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撕逼小能手,淑婉深谙一个道理,撕逼的时候一定要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她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巨大白莲花,她有错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淑婉做足了委屈的样子,“额娘请听我细说,李格格照顾小阿哥不周到,导致小阿哥生病,下人们不懂事,他们不来报我,随便请了个太医领到后院。他们不守规矩,差点耽误了小阿哥,我岂能不罚假若他们误了我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小阿哥是四阿哥的子嗣血脉啊轻忽不得”
德妃还是训斥淑婉做事不谨慎,“教训奴才可以,但打人板子就是你的不对。奴才也是爹生妈养的,你怎能随便打人皇上以仁和治天下,后宫也是如此。道理在你这边,你跟奴才们讲明白就是了。”
淑婉想给德妃鼓掌,这是纯纯的胡扯,亏她好意思说出口。
宫规道理在那里摆着,如果讲道理有用,就没有触犯宫规这回事了。
宫女太监不是木偶,他们是人,是会思考的。他们畏惧主子吗并不真正让他们畏惧的是主子手里的权力。罚月俸、骂两句根本不痛不痒,只有真正让他们疼了,他们才知道厉害。
如果主子耳根子软,没有决断,这些所谓的奴才能把主子当成傀儡,在背后随意操控。
在宫里生活就是时时刻刻都在博弈,跟丈夫博弈,跟婆婆博弈,跟奴才博弈,稍有松懈就会落到下风。
以仁和治国治家不过是话术精心包装过的遮羞布,皇上杀的人还少吗德妃就没罚过奴才吗
淑婉觉得德妃虚伪至极,简直厚颜无耻。
她在心里,嘴上还是甜甜的。
“额娘说的极是,是儿媳考虑不周。皇上宽和,万一让他老人家知道我打人板子了,确实不太好。以后我偷偷打,绝对不叫人知道”
德妃“你听不懂话吗我说不许打人”
淑婉做出惶恐的样子,“是是儿媳愚笨,没有领会额娘的意思,额娘勿怪。”
我听见了,但又不是完全听见了。让我收手不再打人不可能的亲娘的话我都不听,我能听婆婆的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不然别想控制我
德妃张嘴还要训斥淑婉,淑婉使出打断技能,抢占先机诉说自己的委屈。
“额娘,打人的事先不说。那个宋格格比李格格还可恶,李格格只是照顾不好小阿哥,宋格格居然抱着小格格吹冷风,以此来争宠幸好苍天有眼,孩子没事,她却病了。四阿哥还说呢这就叫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德妃深吸一口气,越发瞧不上这个儿媳妇。
好一张巧嘴,叭叭叭叭的,浑身是理。做婆婆的说她两句,她听着就是了,哪儿那么多话。
德妃张嘴又要说话,淑婉再次抢先开了口。
“额娘到底是谁污蔑我我们院子里的事,您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觉得吧皇宫里主子奴才一大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有那些个坏东西见不得别人好,故意挑拨咱们的婆媳关系您可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
连着被淑婉打断话头两次,德妃心里又憋又堵。淑婉一通搅和,她原本想说什么都忘了。
德妃来不及回忆自己的腹稿,她看淑婉停下了,连忙开口说话,很怕再被淑婉抢先。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能传出这样的流言,你肯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很可能是你行事暴戾,惹得下面的人怨声载道,才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你须得事事做到完美,才能压服住众人。”
这话完全是强盗逻辑,一个人没有做错事,只因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给人定了罪,这不是欺负人吗
淑婉酝酿了一下,捏着帕子就开始哭。
“我不怕流言蜚语,只要额娘信我就行。在我心里,额娘就像我的亲娘一样。别人误会我没关系,只要亲近的人肯信我,我什么都不怕”
德妃心中气闷,这完全是鸡同鸭讲。她指责淑婉做的不好,淑婉的脸上竟全然不见羞愧的神色。她让淑婉做到完美,淑婉反倒要求她相信自己。
这这算什么事
德妃又道“小阿哥和小格格虽不是你生的,但你是嫡母,是她们的额娘,你不能当甩手掌柜。小阿哥还病着,小格格身体也弱,你要为孩子多积福报,打人见红多晦气,你也不怕冲撞了孩子”
淑婉捏着帕子嘤嘤嘤,“额娘说的极是我待两个孩子像亲生的一样,我是太着急了,就忘了积福报的事了,还是额娘想的周到。不过应该没大碍吧宋格格虐待女儿遭了报应,若是小阿哥被冲撞了,也该应到李格格身上,没关系的”
德妃“”
这下德妃是真的无话可说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打了人,最后报应到李格格身上,你可真会盘算啊
德妃不想跟淑婉说话了,甚至不想再看见淑婉。
她疲惫地闭上眼,按了按额头,“你回去吧最近除了请安不要随意走动,待在家里抄写金刚经,消业培福,为小阿哥增添福慧。”
淑婉习惯性地杠她,“抄经文可是额娘,我不信佛啊”
德妃忍无可忍,她撕碎了温和的面具大声吼道“之前不信就从今天开始信我信佛,四阿哥信佛,宫里上上下下都信佛,你也得信你真是蠢笨如牛我悉心教导你,你不许还嘴给我滚回去抄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淑婉似乎吓呆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秋香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淑婉回过神匆匆行礼,逃命似的离开了。
宁嬷嬷刚要追上去,德妃喊住了她。
“你去了四阿哥的院子,替我好好盯着四福晋。哼我看她颇有主意,鬼精鬼灵的,你放开胆子调教她,你是我的人,对她不必客气”
宁嬷嬷郑重行礼,“是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这项差事”
回去的路上,淑婉抽抽搭搭的,不停地抹泪。
秋香心疼极了,福晋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福晋,您别哭了,公道自在人心,小阿哥和宋格格已经退了烧,这事就算过去了,您别放在心上。”
淑婉捏着帕子嗔她一眼,她小声说道“傻丫头,这眼泪是流给别人看的。”
德妃是个好面子的人,还会做面子工程。在外面,她一直是温柔婆婆的形象,即便瞧不上淑婉也会尽力回护。不像宜妃,她看不上五福晋就任由她被人奚落。
今天淑婉淌眼抹泪地从永和宫离开,路上遇见好些宫女太监,今天晚上德妃训斥儿媳的消息就会传到别的嫔妃那里。
德妃是长辈,淑婉不能明怼,但是别的妃嫔会抓住机会替淑婉报仇的。
淑婉忍住了不眨眼,又是几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的眼泪可不能随便流,一定要哭的有价值,没有价值的泪水留着洗脚都嫌凉。
宁嬷嬷顾不得收拾东西,也顾不上跟永和宫的朋友后辈告别,她紧赶慢赶,总算追上淑婉,跟她一起来到了四阿哥的院落。
淑婉抹着泪,装作精神不济的样子跟宁嬷嬷周旋。
“姑姑跟着我算是受委屈了,你今天刚到,不急着近前伺候。一会儿我派几个小宫女去帮您收拾衣裳行李,再让春儿陪你在院子里转一转,熟悉一下。”
宁嬷嬷笑道“奴才不是什么金贵人,不需要休息。等奴才把行李搬来,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就来伺候福晋。”
淑婉淡淡地说道“随姑姑的便吧我乏了,要回去休息了。”
春儿陪着宁嬷嬷,淑婉回到正房,夏儿找了一套雪青色的家常衣服请淑婉换上。
“福晋,奴才与春儿一起入宫,一起被分到四阿哥的院子里,她见奴才得了福晋的青眼,心里也羡慕得紧。福晋您慧眼识珠,您看春儿如何”
淑婉反问她,“你觉得春儿如何”
夏儿很会揣摩主子心意,她观察淑婉好一阵了,觉得她跟自己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夏儿也学着投其所好,变得坦诚。
“春儿人缘好,嘴巴甜,跟谁都能联系上。她心眼不坏,奴才攀上了您这棵大树,当然希望小姐妹也能攀上来。”
淑婉笑道“我信得过你的眼光,只是我从没见过她的本事,她想攀上来,须得递一个投名状。”
夏儿笑了,“奴才明白了,奴才代春儿谢过福晋。”
秋香和冰香相视一笑,春夏二人更熟悉宫里的环境,有她们帮着福晋,福晋的日子才能更好过。
她们也不怕春夏二人跟她们俩争,她们和福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春儿夏儿再厉害也敌不过。
秋香给淑婉泡了盏茶,“福晋,一会儿四阿哥就回来了,您怎么跟他说去永和宫的事呢”
冰香乱出主意,“随便敷衍过去得了,四阿哥那么忙,哪有时间管婆婆媳妇吵架”
夏儿觉得不太好,“这不是婆婆媳妇吵架,这是婆婆训斥媳妇。婆婆发威了总得有个缘由,咱们福晋没有错,是婆婆偏要找茬。”
秋香忙道“当着四阿哥的面,可不能这样说福晋说婆婆的坏话,恐怕四阿哥不会高兴。”
冰香说“可是不说清楚,咱们福晋多委屈啊”
夏儿叹道“感觉成婚好累啊又要伺候夫君,又要管家,又要孝顺长辈,又要忍气吞声,还要忍受后院的小妾。”
淑婉笑道“哎呦,夏儿姑娘是在同情我吗你不是等着二十五岁出宫嫁人吗怎么又觉得成婚累了”
秋香和冰香取笑夏儿,笑话她心里想男人。
夏儿被臊个大红脸,“那那是我随口说的。福晋也说过,青梅竹马没准早就娶了别人。我只是随便感慨一句,觉得嫁人后难做人罢了。”
淑婉正色说道“不我一点都不觉得难,我就喜欢和别人斗在与别人吵架这种事上,我几乎没有败绩,李格格宋格格我全然不放在眼里。”
何况四阿哥不说话不上床的时候又那么帅气,只是那种矜持尊贵的气质就把她勾住了。床下禁欲床上奔放,若是错过了四阿哥,那才是终身遗憾。
“虽然有的时候事情多,心情会变得焦躁烦乱,但总体来说还是开心的。我最喜欢看见别人恨我恨到咬牙切齿,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别人越生气,我就越快乐”
淑婉在心里偷笑,哇偶,我好变态哦
这时有个小宫女进来禀报,“福晋,春儿姐姐让奴才过来传个话,宁嬷嬷非要去看小阿哥和小格格,她拦不住。不知道李格格和宋格格会不会借机说您的坏话,请福晋早做准备。”
淑婉低头想了想,李格格和宋格格应该没那么蠢。
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淑婉才是她们的主母,这辈子她们都得在淑婉手底下讨生活。
如果为了一时爽快得罪了淑婉,那可就太傻了。
淑婉让小宫女下去,秋香给小宫女塞了一把铜钱,算是赏她的跑腿费。
小宫女欢欢喜喜地出去了,秋香烦恼地叹了口气。
“宁嬷嬷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福晋跟她学规矩的时候她就特别严厉,如今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冰香“这就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夏儿问淑婉“福晋,现在您还觉得快乐吗”
淑婉斜眼看她,小同志,你胆子很大嘛竟然学会我的怼人技能,反过来调侃我了
淑婉冲她假笑,“我当然开心啦我已经想到了对付宁嬷嬷的办法。夏儿啊我看你根骨绝佳,头脑清明,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我决定了,就由你去对付宁嬷嬷吧”
夏儿福晋饶我一命,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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