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 少帝殇 都结束了(16W收藏加更)……

小说:我妻薄情 作者:青青绿萝裙
    谢玄英带人在夜色中疾行一夜, 清晨时分,撞见了四处抓捕大夫的士卒。

    他问明缘由,立马猜到了什么情况, 飞奔赶去军营。

    乍进营地, 就见两个穿直裰的中老年人被拖出来,擒拿的军官佩刀一扬一落,人头落地。

    鲜血溅红泥土。

    谢玄英猛地一顿,立即掀帘而入。

    冯大爷、副官、内侍、军医一群人跪倒在地,不敢看向床榻上脸色发白的少年。

    谢玄英一时头晕目眩, 闭了闭眼才冷静下来“你找到陛下了”

    冯大爷眼睛通红“昨日夜里, 陛下忽然一人一骑闯入营中,昏迷不醒京中究竟发生何事,竟让陛下孤身行走在外”

    他一面说, 一面拔出刀, “你若不能说个明白,休想走出大营半步。”

    谢玄英冷笑“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你倒是有脸和我算账。”他说着,速速上前两步, 搭手在祝灥颈边摸脉。

    真的没有脉搏了。

    他心弦绷紧, 扫过在场的人,“你们出去,我要和冯将军单独谈谈。”

    冯大爷却很怕被甩锅, 这皇帝死在自家地盘的罪过,他能背就自己咬牙背了,就怕是针对昌平侯。

    身为人子,焉能坐视父亲被害,当即道“大司马有话不如直说, 大家也好一道做见证。”

    谢玄英试过一次,没救成也懒得再费口舌“陛下打听了昌平侯的行军路线,向皇后问明细节,直奔你大营而来,所谓何事,难道你还不知道”

    冯大爷愣住,头皮顿时爆炸“胡、胡说八道”

    他本能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认下此事,“陛下仓皇而逃,必是宫中有变,寻求大军庇护。我倒是要问问大司马,陛下出现在此,是谁谋逆篡上”

    “京城无人要害陛下,宫中安康无事,你不必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谢玄英平静道,“陛下年少气盛,渴慕军旅”

    他微微沉默了下,“今日在场之人,卸甲交剑,跟我回京,这里的事暂且交由他人主持。”

    冯大爷哪里肯束手就擒,朝左右使了个眼色,按剑欲起。

    但下一刻,谢玄英已经拿出兵符和调令“冯子康,你要抗命吗昌平侯夫人已经入宫陪伴太后,你考虑清楚。”

    冯大爷怔住,手脚霎时冰凉。

    兵部才有调兵权,谢玄英要撤换武将,他没有任何理由抗命。而外头的士卒只听命于基层军官,不会服从他的命令。

    冯家也有亲信副官,但都跟随在昌平侯身边,后勤只有寥寥数人是他的人。

    佩剑卡在鱼皮剑鞘之中,再难拔出分毫。

    他母亲在宫里,他还有妻子、儿女

    “把剑放下。”谢玄英说。

    冯大爷攥紧拳头,太阳穴青筋直跳。

    他现在进退两难,放下剑束手就擒,等于任人宰割,假如被扣死了害死陛下的罪名,全家完蛋。但奋起一搏,如果不能即刻斩杀谢玄英,就得背负犯上作乱的罪名,同样会连累家里。

    挣扎许久,僵硬的拳头还是缓缓松开。

    “都是我看护不力。”冯大爷卸甲弃剑,俯首认罪,“我愿一力承担罪责。”

    谢玄英道“论罪回京再说。”

    他吩咐带来的人,“郑将军,你接替冯将军之责,将粮草运往前线。”

    情况紧急,他调来接替的人选不是别人,是当年在锦衣卫就跟随他的郑百户。几十年来,郑百户起起落落多次,如今已经是游击将军了。

    郑将军抱拳应下“是,末将一定办妥,绝不逾期。”

    谢玄英颔首,看向锦衣卫“你们在附近搜寻,陛下身边应该有两个内侍,把人找出来。”

    “是。”同来的锦衣卫镇抚立即应下,出去调派人手。

    谢玄英道“事不宜迟,立即备马车回京。”

    程丹若一夜未睡,疲惫地坐在官帽椅中,头支着额头。扁桃体炎症不退,连吞咽口水都变得万分艰难。

    王咏絮端来药汤“快喝了,你这样可不行。”

    程丹若接过,一口闷“我只是有点担心。”

    王咏絮的眼底透出同情之色,心想,无论明面上怎么争斗,血缘亲情都是难以割舍的东西,别看平日对陛下不假辞色,多半是爱之深、责之切。

    毕竟是唯一的血亲。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她宽慰。

    程丹若看了她眼,没多解释。

    她担心祝灥吗担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看着祝灥长大,哪怕没有投入感情,也不会希望他真的出什么事。

    他毕竟还是孩子。

    可更多的是对谢玄英的忧虑。他疼爱祝沝,也对祝灥给予厚望,希望他能成为先帝的继任者,成为圣明的君主。

    假如她叹了口气,没有再往下想“太后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陪着呢。”王咏絮说,“这会儿说什么也没有用。”

    程丹若哑然。

    可不是,祝灥一天没消息,再好听的话,田太后也听不进,干等罢了。

    “你也坐下,还不知要等到几时去。”她倦怠道,“省点力气。”

    王咏絮没客气,坐了旁边的圆凳,陪她一起熬。

    天色自明亮变得灿烂,又逐渐西沉,隐于琉璃屋檐。

    一天过去了。

    傍晚时分,李有义才飞似的奔来,压低声音“谢尚书回来了找到陛下了”

    程丹若昏沉的脑袋顿时清明“没出事吧”

    李有义表情凝重“叫了太医,但”

    程丹若的心骤然沉底。

    她立即起身,亲自出去迎人。

    两个健硕的太监抬着小轿而来,帘子飘荡,隐约露出人影。杨首辅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轿边,薛尚书搀着他,不断询问什么。

    靖海侯跟在后面,神情莫测地看向在侧的冯大爷。

    谢玄英一语未发,沉默地往前走。

    程丹若提裙奔下玉阶,先看了他一眼,这才挑起帘子。

    乍一眼,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谢玄英握住她的手“已经去叫太医了。”

    程丹若拧起眉,转头对王咏絮使眼色。

    王咏絮会意,马上奔往清宁宫。

    轿子落地,等候的乾阳宫太监上前两步,抱起了祝灥。触手的刹那,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颤,豆大的冷汗冒出额头,两股战栗。

    谢玄英冷下声音“还不快送进去”

    中年太监咽了咽唾沫,踉踉跄跄地抱着祝灥入室。

    杨首辅、薛尚书迫不及待地跟进去,想查看祝灥的情况。

    “陛下”薛尚书先试探着开口。

    毫无回应。

    杨首辅的手微微一抖,旋即按住少年的脉搏。

    下一刻,触电似的松开“怎么回事”

    他怒目而视“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军中寻到陛下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谢玄英抬起下巴,点点冯大爷,“冯子康,你说。”

    冯大爷一路进宫,见一切如常,就知道不是宫变,而是意外。

    他不敢大意,如实复述了见到祝灥的始末,也没忘记撇清干系“军医救治却不见效果,只能往附近城镇搜寻大夫,一连看了个也没”

    谢玄英补充道“我已经让锦衣卫的人去周边搜寻了,若能寻到人,便能知道他所言真假,当务之急”

    他稍稍顿住,看向妻子,“陛下还有救吗”

    程丹若拿听筒仔细听心脏和肺腑,半晌,摇摇头“有一会儿了。”

    谢玄英与昔日先帝亡故时截然不同,冷静道“咱们得商量出个章程,对外怎么说,接下来怎么办。”

    杨首辅沉默,余光瞟向跪地的冯大爷。

    程丹若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沙哑着喉咙“昌平侯出征在外,要换就尽快,不能临阵换将,若不换,就得查清楚,陛下此次出走,究竟是受人蛊惑,还是一时兴起。”

    冯大爷指天发誓“我家深受皇恩,岂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冤枉透顶,谁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同意小皇帝玩这出,嫌命长吗但他也十分清楚,眼下真相如何,反倒是最不重要的。

    皇帝不明不白没了,谁负责才是最迫切的难题。

    “陛下身边定有小人唆使。”他扫过在场人,敏锐地抓住空隙,“怕是内监为一己之私,纵容天子胡闹,酿成大错。”

    其实,扣锅给程丹若最符合冯家利益,可她在优,冯家在劣,父亲又不在,几乎不可能扳倒他们夫妻。

    相较而言,消失的满福更适合作为背锅人选。

    宦官媚上欺下,挟势弄权,古往今来可不少见。

    杨首辅沉吟少时,飞快同意了这个对策。不管怎么样,天子离宫出事,满福难辞其咎,他背锅不冤枉。

    但冯家呢

    谢玄英及时道“冯子康难逃看护不力之罪。”

    他不想现在铲除冯家,大军已在半程,临时换将动摇军心,也难保昌平侯狗急跳墙,葬送数万士卒。

    与大局相比,政敌无关紧要。

    敌人总是会有的,没有昌平侯还有别人。

    “父亲以为呢”他看向靖海侯。

    靖海侯身板笔挺,看着还很健朗,可头发都白了。他望着自己的儿子,平静又从容地说“依你所言。”

    他老了,老一不过守成之资,给他机会他也握不住,反而容易酿成大错。

    既如此,为什么不听老的呢

    少帝身故,下一任皇帝会是谁

    他们父子都这么说了,杨首辅也没必要对冯家赶尽杀绝,他也顾忌昌平侯,不欲横生枝节。

    “戴罪之身,暂时羁押吧。”杨首辅道,“等锦衣卫调查回来再说。”

    薛尚书附和“不错。”

    最核心的人表态了,等同定论。冯大爷松口气,他算是保住了家里,没有任何反抗地被带了下去。

    前脚刚走,宫人匆匆禀告,说田太后和冯皇后到了。

    婆媳俩惊慌地进门,看见床榻上毫无气息的祝灥,直接崩溃。

    “大郎”

    “陛下”

    田太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抚摸儿子的脸庞“大郎,醒醒大郎,你不要吓娘太医太医”

    “陛下,陛下。”冯皇后也满脸焦急,不断呼唤,“您看看妾。”

    杨首辅不想面对失子丧夫的两人,转身欲回避。但程丹若眼明手快,直接拽住老头的衣袖。

    她指指自己的喉咙,表示说不出话,请他代为转达。

    杨首辅恼怒,花白的眉毛皱拢,刚想开口说话,程丹若忽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她咳得歇斯底里,仿佛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谢玄英扶住她,轻抚她的后背。

    “姐姐”田太后惊醒,无法接受现实,“大郎怎么了太医呢你快看看”

    她焦急地拉扯她,程丹若不得不张口“娘娘节哀。”

    “你说什么”田太后不可置信,一把推开她,“你胡说什么谁节哀是谁把大郎害成这样是谁”

    杨首辅轻叹口气“太后节哀,陛下已经去了。”

    “胡说八道。”田太后从未对杨首辅这般硬气过,呵斥道,“你个老东西,咒谁呢大郎只是昏过去了不可能”

    她怔怔地注视着冰凉的尸体,喃喃自语,“不可能,大郎只是不见了两天,大郎你看看娘看看娘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大郎,你醒醒。”她无比绝望地悲鸣,“娘不能没有你”

    祝灥面色青白,再也无法回答他的母亲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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