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2

    听见这个回答, 伶舟睨了桑洱一眼。

    却只看到了她的后脑勺,和被江风吹得通红的耳朵。

    两个大娘得知自己误会了桑洱和伶舟的关系,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哦, 原来是这样。”

    “嗯。”桑洱点头, 补充道“我家主人尚未婚娶。”

    两个大娘本来是看航行时间长, 打算找人闲嗑几句, 打发时间,没想到一开口就搞砸了,把人家的仆人当成了和主子平起平坐的妻子,实在失礼。待了一会儿, 两人就借故走开了。

    船栏前空了下来,四周安静了许多。

    桑洱的情绪似乎没有受到刚才那个话题的影响,抬起头,继续问道“主人, 你还要吃橘子吗我继续剥给你吧,真的很甜。”

    风拂动着桅杆上的旌旗。细碎的影子在她凌乱的鬓发,红通通的耳朵上晃动。

    伶舟看着她, 指尖无意识地点了点木栏杆。

    他也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过,她的反应, 确实和他想象的有一点不同按理说,在以前, 他从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和情绪。或许是心魂回归, 改变了他的缘故吧。

    橘子的甜汁仍徜徉在舌下,伶舟转开了视线, 看着江上的波澜“嗯, 剥吧。”

    “好”桑洱一笑, 继续剥着橘子了。

    航程很顺畅,数日后,他们久违地回到了故地行止山,即伶舟的宫殿所在地。

    这段兵荒马乱的旅程,本没有桑洱的参与。因此,回来之后,炮灰值只变动了一点点,成了15505000。伶舟的好感值提升得倒比桑洱想象的要快得多,如今是65100。

    宓银还在蛋里的时候,就可以隐约感知到外界的情况,所以,她对这座宫殿不会觉得很陌生。在桑洱的游说下,伶舟并没有赶走宓银,而是延续了当初认下的主仆关系。

    也许,在伶舟看来,这座宫殿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有太大差别。

    从沙丘城回来后,桑洱的日子也回到了过去的模式。

    由于心魂还没有完全收回,伶舟依然需要定期去九冥魔境,猎杀强大的魔物。每逢这种时候,桑洱就负责鞍前马后,为他布结界、擦武器、挡攻击、收法宝。在伶舟单方面殴打魔物时,她还会在不远处呐喊助威“主人好厉害”

    虽说九冥魔境里险象环生,有一次,桑洱还差点被一头魔兽吞掉,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魔兽的下颌关节被伶舟卸掉了,她则被伶舟捞了回来。但是,每一次历练,收获都是巨大的。如今,桑洱修为进步,妖丹大了很多,遇到危险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在宫殿的时候,桑洱就兢兢业业地给伶舟当小跟班。

    给伶舟泡茶,做好吃的东西,收拾房间,变成原形在他背部滚来滚去给他按摩。除此以外,桑洱还被“开发”出了一个新用途如果伶舟睡得不好,就会拖她进被窝当抱枕。

    在灵识错乱的时候,伶舟就很喜欢抱着她睡觉。手脚并用地压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旋,似乎觉得这样很舒服。从桴石镇回来后,这个习惯还是没法彻底改掉。

    还有一个改不掉的习惯,就是梳头。

    回来后,伶舟就没有再化成原形了。大概是因为他更喜欢自己的人形。所以桑洱也不必再给他天天梳毛。

    当然,对桑洱来说,这绝对是好事。因为伶舟在正常状态下的原形非常庞大,是一头巨兽。如果天天给他梳毛,她肯定会累瘫。

    梳毛没了,梳头倒是保留了下来。

    伶舟喜欢桑洱给他梳头束发。每逢睡醒,他都会自觉坐到镜子前。被梳得舒服了,还会懒洋洋地眯着眼,枕在她的身前。

    岁月冉冉。一转眼,这样的日子,就过了两年。

    寒冬,深夜。

    荒郊野岭,鬼火狐鸣。

    桑洱捂着手臂,蹲坐在一棵大树前。听见后方有脚步声,她立刻站了起来“主人。”

    寂静的树林里,阴风阵阵。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从垂落的藤蔓后方步出。那张倨傲又俊美的面孔,在幽微月色下,更添几分邪肆。

    正是伶舟。

    桑洱迎了上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小声确认道“那只妖怪逃了死了”

    “逃怎么可能。”伶舟冷哼一声,显然不把她口中的妖怪放在眼里。一弹指,一缕黑雾裹挟着一颗发光的东西,飘到了桑洱前面。

    桑洱接住了黑雾,里面裹挟着的,正是他们所说的妖怪的妖丹。

    简短地丢下了一句“吃了它”,伶舟就往前走了。

    “谢谢主人。”这些年,桑洱已经习惯吃妖丹来补充修为了。咽下它后,她赶紧追了上去。

    这个地方,是中原的归休城以北的荒郊之地。

    前段日子,听说有一只罕见的魔物在附近作乱。伶舟想拿它的骨头炼制武器,就追到这儿来了。桑洱作为随从,自然要跟来。

    那魔物虽然道行高深,却不是伶舟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拿下,拆掉了骨头。

    但刚才,桑洱和伶舟口中的“妖怪”,却与这只魔物没有直接关系。

    不管是相貌还是力量,伶舟都相当惹人瞩目,行走在外,冲他而来的狂蜂浪蝶自然也很多,有的是在半路结识的普通人类,有的是不打不相识的修士,也有感觉到伶舟的实力很强、愿意俯首称臣或者献身给他的妖魔。而且,还有男有女。

    桑洱整天和伶舟出双入对,自然也会被这些有心之人注意到。时不时,就会有人偷偷摸摸地来打听她和伶舟是什么关系,以此决定要不要对伶舟展开追求攻势。

    每一次被问到关系,桑洱都会如实回答,说自己是伶舟的仆从。

    若是遇到一上来就误会了他们关系的人,桑洱也会温和地纠正过来。

    往往,听了桑洱的回答,那些人就会觉得自己有希望了。可到了伶舟那里,他们还是无一例外地碰了一鼻子灰。

    伶舟从来不搭理这些半路跟上来的人。

    桑洱就像一股清泉,恰到好处地填补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再来一个人绕着他转,就太多余了,他不需要。

    大多数人被拒绝了就会识相地离开。但有时候,他们也会遇到一些不择手段的人和妖怪。

    这几天,在归休城里追捕那只魔物的时候,他们无意间救下了一只被魔物当做储备粮的妖怪。那是一只风姿绰约、非常漂亮的妖。

    一看到伶舟,她就眼前一亮。得知桑洱不是他的夫人后,她便提出了想学桑洱一样,当他的跟班,被伶舟拒绝后,仍不死心。这两日,那妖怪一直偷偷地跟在他们的后面,时不时就故意露出一点马脚,想吸引伶舟的注意力。

    作为伶舟的跟班,桑洱自觉有义务为他排除烦心事。今晚,发现了那只妖怪在附近出没的踪迹后,桑洱趁伶舟在休息时,悄悄离开了他,打算去警告那只妖怪不要再尾随他们了。如果对方还是不合作,就直接赶走。

    没想到,那只妖怪还挺狠的,在桑洱靠近时,突然对她下杀手了。似乎是觉得,只要弄死了桑洱,自己就能取而代之。好在,桑洱这两年的修为强了不少,反应极快地躲开了攻击,只被弄伤了手臂。

    那妖怪见袭击没成功,就逃之夭夭了。

    桑洱灰头灰脸地回来后,伶舟似乎猜到了发生什么事,冷笑一声,起身追了出去,杀了那只妖怪。

    不得不说,跟在伶舟身边久了,桑洱感觉到,他对自己越来越不错了,还挺护短的。

    以前,他们去杀那条半神半妖的腾蛇时,她被山鹫抓走了,伶舟也无动于衷,当她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但现在,遇到了类似的事,伶舟却会腾出手去拉她回来。甚至有好几次,在猎物和她之间二选一时,伶舟选择了她。

    大概是觉得培养一个既能战斗、又能伺候他的合心意的跟班不容易吧。

    抛开儿女私情不谈,如果桑洱真的是一只慕强的小妖怪,应该也会很喜欢跟着这样的老大吧。

    前方的林间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

    伶舟已经先一步登上去了。桑洱揉了揉后脑勺,也跟着爬了上去。

    伶舟倚在马车壁处,正在闭目养神。但熟悉他的桑洱看出,他根本没睡着。

    桑洱挨近了他,拉了拉他的衣袖,眨巴着眼,说“主人,我吃了你给的那颗妖丹,手臂已经没事啦。”

    “你不跑出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伶舟睁开眼,淡淡道“你这么晚了出去找她干什么。”

    刚才,发现总是在他旁边的小妖怪不见了,伶舟瞬间有点不习惯。但他一点都没有往桑洱逃离他的方向去考虑。

    她喜欢他,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一声不吭地离开他

    “我就是打算去赶走她,让她别再跟着我们了。”桑洱摸了摸腹部,诚恳地说“主人,你放心,这次只是例外。我现在的妖力已经进步很多了。下次再有妖怪来找麻烦的话,我一定会更加警惕,不会劳烦主人出马、让主人心烦的。”

    这显然是下次还敢自己跑出去的意思。

    “随你。”

    伶舟移开了目光。

    虽然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也知道,那只妖怪是冲着他来的。

    一开始,那只妖怪还没有那么猖狂大胆,是在问了桑洱和他的关系后,得知他们只是主仆,才突然起了劲儿的。

    这两年来,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

    其实,只要桑洱在回答时撒个谎,后续的很多麻烦都不会出现。

    但是,桑洱每次都是实话实说,哪怕是骗人,也没有再觍着脸、认过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记得她刚刚被他带回来的时候,就毫不羞涩地说想和他生孩子。有时候,一些暗示他“和她生孩子可好了”的小伎俩,甚至直白得有点好笑。

    两年前,她还曾经拖着他满大街跑,兴高采烈地告诉别人,他们要成婚了。

    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桑洱虽然还是忠心耿耿地跟在他身边,专注又倾慕地看着他,却再也没有提过想当他的妻子、想和他生孩子的那些愿望了。

    恪守本分到了极点。

    本来已经习惯了桑洱的这份态度。但此时此刻,却有一种轻微得难以捕捉的烦躁,在伶舟的心间淌过。

    想不通这种躁闷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的。

    算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本来他就没兴趣、也不可能和一只小妖怪结合。她安分一点,不是更好吗

    随她怎么答吧。反正不管什么东西来拦路,他都解决得了,充其量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桑洱歪头,觑着伶舟的神色,有点儿疑惑“主人,你头疼吗”

    “不”伶舟顿了顿,又改口“有点。”

    “这里离和宓银约定见面的那座庙还远着呢,你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梳梳头吧。”

    伶舟没有拒绝,懒洋洋地躺了下来。桑洱往后退了退,捊平了自己腿上衣服的褶皱,让他躺了上来,给他解开了发冠,从口袋摸出了一把玉梳,一边给他梳头,一边按摩太阳穴,一如既往地耐心温柔。

    头上传来了舒缓的感觉,方才心头上那种若有似无的不安和烦躁,似乎又没有踪迹了。

    伶舟便不再去深究,浓眉松解开来。头歪了歪,习惯性地依偎向了桑洱腹部的那一侧,带着一种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无声的亲昵。

    马车徐徐前行,一个时辰后,抵达了山中的一座庙前。

    桑洱和伶舟下了马车。

    他们和宓银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这两年来,宓银的成长速度非常快。每隔一段时间,外表就会长大一两年。如今,已经长成了少女的模样。就和桑洱第一次看到的她的样子差不多。

    小时候,宓银也跟着伶舟一起修炼。桑洱觉得她太小了,跟着进九冥魔境的话,一不留神就会被里面的东西吞掉,便说服伶舟,先不让宓银接受这种斯巴达训练。同时,桑洱每次进去,都会专门搜集一些妖丹,带回来给宓银开小灶。

    等宓银的修为有了一定基础时,他们才开始带着她一起历练。

    宓银长出少女的形态后,就开始履行自己当时说的话,走南闯北,去寻找她的族人。

    西域的冀水族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但宓银还是找到了散落在各地的族人。

    她是在桑洱身边长大的,而那些族人也有了他们各自的新归宿,故而,宓银并没有离开行止山,只是和那些族人保持着联系。还因此掌握了牵丝人偶的术法,制造出了属于她的第一个牵丝人偶。

    最近,宓银又跑出去了。

    恰好,双方的回程有一段路是重合的。于是,他们就约定了在这座庙里见面,一起回去。

    庙中黑漆漆的,空无一人,烛台、窗沿落满了灰,冷冷清清。但里间还算干净。

    宓银还没来。桑洱点了一张凤凰符照明,铺好了休息的床,就说“主人,你刚才头疼,不如就先睡觉吧。”

    伶舟说“你呢”

    “我在外面等宓银来了再说,说不定她还没吃东西呢。”

    桑洱随手拉下了一张帘子,给伶舟挡着光。在外面的空地上升起了一个取暖的火堆,就坐在那里等着了。

    这一等,就到了半夜时分。

    深寂的黑夜,传来了一阵银铃响声。一个容貌娇媚的少女闯进了庙里,正是宓银。一出现,她就亲亲热热地扑了上来,将坐在地上的桑洱抱了个满怀,嘻嘻笑道“姐姐”

    自从桑洱从“主人的主人”这一身份降级后,宓银就开始这样喊她了。

    桑洱的手臂被那只妖怪弄伤了,虽然吃了妖丹,伤口已愈合,但周边的皮肉还是酸胀的,被宓银一撞,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宓银发现了她的异状“你怎么了”

    “小声一点,主人在里面休息。”桑洱拉她坐下了。

    宓银“哦”了一声。

    宓银是慕强的人,小时候曾因为幼稚的理由而讨厌过伶舟。这两年来,她对伶舟的实力终于心服口服,喊的那句“主人”,也真心实意多了。

    桑洱递了一个在路上买的干馍馍给宓银,才简单地解释了路上发生的事。

    宓银咬了一口馍馍,先是生气地骂了那只妖怪几句,然后又说“姐姐,其实你下次只要认一认,骗她们说你就是主人的夫人就好啦,绝对可以挡掉一大半的麻烦。”

    桑洱摇头一笑“主人就是主人,不能乱叫。”

    虽然伶舟现在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但是,她从两年前就知道,伶舟确实和剧情设定的一样,挺瞧不上她这只妖怪的。

    没错,舔狗都会贪图“妻子”这一虚名带来的虚荣感。但这些都没有伶舟的喜恶重要。

    明知人家不喜欢,还非要认那个名头,不是找打么

    宓银鼓起腮,咀嚼着馍馍,满不在乎道“乱叫又怎么啦现在这样麻烦没完没了的,不是更烦吗反正主人也不知道,你背着他偷偷认一下,也没关系啊。”

    在昏暗的里间,伶舟半睁开了眼,听着外面模糊的说话声。

    他已经躺下很久了,翻了两次身,却有些睡不着,此刻静静地枕着手,侧躺着,看着透光的布帘。

    两道挨在一起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桑洱的一半身影。

    她背对着他,绸缎般的黑发铺在纤瘦的背脊上。

    这道背影他很熟悉每一次遇到危险,她永远会第一时间挡在他前面,用后背抵着他。

    面对宓银的怂恿,她似乎没有被说动,只是轻轻地说“这样说不定会挡掉主人真正的姻缘。”

    伶舟的指节微微一动。

    热水正好开了,桑洱浑然不知伶舟是醒着的,泡了两杯暖茶,一杯递给宓银,一杯自己留着“来,这么冷,喝点茶暖一暖。”

    宓银接过了杯子,有点郁闷地托着腮,说“外面不是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吗要是横空冒出个什么妖怪,主人喜欢她了,被她抢走了,你怎么办啊就这样算了吗”

    顿了顿,宓银又恶狠狠地说“要是我的话,谁敢接近我喜欢的人,我就不放过谁”

    两年多了,桑洱想和伶舟生孩子的事儿,在宓银面前,早就不是秘密了。

    桑洱吹了吹茶上袅袅的热气,仰起头。

    庙宇的屋顶有一处是破的,茶面晃出涟漪,倒映着天上的一颗颗星星。

    宓银虽然已经长成了少女的体貌,但还是不太能理解人界的事。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陪伴再久,也不一定能换来回报。否则,也不会有“天降打败竹马”一说了。

    类似的故事,在主角那里,叫暗恋多年、苦尽甘来。在炮灰这里,则叫死缠烂打、一厢情愿。可以说是非常现实了。

    听了宓银后面那一番恶霸似的话,桑洱觉得有必要给她灌输一点正确观念,就捏了捏宓银的脸颊肉,说“强扭的瓜是不甜的。比如我,我总不能摁着主人的头,让他接受我的报恩,和我成亲生孩子嘛。而且,若真的如你所说,主人能找到他真正喜欢的人,也挺好的。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太孤独了。”

    “主人不是已经有你陪着了吗为什么他会孤独”

    伶舟正听得有点入神,眼梢微动,看见墙上影子一晃,桑洱似乎是抬起手,摸了摸宓银的头,轻轻说“我是仆人,那可不一样。”

    伶舟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角,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她继续说下去。

    半晌后,外面响起的只有桑洱温柔的催促声“好了,别顾着说话了,你再吃点东西吧。这次出去,有没有被别人欺负啊”

    一提起外面的话题,宓银就得意了起来“谁能欺负我啊我用我的牵丝人偶,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杀得片甲不留了。”

    说到这个牵丝人偶,桑洱忽然想起来,宓银现在用着的人偶,正好就是未来在九冥魔境里,被谢持风一剑斩断的那一个。

    也难怪宓银会对谢持风恨得牙痒痒,再也忘不了他。

    桑洱“”

    总觉得这些事情,这些人们,兜兜转转,最后都能连在一起。

    这时,宓银的话引回了桑洱的思绪“不过,我这次出去,认识了一个还挺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的人”

    “一个人类,也是魔修,名字叫裴渡。”

    桑洱“噗”地一声,被含着的那口热茶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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