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小说:给我渣! 作者:睡芒
    18

    白钧言觉得自己是疯了, 都快十二点了,还在连麦哄男人睡觉。

    因为这个男人说他想听歇、后、语。

    就不会自己买本歇后语大全吗

    是德云社不好听吗

    关键是,白钧言为了刷好感, 还真的陪聊了一个小时。

    李赫问他“小白, 你怎么懂那么多”

    “我小时候聪明啊,爱背书。”

    “嗯, 那是没错。”李赫刚好处于一个眩晕的界限内, 他躺下后,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很快就睡着了。

    白钧言听着他的呼吸声, 已经过了暴躁劲儿,声音还算平静地喊了声“李赫”

    “还在吗”

    回应他的是李赫迷迷糊糊的一句“唔”。

    那种连绵的呼吸声,滋扰着电磁波, 白钧言本来想把他闹醒,睡个屁,但又害怕对方再继续拉着自己讲话,所以, 他在挂断前说“那你好好睡吧, 晚安。”

    李赫没有回应, 深眠在有关大海和蓝天的甜梦中。

    梦里有那么一会儿,出现了他的新朋友小白,梦境的内容让他出了一身的汗,早上醒来时有些虚脱, 睡袍和被单全都要清洗。

    李赫用冷水洗了脸。

    他也来不及想那么多, 周六一早, 李赫把星期五交到小刘的手里, 接着就去了机场, 乘飞机回香港。

    过几天是他母亲霍敏的生日,李赫一开始并未想到,她会大肆操办这次生日宴。

    毕竟今年不同以往,六十岁,应该叫大寿了。

    对于女性而言,还是像霍敏这样用尽全力留住年轻时青春美貌的女性,竟然会广发请帖,请各界好友,来参加她六十岁的生日宴。

    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李赫隐约能猜测到,恐怕母亲是想为他铺路,为他的事业、或是婚姻牵桥搭线

    明知如此,却也只能回去。

    原本霍敏要派专机来接他,李赫拒绝了,购买了民航的票。飞机上,他并未睡觉,也没用餐,单是借着舷窗外的亮光,低头在翻看一本从江南美术馆旁边那家公共图书馆借阅来的书。

    他前两天晚上喝了一些,但不是醉了,他话比平时多了一些,而白钧言竟然还陪聊。

    李赫没记错的话,隐约记得,白钧言好像吐槽了一句“你怎么不去借一本歇后语大全啊就这么懒吗。”

    虽然很小声,以为自己没听见,但他还是听见了。

    所以第二天下午,他早早的下班,就去江南图书馆借了一本。

    书很新,大概是没什么人借阅的缘故,封皮很干净,只有内页有一点点涂鸦,想来是某些不懂事小孩子的手笔。

    这家图书馆在工作日人很少,李赫坐在窗边的座位,冬日暖阳透过窗棂照在书页上,他侧过头,看见楼底下的白钧言,掀起毛茸茸的羽绒服帽子,抱着一箱子的杂物穿过园区,似乎是要去仓库。

    出来时,上班摸鱼的白钧言居然坐在了儿童游乐区的秋千上晃荡。

    李赫侧头就能看见他。

    一个男同事从咖啡厅打包了几杯咖啡,坐在白钧言旁边的秋千上,把咖啡递给他喝,两人坐着聊了几分钟,就回了办公室。

    李赫也没有叫他,在图书馆办了一张卡,将这本歇后语大全借走。

    今天正好在飞机上看。

    路过的空姐已经看他几回了,因为门关着,快下飞机的时候,她才看清楚。

    最后语气很微妙地跟同事说“3a那个帅哥,看的书居然是中学生歇后语大全,他这看得也太认真了吧”

    认真到让人以为是什么哲学书。

    李赫津津有味的看了一整趟的航程,直到航班落地。

    他行李小,下飞机便将外套挂在手臂上,香港的气温比上海暖和太多,今天还有刺目的冬阳,隔着航站楼的玻璃照射在眼皮上,他沉默地享受了一会儿光照十足的感觉,继而戴上墨镜。

    站在接机口等待的安叔,用力地挥舞手上的纸张“hoardhoard”

    安叔是霍家的老人,是看着李赫长大的,他爱称呼李赫的英文名。

    而李赫的名字,原本就取自霍敏的姓氏,从“霍”姓的谐音演变而来,而“赫”字五行属火,是补他八字的,所以就连英文名都延承自外公霍静忠,叫霍华德。

    李赫个子高大,弯腰给了安叔一个拥抱,用粤语讲“安叔,好久不见。”

    “是啊,都有两三年了,真是越来越帅了。”安叔自然地接过他的行李,一面问他肚子饿没有,一边带他去坐车,在车上先给他一块菠萝包“本来要给你带一碗云吞,但不知道你的航班能不能准时落地,放久了就不好吃了。你啊,你小时候就爱吃菠萝包,还爱喝奶茶”

    安叔口中细数着他过去的饮食习惯。其实很多李赫现在都不太爱吃了,但仍没有反驳的意思,菠萝包的外皮一碰就掉渣,甜而酥的皮融化,流心的叉烧馅料翻涌入口腔,接他的轿车缓缓穿过窄小的街道。

    生日宴举办地,就在霍家老宅。在眺望九龙的塘马山山腰,打下深牢的地基和阶梯之上,那一栋残留着殖民时代遗风的白色老建筑群。其中有一栋高高的,攀着深绿爬山虎的塔楼,在山脚就隐约可见。

    宅院是霍敏的父亲霍静忠多年前从英国人手里买下的,临走前,他把宅子作为遗产留给了二女儿霍敏,让她哪怕与丈夫感情不和而分居,也有家可回。

    霍静忠奄奄一息之际,抓住霍敏的手,塞给她一份密封的资料,道“伊芙,这虽然是个弹丸之地,难成气候,但也是你的家。”

    所以哪怕霍敏再如何不喜欢这里,老宅住着也有诸多不便,可后来这么多年,她仍然有大部分的时间都独居在此。她频繁来往加州与香港之间,每年和丈夫李辉大概只见一次面。这次干脆连生日宴请帖都没发给他,也没叫人通知他。

    黑色轿车无法开上阶梯,只能在阶下停稳,李赫走上去,他的行李被人拿去安置在房间了,而他人也被等候多时的霍敏直接带走,进门,绕过传统的英式草坪,从走廊的玻璃门进了客屋,让老裁缝给他量身。

    李赫只能受摆布地抬手,任人给他量臂长和腿长。

    霍敏就站在一旁,头发和妆容都很整洁,肩膀披着轻薄的米色针织披肩,絮叨着道“今年刚开年,还没给你打衣服呢,要给你做几套春装备着,几件合身的西服,再做几双合适的鞋,明年开春后是你本命年,明天呢,你跟我去一趟西贡,见郑老先生,请他给你除太岁。”

    李赫心底叹息。

    他就知道回家免不了这一遭。

    周二大早,白钧言就打车去了浦东机场,十六公里,半个小时,他拖着行李箱在航站楼见到了宋馆长。

    宋馆长虽然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但打扮很年轻,穿年轻人会买的潮牌,保养得当,看模样就是四五十,气质清隽儒雅,有种古代的书生气。

    宋馆长和蔼地问他去过香港没有,白钧言说十年前去过“那时候不是坐飞机,还是从深圳坐轮渡去的。”

    宋馆长就开始跟他讲老香港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好吃的,两人这次是坐经济舱过去的,宋馆长讲了一路,白钧言也听了一路。

    说半天最后下结论“还是上海好。”

    香港的酒店大多是方寸大小,本次出差,白钧言沾领导的光,公费住在尖沙咀的洲际。一入住,白钧言就先把行李箱里折好的正装拿出来熨烫,而后在衣柜中挂好。

    宋馆长住在同一层楼的另一个房间,叫他去酒店吃了午饭,说“小白,我问了一下霍女士,她今晚有约,咱们明天再去见她。现在的香港和十年前不一样了,你正好下午晚上,可以去多逛逛,我呢,也正好去见两个老朋友。”

    白钧言t到他的意思,马上表示好,随后他回到房间,睡了几个小时午觉,下午五点起了,开始在大众点评上搜附近好吃的餐厅。

    同一时间,霍宅来了客人,一位宋太太带着女儿来了霍家。

    霍敏一叫他出去,李赫就知道这是干什么了。

    难怪一大早,霍敏说今天要招待客人,让他穿的正式一些。

    霍敏用粤语跟他介绍宋太太的女儿“这是思颖,小赫,你以前见过的,思颖跟你年纪差不多大,比你小一岁,她在普林斯顿念书,这次是趁着假期回香港。”

    李赫礼貌地点头向二人问好,陪着霍敏坐在矮茶桌前,宋思颖坐在对面看着他,李赫礼貌而疏离地朝她一笑,实在不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结果宋思颖反而好像觉得有趣,探究性的目光在身着正装的李赫身上扫来扫去,李赫忍耐着并未出声,也克制地没有看手机,别开头去看窗外的园丁修剪繁茂的枝叶。

    他们家花园,不应该叫做花园。因为自打多年前发现李赫对花粉过敏后,花园里的英国玫瑰、争奇斗艳的杜鹃花,还有后山的漫山遍野的紫色风信子,都被拔光了。

    哪怕李赫很少回这里,也是如此。

    霍敏用余光看向儿子,又笑着对宋思颖道“我今天刚好想去挑一件大衣,思颖眼光好,不如陪我一块儿去”

    得到宋思颖的点头,霍敏轻拍了下儿子的胳膊,别有用意地询问“小赫,你也陪妈一起去吧”

    “我下午有”他想说自己下午有事,但接触到霍敏的目光,很难拒绝地点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好,我陪你一起去挑衣服。”

    霍敏这才笑开来。

    当晚,霍敏和宋太太借口要去看舞台剧,丢下两个年轻人就走了。

    李赫收到霍敏的消息,只好请这位宋小姐在吃了一顿便饭,餐厅也是霍敏一早就预定好的,是深水湾的海滨餐厅,装潢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喜好,灯光烂漫而柔和,映得餐桌对面的宋小姐面如桃花。

    宋思颖找了一些学术话题跟他聊着“原来教你大提琴的那位老师,他是马友友的学生,我在法国上过他的课”

    李赫有些漫不经心地跟她聊着,目光却穿过女方的头顶,望见了海滨的方向。

    落地玻璃窗外,海边站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男生。

    对方穿一件很基础款的宽松白衬衫,黑色长裤,就站在海浪边缘,像是拿着手机在拍照,应该是在自拍。

    李赫凝视了一会儿

    怎么有点像白钧言。

    他喝了口茶水,简直有些懊恼,怎会看谁都像他。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跟宋思颖说话,一边时不时扭头去看,连宋思颖都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侧头望着窗外“hoard,你在看什么”

    “一个朋友,没事,应该是看错了。”但他说话的下一秒,目光所及之处,那个神似“白钧言”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人消失得太快了,简直猝不及防

    白钧言可是有跳海黑历史的人。李赫迅速站起,想也不想就朝宋思颖说“失陪一下。”

    话毕,他径直走出餐厅,步伐太大,近似于跑,这般失去风度,只留下错愕的宋小姐独自坐在原位,丢了刀叉。

    白钧言独自用餐结束,在深水湾的海边买了个新鲜椰青,就搭乘巴士回中环了。

    他刚坐上巴士,突然接到李赫的来电,心里意外。

    说实话白钧言工作忙碌,没时间每天去李赫那里打卡早安晚安。这两天也没有理他。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喊“白钧言”

    “怎么了啊”白钧言坐在巴士的二层,侧头观光,温暖的柔风拂过他的面庞,他眯着眼感受着暖风,“有事情找我”

    “没事”听见他的声音很轻快,李赫也松了口气。

    自己多半是眼花了。

    “哦,”白钧言简直有些莫名其妙,“那你没事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按错了还是说想我了”

    “我”

    李赫没有再说下去了。

    他站在海边,心跳随着海浪撞上鞋面,也陡然之间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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