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二十六章

小说:九章吉 作者:明月珰
    好在冬柚灵光, 一看到朱慧兰,早就跑去把钟雪凝给找了过来。

    钟雪凝过来是,长孙愉愉正对着朱慧兰含笑道“我没有粉, 胭脂用的是自己制的。”

    “多钱啊, 你能不能卖我一点儿你用的胭脂啊”

    朱慧兰眼瞧着就要上去扒拉长孙愉愉的手,亏得钟雪凝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打下了她的手。

    “朱慧兰, 你在做什么”钟雪凝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朱慧兰摸了摸被打疼的手, “表妹, 你做什么打我”

    钟雪凝朝长孙愉愉歉意地笑了笑,“华宁,抱歉啊。”要不是朱慧兰出了名儿的人傻钱多, 她这次也不至于会邀请她。

    长孙愉愉笑着摇了摇头, 表示没关系, “朱姑娘很实诚。”

    朱慧兰这回稍微正常了一点儿地说话道“其实我早就猜着你是华宁县主了, 钟表妹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以前还不信, 今儿见了本人可才算是知道了, 女娲娘娘造人比我还会想呢, 我就想不出, 原来人还可以这么长的啊,太好看了。”她带着一点儿不知道哪儿的乡音, 听着特别滑稽可乐。

    长孙愉愉噗嗤笑了出来, “雪凝姐姐,你请朱姑娘去芳明轩那边儿吧。”

    钟雪凝赶紧拉了不愿意走的朱慧兰往旁边走,一路埋怨道“朱慧兰你做什么呀, 不是事先都跟你说了么, 少跟这儿丢人现眼的。”

    朱慧兰撇嘴道“我觉得华宁县主没嫌弃我呀, 还冲我笑得不知多好呢。”

    “你是客,她是主,她当然不会失礼。”钟雪凝道,“还有你别老银子银子的成么,你看看,华宁县主是稀罕你那点儿银子的人么”

    朱慧兰四处瞧了瞧这院子,撇撇嘴不说话了。

    朱慧兰当然只是个小插曲,但长孙愉愉还是松了口气,幸亏不用时常跟这种人打交道。

    今儿宾客实在是太多,也就做不到严格地男女宾分开,都是自由在宁园内走动,赏景赏画。好在请的都是各家年轻一辈的子女,也没那么拘束。

    “华宁。”三个年轻男子朝长孙愉愉笑着走了过来,当先一位穿着绿地西番莲纹织金缎袍子,头戴玉冠,玉冠下垂着两根玉色飘带。这飘带是这两年男子里才时兴开来的,长孙愉愉却是不喜欢,总觉得瞧着就像纨绔子弟。

    但她还是对着来人打起了五、六分的笑容,“琪表兄。”这当先一人原来是晋王世子刘琪。

    “今儿你这义卖可办得好啊,按我说那些个施粥舍饭的都不如你这法子好。放心吧,今儿表兄一定支持你。”刘琪笑着道,“只不知华宁你今日是写的字还是作的画呀”

    长孙愉愉笑了笑,“我既没写字也没作画,这次我出的是园子。只要大家都玩儿得高兴,愿意为老百姓出几分力,我也就算是帮上忙了。”

    “你这是太谦虚了,我还说好不容易得了个正经的机会可以一览华宁你的墨宝呢。你先后师从纪夫人、白石山人还有余老0习字、作画,这些可都是了不得书画圣手,名师出高徒,你怎的还这样吝啬不肯给我们瞧瞧”刘琪道。

    长孙愉愉心里别提多腻味了,刘琪这马屁拍得太直白,一点儿韵味儿都没有,弄得好似她自己找来的捧哏一样。“因着我今日是主人,怕人说闲话。”

    “说闲话谁敢啊”刘琪立即做出一副老子是老大的模样来。

    长孙愉愉笑道“琪表兄,你知道我家里没有男的长辈,今日到的男宾还请你帮我好好招呼一下。”

    “那是自然,你放心,华宁,我一定替你好好照看着,谁也不敢闹事儿。”刘琪道,得了长孙愉愉的话,他自然也就四处招呼去了。

    除了刘琪之外,还有无数的人想上前跟长孙愉愉打招呼。比如她学画的师傅余老的弟子袁松、袁柏兄弟。

    长孙愉愉先甜甜地叫了声,“两位师兄好。”

    袁松年长一些,已经成亲,在画坛也小有成就,而袁柏却有后来居上的势头,都是余老的得意弟子。

    袁柏道“华宁,今日怎么没见你的画作”

    长孙愉愉道“我这不是主人么,得避嫌。还得谢谢两位师兄肯赏脸为这次义卖作画呢。”

    袁柏道“师傅总是夸你作的画比我们兄弟还有灵气些。我还说仔细看看呢。

    长孙愉愉道“那是师傅偏爱于我。我的画却还不能登堂入室,不过我那群姐妹里倒是有一位的画作十分出色,也不知道两位师兄看没看到若是看到了,可得好好品评一下。”

    方子月的画是很好认的,她画的就是宁园,能画宁园雅集的人必然是长孙愉愉的好姐妹。

    话说得很隐晦,但袁氏兄弟都听懂了长孙愉愉的话,这是要捧人呢。

    袁松没说话,但袁柏却立即道“那是自然,我这就去找找。”

    “县主,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冬柚过来请示道。

    长孙愉愉点了点头,这才领着一众人往清音阁去,清音阁是宁园的戏台所在,底下埋着九口大缸,在上头无论是唱曲、唱戏都比别的地儿清楚洪亮,义卖选在这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长孙愉愉刚在清音阁正面的席位上坐下,那朱慧兰就用手肘挤这个推那个的生生挤到了长孙愉愉身边,顺手就把旁边的一个小凳子拎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长孙愉愉旁边。

    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贞静温婉的闺秀,哪儿见过朱慧兰这样的奇葩啊,都惊得一时没了声儿。

    朱慧兰却是一点儿顾忌也没有的,“县主,我坐你身边吧,这义卖我什么也不懂,那些字啊画啊的好不好我也看不出来,这样吧,你说哪幅好,我就买哪一幅好不好”

    长孙愉愉还没来得及答话,朱慧兰却又道“县主,你身上的香气真好闻啊,这会儿坐得近了,我才闻到呢,既清新又雅致,这是用的哪家的香啊告诉我好不好”

    长孙愉愉仔细看了看朱慧兰,只觉得这人若不是真傻那就是真脸皮厚,却是个浆糊性子,粘上了就取不下来。她不愿在这种场合闹得不愉快,于是道“你要是乖乖地坐回去,待会儿家去时我就送你一盒香。”

    朱慧兰想了想道“那我还是愿意坐在县主你身边。”

    长孙愉愉简直无语了,她看了看朱慧兰那体型,感觉不叫家中健妇来就赶不走她。但这种场合长孙愉愉却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可见人真的是,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另一方的男宾看到长孙愉愉身边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朱慧兰,都忍不住笑起来。更有人尖刻地道“你们说这像不像貂蝉和母猪”

    他们起哄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女客这边都听到了,也有人开始私下议论起来。不知道朱慧兰听到没有,反正长孙愉愉耳朵里已经听到了,她微微扫了眼朱慧兰,见她脸上虽然还带着憨笑,却已经有些勉强了。

    长孙愉愉转头对莲果道“给朱姑娘重新设张椅子吧,就放在我旁边,我的客人却没有坐凳子的道理。”

    朱慧兰侧头看了看长孙愉愉,有些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于长孙愉愉而言,对朱慧兰这种差她太多的女子,生出一点儿怜悯之心实在太容易了。

    一时义卖开始,走上那戏台的却不是众人以为的庆阳王,而是另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孔。那是京城有名的开了百年的书画铺子“荣古斋”的大掌柜。

    这掌柜的有一把响亮声音,往戏台上一站,一张口就把场内的人语声给压了下去。

    “诸位公子、姑娘们有礼了,今日荣某在这儿是替京郊十万流民进行义卖,真多亏咱们华宁县主想出这等法子来,既雅致又心存仁慈之心。今儿的义卖品,我荣古斋的人也都先鉴赏过了,件件都是精品,凝聚了不知多少雅士淑女的心血,还请诸位慷慨解囊,不要吝惜。而且这里头许多义卖品可是你们平日里想寻都寻不到的,想求人都求不到的。”

    这荣掌柜的话可不假,譬如那些闺阁之作,就是绝对不能外流的,但今日这种场合却是例外。

    “好,闲话不多说,这第一幅义卖品,咱们先请出上京雪景图,至于画作的主人是谁现在却不好告知,不过这画作背后有一个贴条,待会儿等拍卖定了,我就揭下这贴条来公布。此外,咱们华宁县主还说了,今日义卖最终出价总数最多的贵人,她将私人赠送一匹汗血宝马的马驹。”

    “汗血宝马有多珍贵不凡想必在座的贵人都知道,就不用荣某赘述了。只是这一匹却是不同。诸位可曾听说过皇上那匹千里马紫骝,那紫骝的后代皇上就赐了一匹给咱们华宁县主,晋阳公主还特地让人从西苑找了一匹纯血的汗血宝马来配种,如今这匹小马驹就是它们的后代,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马了。”荣掌柜的用他那独特的洪亮声音介绍来,更是显得这马的不凡。

    朱慧兰在旁边握了握拳头,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到这匹马驹。

    而这马驹让那些个世家子和大商人的子弟更是心潮澎湃,因为对男子而言,汗血宝马的吸引力显然更大。

    方子仪低声道“华宁,你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这马驹你居然都舍得拿出来,咱们谁要你都没舍得给呢。”

    长孙愉愉道“是我娘让拿出来的,说是我旧年多病多灾的,这次拿出来也算积福。”

    朱慧兰道“县主身子不好么我家里就有做药材生意,改明儿我给县主送一车药材过来,你尽管用,不够我再送。”

    长孙愉愉拿起自己的羽毛扇遮住嘴巴笑了笑,“哪有随便送人药的”这不是给人添堵么

    朱慧兰自己听了也觉得尴尬,然后眼睛一瞥都定在了长孙愉愉的雪白羽毛扇上了。“呀,县主,你这扇子好别致啊,这大雪天的用着可太相配了。”

    长孙愉愉的扇子自然是好东西,其实这不是羽毛扇,乃是一柄小小的檀香扇骨的折扇,十二根扇骨,每一根上头仔细地黏了白狐毛,显得十分的华丽却又雅致,冬日用来做配饰真心是别致。

    想当然的,今天之后京城姑娘里肯定会时兴起用这白狐毛折扇的。

    长孙愉愉将折扇合了起来,在手里一束那扇顶就堆成了一朵花儿似的,她将扇子交给莲果,“用匣子装起来,待会儿家去时送给朱姑娘。”

    朱慧兰忙地道谢,“多谢县主,多谢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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