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的生日宴, 桑洱熬到了凌晨,才回房倒头大睡。翌日中午,她才迷迷蒙蒙地咕哝了一声, 顶着一头乱发,爬出被窝。
喉咙很干,桑洱睡眼惺忪,下了地, 晃到桌子旁,豪迈地抓起茶壶,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下了大半壶水, 才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系统“”
用手背擦了擦嘴巴, 桑洱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各项数据。这一看,她就惊讶地发现, 裴渡对她的好感度提高了30点, 现在是负20。
桑洱“”
虽说最终结果依然是负数, 但这已经是一个大进展了。至少,这代表了裴渡对她的观感,已经从“极其讨厌”飞跃到“没那么讨厌”了吧。
糖衣炮弹果然永不过时。送礼物就是刷好感的第一利器。
这么想着的时候,桑洱的腹部传出了一阵“咕”的空鸣声。
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胃部竟隐隐有点不适。桑洱以手掌抵住那儿,按了按,莫名地就想起了尉迟兰廷。
当时, 尉迟兰廷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地叫醒她, 让她吃早餐, 像是闹钟成了精。如果桑洱贪睡耍赖不肯起床, 尉迟兰廷还会直接上手, 将她从被窝里抱出来。
现在,桑洱穿进了三号马甲的身体里,成了这座府邸的主人,周围已经没人敢这样管着她了。
有了对比后,才发现,那个时候,尉迟兰廷真的把她照顾得很好。
所有看似专横的管束,其实都是落到细微处的关心。
至少,那时候桑洱的胃没疼过。
桑洱揉了揉腹部,洗漱以后,朝正厅走去。远远地看见厅外的走廊中,裴渡正蹲在地上逗她的狗玩。
这条叫松松的松狮犬,明明是活泼亲人的性子,遇见谁都会摇尾巴。可第一天见到裴渡时,它就一反常态地朝他龇了牙,充满了莫名的敌意。
按理说不应该。裴渡长得好看,年纪小,嘴巴又甜,相处了一段时日,府中的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挺不错的。只有松松依然不乐意见到他。
如今,松松趴在地上,被裴渡蹂躏着屁股上的软肉,挣脱不了,只能耷拉着狗狗眼,忍受着对方的骚扰。
“你就别折腾它了。”桑洱那带着无奈笑意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松松听见了救星的声音,“嗷呜”一声,猛地从裴渡手下窜出,扑到了桑洱的膝前。
桑洱弯腰,揉了揉它蓬松的毛。
人总是太容易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常被表象迷惑。对危险的直觉,还不如一条狗灵敏。
桑洱记得,在原文里,裴渡在报复完董邵离及其血亲之后,为了根绝麻烦,可是丧心病狂得连一个秦家的仆从,不,更确切地说,是连一条狗都没放过的即使这些人与他无冤无仇。
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裴渡笑嘻嘻地说“姐姐,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哪有折腾它,只是在和它玩耍,培养感情。”
松松扭着屁股跑了。桑洱直起身,一抬眼,就怔住了。
皆因裴渡的额头上,多出了一道纤细的红色抹额,其中间穿过了一枚淡色美玉,恰好挡住了黥在肌肤上的字。
碎发丝丝分明,拂过玉石,投下了细碎的光影。
桑洱“”
这不就是她昨晚送给裴渡的礼物
桑洱之所以给这块玉编了红绳,不光是为了送礼好看,其实也抱了一点私心虽然原文说过裴渡不会用这块玉,但世事无绝对,难保剧情在未来会不会出现偏差。所以,桑洱特意把它做成了项链。
这样的话,即使裴渡某一天心血来潮,将它戴上,玉坠也会被衣服挡住,不会被外人看见。
本想着万无一失了,哪知道,裴渡居然把它用作了抹额,还束在了那么张扬又招摇的位置。
不过,桑洱不得不承认,裴渡这种相貌,非常适合这样略带异域风情的抹额。非但不会显得奇怪,还衬得他肤色更白,眉眼更深邃。
唉,算了,随便他吧。这小变态的疑心很重,越是不让他做这做那,他反而越会揪着不放,探究起这块玉的来历。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因为昨晚的长寿面里加了东西,桑洱吞咽时,暗暗地感受了一下身体里有没有不对劲的感觉。结果是一切如常。
果然,只有在被深爱之人背叛的那一刻,绝情蛊才会作乱。
魔修的东西,可真是防不胜防。让人稀里糊涂地中招,再不明不白地死去。
饭后,裴渡擦了擦嘴,习惯性地说“姐姐,去侧殿吧。”
按照这些天来两人的习惯,午饭后,桑洱就会陪他去偏殿修炼,将所有时间都给了他。裴渡不爱看书。尤其是秦家这高深晦涩的心法,对他来说,就像天书一样。桑洱却从来没有嘲笑过他,只会招他过来,让他坐在她身边,耐心地逐页教他,用平实的语言来翻译书里的内容,循循善诱。
短短十几载人生,裴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对他毫无脾气、有求必应的人。一边暗暗讥笑这人蠢,没戒心,一边又忍不住听得认真入神,修炼起来,也渐入佳境了。
但今天,桑洱却第一次放了他的鸽子。
原因是两人步出走廊时,一个仆人迎了上来,递上了一封信“小姐,这是戏楼那边送来的。”
“嗯”
桑洱不明就里,拆开一看,写信人竟是原主的另一位替身。
对了,差点忘记,原主可是一个处处找替身的主儿。
青璃是一号替身,姑且就称这位为二号吧。
二号替身的名字叫周涧春,是泸曲最有名的戏楼里一个唱小曲儿的伶人,声线动人,擅长弹奏各种乐器。
在时下,伶人是一个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低贱行当。戏楼之地,亦是五方杂处,龙蛇混杂。坐在台下的几乎都是大男人。
原主在放飞自我以后,却成了这种地方的常客。兴致一来,还会一掷千金地打赏。
三年前,原主偶然撞见了周涧春被人欺负。当时,周涧春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他貌若好女,性格倔强,又不愿逢迎讨好客人,不知怎么的,就被一个地痞盯上了。这地痞仗着自己在附近有些势力,想逼迫周涧春跟了他。
原主见状,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原因也是那一个周涧春的嘴唇形状,生得很像秦跃。而且,周涧春衣着朴素,身材纤瘦,有一股略微倔强的清高劲儿,和秦跃刚回到秦家时的气质很神似。
自从认识了原主,周涧春就再也没有被欺负过了。他自身的条件不算顶尖,这几年并没有上位成为当红伶人,但有了原主撑腰,在戏楼里的日子,自然也好起来了。
在往年,原主生日的后一天,都会去找周涧春听曲儿。可桑洱接手这副身体后,早就把这个约定抛到了九霄云外。
周涧春等了她一个早上,都不见她现身,有点沉不住气了,于是遣了人过来送信。
“”桑洱低头,折起信件,说“裴渡,我临时有点事,今天就不和你一起修炼了,你自己去吧。”
计划好的事情临时被推掉,在她背后,裴渡的脸色臭了臭,忽然,一个跨步,横在了桑洱的面前。
等桑洱抬起头时,裴渡已经换上了甜甜的笑脸,咬字有些重“姐姐这是要去哪呀”
总不能说是“替身有约”,桑洱含蓄地说“我去探望朋友。”
探望朋友
很熟悉的说辞。
上一次,这个理由出现的时候,她探望的是青璃。
用绝情蛊来复仇的前提,是成功诱使秦桑栀爱上他。在事成之前,任何第三人的出现,都可能会对计划造成影响。
必须跟去盯着她才行。
裴渡暗暗地冷哼一声,表面上,说话的语气却像是撒娇,亲亲热热的“姐姐,那这次也带我一起去可好”
据原文所写,因为裴渡与秦跃的相似度高于任何替身,而且,他与青璃、周涧春等人都不一样,在泸曲没有束缚或牵绊,理论上是随时都可以离开的。想勾住他,不能砸钱,只能打感情牌。
所以,原主刻意维持着好形象,不愿意让裴渡发现她养了一堆替身。
这次,原主自然也不想裴渡跟去。
桑洱念着原主拒绝的台词“不了吧,外面这么热,你在府中修炼不是更好”
果然,如原文所写的那样,裴渡不为所动,还笑眯眯地说“可今天我就是特别想出去逛呢。”
顿了顿,裴渡还搬出了她说过的话来堵住她的嘴“况且,姐姐上次不是说了,你出门时,要让我随行保护你的么”
桑洱“”
她回忆起了自己被“以身相许”的台词所支配的尴尬。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拒绝就显得心里有鬼了。桑洱只好说“那好吧。”
二人乘坐车辇到了目的地。
这里也是东街的一部分,但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场所。食肆,酒坊,赌馆接连,在其之间,立着一栋精美的三层大戏楼。
一路上,裴渡都懒懒地倚在车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玩着帘布的流苏,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
他本以为桑洱要去之前的地方找青璃,谁知,车辇最终停在了一座陌生的戏楼前。
裴渡探头一看,一边眉毛高挑,有点起疑“这里”
他太熟悉市井的一切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之地。
桑洱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对。你嫌闷的话,可以四处逛逛。不用一定跟我进来。”
裴渡瞥了她一眼,回绝道“不了,我也进去吧。”
他倒要看看,她来这里做什么。
“”
桑洱感觉太阳穴抽疼了起来。
在来路上,桑洱已经大致猜出了系统的险恶用心。
这段剧情,肯定是为了让裴渡看清她不只有青璃一个小情儿的事实,继续夯实她的花心人设。
虽然和原主一样,不愿裴渡跟来,但桑洱担心的,并不是形象完不完美、人设是否会崩塌的问题。她早就淡定接受了这个角色被魔改成炮灰的事实。能有几个炮灰的形象是伟光正的
桑洱真正在意的,是裴渡的好感度。因为它和打怪副本的奖励、惩罚制度,都是直接挂钩的。
而且,打怪副本的触发,往往没有任何预兆,说开始就开始。为此,桑洱只能未雨绸缪。
她也不指望能把好感度刷到八、九十,这不现实。只要这玩意儿不是负数,桑洱就谢天谢地了。起码,这代表了她不会被克扣奖励。
一想到好不容易涨到负20的好感度,等会儿不知道要跌成什么样,桑洱就无语泪流。
一踏入戏楼,桑洱就感受到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热烈欢迎。戏班的班主见了她就眉开眼笑,把她当成财神一样捧着。年轻又自诩有几分貌美的伶人戏子,对她就更是趋之若鹜,仿佛桑洱是一棵长了腿的摇钱树。
不多时,一个机灵的小厮挤过了拥挤的人群,赶了过来,点头哈腰“秦小姐,您来啦我们公子等你好久了。”
他故意大声说话,周围的伶人听了,都露出了一丝艳羡的神色谁不知道秦家小姐每次过来,都是为了周涧春呢
但今天,众人很快发现,她身后居然跟了一个陌生少年,八卦的雷达纷纷响起。
这少年相貌姣美,衣裳用的是上好的料子。抹额上的那块玉更是莹润美丽。气质、做派,都不像仆人。
来这种地方,秦桑栀都要形影不离地带着他。莫非这位是秦桑栀的新欢
小厮引着他们来到了戏班后面附楼的厢房里,屏风后,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行来。
替身二号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桑洱定睛一看。
果然长得不错。
周涧春肤色白皙,斯文俊秀,气质清冷。明明年纪比青璃大,站在那里,却有一种孤高纤弱的少年感。
骨相长得也好,是很耐看的类型。
前世作为美术生的习惯发作了,桑洱忍不住在心里品鉴了一番,暗暗点头。
如果说青璃是妖艳贱货型的长相,那么,周涧春就是小白花。
原主果真好艳福,如果不是被卷入了渣养父的恩怨情仇里,又作死把裴渡当替身,而是安安分分地过着左拥右抱的生活,大概会比神仙还快活吧。
裴渡跟在桑洱身后,一进门,就本能地扫视了四周一圈,没看到可疑的埋伏,才放心下来。
一低头,裴渡就发现桑洱在看对面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周涧春。短暂的惊讶以后,裴渡似乎明白了什么,眯了眯眼。
那厢,周涧春好不容易等来桑洱,急切起来,步履就有些失了从容。
当他看到桑洱身边的裴渡时,笑意就微微一敛,黑眼睛里露出了警觉。
周涧春一直都知道,在戏楼里,常有人在背后骂他假清高。其实,他们也不算完全骂错人。
在早年,他确实是一个油盐不进、不愿意赔笑讨好任何人的性子。
当秦桑栀开始保护他时,周涧春本来以为,她和那些强迫他的人一样,是贪图他的身体。区别只在于秦桑栀比那些人更漂亮年轻,还有钱罢了。
结果,两年多以来,秦桑栀压根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每次过来,还会认真听曲儿,给他送礼物。
反倒是周涧春自己,长大以后,慢慢对她起了点不一样的心思,开始懊恼自己当初没有主动一些。但他又觉得,也许秦桑栀就是喜欢他这股清高的劲儿。所以,也不敢变得太主动,就造成现在这不上不下的状态。
本想着按原本的见面频率就很好了,但最近一个多月,秦桑栀都没有来过戏楼找他。
他和秦桑栀,还有一个持续了两年的约定在生辰后一天,两人见面,他给她唱曲儿。
其实做什么并不重要,周涧春只是觉得,占据她生辰的后一日,会给他一种受到重视、有别于他人的优越感。
但今年这一次,秦桑栀也失约了。
仿佛是失宠的前兆。
在种种因素之下,此时,突然在桑洱身边冒出的陌生面孔的裴渡,在周涧春眼里,就显得尤为有威胁感了。
这个人是谁
以前秦桑栀来见他,从来都不带别人的。
裴渡在市井混迹多年,早已练就了察行观色的本事。经过了青璃的例子,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周涧春那微妙的敌意尽管周涧春比青璃会掩饰多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伶人和秦桑栀,应该关系匪浅。
她竟然不止和青璃一人交好。
真不愧是董邵离教出来的好女儿,在这方面,一样是管不住自己的色胚。
裴渡冷笑一声,被勾起了不快的回忆,面上闪过几分恶狠狠的恼嫌。在桑洱背后,嘴唇轻微地动了动,做了几个无声的口型,似乎是骂“色胚”之类的词。
不光好色,这人的眼光也不咋地。
看上的都是些莺莺燕燕,庸脂俗粉。
让裴渡有一种微妙的不爽他厌恶秦桑栀,但也很讨厌被不如自己的人比下去。
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一个人如果三心二意,那只能代表不够喜欢。
一想到在她的心里,自己可能跟这些人是差不多的,裴渡就有了一种自尊心被冒犯了的恼怒感。
已经对他示好了,还同时吊着两个男人。
也不看看,这些人从头到脚,哪里配和他放在一起比较了
各怀心思的三人,在桌子前面坐下。
周涧春倒酒的手法非常优雅。也不像青璃一样直奔主题,黏糊糊地靠上来。可他只给桑洱一人倒了酒,桌子上也只准备了两个杯子,仿佛在他眼里,旁边的裴渡是空气。
桑洱以为没杯子了,就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奇道“是杯子不够了吗”
“啊,不是的。”周涧春掩唇,笑了笑“抱歉,秦小姐,我以为这位是你的仆人。”
周涧春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他知道裴渡应该不是仆人,没有仆人会这么嚣张,直接支着腿坐在主人旁边的。特意这样说,只是为了试探出裴渡的身份。
但桑洱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还呵呵笑了起来“他当然不是我的仆人啊。”然后,她将杯子推给了裴渡,柔声道“你先喝吧,我不渴。”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舔狗,就是要随时随地履行本能。
见状,周涧春心里那根警戒的弦,顿时绷得更紧,微一咬牙。
见到周涧春既不痛快又不敢当面发作的神色,裴渡眼露诡光,忽然伸手接过杯子,甜甜地凑近桑洱,说“谢谢姐姐。”
一般人听见了“姐姐”的称呼,会联想到姐弟关系。但周涧春知道,秦桑栀没有弟弟,况且,这声“姐姐”听起来颇为轻佻,似有无限深意。
周涧春彬彬有礼道“方才是下失礼了。还没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裴渡的手探向桌面,不客气地拿了一个水果,咬了一口“好说,免贵姓裴。”
“呵呵裴公子真是不拘小节。”
两个初次见面的人,就这样聊起了天。
周涧春想知道裴渡的身份。但裴渡一直在打太极,仿佛猫在逗老鼠,笑嘻嘻地绕了半天的圈儿,就是不说对方最想听的。
桑洱“”
走剧情是不可避免的事,但桑洱还是抱了“好感度能少扣就少扣”的希望,尽量回避着和周涧春有亲密动作。他能和裴渡聊起来是好事,起码重点转移到他们自己身上了,也不会冷场。但不知为何,夹在两人中间的桑洱,如坐针毡的感觉更强烈了。
好在,新的杯子很快送到。周涧春不再发问,给桑洱沏了一杯酒,便优雅地起身,说要给她唱曲儿。
终于能停下了,桑洱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好啊。”
就在周涧春转过身的同时,桑洱的脑海里,却忽然加载出了一段新剧情
周涧春唱完数曲后,离开厢房,去取新的曲谱。路上,竟遇到了一个醉醺醺的流氓。
“小美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流氓狞笑一声,伸出魔爪,将周涧春拖进了旁边的房间里,欲行不轨。
“你放开我”周涧春羞愤地挣扎了起来,却不敌对方的力气。
好在,关键时刻,秦桑栀出现了,救下了周涧春。
周涧春的衣裳已被撕碎了,十分狼狈。想起今天秦桑栀带来的裴渡,他委屈了起来,颤得像天凉后的一片残叶“秦小姐,房间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你带他来,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厌倦我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秦桑栀连忙说。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最近对裴渡很上头,可周涧春也颇得她意。没吃到裴渡之前,秦桑栀还不舍得那么快就为他放弃整片森林。
此处只有她和周涧春,没有旁人,秦桑栀哄起周涧春来,就更没有包袱了,满嘴渣话“那个人什么都不是。男人,我喜欢的是谁,难道你感觉不到”
“真的吗”周涧春的脸泛起了红晕“那”
与此同时,走廊上,一个身影路过,忽然听见了什么,脚步一顿。
此人是戏楼里一个名叫柳画的伶人,一直很仰慕秦桑栀,对周涧春也酸溜溜的。今天,柳画看见秦桑栀带了一个新人来,顿感自己更没有希望接近她了,心情万分沮丧。
路过这房间时,柳画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鬼鬼祟祟地靠了过来。
门没有关紧,只见那昏暗的纱帐后,两个人影叠在一起,传来了撕衣服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暧昧的哼声。
柳画顿时面红耳赤,他知道那是在做什么。
桑洱“”
这羞耻度破天的剧情是什么鬼
她就知道,今天不会那么轻松就结束。
但没想到,还有更抓马的剧情在后头等着。
柳画不敢再听,跑出了很远。一转弯,忽然看见了前面的地上倒了一个人。
原来,就在不久前,裴渡看秦桑栀那么久都不回来,起了疑,出来找她。在走廊上,一个恶棍见到裴渡长得漂亮,把他当成了楼里的戏子,不知死活地用猥琐的话语调戏起了他。
这人的脸上满是横肉,有一道刀疤,身形魁梧,像一座小山,力气大,还会一点拳脚功夫。裴渡会的都是杀人的办法,为了不引起骚乱,又不能在戏楼里弄死这人。周旋了一会儿,才打晕了这人,衣服也被带乱了。为泄愤,裴渡还恶狠狠地踹了这昏迷的恶棍几脚。
发现柳画正瞪着自己,裴渡抬起眼。不知为何,柳画抖了抖,一挺胸,先发制人道“你看什么看”
裴渡没理他,转身就走。
柳画感觉到对方的轻蔑,一时恼怒,为了刺激对方,哼了一声,将刚才听见的渣言渣语复述了出来“你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秦小姐也没把你当回事,我刚才亲耳听见她说你什么也不是,连周涧春都比不上”
桑洱“”
果然,这段剧情就是为了狠狠地恶心一把裴渡,拉胯他对她的好感值的
系统“叮由于该段剧情持续时间长,需要多方配合,宿主出场也靠后,请宿主在信号出现即柳画现身开始的五分钟内,完成你负责的剧情。事成后,将减除炮灰指数100点。违规或超时完成,则惩罚增加200点。”
羞耻剧情的破坏性太强了,光是想一想,都已经尴尬得无人生还了。因此,任周涧春唱得再动人,桑洱也已经没有心思再欣赏他的歌声了。
因为太紧张,桑洱不由自主地灌下了两大杯酒,又喝了许多茶。慢慢地,小腹就鼓胀了起来。可又不敢去厕所,生怕错过周涧春出去拿曲谱、剧情开始的时机,只能硬憋着。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周涧春起身,说“秦小姐,我前些天谱了新的曲子,想给你听的,竟然忘了拿过来。我这就去拿。”
桑洱如蒙大赦,忙不迭说“你快去”
根据剧情的安排,她要等十分钟之后再出去,才能撞上周涧春被调戏的情节。可等到第七八分钟时,桑洱已经坐立不安,有点儿忍不下去了,眼睛里也渐渐憋出了泪花。
不行了,人有三急,她要上厕所
提前三分钟出去,上完厕所再接着赶场子演戏,应该也可以吧
反正只要冲出去的时机正确就行了。
桑洱忍无可忍,放下杯子,对裴渡说“我出去一趟。”
转过来时,裴渡才看到,她的眼底浮现起了一丝湿润的水光,不禁愣了下。
桑洱匆匆跑出了房间。
她不太记得这栋戏楼的布局,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了茅厕,解决完以后,大松一口气,洗了洗手,回到楼里。
时间快到了,桑洱循着记忆,来到了周涧春被纠缠的琴房前。
嗯怎么那么空
说好的周涧春和流氓呢
就在桑洱一头雾水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黑影覆盖上来。
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回头,看到了一张满是横肉、有一道刀疤的脸。
“小美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对方狞笑了一声,说出了桑洱熟悉的台词。
桑洱“”
慢着,这什么情况
两段情节被压缩在一起了吗
这不是裴渡那边的坏人的长相吗
兄弟,你抢了周涧春这边的流氓的台词,作者知道吗
桑洱忙不迭退后。她喝的酒上头很慢,如今只是面颊稍微有点发热而已,动作还是挺敏捷的。可显然眼前的恶霸,显然继承了裴渡那边的武力值设定,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拖向自己“往哪跑”
好在,在这时,这恶霸忽然痛呼了一声,身子歪了歪。
桑洱抽回了手,看到来人,就惊呼一声“裴渡”
狭窄的走廊上,裴渡的身法如鬼似魅,刁钻又灵巧,三两下就打晕了这恶霸。
恶霸如小山一样倒下了去。大手晃动间,扯住了裴渡的袖子,带得他的外衣“刺啦”一声裂开了,在晕过去前,还呕了一点污物出来。
裴渡扯着桑洱闪避。桑洱是躲开了,裴渡的衣服却沾上了脏东西,顿时脸色一变,张嘴就骂道“我操”
才刚开了个头,仿佛顾忌着身边的桑洱,裴渡硬生生地止住了骂声,将那些市井里学来的脏话吞了下去。
桑洱倒是没注意。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还没想清楚剧情为什么会崩坏,就听见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了一个抱怨的声音。
“你们几个别跟着我,我要到处走走。”
“是,柳画公子。”
桑洱“”
信号来了
在这慌乱的时刻,桑洱瞥见裴渡那被撕开了一角的衣服,突然灵机一动。
这段剧情似乎还可以救
但如果让柳画看见这个人是裴渡,那就没办法了。情急之下,桑洱一把扯过裴渡的手,将他拖进了旁边那昏暗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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