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片血色, 东方斐几乎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但是只凭气息,他就认出来眼前人是谁
是他的徒弟, 北雪沉。
他居然没死还好端端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东方斐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人一把提了起来, 粗暴地按在了树上, 这一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 他疼得闷哼了一声, 感觉一双冰冷的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一点点收紧越环越紧,东方斐痛苦地挣扎,却根本无法脱离来人的掌控。
“你这幅样子还真是赏心悦目, ”来人的声音笑意更浓,却隐藏着冰冷的杀意,“被人掌控生死的感觉如何嗯,仙尊大人”
疼痛麻痹了东方斐的神智,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来人的称呼不对, 只是本能地感觉哪里怪异。
脸上的血污被雨水冲刷干净, 东方斐闭了闭眸子,再度睁开的时候终于看清了来人,一袭黑衣浓如夜色,向来挂着温雅狡黠笑意的面容此刻带着几分嘲弄, 正是北雪沉。
东方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北雪沉, 咳咳, 你咳咳, 放开为师”求生地本能让他推拒这人。
北雪沉却笑了,“为师你也配睁大眼睛再瞧瞧,我是谁”
下一刻,东方斐眼睁睁地看着北雪沉的面容一点点发生变化,少年的青涩气质一点点褪去,他的五官变得更立体更邪气,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尚带着血气的黑衣一点点变浅,最终变成了浮光雪色,衣襟袖口缀着血色花纹,若雪中红梅般肃杀热烈
正是叶云桑。
东方斐“”
他此时的感觉不亚于被九天劫雷直接轰顶,他十万个没想到北雪沉在他面前来了个大变活人自己的小弟子居然是最大的魔
他想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更是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个魔头是想要活活掐死他么
肺疼得像是要炸开一般,窒息的感觉令他极为痛苦,他的手无力地想要去掰开来人的手臂,却像是蜉蝣撼树般无力,最终他再也没有力气挣扎,眸光都有些失焦。就在他感觉自己要死的时候,来人却忽然松手了,充盈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干瘪的肺叶,东方斐控制不住地剧烈咳了起来,一下又一下。
“咳咳咳”
而这又牵连了他周身所有的伤口,每一次咳身体都如同撕裂般的疼痛,唇角有血流出。
来人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是东方斐却一句也听不清,他的大脑嗡嗡作响,尖锐的耳鸣让他头疼欲裂,一片剧烈的疼痛中,他感觉视线越来越黑,身体越来越无力,意识逐渐远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再度摔倒在地的时候,却倚入一个幽淡梵香的怀抱。
“哟,投怀送抱你不是向来自诩正义绝不与魔物为伍么怎么现下主动倒进我这个邪魔的怀里”叶云桑声音嘲弄。
东方斐怒极,想开口让他滚,身体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无法离开这个人的怀抱,气怒交加之下,他直接晕了过去。
“啧,这就晕了”叶云桑将无力反抗的人儿一把抱起,身形一起,飞向远处。
魔宫。
今日发生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他们在外云游的魔君大人终于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烧糊了人型卷子。
那人满身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魔君大人雪白的衣衫都被蹭上了不少血。
众人惊呆了。
谁人不知雪桑魔君最为洁癖,衣衫永远洁白如雪,容不得一丝褶皱灰尘,他还十分讨厌别人的接近,上次有个不知死活想要贴上去勾引魔君的人直接被叶云桑一掌拍死。
现在,雪桑魔君不仅没有把怀中的“烧糊卷子”扔掉,还抱回了魔宫虽然魔君大人的神情很阴森冰冷,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就是了。
叶云桑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了魔宫,将人往床榻上一扔,看着床上的“烧糊卷子”,心中一阵阵杀人的冲动。
他磨了磨牙,心中的各色情绪如同一壶煮开了的沸水,不停地往外喷溅。
好啊,真是好啊。
他居然两辈子栽在同一个人手里。
怪不得自己每次见到他都有莫名的熟悉感,又想掐死他又想上了他。
前世被这人一剑穿心封印千年,再世复生后又误打误撞又碰上了
最可气的他不仅没认出这个死对头,还还对人家动了心,巴巴给人当了几个月的乖徒弟,然后被这个披着马甲的仙尊无情的挑断了手筋脚筋大雨天扔出去自生自灭。
叶云桑有一种想要掐死东方斐然后再掐死过去的自己的冲动。
愚蠢
若不是刚好看到东方斐使出前世那招,他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他当时恢复了功力之后,被花不翡挑断的手筋脚筋也自动痊愈,他正想要杀回去把这个无情的师父抓回魔宫囚禁时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人历劫,过去一看便见到花不翡正被雷劈。
而且看这天雷的架势大有把人劈成渣渣的架势。
当时他还纳闷,花不翡一个小小的元婴,怎么引来这么大的雷劫。
他是想要把这个小师父带回魔宫好好教训羞辱的,怎能让天雷将人先行劈死因此他下意识想要救人,然而下一刻,出现在半空中那个淡金龙影却让叶云桑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居然是他
该死的自己居然从未起疑
这招苍龙幻形诀叶云桑可太熟悉了,他前世与东方斐打过多少次,叶云桑就被东方斐召唤的这条龙追着咬过多少次最后更是被苍龙幻化的金剑一剑穿心直接玩完。
之前虽觉得花不翡会的有点多,但很快就找到了个合理解释,毕竟花不翡是东方斐的徒徒徒孙,传承东方斐的小术法也不足为奇,结果
闹了半天原来人家就是本人披了个马甲搁这里装后辈
怪不得之前这人对情事天真的可怕,他一个修无情道满脑子只有修炼只有天下大义的无情仙尊懂情事才怪
叶云桑此刻心中十分的不平静,愤怒与怨恨,憋屈与懊恼,激动与发狠各种情绪混在一起如同大杂烩一样,前世今生的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该先掐死东方斐,还是把人弄醒变着花样的羞辱。
床上人满身血污,几乎看不出本色。
叶云桑虽然想弄死他羞辱他,但是现在人晕着,他满肚子的嘲讽与羞辱玩法只能暂且憋着。
顺手将人从床上捞起来,对他使了几个清洁咒后,东方斐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他长睫微合,即便是在昏迷中眉宇间似乎也有痛苦之色,而他不怎么温柔的动作明显牵动了他的伤口,无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疼”
声音虚弱如呢喃,面色苍白,长睫脆弱如蝶翼,看上去如同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器。他伤得很重,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口,叶云桑刚刚抱着他的时候能感觉出来,东方斐的筋脉似乎也断了不少
叶云桑的手心无意识地冒出一团淡白色的治愈光,正想要给他疗伤的时候忽然顿住。
自己没直接杀了他就很仁慈了,居然还想救他他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痛苦模样,简直是大快人心
再说依照这位仙尊的能耐这点伤估计根本不算什么,约莫几天就自己好了,顶多是吃些苦头而已,也好,也让他尝尝自己当时的滋味
叶云桑掐灭了手中的治愈光芒,冷声道“来人。”
几个侍卫无声出现,“请主上吩咐。”
东方斐醒来的时候,只觉全身都很疼,身体似是畏寒一般微微颤抖。
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懵。
这是一间黑暗逼仄的房间,一张简单的石床,连被子都没有,空气潮湿阴重,他此刻就躺在这张硌人的石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单薄的白衣,身上缠了数条锁链。
那些锁链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东方斐用手轻轻碰了一碰,认出来这是锁灵咒。
他费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起身的动作牵动伤口处又渗出了血,身上的锁链叮叮当当乱撞响个不停。
这是哪儿
他喘了口气,只感觉这样简单的动作用光了所有的力气,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他半倚着冰冷的石墙气息不匀地呼吸,一点点捋顺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他记得自己九死一生地闯过了天劫,在最后倒下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了北雪沉的气息,然后
北雪沉当着他的面变成了叶云桑
想到这里,东方斐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也曾怀疑过这个弟子的身份,甚至找北雪沉直接对峙,然后被北雪沉的花言巧语说服了,信了他那套见鬼的私生子说辞。
他仙人的,上当了,上大当了
怪不得北雪沉身上也有梵香魔气,怪不得他小小年纪下手杀人这么狠绝
合着他本身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
一想到自己傻不拉几一路费劲巴力地护着小弟子,又当师父又当爹的,下雨了自己给他设结界,走不动了自己抱着他走,为了帮他隐藏魔气自己寸步不敢离,魔物来了自己冲在最前面,与他假扮夫妻躲追兵结果被按在树上强吻
甚至看到他杀人也只是废了他一半的修为将人赶走,然后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后悔大雨天跑出去找人
东方斐脸都要气青了。
他现在就是后悔,之前下手还是轻了,就该一剑削了这厮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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