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古屋跨海大桥上空的异变带来的舆论风波, 被咒术界高层迅速压下,陆续有咒术师介入其中调查现场处理后续,而先前铺天盖地肆意报道的各方媒体忽然像哑火了一般, 心照不宣地绕过此事不再多谈,最终此次异变沉淀为又一个“都市传说”。
听说前来调查咒力残秽的咒术师, 一大半都来自于五条家。
他们究竟在查什么, 早纪不知道, 早纪也不敢问。
她被连夜架进高专医务室里做了个全身检查,面对好友们的质问瑟瑟发抖。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夏油杰搬来一个椅子坐下,双腿交叠, 一副准备跟她长期耗战的架势。
家入硝子披着白大褂, 也是兴师问罪的表情。
齐木楠雄, 装作看窗外风景的样子, 对早纪的求救信号置之不理。
三堂会审。
不过夜蛾正道并不在场,他拿着狱门疆去寻求上层帮助了, 正为了如何解放五条悟而绞尽脑汁。
换言之, 如今已没有可以救早纪的人。
早纪冷汗直冒,眼珠子转得飞快,各种点子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夏油杰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即冷笑一声, 直接上手撕了她的胶布
“啊”
早纪慌忙地捂住额头, 可惜为时已晚。
看过鬼杀队电影的两个人, 脸色瞬间变了。
夏油杰再也顾不得其他, 他猛地倾身过来, 双手捧起早纪的脸颊, 似是要将那火红的斑纹烙入眼底, 眸光却轻颤着支离破碎。
家入硝子的黑色水笔都掉了,她忘记拾起,忘记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整个大脑的神经中枢都在疯狂灌输这一条信息,让她感到头痛欲裂。
“早”
夏油杰的嘴唇发白“早纪”
“这是什么”他的指腹摩挲着斑纹,语气愈发急促,“告诉我,这是什么”
“你说自己没事”
夏油杰笑了,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意,重重地咬字吐音“开了斑纹,你还跟我们说你没事”
“伏黑早纪,你给我解释清楚”
“你把我们,你把你自己,都当成什么东西了”
音量骤然拔高,伴随着突兀一声炸响,医务室的窗户陡然爆裂开来,不稳定的咒力在室内肆虐,桌角“咔”地裂开一道缝隙,墙壁也不断抖落灰尘。
夏油杰从未如此生气过。
至少,他从来没真正对早纪动过怒。
可是这一回很明显,他被踩到了底线,以至于怒极了。
平常性情温和的人,发起火来要可怕数倍。
夏油杰的肺脾像是有火在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阵痛,他略过吓傻了不敢说话的早纪,直接盯齐木楠雄。
“她肯定受了伤,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齐木。”
“别和这个不成熟的傻子一起瞒着我。”
早纪一个哆嗦,拼命对齐木楠雄使眼色,而后者却漂移了一下目光,慢吞吞地回答。
“嗯,其实也还好”
早纪刚露出“得救了”的眼神,就听齐木楠雄补充道
“也就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打诅咒师,被对方弄瞎了一只眼睛,弄聋了双耳,毁了一条腿,冻伤了大块皮肤,最后还让自己折寿开斑纹而已。”
早纪“”
齐木楠雄每说一句,早纪眼中的绝望就深刻一分。
齐木你坏事做尽
不带你这样坑兄弟的啊啊啊
早纪绷不住了,她跳下病床拔腿就跑,然而没跑两步路,她的后领就传来一阵强大的拉力,硬生生把她扯回原地。
她僵硬着脸庞,如机械般一卡一卡地扭过头。
迎着她的,是已然在冒黑气的夏油杰,和满脸死亡微笑的家入硝子。
“早纪。”
夏油杰“温柔”地凝视着她,不无赞叹道“你真厉害啊。”
“眼睛,耳朵,大腿不止吧,我猜是不是还有手臂、指头甚至是内脏”
“还让自己开了斑纹。”
“你可真厉害,太厉害了啊,我的早纪。现实上演了一番热血漫主角绝地反杀呢,我都想为你鼓掌了啊。”
完了。
家入硝子不忍再看,她知道这里恐怕没有自己的事了。
夏油杰气疯了。
他甚至笑出了声,眼中似是蒙上了极暗极灰的阴霾,理智在摇摇欲坠,某种污泥般的情绪在咕噜噜地冒着沸腾的泡。
他双手按着早纪的肩头,头颅低垂,只能听到他打着颤的声线在耳畔破碎。
“开了斑纹,会怎么样呢”
“我好像记得,产屋敷家专门解释过这一件事吧”
“活不过二十五岁,对吧”
早纪心脏一揪,她急忙扯过夏油杰的手,想对他说些什么,正是这个时候,夏油杰抬起脸庞。
“”
早纪忽然失声。
少年眼里充斥着晶润的水光,雾气氤氲着几欲凝结成实质,然后从微红的眼眶流下,打湿了白净的被褥。
他紧抿着唇瓣,一声不吭,但泪珠却顺着湿痕滑落,一颗颗洒在被子上,很快就打湿了一大片。
早纪的大脑嗡嗡作响,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我不知道。”夏油杰喃喃着,“我不知道早纪,为什么你总是会做出这种没意义的蠢事。”
“你不是咒术师,为什么总要掺和进咒术界的事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安稳地活在普通人的世界不好吗”
“你的呼吸法只能给你带来一定的自保能力,但是你也看到了,对上顶级强大的术师时,你根本不是对手。”
“这次你牺牲了自己的寿命,下次你又要牺牲什么”
“所以早纪,听话好不好,以后不要再掺和进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只是个普通人啊。”
夏油杰抚上她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像是梦呓“算我求你了离开吧。”
“我会保护你的,早纪。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他来到咒术高专,没日没夜地修行咒术研究术式,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弱者吗
如果连这点意义都被剥夺,他在这里学习又有什么意思
早纪覆上了他的手背。
“可是,”她的眼里是纯然的忧心,“那样一来,谁来保护你呢”
她笨拙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力量的确不够强大但是,我也会继续变强的,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我根本不是这个意”
“我知道。”早纪打断了他的话,她注视着夏油杰的眼睛,无比认真,“只是我不愿意。”
当惯了“保护者”的人啊,又怎会甘心躲在他人的羽翼下呢。
“什么都让你抗,谁来帮你分担”
“我也想成为你可以依靠的存在,而不是被动地受你保护。”
“哪怕我没有咒力对了,不是有个概念叫天与咒缚吗,你们把我当成这样的人就好了。你看我爸爸,他是非术师,但他不也一样强得可怕吗”
“杰。”
早纪看着他,眼里是如钻石般真挚纯净的情感,不容一丝杂质,却像是要将他烫伤。
她爽朗一笑。
“普通人也能有保护你的权力啊”
完了。
这回是彻底完了。
夏油杰狼狈地别开脸,胡乱擦了擦眼睛,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悟怎么样了”便夺门而逃,只留下原地面面相觑的早纪和硝子,以及假装自己是棵树的齐木楠雄。
夏油杰重重地合上门,像抽去浑身气力般瘫软地靠着墙壁,盯着走廊的石柱,脑海一片空白。
脸部的热意尚未消退,烧得通红。
他挫败地滑下身子,把自己团成了个球。
怎么这样
他明明是想劝退早纪的,却反过来被她直球暴击。
他的心绪太混乱了,自从刚才看到早纪的斑纹起,他就一直不太正常。
震惊、愤怒、悲哀、心痛、委屈人类所有的情绪一股脑拧巴成毛线球,把他的胸腔塞得满满当当,堵到喉咙口。
更别说,早纪还亲自往上浇了一桶油。
再不跑出来冷静一下,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他自己都无法预料。
外界的冷风呼啦啦地刮过,夏油杰强行物理给自己降温,守在门外半天没有动作,直到他听见从楼梯传来的脚步声。
一前一后,都是男性,夹杂着两个人的交谈。
“你同意了实在太好了,禅伏黑先生,狱门疆就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们上楼去取。”是夜蛾正道。
“钱到位就行。”是更耳熟的男声。
夏油杰迟疑地心想,等等,这不是早纪的爸爸吗
他正要抬起头来,两个男人就已在楼道处站定。
夏油杰尴尬地发现,还真是伏黑甚尔。
刚刚怒骂了他闺女一波,现在亲爹就到场了,夏油杰属实有点心虚。
“杰”夜蛾正道很是惊讶,“你怎么在医务室”
然后夜蛾正道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状“哦,是担心那个小姑娘吗好像是叫早纪来着你们的关系居然那么好啊。”
夏油杰“”
夜蛾老师你害我
果不其然,伏黑甚尔那懒洋洋的气质陡然一变,他往前走了两步,危险地笑了笑。
暗含杀气的眼刀子扔向夏油杰“哦”
“这件事我很感兴趣,不如展开讲讲”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