?还是让你当一辈子跑腿小弟好呢?”
中也额头迸起青筋。
下一秒,中也拽住太宰衣领,直接把人拖到路边一辆车边,指使太宰撬锁,然后在撬锁成功的瞬间,中也抢先一步坐到驾驶座。他拉线点火,确认太宰上车后,便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田山花袋发过来的地图已经出现在手机。
中也看了一眼,熟练的飙起车。
“中——也——”太宰拉长嗓音,抗议道:“是我撬的锁,给我开!”
“才不要,你这家伙根本不会开车,我才不会上你第二次当!”中也炸毛似的大喊:“你上次差点把织田的车开海里去!而且还把车开的像是过山车!”
“瞎说,我车技明明超好的!绝对比你更快到达目的地!”
“滚蛋!你有没有自知之明!”中也呸了一下,然后臭着脸:“我没时间和你吵架,快点给我联系一下惠,看看他在哪里,路途中我们就去接他,离得远就在目的地集合……啧,要是能联系上五条先生就好了,希望他能够周旋久一点。”
中也嘀咕着。
他想:挨打没关系,总之得抗住啊,五条先生!
。
另一边。
惠接到乱步电话后,直接依据实力联系了同年级的虎杖,以及二年级的真希、狗卷和熊猫。
除了狗卷因为有疏散平民的工作而无法赶过来外,剩下的几人则是第一时间点头答应,开始朝目的地前进。
但敌人是寄生在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尸体上的老怪物,极大概率拥有尸体生前的全部力量。
对手是特级,喊上一级以上的咒术师是最好的,但最可靠的乙骨似乎仍在出差——至少惠得到的消息是这样,他思来想去,最后从同为变革派成员的夜蛾校长那里摇人。
于是,同为变革派的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和准一级术师机械丸也在第一时间赶过去。不过因为距离较远,他们俩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茶茶也收到了乱步的消息。
然而开着摩托一路飙车的她,直到快要抵达交战中心才接通了乱步的电话。
“我先到战区了。”
茶茶抿着嘴,在老远看着战况可怖的中心,然后脸色苍白的哑声说道:“我在边沿看看情况,然后……如果真的没办法的话,我会去找那个幕后黑手。”
乱步:“记得和同伴汇合后再去找,你一个人太危险。”
茶茶没说话。
准确来说,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远处震耳欲聋的动静和可怖的战况所吸引。
她从摩托下来,往前走了几乎,满脸难以置信。
茶茶自始至终无法相信她的父亲会对家人动手。
可事实却容不得她不信。
那不是爸爸想要的。
茶茶看着可怖的战场中心,忽然想道。
那个人……比谁都温柔,比谁都热爱生命。
那个人才不会对无辜的生命动手。
我的爸爸哪怕看着停落在身边的小鸟,神情都是温和又纵容的。
那个幕后黑手……到底对我爸爸做了什么?
视力出色的茶茶呼吸开始急促,捏着手机的手开始用力收紧,表情开始扭曲。
她没听见手机对面乱步担心的呼唤。
她只是想:不可原谅。
那个混蛋,那个对他人珍视之人出手的下贱之徒、不该存在的下三滥……!!
少女狰狞的将手机捏碎,看似纤细的手臂迸起了青筋。
我的爸爸,我最喜欢的卯生爸爸……因为曾经失控而无意识做出错事、于是痛苦到至今都无法释怀的爸爸——谁要是敢强迫他再度重蹈覆辙、再度背上本不该属于他的罪名,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
“我要把他撕碎……!!”
背着咒具的茶茶从喉咙里挤出了嘶哑的低吼。
然后,她眼眶酸涩的再度跨坐上了自己的摩托,昔日如幼犬般友好单纯的暖棕色眼眸被杀意填满、被寒冰冻结。
引擎轰鸣。
第一个抵达战区边沿的少女开始朝目的地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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