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巷深处某个不起眼的偏僻位置。
空气中到处涌动着难闻的气味,墙上粘着难以清除的斑驳污秽,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们互相依靠着跌坐在墙根处,嘴里大声嚷嚷着听不懂的单词。
落满灰尘的老旧灯牌歪歪扭扭挂在墙上,因为接触不良,有几个字母时不时会闪烁一下,勉强能看出写的是个“罗斯”。
喧闹的电视声从半开的窗户中传出来,是一档很火爆的脱口秀节目。
“欢迎光临”挂在门框上的小兔子形状的感应器用过分甜腻的声音说。
“欢迎光临”玩手机的店员跟着小声嘟哝两句,揉揉眼睛,没精打采地抬头招呼道,“需要什卧槽”
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店员的额头。
“钱钱钱都在抽屉里”店员立即举高双手。
“不要紧张,我不抢劫,”杰森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只是想问点事。”
“您问。”店员暗暗咽了咽唾沫。杰森这身打扮挺有特点的,尤其是脑袋上的红色头罩,让他不禁想起了最近坊间的某些热门传说。
“对这个有印象吗”披着红a壳子的源纯慢悠悠地从杰森身后踱步上前,她姿态随意地往柜台上一靠,身体略微前倾,将夹在修长手指间的购物小票递了出去。
“这这哪儿能记清楚啊。”店员结结巴巴地回答。
“仔细看看,好好想想。”杰森握枪的手往下一压,用冰冷的枪口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店员的脑袋,他好心提醒,“你还没看过呢。”
“对不起我看我现在就看”店员被吓得直哆嗦,赶紧凑上去认真观察购物小票,并祈祷自己稀烂的记忆此刻能超常发挥。
这是一张被暴力揉过又展开的小票,上面印刷的字迹磨损了许多,店员勉强能辨认出它的原主人购买了最普通的塑料打火机、香烟、啤酒,以及两盒喉糖。
“是雅各布”店员眼睛一亮,“他特别喜欢这个牌子的喉糖,每次都跟烟搭配着一起买。”
源纯挑眉,“确定”
店员的脑袋点比小鸡啄米还快,“确定”
“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杰森晃了晃枪。
“这个时间”店员瞥了眼墙上的表,语气迟疑地说,“他有个相好的,每周二两人会在酒吧见面。”
酒吧离便利店并不远,从后门穿过去,拐弯再下到一处隐秘的地下室就到了。
进门前杰森想起了什么,突然拦住源纯,一本正经地问“你多大了”
“啊”源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古怪的神色,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杰森,答非所问,“我现在比你高16英寸。”
杰森“”
“我问的是年龄又不是身高而且你妈的身高跟你有什么关系”杰森怒道,他追在源纯身后踏进酒吧的大门,“你到底多大”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瞬间吞没了杰森的询问。
与其说是地下酒吧,倒不如说是个黑拳场,喝酒唱歌跳舞都是用来放松的调剂品,看人打拳才是这里的重头戏。
源纯和杰森被汹涌的人潮挤来挤去,被迫在舞池中转了三四个来回,收到了无数浓妆艳抹的小姐姐们塞来的卡片,还有热情壮汉们抛出的媚眼总之一路跋山涉水,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才抵达了卖酒的吧台。
“喝点什么”调酒师用吹口哨表示了对杰森身材的赞美,然后用粘稠得能拉丝的眼神调戏源纯。
“给他来瓶冰可乐。”杰森没好气儿地说。他差点儿叫错源纯的性别,被她用手在大腿上拧了一下,及时改口。
谁在酒吧喝冰可乐你这是看不起我源纯眉头一皱,怒视杰森。
调酒师先是愣了愣,继而笑着调侃“你男朋友很有趣。”
杰森诡异地沉默几秒,冷冰冰地说“我不是他男朋友。”
“吵架了”调酒师将胳膊搭在桌面上,单手托腮靠近源纯,意味深长地暗示,“考虑换一位更听话的吗”
源纯顿时不气了,甚至还想爆笑。或许在调酒师眼中,杰森的沉默和冷酷的语气是在闹情绪,但她完全能想象得到此刻面罩下的那张脸是什么表情类似于被硬物噎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绝望模样。
“抱歉,你不是我的菜。”源纯微笑着拒绝,同时在心里感叹她妈长得真是太招桃花了,男女都把持不住。“来两杯你拿手的。”
“好吧。”调酒师遗憾地耸耸肩膀,转身去调酒。
点完单源纯才想起自己没有钱,她朝杰森勾勾手指,用唇语问“怎么付帐”
杰森向源纯展示他的口袋,那里露出了一只崭新钱包的一角。
源纯“从哪儿顺的”
杰森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刚才看到有个人兜售白货,我连钱带货一起端了。
源纯“啧”了一声,对杰森竖起大拇指。
几分钟后,调酒师端着酒回来了。
源纯刚想拿属于自己的那杯,就见杰森先一步端走了。
“打听个人,”杰森完全不给源纯说话的机会,他看向调酒师,“雅各布泰勒在吗”
调酒师的目光不易觉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滴水不漏地回答“对不起,我今晚没看到过他,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您可以自己”
话音未落,源纯突然动了,她一把抓住旁边搂着小姐姐醉醺醺靠过来的男人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将他按倒在吧台上。
下午才挨一顿打,晚上就能来酒吧喝酒泡妹妹了,看来她之前下手还是太温柔。
调酒师闭了闭眼,无奈地轻叹一声。
小姐姐吓得尖叫,杰森趁机把源纯的酒递给她,放缓声音安抚道“晚安,女士。”
“谢谢谢”小姐姐脸一红,捏着酒杯晕晕乎乎地走了,显然早已醉得不轻。
“嗨,雅各布,晚上好。”源纯笑眯眯地打招呼,“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我们出去聊聊”
离开酒吧,夜风一吹,雅各布清醒了不少。
再看看杰森脑袋上的红头罩,剩下的醉意也完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红、红头罩”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不断地往后蹭着远离靠近的杰森,直至后背抵住墙根,退无可退。
红头罩这形容还挺贴切的。源纯捕捉到关键词,下意识扫了一眼杰森。
“不、不是说红头罩不屑于对我们这些小人物动手吗”雅各布惊慌失措地抱住头,崩溃道,“我手上就那点东西,都让您拿走了已经没了而且我也没有违抗您的命令把货卖给青少年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小人物”杰森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跟您这样三天一统东区的大佬相比,我当然是小人物了。”雅各布哭着说,“不不不,我怎么能跟您比我给您提鞋都不配”
好家伙,三天一统东区,不愧是我源纯骄傲地挺起胸膛。
杰森“你们老板是谁”
“安德鲁杰克逊。”雅各布说了个没听过的名字。
杰森语气一沉“大老板。”
“黑面具。”雅各布哭丧着脸求饶,“您放过我吧我是听说大老板今天约您见面才敢偷偷卖货的,哪想到会被抓住我真的错了”
“这你都能听说”杰森语气玩味。
雅各布十分勉强地笑了两声,笑容中透着明显的恐惧,“我、我们老板和企、企鹅人同一天邀请您参加晚宴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哥谭了”
杰森嗤笑一声,“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
雅各布眼前发黑,仿佛看到了死神在朝自己招手,他心如死灰,“没、没有了”
杰森抽出绑在腿上的枪,打开保险栓,对着雅各布双腿之间的空地扣动扳机,子弹打在水泥地上,溅起一簇雪亮的火花。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杰森冷酷道,“滚吧。”
“是是一定记住”雅各布捡回一条命,大喜过望,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两位黑帮大佬,同一时间邀请你参加位于不同地点的宴会,”源纯拖长声音调侃,“心动二选一啊。”
杰森回过头,发现源纯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口袋里顺走的手机,示意他看屏幕上显示的、从网络中搜索到的企鹅人和黑面具的相关信息。
“帅哥,你喜欢谁”源纯笑得不怀好意。
杰森沉默片刻,轻笑一声,“我喜欢你。”
连续几次斗嘴失败后,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了,想要战胜源纯,就必须先抛弃羞涩这种没什么用处的情绪。
当我感到无所谓的时候,尴尬的就会是别人了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源纯难得感觉被噎了一下,心想不得了,这个人的进化速度好快
“这是我的手机,”杰森还没完,他从源纯手上拿走手机,边滑动屏幕翻看资料,边慢条斯理地问,“你为什么用我的手机”
源纯理直气壮“因为我没有。”
在这个几乎人手一部智能机的信息时代,没有手机是件挺奇怪的事,源纯的条件也不像是买不起虽然她现在没钱。
但她就是没有,可能是失忆前打架或者跑路的过程中掉了。
杰森的手机有也跟没有差不多,他的机子是崭新的,a只有预装的那些,通讯录、通话记录、聊天记录、网页浏览记录等全是空白,没有丝毫有价值的信息,不知道是之前没用过,还是用完后被清理了。
“所以你之前说拍了很多我的照片,都是假话。”杰森用肯定的语气说。
源纯“”
一听就是假的吧,倒是你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啊我们都已经就这个虚无的可能性冷战过一次了
“你没有手机,但我有,”杰森面具下英俊年轻的脸露出胜利的微笑,“我还是东区的老大,应该很有钱,小姐,你现在还想出道吗我保送你。”
源纯“”
我这是被保镖架空权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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