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深深地看了吴雅一样, 面色凝重“看来皇上果然是爱重娘娘，这样的好手都舍得放在娘娘身边，而且一放就是两个。这样的待遇, 旁人就是想求都求不来的。”
看来太皇太后的担忧果然是正确的的，皇上竟然都把保护自己的暗卫放在德妃身边了, 可见皇上是多么紧张德妃。一旦太皇太后真的去了，这后宫真的是再也没有能制约德妃的人。
对于苏麻喇姑的话, 吴雅并没有多少高兴, 反而心情越发地不爽。
谁乐意自己身边多了几个别人的探子害得她现在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要不是这两个人平时还算识趣, 没做什么多余的事, 她早就把这个人扔出去了。
突然间, 苏麻笑了“奴婢知道这两位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奴婢的人未必能拿下这两位。但是娘娘可要想清楚了，奴婢这次来可是带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来的, 娘娘若真的执意不去, 那就是抗旨不尊。
抗旨的罪名，奴婢想娘娘您应该清楚, 到时候娘娘想让奴婢这般客客气气地请您过去, 怕都是不能了。娘娘，您确定要这么做吗”苏麻说这话时一脸的胸有成竹, 像是吃定了吴雅不敢抗旨。
而也不出她所料，吴雅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了。
倒不是她不敢抗旨，但是抗旨的后果，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太皇太后肯定会借着这个罪名直接派人锁拿她去问罪。届时，来的可就不是这几个嬷嬷太监了, 为了达到目的, 太皇太后甚至连大内侍卫都会动用。
康熙不在, 没有人敢违逆太皇太后的旨意，就是太后也不行
见吴雅的脸色终于变了，久久没有说话，苏麻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苏麻道“看来娘娘也明白这个道理了，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让自己体面一些的为好。毕竟娘娘要是真的以抗旨的罪名被带到慈宁宫，到时候不仅娘娘的名声不好听，也会连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不是
奴婢想，娘娘一片慈母心肠，是不愿两位阿哥今后低人一等的吧”
见苏麻提到胤禛和胤祥，吴雅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意，但是这抹杀意很快就消失在眼底，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吴雅垂下眼帘，低声道“本宫明白了，本宫这就随姑姑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侍疾。”
听吴雅说去，苏麻一下子笑了，躬身道“娘娘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那娘娘请吧太皇太后还等着娘娘您呢。”
听永和宫的人在听到吴雅说要去慈宁宫后全都惊呼起来，纷纷阻拦。
“娘娘”
“娘娘，不可”
“不能去，娘娘”
就连康熙派过来的那两人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只是刚准备说什么就被吴雅拦下了。
吴雅抬了抬手道“好了，这件事本宫心里有数，你们不要再说了。”
“可是娘娘，皇上派奴才们过来就是为了保护娘娘的，娘娘的若是有什么差池”
“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你能拦得住吗”吴雅反问道。
两人瞬间沉默了。
如果只有一二十个人，他们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以太皇太后的权利，起止能调动一二十个人就是一二百人都不在话下。
见两人不说话了，吴雅叹道“就算你们真的能挡住，本宫也经不住这个折腾。”
吴雅摸了摸肚子，一脸的无奈。
到时候要是真打起来，就她现在的这个情况，不被折腾地早产才怪呢到时候她反而更危险。
吴雅站了起来，看向苏木“苏木，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小十三，本宫这次去的时间可能有些长，你们要耐心哄着他点。”
“娘娘”
苏木一脸担忧地看着娘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大脑一片空白，最终只说了一句“早去早回，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还等着娘娘您呢。”
吴雅一怔，笑道“本宫自然会早去早回的。”
对呀，她还有她的孩子呢
吴雅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一脸微笑的苏麻，沉声道“姑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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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雅坐着辇轿，在大雪中来到了慈宁宫。
只是还未进慈宁宫的大门，锦珠等人就被苏麻拦在了外面。
“娘娘，太皇太后有旨，只召娘娘您一人进去，旁人就留在殿外等候好了。”苏麻笑着道。
听到这道旨意，吴雅身子一顿，眼神不由地暗暗沉了下来。
“娘娘”锦珠担忧地看了吴雅一眼，欲言又止。
“行了，既然太皇太后都这么说了，你们就在外面候着吧，本宫一个人进去即可。”吴雅沉声道。
“可是”
“听话”吴雅拍了拍锦珠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就随着苏麻进去了。
锦珠他们就算再担心，但是看着这虎视眈眈的慈宁宫的众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娘一个人进这个龙潭虎穴，只焦急万分地在慈宁宫外候着。
而独自一人进去的吴雅，在进入慈宁宫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整个慈宁宫虽然大，却安静地可怕。尤其在进入正殿之后，这种感觉越发地明显。
明明殿中站了不少的人，但是却让呼吸声都微不可闻。整个宫殿都被一股肃杀的氛围所笼罩着。
吴雅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寝殿最里间那张罗汉床走去。
当看到床上那已经骨瘦如柴、却始终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中的死光就像是能勾走人的灵魂的老人时，吴雅的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天灵盖升起，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臣妾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安。”吴雅强作镇定道。
“知道，哀家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此时的太皇太后就像是一个即将断气的老人一般，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她却足足花了将近半分钟才说完。
“太皇太后是让臣妾过来侍疾的。”吴雅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沉声说道。
“呵呵，侍疾倒也不算说错。”此刻的太皇太后似乎精神好了一点，说话的语速也快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费劲了。
“哀家病了，想让德妃帮哀家医一医这病。”
“太皇太后说笑了，臣妾不过是一届后宫妇人罢了，既不会诊脉也不会抓药，如何能医得了太皇太后的病”吴雅的头埋得更低了。
“不，哀家这病乃是心病，非德妃你不能医。”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依然直勾勾地看着德妃。
“德妃，哀家没有多长时间了，你这般孝顺善解人意，想来会在哀家走之前医好哀家这心病吧”
“臣妾无能，怕是要辜负太皇太后的期望了。”吴雅越发凛然的同时，心中的戾气也越聚越多。
你要死就自己去死，想要拉上她一起陪葬做梦
“到底年纪小，不懂事啊”太皇太后悠悠地叹道，像是在感慨，只是看向吴雅的眼神却压迫性十足。
只是吴雅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纹丝不动，就好像没有发现她的不满一般。
她不懂事她懂事就应该去死呵呵，滑天下之大稽
“罢了，你先坐吧，都行了半天的礼了。”看着面前看似毕恭毕敬，却浑身散发着不屈的德妃，太皇太后的眼神越发暗沉了。
“谢太皇太后。”吴雅立刻站了起来，找了一个远远的位置做了下来。
“葛太医，给德妃把把脉，看看她这胎怎么样。哀家这段时间一直病着，都没有过问过你的身体，这次来了就正好让太医瞧瞧。”太皇太后淡淡地说道。
“是，微臣遵旨。”这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太医走到吴雅面前的，躬身道，“还请娘娘把手伸出来，微臣要给娘娘您把脉。”
吴雅深深地看了这个太医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把手伸了出来，葛太医开始诊脉。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之后，葛太医站了起来，对着太皇太后躬身道“回太皇太后，德妃娘娘身体康健，胎像非常稳固，想来再过几天，定会平安诞下皇嗣。”
“嗯。”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既然胎像这么稳固，想来提前几天生产皇嗣也是无碍的吧”
太皇太后话音刚落，现场为之一静。
饶是吴雅已经做好了准备，心脏还是忍不住不规则的跳动了起来，就连指甲都掐进了掌心了都浑然不觉。
葛太医艰难地看了面无表情的吴雅一眼，又看了看脸上同样没有丝毫表情的太皇太后，不由地低下了头，艰难道“以德妃娘娘的身体情况若真的提前生产也是无妨的，但是妇人生产讲究个瓜熟蒂落，最好等”
“哀家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了”太皇太后猛然睁开眼睛，声音也变得狠厉起来。
“德妃，哀家的时间不多了，死前就想看一看哀家的这个曾孙。这点愿望，想必德妃肯定能满足哀家吧”
此时的太皇太后已经完全不掩饰对吴雅的恶意，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的冰冷。
吴雅紧了紧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太皇太后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产期未到，臣妾也没有办法。
再者，臣妾也觉得这个孩子现在出生不是一个好的时间。若是在他生下来之后，太皇太后就那他岂不是要背负了克死曾祖母的罪名臣妾也不忍心。”
“这些，就不是德妃你该考虑的了，德妃，你只要乖乖配合就行了。”太皇太后冷声道。
“苏麻，去把药给德妃端上来吧”
“是”
不多时，苏麻就端着一碗黑漆漆地药走了进来。
看到苏麻手中的药，吴雅眼神的眼神瞬间一凝。
果然吗
看到吴雅这个反应，苏麻还以为她是害怕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娘娘不要担心，这不过是普通的催产药罢了，它除了会让娘娘提前发动，不会对对娘娘您的身体有什么害处的。娘娘，为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临终心愿，喝药吧”
“呵呵。”吴雅呵呵一笑，眼神却更冷了。
她当然知道这只是普通的催产药，但是太皇太后的临终心愿却不是为了看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要她的命
“还请娘娘不要拖延时间了，快喝药吧尽早完成太皇太后的心愿岂不是好”见吴雅迟迟没有动作，苏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况且娘娘就是拖延时间也是没有用的，皇上现在应该还在天坛的路上，在祈福完成之前，皇上是不会回来的。”
“姑姑倒是算的滴水不漏。”吴雅讽刺一笑，看向苏麻的眼中满是杀意。
苏麻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轻笑道“皇上这般爱重娘娘，奴婢要是这点都算不到那岂不是辜负了太皇太后的期望
娘娘，喝药吧，药凉了。”苏麻再一次催促道。
吴雅“”
深深地看了苏麻一眼，吴雅又抬起头，仔细地、认真地看向这大殿中的每一个人，就像是要把这些人的样子刻在脑海中一般。
最后吴雅把目光定格在了躺在床上、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同样在看着她的太皇太后。
对相互对视了数十秒之后，吴雅收回目光，端起苏麻手中的药碗，然后一饮而尽。
在喝完最后一滴药后，吴雅猛地把手中的药碗狠狠地砸向了太皇太后床前的脚踏之上。
“啪”
剧烈的瓷器碎裂的声音，让在场除了太皇太后的每个人都脸色狂变。
苏麻大怒“德妃，你这是做什么”
吴雅丝毫不理会愤怒的苏麻，目光直直地看向太皇太后，冷笑道“现在太皇太后可满意了”
面对吴雅这番以下犯上的大逆之举，这位辅佐顺治、康熙两代帝王的女政治家，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德妃你深明大义，能完成哀家临终前的心愿，哀家自然是满意的。”
太皇太后看向刘太医“德妃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发作。”
刘太医连忙道“回太皇太后，催产药既然已经服下，短则一盏茶，长则一炷香，德妃就该发作了。”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行了，把德妃娘娘带到产房去吧等下就该生了。”
太皇太后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走了过来想要把她扶到产房，被吴雅狠狠地瞪了回去。
“本宫自己会走。”吴雅一甩袖子，径直就往外走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太皇太后那悠悠的声音。
“德妃，既然药喝下去几不要想着吐出来，就如同你那次给卫庶妃灌的安胎药一般，哀家的小厨房可是背着整整一瓮呢”
吴雅闻言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太皇太后，想的就是周到。太皇太后放心，您这么多人看着臣妾一人，臣妾就是想吐，他们也会捂着臣妾的嘴咽回去的。”
说着吴雅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吴雅走后，太皇太后就像是一根一直被紧绷、却突然送下来的弹簧一般，整个人一下子躺了下来，开始剧烈的喘气。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怎么了太医，太医快过来给太皇太后看看。”苏麻大惊，连忙叫太医。
“没事，哀家不过是刚才费了太多的神，有些累着了。”太皇太后一边喘着气一边道，“不过看样子，哀家的确也没有几天了。”
“太皇太后”看太皇太后这个样子，苏麻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抹哀色。
太皇太后怕是真的不行了。
“苏麻，不必难过，这一天哀家早就预料到了。”太皇太后颤抖地伸出手拍了拍了她。
“如今能在哀家死之前了结了哀家这一桩心事，也算是值了。”想到自己的一直以来的萦绕在心头的忧惧即将在今天不复存在，太皇太后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皇太后看向苏麻，满是死气的眼眸中闪过深深的杀意。
“苏麻，等德妃完成生产，你，亲自送她”
太皇太后等待着吴雅发动。
一开始，她的心情很是平和，只躺在那里闭目养神。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却听不到生产的动静，她觉得有些不对了。
“琪琪格，离德妃喝下催产药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太皇太后猛然睁开眼睛问道。
“回太皇太后，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宫女站了出来回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德妃还没有发动”太皇太后看向葛太医。
被太皇太后这锐利的眼神看着，葛太医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连忙道“虽说一般孕妇在服下这催产药后大都会在一炷香的时间后开始发动，但是这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天生对催产药不敏感。
德妃娘娘想必是对催产药不敏感的那部分人，所以发作起来就慢些。”
“是吗”太皇太后看着满头大汗的刘太医，不由得眼睛眯了起来。
“那哀家就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吧”
时间又一点一点过去了，又过了一炷香，产房依然不见动静，太皇太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琪琪格，把德妃带过来，哀家倒要看看她这一胎怀的是不是个哪吒，不然怎么这么难生”
不一会工夫，被送进产房的吴雅又重新被带了回来。
看着面前低眉顺眼、却没有丝毫发动迹象的吴雅，太皇太后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怎么回事”太皇太后看向苏麻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德妃娘娘的确一直没有发动的迹象。”苏麻此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也不会到为什么会这样。
“那药”
苏麻会意地摇了摇头“德妃娘娘自进了产房之后，什么都没有做。”
那这就太奇怪了
太皇太后看向吴雅，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之色。
面对太皇太后探究的眼神，吴雅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想来时候未到，这个孩子不想这么早离开臣妾吧”
“是吗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太皇太后冷笑一声，眼神冰冷。
“葛太医，给德妃看看，喝了这么一大碗要身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别是身子出了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刘太医连忙上去把脉，但是越把越觉得奇怪“回太皇太后，德妃娘娘脉象平稳，的确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哀家还没瞎，看得出来哀家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德妃没有发作”太皇太后厉声问道。
被太皇太后这么看着，葛太医额头的汗都下来了，连忙道“这个、这个微臣也不大清楚，德妃娘娘的这种情况奴才以前也没有遇到过，想来是德妃娘娘体质特殊，催产药才没有发挥它本该的效果吧”
“你是说催产药对德妃没有效果”太皇太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刘太医头上的汗更多了。
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着低头不语的吴雅，不由地抿了抿嘴，然后说道“苏麻，催产药再给德妃端一碗来，那是这碗再不起效果，那你就强行让它起效果”
正在抚摸肚子的吴雅手顿时一停，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太皇太后的眼神尽是嘲讽之色。
“太皇太后果然是雷厉风行，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放在太皇太后身上却一点也不适用。太皇太后不仅言不善，心也更狠。”
对于吴雅的讥讽，太皇太后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对于旁人，哀家自然都会宽容一些的。但是对于你这种狐媚惑主之人，哀家若是心软，那就是对皇上的不负责任，对大清的不负责任，对天下百姓的不负责任。
所以为了大清江山，也只能委屈德妃你了。”
“好一个天下为公太皇太后的胸怀果然非常人所能比拟。”吴雅拍手鼓掌道，脸上的嘲讽之色越浓。
“只是臣妾何德何能，竟能和大清江山、黎民百姓相提并论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妾是妲己褒姒转世呢”
“随你怎么想吧苏麻，把药端给德妃。”太皇太后神色不变，冷冷地吩咐道。
“德妃你也不必先回产房了，就在这里好了，哀家倒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生不下来。”
看着丝毫不为所动、一脸狠色的太皇太后，吴雅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下，怕是真的逃不掉了。
默默地又喝了一碗催产药，吴雅不动声色地拔掉了胸口的一根金针藏在袖中，让截留在体内的药效慢慢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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