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番外四

小说:被迫嫁给暴君之后 作者:泊烟
    晋熙会盟以后,南北朝进入了相对稳定的时期,边境互市,互派使臣,洛阳和建康都有常驻的使臣。

    但这一切,在三年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魏宣帝拖着残躯又活了几年,最后还是驾崩了。但他也活到了快花甲之年,算是北朝历史上长寿的君王。因为原太子元翊被杀,宣帝的另一个儿子元靖,登基为帝。

    新魏帝年纪轻轻,野心却很大,他登基时还有个小插曲。

    原本皇位的最有力竞争者是北海王,冯氏一族也表示全力支持北海王登基。但北海王无后,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当时朝中几个皇子都在争取他的支持,北海王权衡之下,选了母亲出自高丽的元靖,而没有选冯皇后指定的人选。

    冯皇后自是不甘心,她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被囚禁。虽然做了太后,但是无法控制新帝,就等于失去权势。所以她跟新帝在洛阳明争暗斗,以新帝尚且年幼为由,自己辅政,霸占玉玺,不肯放权。

    新帝打算发动政变,求北海王不要插手。高丽肯定也卷入这场争斗中,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北魏的兵权是分散在几个宗室手中的,一旦皇帝和太后打起来,诸王必定趁机作乱,到时候北魏乱作一团,晋熙会盟所订立的合约就如同一纸空谈,甚至会危及到边境。所以,萧衍决定再次北上,前往洛阳调停。

    这是个非常冒险的决定,朝臣有半数反对,也有半数赞成。

    赞成和反对都有道理,两边吵得不可开交,也没有结果,萧衍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时值仲夏,宫里正在筹备小皇子的百日宴。

    在王乐瑶生产以前,尤其是最后那几个月,萧衍几乎是担惊受怕,睡不了一个好觉。几年前他在晋熙治疗之后,这几年头疾已经极少发作,晚上也可以好好入睡,那阵子却又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比产妇还要焦虑。

    幸好,因为生过一个孩子,第二个很顺利,他的妻也没受什么苦。

    这几年他都在喝一种汤药,那种药跟女子的避子汤一样,在同房以前喝下去,基本可以避免女子受孕。凡是这种药再温和对身体必会有点损伤,所以他宁愿伤自己,也不能伤到阿瑶。

    三年前,因为长子萧昀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夫妻俩才决定再要一个孩子。萧衍把药停了,历时三年,才终于又有了孩子。

    他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不亚于萧昀。

    而且这个孩子,长得跟她母亲非常像。萧昀还在襁褓里时,就有几分霸道,眉眼像他,性子也像他,天生是做帝王的料。而老二就温温柔柔的,连哭声也是跟猫儿一样,笑起来跟他母亲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人的十指有长短,也各有偏爱。萧衍得承认,他更偏爱老二一些。

    萧衍到了显阳殿,给二皇子配的乳母和嬷嬷都站在寝殿外面,向皇帝行礼。

    萧衍掀开珠帘走进去,王乐瑶正坐在床上,衣裳半解,给孩子喂奶。他已经劝过很多次,她堂堂国母,没必要亲自哺乳,多得是乳母可以使唤。但她就是不肯听,说孩子只有亲自喂养才有感情。

    她跟孩子是有感情了,却把属于他们的时间都给占用了,萧衍很不高兴。

    王乐瑶喂完奶,孩子也睡着了,她就把孩子交给竹君,让她抱了出去。

    “你怎么这样就进来了”王乐瑶背过身去,想把衣裳穿好。

    萧衍从背后抱住她,大手揉着丰腴,鼻尖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奶香。从前她身子太单薄,怀孕以后终于丰满了一点,现在身上还存了点肉,白白嫩嫩的。

    “你把他喂饱了,那朕呢”萧衍压低声音说。

    “你这么大了,不害臊。”王乐瑶轻轻挣扎,何况她喂得也不少了,白天黑夜,他想吃的时候就吃,一点都不比儿子客气。

    萧衍扳过她的身子,不由分说地封住了她的嘴唇。

    她喘着气,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含含糊糊地说“你怎么连儿子的醋也吃。我不喂他,也涨得难受,还不如给他”

    “朕可以帮你。”

    王乐瑶觉得这个人已经无耻到一定的境界了,懒得再跟他多说。

    晚上用膳时,萧昀来请安,王乐瑶便留他一同进膳。这孩子从小胃口好,才八岁,已经长得高高壮壮,每日晨昏定省,从未缺席。

    王乐瑶问他最近功课如何,他应对自如。

    “别骄傲。你此生能把谢少傅,沈尚书令的学问学到一半,就用的了。”萧衍淡而威严地说,“过一个月,朕跟你母后要北上,监国之责就交给你了,你可能胜任”

    萧昀睁大眼睛,他才八岁就要监国,说不紧张害怕是假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王乐瑶,萧衍道“这是你自己的事,能或不能你自己回答,看你母后做什么”

    王乐瑶暗暗看了萧衍一眼,嫌他对长子太凶,萧衍却不为所动。

    萧昀想了一盏茶才说“儿臣愿意试试。”

    萧衍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他一直怕萧昀的性子太弱,周围的人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一点苦都没吃过,也做不好皇帝。他也不会真的把国家交给一个八岁的孩子,肯定会有安排,此番也不过是考验他罢了。

    用完晚膳后,萧昀便打算告退了。他说还得回去看书,今日的功课尚未做完。王乐瑶本想开口,却被萧衍一把拉住。

    “你去吧。”

    萧昀行礼告退。

    萧衍这才看向王乐瑶“舍不得了”

    王乐瑶点了点头,虽然她自小也是如此过来的,知道勤才能有所成,但真的轮到自己孩子的身上,又有些舍不得。

    萧衍笑道“慈母多败儿。他可不仅仅是你的儿子,还是大梁的皇太子,你心疼他,以后就会养个张琼出来。朕就是吃了读书少的亏,他这个年纪正是好好学习的时候,勤勉不是坏事。”

    王乐瑶靠在萧衍的怀里,把玩着他玉带上的钩子,“你就不能多对昀儿笑笑吗他肯定以为你不喜欢他。你自己决定北上,朝中大臣不反对吗”

    萧衍摸着她的肩膀,“朕得走这一趟,否则晋熙会盟的努力就白费了。你陪朕同去,你毕竟是冯氏的女儿,有这层关系在,我们在洛阳也不算两眼一抓瞎,什么门路都没有。”

    王乐瑶本是放不下两个儿子的,但是王执要求同去北魏。她不跟去,怕萧衍处理不来这其中复杂的关系。

    萧昀已经长大了,每日学习,勤耕不辍,她倒是没那么担心。萧晏才几个月大,虽说平日乳母和嬷嬷都照顾得很好,她还是不放心。孩子这么小也不可能带着他北上,只能留在宫里,托阿鱼和表姐常来看看了。

    她还没去过洛阳城,当年晋熙会盟之后,他们就返回大梁了,几年过去,没想到还有机会再次踏上北魏的国土。这次的心境跟上回大不相同,上回萧衍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这回更多了一种游山玩水的心态。

    他们先走水路,又换陆路,走了两个月,终于到达洛阳城。

    洛阳作为北魏的都城,十分繁华。此前洛阳曾被毁坏过两次,终于在大魏一朝重建,并呈现出最巍峨壮丽的姿态。建康多水系,洛阳却是一马平川,城中开十三座城门,门设三道,可并行九车。城内街道非常整齐,东西,南北各四道,同建康一样,御街最长最宽。

    城中有里坊二百二十个。东廓住着汉族官员,西廓住着北魏皇族,南廓有四夷馆,接待外国来使,正是萧衍一行人入住的地方。

    王乐瑶站在窗边,望向外面繁华的大街,想起萧衍赠她的北魏公主骑服上说过洛阳寺庙众多,列市如星,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苏唯贞和竹君在收拾房间,萧衍则在房外跟北魏负责接待的官员说话。

    那官员说,魏帝近来忙碌,让他们暂时住在金陵馆,等忙完了就会见他们。

    这分明是不想见他们的意思。

    此番来北魏,是冯太后批的过所,想来魏帝并不愿意大梁插手北魏的内务。

    萧衍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返回屋中,没多久,元焕就带着冯氏来了。

    王乐瑶请他们进屋坐下,她跟冯氏虽然常通书信,但毕竟没有在一起生活过,相处时十分客气,并没有寻常母女间的亲昵。她也不知道父亲为何要执着于见母亲一面,过了那么多年,他们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

    不过母亲没有反对,王乐瑶还是为他们安排了这次见面。

    寒暄过后,萧衍带着元焕出去,苏唯贞则去把王执带来。

    王执几乎是飞奔过来,等要踏进门的那一刻却犹豫了,整了整衣冠,才重新踏进去。他看见坐在屋中的人,唤起了遥远的回忆,只觉得熟悉而又陌生,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

    冯氏站起来,淡然笑道“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王执别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的这位是北海王妃,并不是当年的那个盲女了。他曾许诺过要护她一生,却连她的生死都不知道。作为夫君,他是非常失败的。他之所以执着于见她一面,就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了一个心愿。

    王乐瑶道“父亲,您先坐下来吧。”

    王执走过去,在冯氏的对面坐下来,“阿瑶你出去吧,为父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母亲说。”

    王乐瑶看向冯氏,冯氏点了点头,她才出去了。

    萧衍和元焕在院子里闲谈,萧衍说“朕还挺佩服你的肚量。换做是朕,未必会给这个机会让他们见面。”

    元焕双手背后,不以为然地说“我们都活到这把年纪了,有什么看不开的。难道她还能抛家去国,跟那人走夫妻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我怎么听说你把谢三郎留在都城,还做了皇太子的老师,你何必把自己说得那般小气。”

    萧衍笑了笑,好像是如此。

    “朕本打算跟元靖谈谈,他却派人把朕挡回来了。晋熙会盟才过去几年,边境好不容易恢复太平。实话告诉你,如今大梁的国力,打仗一点都不难,但朕却不想再打了。”

    元焕看向院中的花架,淡淡地说“最好不打,打起来谁都不会赢。”

    王乐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若起战事,伤亡再所难免。两国这几年都吃到了停战的好处,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只是魏帝年轻气盛,对北海王诸多忌惮,也不肯见他们,所有一切都不过是空谈。

    王执跟冯氏大概聊了一个时辰,才打开房门走出来。

    王执从他们身边走过,目光停在元焕的身上,然后不发一言地离开了。稍后,竹君就跑来,说王执独自走了,不来辞行了。

    “北海王莫怪,我父亲的脾气向来如此耿直,并无恶意。”王乐瑶解释道。

    “无妨。”

    冯氏走到元焕的身边,两个人交换了眼神,心照不宣。对于王执来说,当年冯氏的死始终是他心中的结。如今结打开了,不论好坏,至少他不会再耿耿于怀了。

    “我们也告辞了。”元焕说道。

    萧衍和王乐瑶送他们出去,临上车前,冯氏对王乐瑶说“阿瑶,你姨母想见见你,你愿意见她吗”

    “姨母”王乐瑶觉得疑惑,她就一个姨母,已经死了,哪里又冒出来一个

    冯氏解释道“就是当今的冯太后,我的堂姐。”

    原来这位冯太后跟她竟然还有几分血缘关系。

    冯太后的亲生儿子元翊算是他们几个间接害死的,这次见面,颇有几分鸿门宴的意思。萧衍当然不想她去冒险,正想回绝,王乐瑶说“我想见她。”

    既然见不到魏帝,见一见魏国的另一位掌权者,也未尝不可。

    “好,我为你们安排。”冯氏说完,就上车离去了。

    萧衍还是不大赞同王乐瑶去冒险,王乐瑶说“你忘了我们来北魏的初衷就是为了停止兵戈我去劝劝姨母,或许她会听我的呢”

    萧衍想起他们刚刚认识那个时候,王乐瑶就经常劝谏,胆子大得很,一点都不像养在闺阁里的女子。他既然把她带出来,就不能拘着她,应该让她彻底放开手脚。有冯家的关系在,她又是大梁的皇后,冯太后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过两日,冯氏就坐牛车来接王乐瑶进宫。

    北魏的皇宫跟建康宫不大一样。若说建康宫是秀美灵动的,北魏的皇宫则是巍峨壮阔的,有中原的风土养出来的气势。

    冯太后坐在花园中的石桌旁边,手里拿着一根羽毛,逗桌子上的一只猫。

    那只猫跟当年萨珊波斯送给王乐瑶的很像,都是通体雪白,眼睛跟宝石一样。

    冯太后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保养得很好,一身明黄的绣着凤凰的大袖衫,头戴步摇,指尖上染着鲜红的凤仙花汁,点缀着那白葱般的手指。她的眼眸中还有光亮,并不像是那种被深宫岁月磨平,而暗淡无光的眼神。

    冯氏带着王乐瑶过去,冯氏行礼,王乐瑶是大梁的皇后,按理说是不能向别国的太后屈膝的。所以她只执了见礼。

    冯太后扭头看她,嘴角有丝很淡的笑容,“坐吧。”

    王乐瑶坐下后,冯太后就打发冯氏离开。冯氏迟疑,冯太后说“我还能吃了你的女儿不成放心吧,我就跟她单独说几句话,你去旁边的殿阁休息就是。”

    冯氏这才行礼告退。

    冯太后又命左右宫女退下,自顾逗着猫,“你跟梁帝为何来都城不怕我报杀子之仇”

    “您若想报仇,就不会在此处见我。我们此行,是想劝太后跟魏帝止戈。”

    冯太后头也不抬地说“你们大梁插手魏国的内务做什么难道梁帝还想趁乱出兵大魏你们还吃不下,趁早回去吧。”

    “太后,这几年魏梁两国休战,给两国带来的好处,想必您也亲眼看见了。当年我国皇帝为了和平不惜孤身北上,与宣帝订立会盟。若是您跟如今的魏帝因为夺权而打起来,魏国势必元气大伤,诸王又想通过进犯大梁来寻求新的土地和财富,那么晋熙会盟就成为一纸空文了。那对魏国,也绝对不是件好事。”

    冯太后看着猫,若有所思。

    “我知道当今魏帝不是您的亲儿子,您害怕将来权力被他架空。但如果我是您,我会坐下来跟他好好谈谈,甚至还要帮他一把。”

    冯太后侧头看着她,“此话怎讲”

    王乐瑶接着说“当初宣帝不惜拖着残躯也要跟我国和谈,原因是魏国的内部矛盾重重。如果再树立强大的外敌,那么魏国可能会分裂成几个小国,像当初的三家分晋一样。您跟魏帝是如今魏国最有实力的人,有你们在,诸王和各部落首领不敢轻举妄动。若你们起了兵戈,损兵折将,元气大伤,那就无人可以压制他们,您想想看,到时魏国会如何您跟魏帝就像当初的大梁和大魏,与其做敌人,倒不如做盟友。魏帝也需要您的帮助,直到魏国的这种制度发生改变。而到了那时,也许你们的关系就不会如今天这般,势同水火了。”

    冯太后认真地听完,她看王乐瑶的目光都不一样了,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要改变一国制度,又谈何容易皇帝未必会信我。”

    “的确不容易。可是您看,我国陛下从登基到现在,不过十一载,南朝曾经以士族为尊的局面已经被打破了。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您跟魏帝都想要北魏好,既然目标一致,至少不用做敌人。您觉得呢”

    冯太后把猫抱在怀里,站了起来,仿佛在琢磨王乐瑶的话。

    “你回去吧。”

    她说完,就自己抱着猫离开了。

    王乐瑶从宫里回来,把跟冯太后见面的经过详细地跟萧衍说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她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叫我回来了我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吗”

    萧衍笑了笑说“她既然放你回来,就说明把你的话听进去了。你说的这些道理,她未必不明白,只是当局者迷,需要有个跟她说真话的人提醒她。再等等吧,也许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太后还问我,南朝的后宫历来不能干政,我从哪里知道的这些。”王乐瑶拉着萧衍的手,甜甜地笑道,“我说是我的夫君教的。他教我很多,让我做飞鸟,不要做笼中雀。”

    萧衍把王乐瑶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教我的更多。”

    他们之间的相遇,相爱,正如棋逢对手,是今生最幸运的事。

    三日后,宫里来人,说魏帝请萧衍进宫一叙。

    元靖才刚刚弱冠之年,非常年轻,但身上有种锐气,是宣帝和废太子身上都没有的。他约见萧衍的地方在城楼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洛阳城。里坊街市,星罗棋布。随处可见高高低低的佛塔,显示了佛教的盛行。

    萧衍走到元靖的身边,城墙上猎猎的北风,将两个人的衣袍都吹飞起来。

    元靖看着远方说“朕与太后开诚布公地谈过了。皇叔也来找过朕,朕知道你是为了两国和平而来的。”

    萧衍“嗯”了一声。

    “朕如今进退两难,与太后化敌为友,可能意味着今生都要被她掣肘,但是,朕若与她为敌,就等于跟冯氏等大族做对。朕听说你当初是从微末寒门一路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你教教朕要怎么做”

    萧衍说“朕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走过很多弯路,不敢说指教。只看在你心中,是皇权更重要,还是天下百姓更重要。如果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自然会懂得取舍。既然你让朕来此,不就是有答案了”

    元靖觉得自己在这位英明神武的大梁皇帝面前,着实还是太嫩了点。

    他的确已经有了决断。

    “朕想知道,你为何愿意冒险前来,只是为了维护晋熙会盟吗那你派个使臣来不是一样的而且,我们内乱,国力衰减,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萧衍望着城楼底下御街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如织的行人,想起那年在晋熙的城墙上,宣帝跟他的见面。

    那时,萧衍被老巫医告知,想要彻底治好头疾,就得开颅。

    开颅这种事情,闻所未闻,骇人听闻,萧衍一时不敢下决定。毕竟若开颅失败,他立刻就会死,不开的话还有几年的活头。

    宣帝知道了他的病情,主动跟老巫医提请,先用自己试手。宣帝说自己年纪大了,生死早就看开了,刚好替萧衍试试老巫医的医术。

    结果老天眷顾,他们两个人的开颅都成功了。萧衍比宣帝好一些,治得早,年富力强,恢复起来也很快。宣帝的病情则耽搁了太久,又年事已高,就算施术成功,也只剩一副残躯。

    “梁帝,朕可能活不了几年了。若有一日,朕不在了,希望你看在朕今日舍身的诚意上,你可以放朕的继任者一把,就当是为了守住洛阳跟建康共同的繁华。后世子孙,让他们不要再打仗了。”

    萧衍深呼吸了一口气,此时天空有一只雄鹰飞过,盘桓在他们的头顶,不肯离去。

    “为了一个老朋友。”萧衍云淡风轻地说,“何况人生若没有对手,不是太无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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