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冒了”看宋意抽了张纸巾擦鼻子, 应朝问。
没有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宋意道“你别岔”
“看完了会签。”应朝打断她,气息不耐,“我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宋意点了下头, “是吧。”
应朝掀开她怀里的塑料袋, 蹙着眉, “那怎么不一块把感冒药买了。”
“家里有,我可以回家吃。”宋意说。
应朝从花坛边起身, 散散漫漫, “那你赶快回家吧,我走了。”
宋意“嗯”了声。
男人走了几步,听见人喊他“应朝。”
应朝回头,挑了下眉,“怎么。”
宋意准备说什么,应朝勾着唇, “想跟我约晚饭吗”
他走回来,杵到宋意面前, 黑眸盯着她,“不是不可以。”
“我正饿着。”声音吊儿郎当。
“”
宋意心里那句“你别这么自恋”到底没脱口而出,说道“你误会了,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 ”
“回去把离”
“我知道。”他出口, 堵住她的话。
“我知道的宋雨雨, 你要说几遍。”声调很懒,又有点不耐烦。
“走了。”应朝懒洋洋道。
“等下。”
“又怎么了。”男人勾唇。
宋意将手上的袋子给他, “晚上记得再涂一次。”
应朝松松一笑, “嗯”。
路上行人不少, 应朝和宋意各分东西,一个人走朝一边,应朝闲散走到路边,神色逐渐冷淡,他用钥匙开了车锁。
要上车时,回头,目光投到那纤瘦的背影上。
她自始自终都没回头,进了一楼某家餐厅。
突然间,应朝没了底。
宋意平时软,脾气好,可真倔起来,原来这么难哄。
上了驾驶位,应朝点燃一根烟,静静坐在那。
王颖下班,是和周悦一块下的楼,正巧看见应朝回头看宋意的画面。
之后他们看应朝坐在车里迟迟没走,在里面抽烟。
“就说两人出问题了吧,不然怎么不一块吃饭呢。”王颖道。
周悦道“别这么关心别人的事了,你孩子等你回家做饭呢。”
王颖被逗笑“有孩子他外婆在,不需要我做饭。”
周悦道“怪不得你这么闲呢,看来兰ar得赶紧给你个大单了。”
“去去去,你每天不损我两句不行。”
“哪敢啊颖姐。”
“是我该叫你姐吧。”
两人有说有笑地,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天渐渐黑下来,餐厅灯光明亮,隔着玻璃门窗,看见人吃完,起身要去放盘子,坐在黑色卡宴里的男人才将烟灭了,发动车。
回到云锦湾时,夜色变深。
应朝跨进家门,瞥见角落放的两个箱子有些眼熟。
“那是什么。”他对张婶问。
“呃”张婶好半天才回答,“是,是小意从江景七苑给你寄过来的东西。”
一阵冷寂。
应朝反应很淡,“嗯”了声,上楼。
这段时间,张婶看出来应朝周身的气息低沉又冷,偏他还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一开始,她和家里其他佣人,都以为只是宋意在闹脾气,但是今天家里多了这两箱子,张婶陷入犹豫。
她想打电话给应北山汇报一声,可她也了解应朝,素来应朝最不喜欢他们什么都拿去应北山那里说。
几番拿出手机,还是压下了冲动。
晚饭,应朝坐在餐桌一个人吃的。
慢条斯理吃了几口菜,应朝目光落到对面的空椅。
“今天这个狮子头不错,你尝尝。”女人声音很柔。
“应朝,我再给你盛一碗汤吧。”
“擦擦,这里有颗饭粒。”
“哪儿。”
“这。”
“嗯”
“哎呀,”她起身,来到他面前,白嫩的指尖拂了下他左上唇。
要收手时,被他一脸坏劲地抓住手,咬住她指尖,携走了那颗饭粒。
人立马就脸红了。
“你干嘛。”她有点生气,在他看来更像撒娇。
“不知道浪费可耻”他拖着尾音,盯着她看。
他蛮喜欢看她脸红。
张婶的脚步声,打断应朝的回忆。
“阿朝。”张婶来到旁边。
额前的黑发松松散散,应朝修长劲瘦的手懒握着筷,“张婶,什么事儿。”
张婶看了眼桌上没动过一个的大闸蟹,说道“阿朝啊,要不要包点大闸蟹今晚送去江景七苑给小意吃”
应朝沉默了会,懒洋洋道“包过去都冷了,她怎么吃。”
“可以”
“不用了。”应朝声落。
张婶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
宋意回到家,接到谭清圆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应朝上了热搜。
应朝接住小孩的那个画面,被路边的监控拍了下来。
又加上他过于帅气的外表,和懒淡的气质,那段采访和救人的画面在网上被不少网友转载,傍晚七点左右爬上热搜。
宋意点开他救小孩的视频反复看了两遍。
脑海不自禁回想起十岁那年,那个男孩替她挡了一刀的画面。
都是很善良的人。
只不过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男孩如果还活得好好的,现在,或许也成家立业了吧。
宋意走到阳台上,突然很想快点找到那个人。
隔天早上,宋意喂完宋小橘下楼。
因为身体不大舒服,这天早上她也没起很早,而这个点正是高峰期,开车会很堵,便决定戴口罩坐地铁。
这到律所只三个站。
走出楼时,看见对面一辆车格外眼熟。
黑色库利南,连号车牌。
目光落过去时,驾驶位的人推开门下车。
“宋小姐。”是林涛。
“怎么了林叔。”宋意看他手里拿了个浅粉色保温杯。
那保温杯是她以前用过的那只,离开云锦湾的时候,忘记拿了。
“宋小姐,里面是驱寒的热姜汤,带去律所喝吧。”林涛怕她拒绝似地,将保温杯落到旁边的花坛,快步折了身。
他重新上了车,启动。
车尾很快开远。
宋意站在那吹了下早晨微凉的风,将滑下来的包包往上提,还是走了过去,拎走那瓶保温杯。
到了律所,一直忙碌到有点空闲的时候,给应朝发去一条微信。
你不用这样,是我那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那边过了会才回不用怎样。
姜汤。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不是你让林叔送过来的吗
宋雨雨,我很忙。
“”
他就是不肯承认,宋意懒得跟他说了,准备就此结束对话。
过了会,手机屏幕重新亮起。
应朝既然林叔一番好意,你别不领情,把姜汤喝完。
应朝用的我给你买的那个保温杯吧喝完了要还给我。
应朝下午林叔会去收杯子。
“”
莫名的,宋意觉得应朝很幼稚。
而且,以前他的话不会这么多。
现在倒是一下子发了好几条长句。
“小宋,你来一下我办公室。”听见兰岳石喊她。
“将云想那份合同带上。”
忙碌中,天渐渐黑下来。
宋意今晚和同事王颖约的晚饭。
饭吃到一半,王颖放下筷子,将手机拿起来,上微博点开一个视频,凑到宋意面前,“小宋,这个新闻你看过没呀,就发生在我们律所附近呢,你看这个人,被网友评为“最帅英雄”,我怎么觉得他好眼熟啊,诶,他是不是”
“不认识。”宋意道。
如果时间往前倒回,她此刻肯定会自豪地承认她和他的关系。
但最终要曲终人散,王颖又是喜欢问东问西的性格,宋意就脱口而出那三个字。
王颖看了看她,就没再讨论这个话题,说起别的。
晚饭后,宋意坐地铁回家。
家门口,看见那辆库利南停在那。
林叔从后视镜看见她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宋小姐,那个”
宋意道“你回去吧,那个保温杯虽然是应朝给我买的,可我已经用过了,他再拿回去没什么意思。”
“我要上去了林叔,你回家吧。”
“宋小姐”
林叔追上来。
“宋小姐,先生让我务必拿回那个杯子。”
“”
宋意不想林涛为难,只能从包里将那只保温杯拿出来,递给他。
林涛仿佛真的只是来拿杯子,拿了杯子后,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看着库利南消失在夜色里,宋意上楼前,将风吹下来的碎发刮到耳后,到底还是跟应朝发去几条信息。
别挣扎了,应朝,我们回不去了。
希望能好聚好散。
你耐心有限,我的耐心也有限。
张婶发现今晚应朝回来得很晚,身上带着酒气,脸色也比以往的黑。
他神色淡淡地上了楼。
几分钟后,她冲好一杯蜂蜜水来到房间门口。
应朝没骨头似地瘫在沙发上,手臂搭着沙发扶手,指尖夹着烟。
他呼出一口白雾,语气听不出情绪,“放那吧张婶。”
张婶安静将杯子落下,没多说什么,出了屋。
应朝视线投到窗外。
天黑沉沉,月亮只看见半边踪影。
一想到聊天框里的那句“我们回不去了”,眉骨轻轻地跳。
摁灭烟,应朝进浴室冲澡。
睡前,打开手机的日历看了眼。
窗户没关,窗帘也没拉,应朝就这么睡下。
半夜,又做了那个梦。
浓烟滚滚,火焰弥漫,像魔鬼猛烈吞噬。
少年用身体压着仓门,所有人被挡在里面,隔着透明的玻璃罩,他眼底猩红,“朝哥,快走”
应朝被梦惊醒。
全身湿透,气息微喘,鼻翼都是汗。
自从跟宋意结婚后,他没再做过这个梦。
偏头望床头柜的手机,伸手拿过来,就想给宋意打个电话过去。
视线落到右上角的时间0327
想法打消。
低低笑了声,应朝将手机撂回去。
光线昏暗,借着月光,应朝摸过打火机和烟,点燃。
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那天。
此刻宋意应该是在他怀里。
软软的,又暖,她抱起来真的很舒服。
白雾呼出,应朝侧脸的轮廓在清冷的月亮下显得有些寂寥。
第二天,应朝去法国出差。
一去,便是一周。
要回国那天,林栋等秘书跟应朝汇报完公务,抬脚走过去,对应朝道“应总,下午德鲁奥会举行一场拍卖会。”
他将手中的画册递过去“里面是这次会拍卖的珠宝,或许能有太太喜欢的。”
林栋能跟在应朝身边,察言观色的本领比谁都强,也对应朝十分了解。
他知道应朝是想宋意回到他身边的。
应朝没吭声,沉默接过画册。
画册里的珠宝华丽璀璨,风格不一。
应朝翻了翻,在一页顿住目光。
这页是条珍珠项链,每颗珍珠都圆润有光泽,白皙无瑕疵,纯美干净。
看着这条珍珠项链,应朝脑海浮现出宋意的样子。
她皮肤白,这条项链很配她。
林栋笑“应总好眼光,这条珍珠项链,是这里面起拍价最高的拍品。”
下午,应朝的身影出现在德鲁奥拍卖场。
飞机落地明城时,是清晨七点。
昨晚这座城市似乎刚下过一场雨,树叶卷着秋露,薄薄的雾气遮挡视线。
应朝收到宋方遒的微信。
明天21号。
车行驶在高速上,应朝回复我知道。
回完信息,将烟重新咬回嘴上。
高架桥纵横交错,像龙蛇环绕。
黑色库利南在车流中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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