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了第二排, 往里进。
“我朋友原本想给我第一排的票的,但我觉得啊,这第二排, 视野才是最好的,第一排太近了。”商湛说着话,掀开椅子坐下。
他正前方,是对于应该朝来说, 熟悉的某个身影。
应朝停在那, 拿起票看了眼座位号,再瞥了眼商湛,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在商湛旁边的位置坐下。
宋意在他的斜右方。
他的位置挨着过道。
商湛刚坐下,手机在响, 他摸出来是女朋友isa打来的电话, 便接起了,“喂宝贝, 想我了”
“我在东煌大剧院”
宋意觉得后面的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这一看, 对上一双漆黑的视线。
应、朝。
他身穿深色系的衣服,五官利落分明, 脸上没什么表情, 气息冷然。
还真是巧,他今天也来看话剧。
对方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宋意也觉得主动开口怪尴尬的, 一触即离, 收回了眼。
主持人在这个时候上台, 致开场白。
商湛通完电话, 目光投到正前方那颗圆乎乎的后脑勺。
“诶老朝,前面坐那人,不是你前妻吗”商湛认出人来,用手肘捅了应朝一下,“不打个招呼”
应朝侧过脸,冷冷睇他,“你很闲”
商湛却是个热情又不嫌事大的主,开口喊了人“宋意”
闻声,宋意和周悦都转过头。
“商湛哥。”
“可真巧啊,你今天也来看话剧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林大明星那离婚案,就是请你当律师呢,那阵子在网上可热闹了。”商湛笑。
后面有观众投来目光,或好奇或其他意味。
宋意道“不说啦,要开始了,我们安静点。”
商湛翘唇,“得嘞。”
应朝全程没发一言,懒散靠着座椅靠背,目光甚至没往这边投来一眼,好像在认真地听台上的主持人讲话。
有个瘦高的男人姗姗来迟,在宋意旁边的空位坐下。
他来了不久,主持人将目光投了过来,说道“今天我们还要欢迎一位特殊嘉宾,他是林老师的朋友,会在今天话剧结束,给大家压轴献上一首歌,边、易,欢迎他”
传来观众热烈的掌声。
“天。”宋意听见周悦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支头越过她看她左手边位置的人。
男人站起来,退到过道,反身跟观众鞠了下躬,笑容如熙。
之后回到原位坐下。
观众的掌声还未停止,宋意侧过脸看对方。
边易,这个名字她也很熟悉。
三年前他自己编曲、作词加演唱的那首我想重新拥有你火遍大江南北。
边易也是宋意最喜欢的男歌手之一。
宋意想开口打声招呼,又怕打扰对方,话剧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边易忽转过头来,和她目光相接。
第一次跟偶像挨这么近,宋意面颊在发热。
“你就是宋意吧”
“啊嗯,嗯。”宋意点头。
边易笑“烟烟跟我说过你,很巧,我们名字里都有个yi字。”
宋意呆愣了下,回“对的,不过我的意是意思的意,而您的易,是易经的易。”
边易本人比荧幕上帅多了,更成熟更有魅力,并且笑起来像一缕春风,“是吗。”
“喂,你前妻好像跟人家聊得挺开心。”商湛偏过头。
应朝没说话,眼底有道极深的黑。
话剧正式开始后,边易和宋意没再说话,专注看着。
林冰烟主演的角色是个刚怀上孩子的孕妇,面容未打扮得很精致,反而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
宋意分不出来一个人的演技是好还是不好,只知道,这场戏她有被林冰烟打动。
这场戏剧是个悲剧。
演到后半场时,不少观众都感动落泪。
而宋意却觉得肚子在一刺一刺地疼。
本来想坚持看完再去厕所,最后没能坚持住,从位置起了身。
“周姐,我去下厕所。”
周悦正在抹眼泪,声音哽咽,“嗯,你去吧。”
宋意在一片吸鼻涕和啜泣中离开场馆,走进安静的走廊。
例假是昨天晚上来的,初来时只感觉到微微的不适,今天却一下子很严重。
宋意从厕所出来,感觉腹部烧灼得厉害,腿脚都变得有些虚软。
只能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走廊安静,听见脚步声。
眼前忽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宋意停了下来,目光往上移。
应朝的皮肤被灯光照得冷白,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雪松香。
“怎么,”应朝扯了下唇,“几日不见,想我想得脸都白了”
“”
宋意心里一个大无语。
嗯,都离婚了,他还是这么自恋又不正经。
宋意睫毛卷长,在轻轻地颤,嘴唇的血色失了些。
她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身子不受控制往下跌。
被一双手臂稳稳扶住。
宋意抬头看对方一眼,想推开他,将支撑力变回墙,倏地被人打横抱起。
“你干嘛。”
应朝大步朝前走,视线凉凉扫下来,“宋意,你可真有本事,我们才离婚多久,把自己弄成这样”
宋意无语他“我只是痛经,”
“放我,下去。”
最后她还是被应朝抱上了车,去往最近的医院。
只能在路上给周悦发了个信息,说她遇到点事,先走了,并表达了抱歉。
“每个月都痛经”医生问。
宋意道“也没有,偶尔。”
“今天白天有没有碰凉的东西”医生又问。
宋意想了一下,道“除了早上那杯咖啡,之后都是喝凉水,下午喝过一杯果汁。”
医生叹了口气“身体不好,来例假呢,就不要碰凉的东西了,一律喝热开水,或者多喝点红糖水。”
“还有,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
宋意点了下头。
“少熬点夜知道吗,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尤其是特殊的这几天。”
“你这种情况,回去可以买暖宫贴贴贴。”医生道。
宋意再次点了下头。
这时候,应朝递来一个一次性塑料杯,里面装的水微微冒着热气,另一只掌心摊着颗药,“把药吃了。”
吃过药的关系,从医院出来,宋意的情况好多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人骨架小,瘦薄伶仃,应朝身宽体长,并肩而行,被衬得更小。
“我坐地铁回去。”来到路边,宋意说。
应朝侧过脸看她。
兜里的手机传来“嗡嗡”地振动声。
应朝懒洋洋摸出来。
商湛当时看话剧看到一半,就被无聊得犯了困,拍拍应朝的肩膀,“兄弟,我睡会儿,结束了叫我。”
谁知道等他醒来,观众走了大半,还是跟宋意一起来的那个同事周悦好心拍了拍他,将他叫醒,“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啊,话剧都演完了呢。”
“老朝,你太不地道了吧什么时候走的都不叫我一声,还把我当兄弟吗你。”商湛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应朝道“有急事。”
“呵,你再急也得给我说一声啊”
应朝没再跟他多说,挂了电话。
傍晚的风微凉,宋意散落在额角的碎发被扬起,一丝遮了面庞,她拂了下,道“今晚谢谢你了。”
之后好像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宋意道“我走了”挽着包包准备朝地铁站走。
应朝的声音止住她,“这么不想坐我的车”
“离婚了,就把我当陌生人”低沉的嗓音带了嘲。
宋意停了停,回头,“不是,”
“这里开去江景七苑挺远的,而且这个点会很堵,我坐地铁还方便点。”
应朝扯了下唇,“我可以理解为,你在体贴我吗,怕我开车太久累着”
他懒散走过来,递车钥匙,“那你来开也行。”
“”
“好吧,那我直说,我就是,单纯,不想让你送我。”宋意出口。
空气寂静。
应朝脸色说不上难看,还是那副冷冷淡淡地,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他上前一些,气息逼近。
“做什么。”宋意往后退,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很好奇,”应朝开口。
他漆黑视线盯在她身上,在宋意看来,这目光有些幽寒,“宋意,就算,是你认错了人。”
“可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如果抛开这一层原因,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动心”
“我们毕竟也结婚了两年呢。”
宋意愣了下。
她半晌没有回答,好像在那思考,已经有好几辆车从身后经过。
“没有。”最后给了回答,吐字清晰。
“我不信,看着我的眼睛说。”应朝将她的脸捏起来。
“你干嘛”宋意不喜欢他对她动手动脚。
“你松开。”
“先回答我。”
“都离婚了,你问这个有意思吗”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应朝薄唇轻扬“你没说实话对不对,你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没那么喜欢了而已。”
“你想多了。”宋意被他逼得话语很直接,“你不是他,我不会有一点喜欢你。”
地铁的闸门从两边划开,宋意跟着人群涌进去。
正是下班的点,高峰期,地铁像菜市场。
过了几个站,人才松一些,宋意得到一个座位。
她没有像左右两边的人,低头刷手机,而是单坐在那,视线或垂着,或抬起扫向窗外路过的明星广告牌。
突然想听听歌。
宋意从包里摸出耳机戴上,连了蓝牙后,播放音乐。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
响过浮生多少年
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
惊起西风冷楼阙
谁蛾眉轻敛袖舞流年
谁比肩天涯仗剑
谁今昔一别几度流连
一曲快结束,到站,宋意起身下地铁。
天几乎黑了下来,宋意走了一会,想起来自己晚饭还没吃,便在附近找了家餐厅,一个人解决晚餐。
吃过饭,宋意在对面超市买了两包卫生巾,进入江景七苑。
来到楼下,看见一辆黑色库利南停在那。
路灯橘黄,削减了夜色的清冷,又依旧神秘。
男人坐在驾驶位抽烟,人看起来懒懒散散。
宋意准备装作没看见,朝楼里走,余光注意到对方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宋意。”他喊她。
宋意只能停下来。
应朝慢悠悠走到身旁,手里夹着的烟捻灭,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说,你这么小气”
他声音浑浊,“我之前,不就捏了一下你的脸”
“”
他还好意思讲。
宋意道“你跑来这做什么。”
应朝没说什么,将左手提着的袋子递给她,“拿着。”
“给完东西我就走。”他盯着她看。
“这什么。”宋意一头雾水。
忽被他霸道地抓起手,挂到了手腕上。
“你,”
“回家自己看。”他丢下一句。
应朝上了车,将车开出车位,路过她时,没看她一眼,径直离开。
车尾扬长消失,似乎跟他的主人一样冷傲。
宋意收回目光。
黑睫垂下,掀开袋子,发现里面是几包暖宫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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