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诚最终没走成,天太晚了,他又看起来喝醉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怎么放心让他这样离开。
同样如此的还有汪小舅,都一道留下来没让醉着酒走夜路回去。
汪红英让他们三个都老实坐到凳子上,叫乐喜在一旁照顾着点,她飞快煮了锅醒酒汤端进来,一人给灌下两碗,人才好了点。
得亏他们三人的酒品都不错,没有一个吐的,连比较闹腾的汪小舅都不算多大事,他姐让他干嘛就干嘛,还挺听话。
灌完醒酒汤,汪红英将主卧收拾出来,给他们打地铺住下,她自己则搬到乐喜那里凑合一夜。
幸好是夏天,不用担心铺盖被褥不够用的问题,一人一张席子一条被单足够应付。
第二天乐喜起来时,那两人已经早早走了。一个说是去垃圾场点下到,稍后和朋友还有约;另一个则需要提前回家跟老爷子报备一下夜不归宿的原因,不让他担心,过后也要去上班。所以俩人早饭都没顾得上吃,醒来便告辞离开。
早饭桌上,照旧只有一家四口,汪红英今天早起煮了绿豆粥,乐顺喝了碗开口“喜子今儿个该去进厂了吧”
汪红英点头接话“是今天,昨晚我叮嘱过她了。”
“话说我能不去吗”乐喜垂死挣扎地举手。
乐顺反问“你觉得呢”
乐喜放下手,就知道他不会答应,她只是试一下而已。
乐顺语重心长“别人抢都抢不来的机会,你还不愿意不愿意也得去看看,算是给领导个面子,顺便见识见识厂里的工作情况。如果觉得辛苦,以后就好好上学,争取毕业后捞个金饭碗。”
那样,以后便不用再像他们一样进厂了。
乐喜明白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激励她,领情地点了点头,表示会老实去的。
不过乐喜向乐顺挤挤眼,示意别忘了之前承诺的零花钱。
不然她这个暑假不但要白上班,还没了自己想法子挣钱的时间,岂不是很亏嘛。
乐顺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接收到这番暗示。
下一秒,乐顺将注意力转移到乐乐身上,问他最近的情况。
汪红英适时道出乐喜帮他在少年宫选了门书法兴趣课的事,她已经给他报了名,乐乐这个暑假会参加他们的夏令营,早晚有专车来接,不用家里人多操心,很方便省事。
乐顺点点头,看起来挺满意的,鼓励小儿子道“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去学,别辜负了你姐姐和你用心。”
“知道了,爸爸。”乐乐应了一声,欢快地扒拉着饭碗,如果不是汪红英拦着,他今天早饭能多吃两小碗。
饭后,少年宫来接的面包车到了,汪红英赶紧给乐乐收拾了书包送他下去。
乐顺趁着这会儿将乐喜一直惦记的零花钱塞给她,叮嘱她省着点花。
嘴里这样说,但他出手还算大方,一下掏了十块钱。
乐喜嗯嗯点头,ua亲了下手里的大团结,自己也收拾一下小挎包,先他一步跑出了家门。
下楼时碰上刚送走乐乐回来的汪红英,她打了声招呼“妈,我走了啊。”
“慢点呀,今儿个就是去熟悉环境的,应该没啥大事儿,不着急。”汪红英殷殷叮嘱,话音才落,眼前已经不见乐喜的踪影了。
乐喜一路跑到日化四厂的大门口,周围已经有不少上班的人在往厂里走,她整了整衣裳,和大家一块进去。
进门的地方有门卫盯梢,因为认识乐喜,倒是没有拦她,只问了句是不是找她爸,人好像还没来。
乐喜摇头说不是找他,是自己来厂里实习当临时工,暑假体验一下厂里的工作。
门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乐喜已经进去走远了,他摸着脑袋嘀咕说不对啊,厂里新招的十个临时工不都签名到位了吗,怎么又多出来一个领导也没通知啊。
但随后想到乐喜是厂里职工子女,或许真的弄到了一个多余的资格,即便没有,她进出也没事。
门卫放下疑惑,转头抛开了这个问题。
乐喜进去后按照乐顺提前的指点,熟门熟路找到她即将入职的地方,发现那里关着门,好像没有人的样子。
她上前推了推,没推开,还引起了一个旁边路过的人注意,问她在这儿干嘛。
乐喜看到对方身上和乐顺差不多的工服样式,清楚这应该是一个小领导,便赶紧道明自己的身份,说是临时工第一天来报到的。
“我爸说到这里就行,可我刚才发现它关着进不去,大姐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被她喊大姐的阿姨脸色好看了些,上下打量她一眼,解释道“那你来晚了,新招的十个临时工已经到位开始学习,门自然被关上了呗。”
乐喜呆住“啊”
怎么会晚呢,现在可是还没到厂里职工的正常上班时间,她还特地提前过来的,不然干嘛不和乐顺一块来啊,不就是为了早点到吗。
结果这位阿姨告诉她,她来晚了搞笑么。
还有什么叫十个临时工已经到位她还在外面呢,他们怎么就满了,多出来那个是谁,鬼吗
乐喜一脸懵逼,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趟,有什么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那位阿姨怜悯地看她一眼,提点道“里头肯定有点情况,你回家赶紧找你爸,让他过来探探这水的深浅,你年纪小是不成的,首先这门你没资格就进不去。”
乐喜恍然那可不,资格被抢了呀。
“谢谢阿姨,我现在就回去。”乐喜道过谢,连忙往家赶,期望能在乐顺来上班之前和他碰上,别不巧刚好岔了过去。
好在她这次没那么倒霉,半路上正好和乐顺碰头。
乐顺看到她十分诧异,问她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还想后悔不去啊。
乐喜嗐一声摆手,看了看和乐顺同行的几个工友,将人拉到一旁道“不是我后悔不想去,关键是现在我去不成了。爸,有人已经把咱位置占了。”然后将自己过去后的发现一一告知。
乐顺听了比她还懵,一个没绷住大声道“怎么可能这个机会可是领导亲口给的,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抢”
其他工友听见对视一眼,纷纷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乐顺简单向大家解释,说领导给他们家一个临时工机会,让乐喜暑假进去体验一下,结果现在竟然被人抢了,闺女连门都没能进去。
大家都愣住,之前隐约有听到消息,知道乐家走了好运,人家领导看他家好像要出个大学生了,打着锦上添花的主意随手送的人情,他们眼气不来,所以知道后也只是酸了酸,没敢打什么主意。
没想到现在乐喜还没去,资格先被人抢走了,正主被关在门外,冒牌货倒是鸠占鹊巢。
谁干的啊,这么牛气。
工友们又惊又气,他们都没敢打主意的东西,结果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外八路抢占,想想都不忿,必须得去瞧瞧这人是何方神圣。
大家当即拥着乐顺一块赶去厂里,乐喜想要跟上,被乐顺挥手赶回,让她回家等着,等他处理好这件事回去跟她讲。
那些叔叔们也都叫乐喜不要跟着他们耽误事,好好回家等消息。
乐喜只好留在原地,目送他们急匆匆离去。
之后发生的事让她无比后悔此时为什么没有坚持跟上,但其实即便她跟上了,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乐喜独自一人回到家,汪红英不在,估计已经和她的小姐妹一起上班去了。
她闲着没事,便捋起袖子准备将家里家外打扫清理一遍,借此消磨掉上午的空闲时光。
但没想到家务活才刚刚起个头,一个之前和乐顺同去探查情况的工友慌忙冲上来,通知她“喜子,快跟叔走,你爸被人打进医院了”
乐喜“”
她震惊一脸,连忙问怎么回事,被对方扯着往外走,边走边道“路上说,你妈已经过去了,咱也得快去看看。对了,你弟呢”
乐喜不知真实情况,听他问乐乐,一副想将姐弟俩都带过去见乐顺最后一面的样子,不禁脸上一白,惊慌回道“乐乐在少年宫上课,叔你别吓我,我爸肯定没事的吧”
“叔也不知道,只看到他头上血呼啦啦的,满脸是血,被抬着送人民医院了。”
乐喜一听心里担忧得不行,连声问“怎么回事呀,不就是去看抢临时工资格的那人是谁吗,难道他们见到后打起来了”
工友大叔沉重摇头,说他当时在外面没进去,只看到乐顺进去了一会儿,再出来就是被人血呼啦啦抬出来的,里边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不过同乐顺一块进去的两个工友过后将一个小子压出来了,道是他一言不合砸破了乐顺的头,他们要报警把人交给警察。
“叔回来前看到那个人被警察带走了,你爸也被送到医院救治,希望没事。”
乐喜也希望没事,见大叔带她坐的是去人民医院的电车,心里才终于相信他说的那些是真的,紧跟着就是满心的担忧和恐慌。
乐顺肯定会没事的,不然她真的万死难辞其咎,都是因为她,他才去找那个抢占工作机会的人,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不是意外。”乐顺在医院醒来后笃定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拿着机器轴承往我头上砸,我要报警”
汪红英连忙让他躺着,哄道“报警了报警了,你被抬出来时有人跑去报警了,砸伤你的那人已经交给警察啦,你安心养伤,别让大伙担心。”
乐顺头上刚包扎好,方才挣扎了下就晕的厉害,一下歪在床头吐了起来。
这是脑震荡的典型反应,汪红英被医生叮嘱过,此时倒也不见之前的慌张,赶紧递上痰盂,拍着他的背让他吐完了舒服点。
乐喜便是这个时候赶到的,询问过医生得知乐顺的情况不算太坏,头虽然被砸破流了不少血,但好在只是破了皮没伤到骨头,就是头上掉了一大块头皮,看着挺严重的,需要慢慢休养回来。
因为脑震荡得厉害,乐顺人比较难受,晕晕乎乎的吐过好几波,每次都要求报警抓那个凶手,等得知人已经被抓起来才放心。
乐喜看过后特地咨询了下医生“我爸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他好像出现健忘症状了。”
医生摇头说那不会,健忘只是暂时的,等脑震荡减轻一点,人就能恢复过来。
乐喜这才稍稍放点心,回病房和汪红英一同照顾乐顺。
警察很快赶来,本来打算找乐顺了解情况,但看到人现在的样子,他们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乐顺忍过前期的难受劲,人恢复了一点,立马要求配合警察做笔录,誓要把砸他的那小子送进班房蹲局子去。
警察笑着安抚道“放心,他无故伤人,已经被抓进去关押起来了,现在我们是来了解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们都要坦白交代,我们也好主持公道。”
乐顺扶着头连连应声,他肯定是要交代清楚的,不然这伤不是白挨了么。
接下来经过乐顺及其工友的描述,详细还原了当时发生的情景。
原本乐顺几人赶到厂里是想看何方神仙敢抢领导亲口应允的工作机会,事实上他们很快也真见到对方了,是一个看着猥琐怂包但行事又略显嚣张的奇怪小子。
见到人,乐顺看在他年纪不大的份上,不好跟他计较,因此打算先问问他怎么得到的这个机会,谁帮他运作的等等,到时候直接找他身后那人。
结果对方好像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乐顺都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他心窝子了,几句话没讲完,人家就突然暴起拎起一个机器轴承,猛不地给他脑壳来了一下。
得亏当时他旁边还站着几个工友,见机赶忙拦住将他拉开,不然后面乐顺可能还会挨上好几下,他人八成都要没了。
现在只是破皮流血脑震荡已经万幸,算捡回一条命。
遭受这一场罪,乐顺实在想不明白,拜托警察道“同志你们帮我问问,我到底怎么惹到他了,让他这样搞我他抢我闺女定好的工作机会,我都没跟他计较,只想问他是谁帮忙运作的,到时候我们大人再商量,和孩子没关系,谁知道他唉”
“警察同志,我爱人这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你们可要为他做主哇”汪红英抹着眼睛示弱求助。
乐喜同时也请求说“那个工作机会他想要就给他好了,做什么打人呢,行事如此嚣张跋扈,警察同志一定要查查他之前有没有过案底,为民除害。”
案底,那个人还真有。
警察在来之前已经调出对方的档案看过,可巧是犯事被拘留完刚放出来的家伙,这才出来多久啊,人又闹出这动静,看来之前是判轻了的,不然人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乐喜听得一怔,她只是说说,没想到人家还真有。
乐顺等人对此也挺惊讶的,但之后便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说一般人哪会一言不合动手的,果真是个硬茬子。
不过再硬的茬子接连犯事儿,分明不把国家律法放在眼里,警方不会放过他。
乐顺非常赞同“那你们这次可要好好治治他,如果不是有工友帮忙拦着,他这次八成想打死我嘞,太张狂了啊,话说能问下他上次犯的什么事吗”
警察点头,那件事已经尘埃落定过去了,又不涉及什么,不属于保密范畴,倒是可以往外透露一点内容。
“他搅和进一群混混里,被人带着在街上到处惹是生非,最后惹众怒被人家苦主集体举报告了,但有主要人员顶罪,他侥幸逃过一劫。”
警察说得很简洁,可透露出来的东西却让乐家人一下懵住,面面相觑。
话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乐喜灵光一闪,赶紧问“警察同志,伤我爸那人叫什么名”
这个,受害者家属有权知道,警察便将那人的名字说了出来,行凶者名叫许强。
“许强”
乐喜三人齐口同声地惊呼。
好家伙,熟人呐,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又碰上了
警察狐疑地看他们一眼,摊开记录本继续道“你们认识他可刚才作为受害者,乐顺同志表现得对他十分生疏。”
乐家三口一言难尽地互相看了看,最后由乐喜出面和警察解释他们家和许强的恩怨纠葛。
他们确实认识许强,而且对这个人印象深刻,但除了乐喜知道他长什么样外,乐顺和汪红英都因为汪小舅谨慎的缘故没有和他见过面,所以认不出是他并不奇怪。
警察听完也是一言难尽,原来他刚才说的许强犯下的那件事的事主就在眼前啊。
得知了行凶者身份,乐喜开始以最大的恶意推测对方的目的,并将其告诉警察作为参考。
“警察同志,我怀疑他可能是出来后打听到我们家的情况,出于记恨和报复才抢了我的工作机会,又出手打伤我父亲。”
乐顺、汪红英听了茅塞顿开,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不然解释不了许强为什么会突然犯神经病打人啊
警察沉思着将其如实记录在本子上,表示稍后审讯时会考证这一点,之后又继续询问了一些问题,做完笔录便告辞了。
乐喜出去送人离开,回来时听到汪红英在骂汪小舅,说他为了谨慎都不让他们露面,结果消息不还是泄露出去了,否则许强是怎么知道他们家情况的,怎么抢乐喜工作机会的,又是怎么打伤乐顺的。
乐顺劝她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发这些牢骚有什么用,再说汪小舅在那件事上做得很好,他们刚才猜的那些也暂时只是猜测,真实情况如何,等警察同志查清楚才知道。
两人刚提到汪小舅,他这人随后便急忙赶来了,同行的还有卫诚。
乐顺看到他们,打起精神问“你们怎么过来了,还是一起的”
汪小舅擦把汗道他在这边有朋友,朋友家里人听说后给他递了信儿,正好他从垃圾场过来的时候路过畜牧兽医站那片地方,顺道把卫诚也叫上了。
未来老丈人受伤,这可是他这个准女婿好好表现的时候,作为喝过一顿酒的好兄弟,汪小舅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拉拔卫诚。
卫诚庆幸汪小舅知会了他一声,来到先关心乐顺一番,而后和乐喜找到主治医生重新询问一遍他的伤情,得知没有大碍才将将放下心。
汪小舅得知行凶者竟然是许强,差点怒冲三丈鼻子喷火,怒道“我就说,我就说,不该放他们出来的,正经事不干,净是祸害人”
卫诚感觉太巧了,不免想的有些深,“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预谋,如果是巧合,那只能说是咱家最近比较背运,若是预谋,那”
那事情就不能如同上次那样简单算了。
乐喜也是这么个意思,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他们。
两人齐齐点头,说有可能。
了解过情况后,汪小舅摩拳擦掌地分派了任务,表示自己带人盯着派出所那边,而卫诚则留在医院给未来老丈人跑腿。
卫诚没意见,欣然应下。
乐喜迟疑道“其实医院有我和妈就够了,你留在这里的话,工作那边怎么办”
卫诚说没事,畜牧科刚忙过一阵,现在正是空闲期,他有时间溜出来帮忙,不然还可以请假,不会有什么问题。
乐喜见他心里有谱,自然不会再拦着他在爸妈面前表现,而且有他在后,多少都能方便一些。
之后几天,乐喜都在医院和家里两边跑,随着乐顺的伤势逐渐好转,汪小舅从派出所那里得到消息,说许强故意伤人罪成立,加上他有前科,刚放出就再犯,态度恶劣,藐视律法,所以如无意外最终会被判三年。
汪红英得知后不满道“才三年判这么轻”
卫诚解释说按照刑法规定,故意致人轻伤最多是判这么多。
乐顺惊讶“我伤这么重,只是算轻伤”
卫诚点头确认。
二人“”想骂娘,便宜那小子了。
乐喜想到对方女主弟弟的身份,祈祷“三年就三年,只希望这次不要再有什么意外。”
这话刚落地,外面便传来一阵喧闹声,好像说什么来替儿子赔礼道歉,看在她家孤儿寡母的份上,可怜可怜他们,放过她儿子吧,他还是个孩子啊巴拉巴拉。
乐顺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乐喜。
乐喜默,感觉自己多少有点乌鸦嘴了。
卫诚起身准备出去查看,但还没来得及,外面随即响起汪小舅的声音,一力将试图闯进来求情的许妈等人轰了出去。
但他们随后又来过几次,虽然都没能跑到乐家人面前就被卫诚他们赶跑了,可也挺烦人的。
最终乐顺提出他好得差不多了,干脆回家慢慢休养好了,也不用再在医院被许家找上门,闹笑话给人看。
许妈来过这么多次,她的用意是什么,他们其实都知道了,不过是妄想以情打动乐家,让他们写份谅解书,好捞她儿子出来罢了。
什么赔礼道歉的,都是扯的幌子,假得很。
乐顺看多了觉得腻歪,反正他治得差不多了,与其继续呆在这里花钱被恶心,不如直接回家养着,耳边还能清净点。
等到了家属院,那就是他们的地盘,提前和保卫室说好,门卫不放人进去,许家就半点闹不到他们什么。
汪红英觉得这样不错,但要问问医生现在可不可以回去。
汪小舅去准备载人的车子,乐喜和卫诚便去找医生,得到的结果是可以,之后记得隔上一周过来做下复查就好,并不一定非要待在医院。
乐顺知道后很高兴,表示早就在医院待不住了,特别想家,赶紧回去。
汪小舅找的车很快过来,汪红英收拾了东西带上,乐喜和卫诚搀扶着乐顺,趁许家人没来的时候,几人迅速办完出院手续,坐上车离开。
乐喜上车后感觉这白色小面包有点熟悉,问汪小舅从哪借的。
汪小舅嘿嘿一笑,得意道“看着是不是熟悉接送乐乐去少年宫上课的就是它呀。我不是跟着接送过乐乐几回嘛,和里面一个老师认识了,正好车子现在没人用,我就和人家说了下,借来用用呗。”
乐喜他们咂舌,纷纷伸出大拇指,赞叹这家伙交际的能力。
但汪红英的关注明显有点偏,立即追问“男老师还是女老师”
本只是顺口随便问问,谁知汪小舅的脸唰地红了,吱唔道“女老师,挺好说话的,管这车的是她家亲戚,不然我还借不出来。”
大家一听顿时用不一样的目光看过去。
汪小舅嘻嘻笑着,脸却越来越红,最后都快成猴屁股了,大家才放过他。
汪红英鼓励道“脸红啥,拿出你的厚脸皮,姐等你好消息。”
“哎呀没有的事,姐你不要乱说”汪小舅不肯承认,唧唧歪歪了一路。
回家休养后,许家人再凑不到他们跟前闹腾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曲立党找人给乐家传的话。
“他承诺会给我们一大笔赔偿,希望我们能写下谅解书揭过这件事。”汪小舅得到传话人的信儿,跑来和乐喜他们这样说道。
乐顺、汪红英断然拒绝“不可能,什么赔偿,我们不要,就要他进去坐牢”
汪小舅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所以当时便把传话的人打发了,没让他凑到姐姐一家跟前恶心人。
“啧啧,一大笔赔偿,好大的口气,之前那件事他们好像就赔了不少,现在张口又是一大笔,他们许家真有钱。”汪小舅表示慕了。
乐喜摇摇头,“有钱的应该不是许家,是那个曲立党吧。”
毕竟人家可是革命委主任,在革命委待过那么多年,手里没搜刮点好东西谁信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向卫诚。
卫诚皱着眉头,神情若有所思,察觉到她的目光后,他抬头看过来,掩去一切情绪,朝她笑了笑。
乐家这边拒绝后,许家以及曲立党那头就没了动静,但他们都知道这极有可能只是暂时的,对方的手段可能还在后面,现在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一家人为此全都紧绷了起来,却坚定地咬死不松口,誓要让许强得到应有的惩罚。
卫诚就在这个时候再次找到上回打过交道的几家人,示意他们做好准备,曲立党可能会有所动作了,如果这次他们能趁机揪住他的小辫子,说不定可以把他往下拉一拉出口气。
这几家人都是曾经遭受过曲立党迫害的,之前平反回来后和卫家一样蛰伏起来,即使看着昔日的敌人依旧风光滋润,也没轻易出手暴露,为的就是不想在时局不明朗前再给自家招祸。
他们一直这般低调隐忍,直到卫诚凭借见义勇为的光荣事迹打了个翻身仗,叫他们看清了上头对他们的态度和诚意,这才开始悄悄和他联络上,同卫家其他残留的人脉一样,默默在暗中恢复来往。
上一次帮乐家收拾二哥那帮人,本是他们初次合作的尝试,纯粹是一次试水,结果虽然没达到完美,但还算不错,进一步加深了大家的关系。
同时,那也是一次他们对曲立党的试探。
他果然没他们想的那般简单,本以为已经快走到末路,没想到还能垂死挣扎,叫他想出办法将小舅子捞了出去。
但这次不一定了,只要他露出马脚,他们必然会紧紧抓住,不撕掉他一层皮,也要让他受点伤,方能缓一缓他们心中那口憋了多年的恶气。
卫诚联系了这些人,通知到位,而后又回到乐家关注事态发展。
曲立党果然是打着先礼后兵的主意,被乐家严词拒绝后,只消停了不过两三天,便开始对他们家进行打压,比如威胁乐顺和汪红英在厂里的工作,比如找一些亲戚朋友上门轮番劝,比如派一些人守在家属院周围,对他们一家虎视眈眈地吓唬他们等等。
手段挺恶心人的,偏偏有时候还真会起作用。
然而遇上乐家,他注定要碰鼻子灰,他能找人施压,卫诚那边也能找人保护,汪小舅和他的朋友们更不是吃素的,三方对上,局势几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匿名往纪检委投了一份,举报现革命委主任曲立党屡次袒护犯事小舅子,肆意打压受害者,其身不正,,请求组织彻查,还人民群众一片青天。
这封信仿佛一个信号,事情传出去后,对曲立党的如同雪花般纷至沓来。
曲立党收到消息,立即抛下捞许强的事,匆忙应对,可惜仍旧逃不过被纪检委带走的命运。
他一走,没人再往警方那边施压,许强伤人的案子迅速走完流程,择日宣判。
许妈简直要哭瞎,揪着许虹非要让她赶紧救弟弟,她那么大一个好儿子,怎么能坐牢,救必须救
可是没有曲立党在,外加还有一个曲二婶责怪她们连累曲立党,差点把她们当仇人,许虹哪里有能力救弟弟呀。
单是曲立党被带走,她都惊慌的不行,明明梦里没有发生这件事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曲立党最后并没有什么事
许虹接受不了别的,只坚定地认为曲立党八成不会有事,所以她也就能放心待在家里养胎,顺便被许妈纠缠着想想怎么救许强。
她能想到的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找乐家人写谅解书,这条路已经试过了,明显走不通。
剩下的那一条,许虹不想走,但许妈的逼迫以及曲二婶的敌视,让她最终决定去找找那人,说不定到时可以将弟弟和丈夫一块救出来。
于是她便去找那个来过家里一趟的团伙大哥了。
可人家团伙大哥不见兔子不撒鹰,明确表示他们的忙不白帮,许虹想请动他们出手,要么出东西,要么出人。
人,许虹铁定不干。
东西,她根据团伙大哥的描述回家找了找,将曲立党藏的那只箱子扒拉出来,发现里面都是些破铜烂铁后就不在意了,直接搬到团伙大哥那里,让他救人。
团伙大哥哈哈大笑着把东西收了,然后翻脸不认人,还将许虹赶了出去,说要不是看在她是曲立党媳妇且怀了孕的份上,她八成会和那个箱子一样,成为他们这儿的私有财产。
许虹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气得当场见红,被路人看到送去医院。
许妈一下孤立无援,终于慌了起来,开始到处求人,连曲二婶都没逃过她的纠缠。
曲二婶赶着救自己儿子都来不及,哪里会管她家那个扫把星害人精,直接拿扫帚骂骂咧咧地将人赶出去。
许妈没了任何指望,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强被判三年,当天便被押去某处监狱服刑劳作,只让她见了最后一面。
当时许强手脚戴着镣铐被人押着,一脸的恍惚如在梦中,直到看到许妈,他才像是回归现实,激动地向她求救“妈,快救我我不要坐牢快去找姐夫,让他来救我啊”
许妈痛苦地摇头,说没办法,他姐姐没办法,他姐夫被抓走了,更没办法。
听到曲立党也被抓了,许强最后的希望破灭,沉寂一瞬后突然大声嘶吼着我不要坐牢,随即剧烈挣扎起来。
押制他的武警熟练地举起警棍,他整个人就抖若筛糠地委顿下来,被电得脸部扭曲着,涕泪交加。
许妈呼喊儿啊儿,一路追着看他被押上车,最后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当时在现场目送许强被押走服刑的人不止有许妈一个,乐喜和卫诚其实也在,不过他们站的位置比较隐蔽,没让对方发现。
看到许强的下场,乐喜心中十分畅快。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就该有恶报,监狱是改造教育他的最佳场所,希望他能在那里得到救赎,阿门。
许强进监狱的当晚,乐喜又做了一个梦,梦中仍旧是关于小说剧情的信息,但和上次不同的是,乐喜这回在上面找到了自家的定位。
原来他们家只是女主弟弟惹下的烂摊子之一,剧情中只是一笔带过,大致就是曲立党给许强安排了一个工作好说亲,但被之前走后门想要这个工作的人找茬,许强莽撞对上不小心把人砸破头,许虹和曲立党为他给人家赔礼道歉,对方却不依不饶,最后自食恶果家破人亡。
这其中走后门想要这个工作的人指的便是乐家人了,在女主的角度看来,他们一家都是不依不饶找茬的恶人,最后的结局只有自食恶果、家破人亡。
乐喜到这里基本明白了上个梦为什么原主会刻意接近许强,因为她是被对方祸害得家破人亡后想去报仇啊。
她那时候什么都没了,只有自己还能利用,所以破釜沉舟一般接近许强,展开复仇计划,可惜许强就是个坑货,为了讨好混混大哥,对方看上自己的对象,他都没有任何犹豫地亲手送上,舔得活像一只哈巴狗。
原主被他这么一手坑得满盘皆输,不仅复仇计划夭折,连人也赔了进去。
可以说,无论是剧情中还是现实,他们都已经成为生死仇敌,三年牢狱而已,真的很便宜他了。
乐喜醒来后久久不能平静,决定将许强那帮人全记到小本本上,以后有机会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只可惜因为看的是文字信息,并没有具体的影像,她没能在梦里找到那个团伙在哪儿,或者里面都有哪些人,好叫她早点将他们举报上去,早点除去这伙害群之马,免得有更多的人受害。
乐喜暗道可惜,想再入梦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能睁眼到天亮。
天亮时,之前被乐顺拜托过的亲戚一早过来,给他们送来两个消息。
一个是好消息,乐喜的成绩出来了,她考得非常不错。
另一个是坏消息,因为她考得太好,被人盯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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