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亚最后是在附近一家超市旁边的广场上找到儿子的。
哥谭老城区的建筑物, 历史大多在二十年以上,饱经岁月的洗礼,呈现出一种陈旧的状态。
喷泉流水枯竭,只剩下遍布斑驳痕迹的枯黄大理石雕像安静地伫立着;花坛内杂草丛生, 甚至探出围栏, 肆意蔓延到了石板路上;原本被精心修剪的灌木失去约束, 随心所欲地生长。
这座广场刚刚建成时, 或许是整座城市最繁华的, 如今时过境迁,变成这副荒凉的模样,也没多少人光顾了, 反倒成为了松鼠、鸟儿之类的小动物的天堂。
达米安轻轻用力攥拳,只听“咯”的一声响,两枚核桃在他的掌心中碎裂,他耐心地把硬皮挑出扔掉, 只留下散发着干果特有香气的核桃仁。
一只灰色的小松鼠竖着蓬松的大尾巴, 沿树干哧溜滑下来,落在长椅的扶手上,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 好奇地打量着达米安, 一蹦一跳试探着接近。
达米安脸上浮起难得纯粹温柔的笑意, 他朝小松鼠伸出手,轻轻勾了勾手指,耐心地等待着。
片刻后小松鼠跳进达米安的掌心里,抱起核桃仁, 不停地往嘴里塞。
吃着吃着, 小松鼠的动作忽然一顿, 尾巴毛受惊炸开,像朵绽放的蒲公英。它一把抓起仅剩的核桃仁,“嗖”地转身跑了。
达米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紧接着如退却的潮水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拍掉手里的碎屑,听着身后不断接近的高跟鞋叩击地面发出的清脆响声,平静地说“母亲。”
“达米安,你怎么在这儿”塔利亚皱眉,“我跟你父亲找了你一晚上。”
塔利亚话音未落,达米安回过头,看到母亲与一个容貌无比英俊帅气,但眼底却充满倦色的男人站在一起。
达米安下意识挺直脊背,整个人如同张满的弓一般绷紧了。
他无数次幻想过与这个男人会面的场景,却没有一个与此时的情况存在半点相似之处。
但是没关系
两人安静地对视片刻,达米安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酷似哥谭王子布鲁斯韦恩的笑容,拖长声音,一字一顿道“你比我想象的要矮一点,父亲。”
解决完个人问题,源纯和杰森十分默契地与达米安分开了。
再不跑就该跟蝙蝠侠干仗了。
两人回到冰山俱乐部,这里跟他们昨天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并没有因为主人的意外失踪而陷入慌乱,各个部门运转良好。
源纯查阅了bb的工作记录,确认不存在异常情况后,她伸了个懒腰,决定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补充熬夜流失的元气。
折腾一晚上,已经没有什么比床更能吸引她了。
就算有一堆风情万种的帅哥在我面前蹦迪,我都能面不改色地入睡。源纯懒洋洋地躺在按摩浴缸里,用坚定的语气对使用心灵感应联系她的幼吉尔说,有什么事请等我睡醒再说。
那行吧,你先睡,醒了我再联络你,反正不是什么要紧事。幼吉尔哭笑不得,他叮嘱道,洗完了就出去,别在浴缸里睡着了。
以前从者都在身边,源纯泡澡泡得睡着了,随便去个女性或者没有性别的从者把她抱出来就好。现在怎么办,难道让红a去吗不行爸爸绝对不允许
温热的水汽开始蒸腾,源纯昏昏欲睡,含糊地说我知道了,咪咪。
幼吉尔回了个“咪咪”,两人咪来咪去。
片刻后源纯忽然睁开眼,等等,你还记得对哦
幼吉尔没出声,但他的疑问传递到了源纯这边。
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源纯激动地坐起来,拍了一把水面。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可以讲给我听啊
被顶在肩膀上的小黄鸭沿着源纯身体玲珑的曲线滑入水中,随着溅起的水花晃晃悠悠地漂来漂去。
幼吉尔沉默片刻,竟然拒绝了源纯实在抱歉,aster,这件事不可以。
源纯微微一愣,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本体的记忆会同步给我,也能从我这里接收记忆。幼吉尔斟酌着说,但问题不在这里,你丢失不只是回忆,还有随着回忆一同被封印的力量。我给你讲是没有用的,你必须得自己想起来。
源纯露出茫然的神色,我不是很懂。
幼吉尔想了想,解释道比如困住你的福利院,那是个独立的口袋空间。难以化解的怨气,加上另外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二者共同调和,以极度扭曲的方式重现了昔日的场景。
无辜横死前不甘的怨气,极端痛苦时爆发的悲伤,刻骨铭心的仇恨,因爱而生的至高无上的欢愉极端的情感是有力量的,这股力量会储存在回忆中,在特定时刻以正确的方法使用,能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力量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只想记起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源纯缩回水下,只露出一个脑袋,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们是谁,也明白你们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我却完全不记得了。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通过交往中发生的一件件小事大事不断推进累积的。拿走过程,只留下结果,就像是在心里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脸颊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像小心踩下的柔软猫爪垫,源纯愣了一下,抬起手拢住侧脸,吉尔
啾啾幼吉尔安慰地说,别难过了,aster,你总会想起来的。
得到远程亲亲的源纯心情好了一点,她安静地在水里缩了一会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我可以吸收构成福利院的雾,转化为我能使用的魔力。源纯把漂远的小黄鸭抓回来,轻轻捏了捏,小黄鸭发出细细的“噗叽”声。雾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也很危险,但我想不起它是什么。
那人还叫我殿下,她闭了闭眼睛,吁出一口气。
什么幼吉尔的声音瞬间变了,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源纯把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
幼吉尔听完后明显更生气了,他冷笑一声下次再碰到那些杂种,记得召唤我。
什么东西也敢来随便攀关系是我放不出王财了还是端不动ea了
十五分钟后,裹着白色浴衣的源纯握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赤着脚站在盈满水汽的浴室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霸占了她最喜欢的那只小沙发、举着本书随意翻看的杰森。
听到动静,杰森合上书,回头望向源纯,看清楚她此刻的打扮后,他怔了怔,不好意思地挪开目光,随便找个了话题“怎么不吹干”
话音未落,红a举着吹风机路过杰森身边,走向源纯。
杰森“”这也要人帮忙吗
“你怎么进来的”源纯懒得穿拖鞋,踮着脚在瓷砖上轻盈地跳了两下,离开浴室区域,蹦向铺满柔软地毯的客厅。
红a像捏小鸡崽似的抓住源纯,把她按进长沙发里,插上插头,打开吹风机。
吹风机呜呜地启动了,杰森不得不提高声音“跟着他进来的,你没锁门。”
源纯“唔”了一声。
杰森观察着两人的身影,有点拿不准到底是源纯懒得动弹,于是操控红a给自己吹头发,还是给源纯吹头发就像做饭一样,是写进红a卡的基础设定。
如果是后者
杰森莫名感到一阵酸溜溜。
源纯的头发很快被吹干了,白色泛着淡淡银光的长发瀑布般倾泻而下,垂坠在腰际,发梢轻轻摇晃。
除了在影视剧里,杰森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发色,润得仿佛在月光中洗涤过,染上了月色的清冷与皎洁。
他突然生出了想摸一下的念头,手感肯定特别棒。
红a收起吹风机,头也不回地告辞走人,彰显了合格工具人的本色。
“妈,晚饭我想吃烤牛排,”源纯扯着嗓子点菜,“爱你”
红a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正他一张卡又不会说话。
源纯的声音惊醒了不知不觉陷入沉思中的杰森,他愣一下,意识到刚刚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后,脸色稍微有点不自然。
红a走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源纯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垂着眼眸发呆,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也不主动搭理杰森。
杰森清清嗓子,试图引起源纯的注意“咳咳,有点事。”
“你是一点儿也不困啊。”源纯抬脸看了杰森一眼,无奈道,“说吧,什么事”
家政小机器人得到指令,排成队咕噜噜行驶过来,送上了饮料和点心。源纯喝了一口冰可乐,脑子里有些混乱的思绪被成功安抚下来。
杰森换了个位置,从靠窗的小沙发换到源纯对面的椅子里。他双手交叉,抵在膝盖上,一直沉默地注视着源纯。
源纯摆出认真倾听的姿势。一部分长发从她圆润的肩头滑落,铺在胳膊上,像裹着层柔软的绸缎。
漫长的安静后,杰森忽然站起身,“要不你先睡吧,不是很重要,之后再说也行。”
源纯“”
源纯满头问号,困惑地看着杰森匆匆忙忙地离开,甚至都没跟她对视过。
这人到底是来干啥的
源纯一觉睡到晚饭的点。
bb牌闹钟把她叫醒,她缓了一会儿,揉着眼睛游魂似的飘去餐厅。
红a已经把饭做好摆上桌了,主餐正是源纯睡前点的烤牛排。鲜嫩的牛肉滋滋冒油,再浇上调味汁,浓郁的香味一下子散开,馋得人口水都流下来了。
吃饭是最幸福的事了源纯欢呼一声,坐进椅子里,拿起刀叉,眼中流露出期待之情。
她低头吃了两口,洗过后柔顺的长发随着俯身的动作滑过来,掉在桌子上。
源纯把头发别过去。
片刻后头发又到处乱飘,显然它有自己的想法。
坐在对面的杰森看她吃得费劲儿,“你绑一下呗。”
“有道理。”源纯点点头,从兜里摸出一把梳子递过去。
杰森“几个意思你自己不会梳吗”
源纯“你看我递梳子的动作如此自然。”
杰森叹了口气,接过梳子,用沉痛的语气接道“那想必是不会了。”
杰森绕过餐桌,走到源纯身旁站定,端详着她的脸,思考该梳个什么发型比较合适不对我为什么思考起来了
“随便绑一下就行了。”源纯的目光在牛排上流连忘返,一副非常着急吃的样子。
杰森解开衬衫扣子,把衣袖挽到小臂。他示意源纯转过去,然后握住了她的长发。
手似乎存在某种肌肉记忆,杰森连梳子都没用,直接用手拢了几下,堪称熟练地把源纯的头发抓成蓬松的一把。
“你这手法可以啊。”源纯惊讶地赞美道。
杰森确实产生了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他迟疑地说“我可能”
“以前经常给别人梳”源纯的眉眼间流露出狡黠之色,“妹妹还是女朋友”
“谁会喜欢头发都不会绑的笨蛋啊。”杰森脱口而出。
源纯感觉有被内涵到,她冷冷一哼,把皮筋儿往后一扔,“看你这个样子也找不到女朋友。”
杰森“啧”了一声,威胁道“你的头发还在我手里。”
源纯“可恶有本事放开人质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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