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小说:一篇女尊宫廷文 作者:荔箫
    启延宫里,席初听闻“和贵君求见”就觉来者不善,待得到了外殿,卫珂眼底眉梢的那抹淡笑更印证了他的想法。

    二人位份相当,但卫珂比他多个封号就略能压他半头。眼下不必他请,卫珂已理所当然地坐了上座,席初没有理会,面色冷淡地坐到侧旁“有事”

    卫珂轻啧“我便是有事也犯不上找你。只是你席家,实在不该这般找我卫家麻烦。”

    席初挑眉“何出此言”

    卫珂回看,笑意更深了两分“你那个妹妹席玥,于闹市之中打了我弟弟,我不得不为自家弟弟讨个说法。”

    席初神色微变“你说什么”

    “现在人已经在凤鸣殿了,陛下自会明断。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是你妹妹动手打的人,你可别记恨到我卫家头上。”

    卫珂口吻悠然,席初睃他一眼,起身就往外去,卫珂扬音“还有几句忠告,劝你听上一听。”

    席初脚下顿住,无意回头,卫珂也不在意,颇有兴致地起身踱到他身边“知道你性子硬,凡事不肯低头,非要争个是非。但这事你想清楚我弟弟是个男孩子,纵使丢了脸,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家里养着他。况且他又是被打的那一个,是受害的那一方,事情也未必就有多么严重,或许低嫁几分也就了了。”

    “你妹妹就不一样了。”卫珂眸光微凌,沁出几许幸灾乐祸的意味,“一个女人,在闹事对男孩动手,倘使闹大了,我倒要看看她如何挽回名声。万一陛下凤颜震怒下了什么紧要的旨意啧啧,前程多半毁了不说,还有几户人家敢将儿子许给她”

    席初听得切齿“后宫恩怨,何故牵连家人”

    “是啊,后宫恩怨,何故牵连家人”卫珂轻笑口吻愈显悠哉,“那你不如想想,到底是谁想牵连你的家人,她又究竟想要些什么。有些事该了断了,你自己不愿往前迈那一步,别怪她逼你,也别怪我帮她。”

    “你”席初恨意凛然,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关节攥得发白。

    卫珂续道“想开点吧,总归陛下心里也没你了。你这般苟活,我看着都惨。”

    话音未落,席初蓦地挥拳,但闻“嗵”地一声,卫珂只觉眼前一花,趔趄着向后跌去。

    “贵君”侧旁的宫人们忙围过来将他扶住,卫珂一时惊然,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忽而沁出笑音“好得很我便与你同去面圣,亲眼看你怎么死。”

    席初不待他说完便拂袖离去,阿晋心惊肉跳,命旁的宫人都留在的启延宫,独自跟上了他。

    他们到凤鸣殿时,虞谣刚在寝殿更完衣,正打算召席玥与卫珹入殿。听宫侍禀说“两位贵君来了”,她随口便道“那正好,一并传吧。”

    语毕她步入内殿静等,过不多时,四人一道进了殿来。卫珂一揖,席玥与卫珹各自冷着张脸跪地,席初行至席玥身侧也拜下去,虞谣刚想道一声“免礼”,视线划过卫珂,一怔“你的脸怎么了”

    卫珂的脸青了半边,唇角还有血迹渗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卫珂闻言无奈而笑“臣侍的弟弟与席贵君的妹妹生了不快,臣侍想总要告诉席贵君一声。席贵君脾气倒大,当着一众宫人的面说动手就动手。”

    这话听来挑不出错,却也大有安罪名的味道。虞谣眉心微跳,未予置评,目光在席玥与卫珹间荡了个来回“怎么回事,你们说。”

    “陛下”卫珹叩首,眼中泪意弥漫,忍着委屈先说起来,“席玥她她出言不逊在先,动手打人在后。街上那么多人看着,皆可作证”

    虞谣睇着他“出言不逊又是怎么回事”

    “她她当街诋毁二哥。”卫珹忿忿咬牙,“她说二哥是是以色侍君,早晚早晚不得好死。还说大哥也”他噎了一噎,才将那大逆不道之言继续说下去,声音放得极轻,“也死有余辜。”

    虞谣视线微挪,落在席玥面上。

    席玥低着头,忿忿切齿“你若不说我兄长,我断不会说元君与和贵君半个字”

    虞谣“他又说什么了”

    “他”席玥哑声,薄唇翕动几番,叩首,“他说的话不堪入耳,臣说不出来。”

    席初闻之,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的母亲广济侯不是什么能臣,家风却严谨,污浊之言自幼不许他们说。时日久了,他们便从心底觉得那些话难以启齿,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的。

    这原是勋爵人家的教养,如今却成了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

    卫珂在旁一声轻笑“一句说不出口就想遮掩过去,席姑娘倒会推脱。”

    席初平复心神,黯然下拜“陛下,容臣侍说句话。”

    虞谣颔首“你起来说。”

    他并未起身,只道“请陛下屏退旁人。”

    虞谣闻言猜到他的心思,故作轻松地笑了声“他们打架生事,你让朕屏退他们那你别说了,听朕说。这事”

    “陛下”席初声音一提,硬生生截断虞谣的话。

    他抬起头“此事因臣侍而起,臣侍已难辞其咎。席玥是臣的亲妹妹,如此行事不端,是臣侍教导无方。臣侍认罚,求陛下明鉴。”

    席玥惶然“哥”

    席初不做理会,只目不转睛地望着虞谣,目光淡泊,唯有一腔孤勇。

    虞谣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他当她将此事视作出气的又一次机会,便也愿意给她出气,以此换妹妹的平安。

    她心生烦躁,无奈地锁眉“你都进宫十年了,能见她几回这事与你没关系。依朕”

    “陛下”席初惊惧满目,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他终是再顾不得旁人,启唇直言“陛下所恨始终只有臣一个,何苦牵连不相干的人。”

    虞谣深吸气“朕说过,不会再追究往事了。眼下的事情,我们一码归一码。”

    席初“陛下”

    “你住口,不然朕杀了她。”虞谣下颌微抬,朱唇轻启,一字一顿清澈淡泊。

    他仍想争辩,却被这句话震住,声音卡在喉咙里。

    终于没人打岔了。

    虞谣的视线缓缓从几人面上扫过,缓了口气“这事你们听听朕的意思。”

    卫珂长身静立,闻言颔首“陛下请说。”

    虞谣含起人畜无害的笑,一字一顿地说起道理“你弟弟所言,席玥连说都不敢说,只怕那些话比她说的要难听千倍万倍,传出去不免被人说德行有亏,日后议论起来对他也不好。”

    “陛下”卫珂浅怔,隐约觉出些许不对。

    “所以朕就不问了,你们各退一步,只当是小孩子打架。正好你们两个都是朕的贵君,你们的弟弟妹妹说一句是自家人也不为过,咱们大事化小,求个家和万事兴。”

    这话说完,她心下直感叹自己真是和得一手好稀泥。

    席初与卫珂俱是一愣,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虞谣心平气和地看看他们“行是不行,你们两个当兄长的给个准话。”

    席初心中惶惑,思来想去却仍难从这话里听出恶意,终是迟疑着垂眸“臣侍听陛下的。”

    “陛下”卫珹猛地站起来,泪水夺眶而出,“便是各退一步也是他们席家理亏这原只是口舌之争,她凭什么动手打人”

    虞谣不急不慌地看过去。卫珹生得清瘦秀气,这样委屈起来,倒真有点让人心疼。

    只可惜债主在前,她实在顾不上心疼旁人。

    她又笑了笑“你这话倒也在理,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既打了人,还是要让她长个教训的。”

    说罢她轻啧一声“朕身边的吴侍中去年调任兵部了,侍中之位空悬,许多杂事都是素冠顶着。不如这样这位子朕给席玥。”

    她边说边看向席玥,声音转而严厉“你日后就留在宫里,好好读书学规矩。再犯这种糊涂事,自有同僚会弹劾你。”

    席玥愕住,回不过神,卫珹更惊得直大磕巴“岂有岂有这样的道理”

    “阿珹。”卫珂听出这事已注定不遂己愿,沉声一喝,制止了对女皇的质问。

    虞谣却不以为忤,悠悠地继续笑着“别当朕是抬举她,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放心,朕会管束好她的。”

    卫珹不忿“那席贵君打了二哥,这事”

    “阿珹”卫珂又一声喝,转而向虞谣一揖,淡笑,“陛下不必为臣侍计较,臣侍不妨事。”

    虞谣打量着他的神情,自知若这事真的算了,他对席初必不免恨意升级。

    她于是敛去笑意,摇了摇头“都说了,一码归一码。他们小孩子打架的事朕不追究,席贵君又不是小孩子。”

    卫珂闻言心下稍安,垂眸颔首“谢陛下。”

    “你们先退下吧。你快回去让太医看看你的脸,别肿得厉害起来。”虞谣摆出一派关切,话锋一转,声音又冷淡下去,“席贵君的错处,朕自会与他论个明白。”

    卫珂眉宇稍挑,唇角的笑意几要按捺不住,即刻一揖,带着卫珹一并告退。

    席玥惊慌失措“陛下,兄长他”

    “阿玥,退下。”席初冷声,席玥心下不肯,可看看他阴沉的面色,终是叩首“臣告退。”

    虞谣一边目送她出去,一边禁不住地打量席初。

    他生得真的很好看,举手投足俱有出尘的仙气。现下心存恐惧,眼底时而有不安的轻颤一晃而过,看起来就像林间小鹿遭遇天敌的样子,让人心生保护欲。

    只可惜在他眼里,她是那个“天敌”。

    虞谣暗自撇撇嘴,淡看着他“知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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