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茶茶探头探脑的钻进了厨房。
还不到卯生大腿高的她小步子嗒嗒的跑过来, 伸手拽住了咒灵的骨尾巴。
她随后仰头,稚嫩的脸上表情无比严肃,像极了想要商量大事的小大人。
小大人压低嗓音, 认认真真的开口“惠哥遇到麻烦了。”
正在煮饭的卯生愣住了, 不由低头看了小姑娘一眼。
咒灵先生把炉灶的火关掉, 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随后蹲了下来。他尽量弓起脊背,让自己的视线和茶茶持平。
黑皮白发的咒灵学着女孩压低嗓音, 眼神很认真。虽然表情还是颓丧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
“惠他怎么了”
“他隐瞒了什么大事”
茶茶手脚并用的认真描述着,稚嫩的小脸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他在难过。”
“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和爸爸以前一样笨蛋。”
一样笨蛋的咒灵先生老乖的继续蹲着, 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茶茶继续说, 语气越来越低落,最后眼眶有点发红
“但是惠哥的问题很麻烦,麻烦到惠哥好像决定要一个人离开我们了”
“爸爸,惠哥能不能不走啊”
伏黑惠那孩子,大概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于伪装隐瞒了。
早熟又聪慧的孩子如果有充分的准备时间,就越能想出合格的谎言,把漏洞和不足尽可能完善显然,惠在回家的路上做足了剧本。
卯生没有读心术, 有的只是比常人更出众一些的观察力罢了。
总是对孩子们付出全部的信任、尊重孩子们的想法的他,哪怕察觉到了惠今天略微低落的心情,在询问无果后也从来不会强迫对方开口。只会沉默的摸摸小孩毛茸茸的黑翘发,决定在今晚做一道对方喜欢吃的姜汁烧肉哄小孩高兴。
这位新上任还没有一年的老父亲, 总是这样笨拙又无声的用实际行动爱着每个孩子。
更何况, 惠表现的只是像是在学校遇到了点小烦恼一样。
很聪慧的小孩在发觉自己的低落无法完全隐瞒之后, 就选择找额外的借口模糊事实。
显而易见, 聪明的小家伙演戏演的很成功。
至少对于卯生和津美纪来说,演的很成功。
唯独没能注意到茶茶这个特殊的例外。
卯生被茶茶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呆了呆,之后,他困惑的问“茶茶,为什么你知道惠要离开了呢”
一点点大的茶茶歪头,表情茫然“因为他的表情和动作很明显啊就和看出爸爸心情不好一样。”
仿佛这是1 1等于几的简单问题似的。
咒灵先生定定看着茶茶,随后点头感叹“这样啊。”
不再追问茶茶缘由。
哪怕是这样的大事,卯生也很轻易的相信了她的判断。
。
茶茶从一开始就发觉惠在说谎。
惠所说的那个心情低落的理由,从最初就被茶茶判断为假的。
但是每个人心情都有不好的时候,也有不想要说出口的事情。
什么问题能够继续追问而不被讨厌,而什么问题不能茶茶似乎能很简单的分辨出来。
直觉吗
大概有这么一部分原因。
但并不完全是。
对于现在还未能发觉自身天赋的茶茶来说,她做出判断的过程还没有被参透。
大脑的运转总是能够直接给她答案,因此她就成为了自己眼中的理所当然和他人眼中的敏感、直觉很准。
打个比方。
对于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人来说,他们不会问怎么走路这种问题。
因为本能就这么做了,这对他们来说是自然而然的行为。
直到长大、拥有了一定知识后,才会明确的说出走路这个行为用到了哪块肌肉和那些神经,将走路这个行为用理论说明。
茶茶差不多也是这回事。
她对情绪很敏锐。
但这不是术式,也不是异能,这点卯生已经确认过了。
如果非要进行科学的分析的话只能说,这孩子的大脑对微表情很敏锐。
所谓微表情,是指在一个情绪唤醒事件之后快速出现而且很难抑制的表情。最短可持续125秒。1
毫无疑问,微表情往往意味着一个人的真实情绪。
但对微表情的认知是需要累积经验的。
如果不知道这个表情的意思,那就算注意到了也无法理解。
可才五岁的茶茶潜意识里偏偏就知道。
她的大脑在无意识记录着周边人情绪变化的特殊行为。
而过去鹤见家每一个人的虚伪,都给了这个大脑发达的孩子学习的机会。
最短只持续125秒的微表情能够注意到这一点的茶茶,哪怕没有术式和异能,大脑本身也不平凡。
惠还太小了。
再怎么伪装,也无法伪装到微表情上。
更别说这个世界能注意到微表情的人都寥寥无几。
所以茶茶总是第一个察觉到异常的人。
惠说谎的事情,自己不能追问大脑无意识运转着,给了她这样的结论。
于是从不怀疑自己第一反应的茶茶就只是如同当初陪伴在鹤见家禁地尚未拥有光芒的颓丧咒灵一样,无声的陪伴、哄他开心。
随后,在接下来的相处当中,茶茶接二连三的发现了大问题。
茶茶惠哥,津美纪姐,周末我们一起去公园玩吧。
惠嗯,好。
只是一句很普通的邀约而已。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在周末一起结伴出去玩,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很好。
但茶茶愣是在察觉到谎言和难过之后,根据自己刚刚提出的内容推断出惠“不会再有以后”的事实。
茶茶傻了眼。
她抱着惠借给她玩的小皮球,看了看似乎没发现什么问题的津美纪,又呆呆盯着惠看。
茶茶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又缓慢闭上。
女孩又小声的提出了几个约定。
我明年也要去惠哥和津美纪姐的小学,以后就能一起回家了。
我们一个五岁一个六岁一个七岁,以后都可以在一所学校呢
惠无一例外的点头答应。
也无一例外是让双方难过的谎言。
茶茶被这一认知打击到神情空白,她的大脑本能的得出了答案,以至于让她心情越来越低落。
最后无助的悄悄跑来找咒灵先生。
她不想要哥哥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呢他们不是家人吗哥哥不是很喜欢这个家吗有什么麻烦不能说出来一起解决呢
曾经一度在鹤见家孤单过的茶茶,对每个家人都不想要放手。
咒灵先生沉默的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将人抱起来,然后陷入了沉思。
“惠是自己想要离开的吗”
“惠哥才不想他一点都不想”
茶茶牢牢搂住父亲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小声且坚定的说。
“那我明白了。”
咒灵先生把自己的额头轻轻靠在女儿的额头上,神情颓废的他声音低沉“别担心,茶茶。”
。
离开
还是一个人离开
惠那孩子才六岁,他能去哪
这其中必然是有一个起因。
茶茶不知道那个起因,她直接分析出了结果。
而卯生需要做的,则是解决那个起因。
沉默的咒灵先生的确尊重每个孩子的想法,但那仅仅局限于小孩在成长过程中自然而然遇到、产生的烦恼。
被“胁迫”出来的想法,显然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惠是真心想要离开,咒灵先生会有些难过,但绝对不会阻止。
但如果惠不愿意就没人能够带走他的小孩。
谁都不可以。
当然。
这个愿意,得是发自内心的愿意,而不是口头说出来的。
把茶茶哄好放出去的咒灵先生再度回到厨房。他面无表情的思考着,在握刀切一份生肉的时候不小心把砧板都切断了。
他顿了顿,看着手上裂开的砧板和略微秃了的菜刀,面不改色的换了一把。
。
咒灵先生照常煮好了晚餐,和小家伙们一块坐到餐桌上。
在家里的人多之后,声讨咒灵先生不吃饭的声音就多了起来,拗不过他们的卯生也渐渐开始拾回人类的习惯。
日常氛围似乎没什么变化。
晚饭后。
津美纪主动帮卯生洗碗,而茶茶黏着惠不放,惠只能被拉着陪茶茶看动画片,等津美纪和卯生洗完碗筷后,一家四口就一起坐在电视机前。
到了晚上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三个小孩也是一如往常的被茶茶拉到了大人的房间里,听了三个故事才被赶去睡觉。
卯生一整天都没有去找惠谈话。
他在等。
如果惠想要离开家,一定会主动和自己说。
那不是个会玩失踪、让人担心的孩子。
所以卯生给他充足的时间,让伏黑惠想清楚之后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
在卯生讲完睡前故事,挨个送小孩回房间之后没多久,他的房门就再度被敲响了。
卯生“请进。”
穿着咒灵先生新买给他的睡衣,黑发小孩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摆,拉开门把站在那。
支支吾吾的小家伙睁着绿眼睛看向大人。
“卯生先生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
惠在心底打了无数的腹稿。
为了不让温柔的卯生先生担心,一定要把自己的事情尽可能平静的陈述。
我会生活的很好,那是个非常优越的环境,所以我执意要离开去那一边。
必须要表露出这样的消息才行。
然而开口的时候,伏黑惠还是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凉的。
他看着大人总是温和又认真的暗沉红眸,声音在喉咙里卡了好久。
在这个家,从来不会有人因为年纪小就被忽视意见。
因为这个家唯一的大人总是会很认真的倾听每个人的话。
惠突然就感到了恐惧和慌乱。
如果开口的话,就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吧
就真的要离开有津美纪、有茶茶、有全世界最好的咒灵先生的家。
离开这个他只有梦里才见过的,最温暖平静的家。
伏黑惠僵硬到最后,还是开口了。
语气正常,听不出心底半点的冰凉。
“卯生先生,我父亲那边的亲戚找到了我,近期打算把我带回去了。”
“那是个咒术师家族,有钱也有权,我拥有术式,能在那里生活的很好,但他们不会接受看不见诅咒的普通人,所以我没办法带津美纪一起去。”
“他们大概就是这段时间来接我卯生先生是咒灵,被发现会很麻烦,所以我想明天开始就回到旧房子去住,直到他们把我接回去为止,我会和他们说我的继母把津美纪也一起带走了,那些人应该不会去学校核实津美纪的情况,毕竟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津美纪就拜托卯生先生你照顾了,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惠说完认真的欠身,随后低着头,不敢再看咒灵先生的眼睛。
一秒、两秒
到底过去了多久呢
惠感觉无比煎熬。
直到他终于听到了大人的回复。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咒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微哑,带着点了然的味道,“我知道了,惠。”
对方回答在惠听来,就像是宣判的锤音一样。
他一声不吭。
惠已经把全部力气都用于控制住自己酸涩的眼眶。
“那我现在就回房间了,晚安,卯生先”生。
“禅院家的人,想要把你抢回去。”咒灵先生下一句话,打断了小家伙未说完的句子。
他接着说“而你不愿意回去,所以我明白了。”
惠愣住了。
他骤然抬头,绿眼睛睁的圆圆大大的,看起来有点呆。
咒灵先生把小小的孩子抱进怀里,接着用一只大手揉乱的小家伙本来就有些翘起的黑发。
惠张了张嘴“我”
咒灵神情平静,骨尾巴咔咔的移动着,最后停留在了脚边,“你的求助,我们都有好好听到啊。”
茶茶听到了。
我和津美纪也听到了。
咒灵先生抬眼看了看房门那边,鬼鬼祟祟的两道身影探出来像偷摸着的小猫小狗。
卯生没拆穿。
而惠愣愣的窝在大人宽大结实怀里,听着咒灵沉稳有力的心跳,再也没能控制住的红了眼眶。
他声音带上了软乎的哭腔,“为什么”
“十种影法术,那是你的术式的名字,恰好也是禅院家最强的祖传术式。”
卯生双臂圈着小孩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从第一次见到你的式神时,我就猜到了。”
鹤见家在卯生生前那一代,是最繁荣的一代。
那个时期的御三家没有继承了祖传术式的后辈在,因此反而是鹤见家因鹤见卯生一人而独大。
他的术式没少被人拿来和御三家对比,御三家的祖传术式,他也听得不少。
鹤见家也有记录,虽然记录内容不多,但一些特征情报和基础能力却是有的。
像加茂家赤血操术的运转方式,五条家六眼和无下限的能力范围,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特征这种流传了千百年的古老术式,不少有一定历史的咒术师家族都有对其的基础情报。
所以卯生才会在第一次见到惠的式神时,就恍然猜测到了真相。
只不过卯生从来都不在意而已。
惠就只是惠而已,不是什么术式的附着品。
在他眼里,惠和茶茶、津美纪没有任何区别。
但显然,其他人不一定会这么想。
好比以术式至上的禅院家。
卯生一点也不怀疑当惠的存在暴露后,会被那个家族的人强行带走。
所以平日里他只让惠在家里喊出式神,在外如非必要,不要召唤。
不过,到底还是被找上门了吗明明是流落在外的外姓子,惠是被谁告知了禅院家
卯生不清楚,这一点惠没说。
不过这不妨碍咒灵先生处理问题。
“找到你、把禅院家的事情告诉你的那个人,是怎么和你说的”
卯生稍稍松开小孩,和他面对面“禅院家会给你最好的待遇吃喝不愁被当做小少爷一样照顾着长大”
“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并没有错,但他有和你说过别的吗”
“御三家是崇尚实力的地方,你毫无疑问会辍学,然后从现在六岁开始就被迫训练,尤其你还是式神使,不管是为了调伏新的式神还是近战,这一点都会被加重弥补,因此每天都会很辛苦,还要经常去和诅咒接触,并且还可能面对诅咒师的暗杀。”
“而且,你还是外姓子,就算你是十种影法术,出身的问题依然会是某群人眼中的污点,他们会要求你和过去彻底断绝关系,再也不许你和过去的亲朋见面如果更不幸一点的话,禅院家原本定下的继承人和他身后的人脉都会敌视你,因为你可能抢夺他们的权利,你是他们威胁咒术界的世家要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在外面长大的孩子是很难适应那种地方的三观和理念的,尤其是你这样的好孩子。”
“在那里,几乎七成以上的人都只关注你的术式和实力,实力就是你的价值,越是强大的术式对你的期望就越大,没有孩子和大人的区分,没有脆弱的余地,他们的评判标准只有弱者和强者你百分百不会感到轻松和幸福的,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像是说着自己的经历一样。
生前五岁回到鹤见家的卯生平静的垂着眼,他将这些事简单整合,清清楚楚的告知给了面前的孩子。
随后他看着惠的表情,没多久再度叹了口气,“啊啊,原来你知道啊。”
惠红着眼眶不吭声。
“所以,是为了我们吗”咒灵先生声音低沉,“觉得只要你自己提前离开,就不会打扰我们家了吗”
惠缓慢的点了点头。
然后被咒灵先生稍稍用力的弹了脑门。
惠被弹的一个后仰,他捂着脑门,耷拉着脑袋。
“算了,那就让我当一次的监护人吧。”
咒灵先生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小家伙被自己弹红的脑门,语气微哑又不容拒绝“惠,我不允许你去那。”
六岁的小孩顿时抓住了自己衣角。
他仰头,声音带着哭腔,大声的问“真的没关系吗这个家很可能会因为我而暴露的啊,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大家,所以才不想”
“但是没有你的话,这个家就不完整了。”
捏着小孩的脸,颓废脸的大人再度打断“茶茶和津美纪会哭,我也会难过,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茶茶或者津美纪做出这种选择,你会心安理得吗”
惠顿住了。
咒灵先生擦掉小孩眼角的眼泪“所以,你也很重要啊,是这个家非常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不要再做出这种决定了,惠。”
“你才六岁大,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未来,不愿意就不愿意,不想走就不想走,要是有人威胁你,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对大人告状、把所有问题都交给大人好了,这才是小孩子该做的事。”
“我很讨厌麻烦,但是从来不害怕麻烦,因为我很强。”
“至少作为你们的家长,我一定是最强的。”
“所以,放心去依赖我吧。”
咒灵一字一顿的承诺着,“只要不会失去你们,我就无所畏惧,也无所不能。”
黑发绿眼睛的小孩终于牢牢的抱住了大人,无声哭得很难过。
不想走,不想离开。
那就不要离开。
真的可以吗
可以。
这是咒灵先生说的。
你也很重要。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安全感,足以将一个总是喜欢将自己放在不重要地位的笨蛋小孩的理念悄然转变。
“如果如果真的暴露了的话要怎么办”惠的声音比幼猫还小,眼泪把咒灵先生的衣服都弄湿了一点。
“啊,这个啊。”
卯生歪了歪脑袋,盯着颓废脸认真思考,“这倒是个问题,如果真的到了那个程度,我需要一定时间去处理我们所有人的身份这一定会有一段需要躲藏起来的时间,我可以保证不会太久,不过还是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才行。”
“那么,惠,茶茶,津美纪。”咒灵先生用非常严肃的态度和语气提问“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们愿意和我一起逃亡吗”
“愿意”
惠还没明白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茶茶和津美纪的名字,他身后就立即响起了属于女孩子的声音。
惠仿佛生锈机器人似的咔咔扭头,无比震惊的看着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姐姐和妹妹。
“我们都愿意喔”门口,茶茶和津美纪扬起笑容,干脆利落的说道。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惠哥呢”茶茶回答完看向惠。
惠呆呆愣愣的点头,随后脸色爆红。
他的声音都提高了八个度“为什么你们在这里啊什么时候在的”
咒灵先生眨巴眼“从一开始就在。”
茶茶可疑的转移视线,“我和津美纪出来上厕所嘛。”
惠耳根都快红的滴血了“骗人,想上厕所还在门口偷听那么久”
“就是那个什么哎呀,啰嗦”茶茶不会说谎,憋了半天,最后气呼呼的大声回话“我和津美纪姐都在担心惠哥你啊,我都担心了一天了,惠哥你是大笨蛋不许回嘴,你就是笨蛋”
“你们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惠表情僵硬。
“事实上,茶茶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卯生很诚实的回答,“她很聪明,早就看出了你想要离开家的事情。”
茶茶立即得意洋洋的抬起脑袋。
惠全身都仿佛石化了,如果不是被咒灵先生抱着,他窘迫到现在就想要藏进影子里。
津美纪是被茶茶通风报信的。
她一直很不安,现在终于可以凑上前认认真真的给弟弟一顿批评。
三个小家伙闹腾成一团。
准确来说,是惠老实的站着,被茶茶和津美纪一顿揉捏。
黑发绿眼睛的小孩还红着眼眶,额头被咒灵先生弹红的还没有复原,看起来颇为狼狈,此时还成为了被姐姐和妹妹重点打击的对象,被说的无法回嘴,只能耷拉着头,用实际行动表达认错。
最后他得到了茶茶和津美纪紧紧的拥抱。
惠磨磨蹭蹭的抱了回去。
旁观的咒灵先生心想像一窝小猫小狗。
最终还是卯生看了眼时间,一手一只把茶茶和津美纪拎起来,尾巴还顺带圈了一个惠,挨个把小家伙们送回了房间。
。
次日。
小家伙们放学回家没多久,咒灵先生就在拿着衣篮去院子把晒干了的衣服收回了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略带敌意的视线。
他顿了顿,接着面不改色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完,在准备回到室内时,暗沉沉的红眸不经意的扫过某个方向。
远处。
有着一对苍天之瞳的青年瞬间绷紧了脸。
但卯生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神情如常的回到室内,将干衣服一件件叠好,然后送到每个小孩的房间。
远处不知名的白发青年满脸见鬼这年头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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