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小说:今夕何夕 作者:夏诺多吉
    湿冷的南方让陶溪和想起了冬季多雨的伦敦。

    她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写这一期的推送,随手拍了张被冬雨淋得湿漉漉的南方小城。

    方幼宜发来三条视频,给她展示了工作室的新布局。

    陶溪和皱眉问“谁弄的”

    方幼宜“一位姓符的先生。”

    陶溪和“哦,你离他远点。”

    符迪一大早带了家具公司和软装公司的人上门,把陶溪和的小作坊焕然一新。他不是出钱的人,出钱的是陶洲和。

    陶洲和抹不开面子,请符迪出面讨好妹妹。在这之前,陶溪和已经跟他冷战一周。

    方幼宜知道陶溪和在提醒自己什么。

    符迪生了副好皮囊,花花公子做派,追女孩的手段数十年如一日,他对自己感兴趣,上回碰面她就能感觉到。

    今天见面,符迪送花又送包,她死活不收,这位小爷竟当场变脸,语气逼仄“方小姐,这是第二回了。”

    第二回

    第一百回又怎么样

    偏他是陶溪和的异姓哥哥,方幼宜没发作,只装傻充愣应付过去。

    孟君宁已于三天前离开平京,陶溪和托她去相送,道别时,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有想过要不要在孟君宁走之前再跟他约一次。可这家伙的态度清晰明了,他们就是onenight stand,美好的感觉停在这一次是最佳,再多一次味道就变了。

    孟君宁临行前在她的额角上落下一个深情的吻,仍称呼她为方学姐“我会记得你的,祝你早日觅得良人。”

    其实方幼宜骗了他,也骗了陶溪和。她从前只和确定恋爱关系的男朋友上床。这次是她头一回破例。

    方幼宜问陶溪和“你那边什么进度了”

    陶溪和赶到小城,说清原委后,那位阿姨的女儿和女婿强行带她去当地最好的医院做了介入手术,这算是不错的结局。可令人寒心的是,阿姨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责怪,是抱怨,是心疼她那个扶不上墙的小儿子。

    病房里,女儿哭得哀恸,痛诉这些年妈妈的偏心和残忍,声称自己这些年被她逼得痛苦万分。她的丈夫在一声叹息后甩袖离去,没过多久,他折回来带走妻子,放话要她跟这样白眼狼的母亲断绝母女关系。

    昨晚,陶溪和组织了一次线上心理诊疗,邀请她一位做心理咨询的学长为阿姨的女儿做心理疏导。

    今日,她在征得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提笔记录下这个故事。她想写给“伏弟魔”们看,更想写给众多重男轻女的父母们看。

    这个世界,不公平是常态。但亲情里的不公平始终最伤人。

    符迪在方幼宜那儿碰了壁,心中烦闷,一脚油门到了平京医院。

    季霆正在手术台上,为一位颅内动脉瘤患者做微创介入栓塞。他连续三天都有手术,忙碌和疲惫让他无瑕顾及私生活,每天到家,他只想倒头就睡。

    符迪倒也等的耐烦,点了一堆咖啡奶茶蛋糕外卖,哄得几个小护士开心不已。大家这么一聊,有人露了季霆的底,称他前些天相亲不断。

    “相亲”符迪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是啊,要给季医生介绍女朋友的人不要太多哦。”

    陶洲和很快就从符迪这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心生一计,立刻联络一位最近新结识的青年才俊,准备周末带回陶家供出差归来的妹妹“赏玩”。

    这周周末,季医生难得休息,照例回父母家过。

    季陶两家只一墙之隔,季霆迈进自家院子时,听见隔壁嬉笑的声音。

    陶洲和的排场总是很大,他但凡回陶家,陶家全家人都像过节。他是陶老爷子钟爱的长孙,在陶溪和出生之前,独得七年恩宠。

    季霆进自家家门时,季母陈秋阳正在训练一只蠢萌的小狗,他一皱眉“哪儿来的”

    陈秋阳解释道“邻居家母狗生的,隔壁陶家跟咱们家各领走一只。”

    季霆懒得管这事儿。他们是没养过狗的家庭,如今他爸妈年纪大了,图个新鲜找个陪伴,家里养只宠物倒也不是坏事。

    陈秋阳又说“隔壁那只溪和给取了个名儿,叫勤勤,说是那狗看着懒,希望能勤快点儿。咱们家这只你也给取个名儿吧。”

    季霆不假思索“小懒。狗要勤快做什么懒点儿好。”

    “勤勤和小懒,倒是一对儿哈。”

    季霆往楼上走,冷不丁问“溪和回来了”

    “回来了啊,你不知道她大哥今天带了个年轻人回来,看排场,像是要给她相亲呢。”

    季医生冷冰冰道“我跟她没联系。”

    听闻这话,陈秋阳和季天明互看对方一眼,一个抿唇,另一个蹙眉。

    回了自己房间,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悬挂一副醒目的书法,上头写着

    “胸中有丘壑,眉目做山河。”

    季霆瞥了一眼,立在门边。

    这是陶老爷子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亲手为他写下的生日寄语。

    他忽然想,那年陶溪和几岁来着

    陶溪和对陶洲和给她安排相亲的行为十分不满。但碍于教养,她整晚仍好脸相对家里的这位宾客。

    此人姓辜,单名一个铭字,样貌不错,学历不错,家境不错,能力也不错。可陶溪和偏觉得他错了,因为他在侃侃而谈之中,说了这样一句话陶家家底深厚,陶小姐其实不需要太努力的。

    陶老太太也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偷偷跟陶老爷子抱怨,说洲和心也忒急了,他们就算要给溪和找对象,也必定要找个知根知底的,比如隔壁季家的小哥儿就很好。

    得了个空子,陶老太太让陶溪和从后院先遛,让她找季霆玩儿去。

    陶溪和一早就听见季霆锁车的声音。一入后院,听到熟悉又久违的钢琴声。

    这人竟然大晚上在练琴。他今天是有多心烦意乱

    这是季霆的小癖好,心不静时,喜欢弹钢琴。

    陶溪和绕到季家正门,按下门铃,季天明小跑来开门,笑容满面。

    两个长辈没跟陶溪和寒暄几句,就催她上楼去找季霆。

    找他做什么他是耳聋了听不见家里来客人了

    琴声明明在她进门时就停了。

    “我不上去了,我就是在家无聊,来串个门儿。”陶溪和笑道。

    陈秋阳低声问“洲和让你相亲了”

    陶溪和娇声一哼“我的婚事他才管不着呢。”

    陈秋阳正要接话,冷待客人的季医生在楼梯口露了脸“回来了”

    不咸不淡的三个字。

    陶溪和瞧他穿着运动服,手里还捧着个篮球,问道“去打球”

    季霆“嗯”一声,下了楼梯,交代陈秋阳说“我不带钥匙,记得给我留门儿。”

    “溪和跟季霆去打球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看他打球。”陈秋阳怂恿陶溪和道。

    陶溪和留意到一个细节,从前陈秋阳都是对她说“溪和跟哥哥”如何如何,刚刚她说的是“溪和跟季霆”。

    季霆认真换着球鞋,仿佛对陈秋阳的置若罔闻。

    陶溪和“不了,我回家了,家里还有客人呢。”

    “去不去”季霆打开门,冷风拂面,他微微眯起眼睛。

    陶溪和微微怔了一瞬,跟陈秋阳和季天明道别,跟在季霆后头出了门。

    两人走出院门,陶溪和打了个喷嚏,季霆皱着眉侧头看她“你穿的太少了。”

    陶溪和是遛出来的,衬衣外头只套了件米色的薄羽绒。

    她指了指自家院门“没关系,反正我到家了。”

    “嗯。”季霆轻描淡写。

    这时陶家的客人被陶洲和领着出门,陶溪和见状,机敏地往季霆身后躲。

    “季霆哥,我大哥要逼我结婚了,我不喜欢这个男人。”陶溪和拽着季霆腰间的衣料,软声说道。

    季霆哥

    又这样叫他。

    是情急还是信号

    季霆掏出裤子口袋里的车钥匙,开了车锁,把陶溪和塞进后座。

    “哟,打球啊”陶溪和刚藏好,陶洲和人就走到了季霆的面前。

    季霆惬意地拍着球,随意打量陶洲和身侧的男人一眼。

    西装笔挺,还挺周正。陶洲和还真是费心挑选了。

    “走了,你们忙。”季霆经过两人时,客气地跟辜铭点了下头。

    “这位是”待季霆走后,辜铭小声询问陶洲和。

    陶洲和哼笑一声“普通邻居。”

    陶洲和的车离开后,季霆返回车上。

    他刚坐稳,就听见陶溪和问他“家门钥匙不带,要让陈阿姨给你留门,可为什么却带着车钥匙”

    季霆镇定道“我要是没带车钥匙,你往哪儿躲”

    “你就会强词夺理。”陶溪和笑。

    笑完她就扑过去,下巴枕在季霆的肩膀上。

    季霆颈窝一阵酥麻,他反手推开陶溪和的脸“看看这是哪儿,别闹。”

    陶溪和干脆从后座爬到副驾上坐着。她从手套箱里摸到季霆的身份证,问“这个一直放在这里吗”

    季霆默认。

    “那可派上用场了。”陶溪和说。

    季霆竟然秒懂了,但他不懂装懂“什么意思”

    陶溪和凑过去飞快地啄了他的脸一下“八九天没见面了,你想我了吗”

    她说这话时正襟危坐。

    季霆判断这该不是情话,是调情的话。

    他脸色愈发冷。

    “溪和,我们谈谈吧。”

    这一周他想了很多,认真捋了捋两人之间的关系,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境地会非常危险。

    “谈什么”

    “结束这样关系吧。”

    “好。”陶溪和拉开车门,“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一脚已经踏出车门,忽然又反悔,转过身,凑过去献上一个深吻。

    “好了,结束了。”她洒脱道。

    再一次下车时,她的手腕被拽住。

    季霆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了。他抿着唇,上面还有她嘴唇的甜香。

    见季医生不说话,只是死死拽着自己的手,陶溪和轻声细语道“季霆哥,待会儿记得早点跟陈阿姨说,让她不要给你留门了。”

    唉

    这个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样儿了

    季霆烦躁地松开陶溪和的手,发动引擎,冷声道“多早要不然你来跟她说”

    离大院儿不远就是平京饭店,季霆拿身份证开房时,在超市买安全套的陶溪和发来好几个款式,问他要哪一个。

    他才不要回。

    进了房间,季霆又把第一个战场选在浴室里。

    陶溪和的膝盖磕到了盥洗台的边缘,整个人被往上抬起高度。她捧着季医生的脸咬他的耳朵,季医生也头一回碰了前两回他没敢碰的地方,她昂起头躲闪,反倒像是刻意往他嘴里送。

    这是一次新的探索。

    趴在镜子前时,陶溪和恶作剧般打开水流,一边颤抖一边浇一捧冰凉在身后的季医生身上。

    冰火两重天,季霆腹肌上的水珠不断坠落,落到陶溪和牛奶般的肌肤上,他手掌将水抹开,沉声问她“好玩儿吗”

    陶溪和还未回应,他接了捧冷水回给她。

    他不是浇上去的,是捂上去的。

    陶溪和胸口被凉意刺得一颤,镜子出现一个令她羞愤的旖旎晃动。

    第一art结束后,季霆把水喂到陶溪和的嘴边。

    陶溪和懒懒的,像条无精打采的鱼。

    “还要谈吗”她问。

    季医生拿出拿手术刀时的正经,说“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陶溪和问“你的意思是刚刚是最后一次,还是今晚是最后一次”

    季霆又一次破功,他像小时候那样双手捏住陶溪和的脸肉,皱眉道“你这姑娘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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