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举座震惊。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凌夷,论起颜值的话,他们这些粗人当中,就数凌夷最为貌美。如果忽视凌夷狠辣的手段的话,他们的司长的确是拥有一张男人瞧了都心动的脸。
凌夷原本因为嘲讽而向上翘起的嘴角似乎都有些僵硬,他的手指一折,金玉雕铸的长烟袋在灰黑色大理石桌面看似轻轻那么一敲“咚”金石相接,清脆悦耳,格外提神醒脑。
别看审刑司的人平日里互相插科打诨,他们对凌夷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当即不敢再看好戏,众人视线顿时齐刷刷移到少年那张清秀的脸上,满脸钦佩之色初生牛犊不怕虎,新人当真勇士也。
满院寂静,宋訾耳朵尖动了动,听到有些奇异的声响,只看看那平滑的石头桌面,竟是硬生生被那细直烟袋敲出一道曲折裂缝。宋訾早听闻过凌夷厉害,只是没想到对方武力高到这种程度。
只听凌夷性感烟嗓响起“教你第一条规矩,入了审刑司,第一条就是得听从命令。”
宋訾当然知道,进了体制内,肯定要听管辖,若是没刺头的本事,最好不要做刺头,特别是在审刑司,因为凌夷就是旁人眼中最大的那个刺头,心狠手辣,为非作歹,杀人不眨眼。
耿奇反应过来,立马打圆场“就是首领,你才不用担心,你放心,咱们老大喜欢的是女人。”
就小七这个小身板,就是想对他们首领下手也得有那个本事。再说了,之前还担心年轻人被云香楼里的姑娘勾走,色迷心窍坏了事,现在看来,作为断袖的宋小七正合适。
“当然,入审刑司之前,我就做好了为组织牺牲的准备。”宋訾他清了清嗓子道,“不过去之前,我得先同心上人解释一番,通个气。瓜田李下的事,先说一声才好。”
这次凌夷看向了耿奇,后者站起来“接下来教你第二条规矩,审刑司办案,任何人都不得提前泄露,若是真败了你的名声,大不了到时候我和老大亲自陪你去那位面前解释。”
也让他看一看,小七藏得这么好的心上人是谁。
宋訾来个人告诉他,现在退出组织还来得及嘛。
“算了,他身份特殊,实在不方便。”
其实他知道耿奇说的有道理,审刑司办案必须保密,否则家里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到时候办案不力受罚的就是审刑司了。有时候放走穷凶极恶之徒,甚至可能伤及更多无辜者性命。
他当初不正是因为这种特殊机构的保密性,想第一时间掌控确切消息,化解相府安危,才费尽心机进的审刑司么。
若是换做普通人,他还可以让凌夷当面知会一声,偏偏阿言是冷宫之人。他睡了皇帝的宫里人,即便是个被冷落的男宠,那也等于给当今圣上戴了一顶绿帽子,尽管宋訾觉得这么干的大概可能不只他一个,可皇帝又不知道。
凌夷可是暴君手下最有名最忠诚的疯犬之一,不知道抄了多少官员的家,作为男女主故事对照组的宋家搞不好就是凌夷亲自带人去抄的,他绿了皇帝,等于绿了凌夷的信仰,对方说不定会把自己和阿言一起剁碎了喂狗
宋訾垂头丧气的坐下来,顿觉眼前灰暗,他倒不是要和阿言说自己去逛青楼,主要是想知会一声,今日他要出公差,不能如约陪他“不用了,我们真的要今夜就去吗这时间准备会不会不够。”
耿奇拍了拍宋訾的肩“案子查了小半月,那罪犯七日犯一次案,杀的都是楼里最漂亮的姑娘,离上次出事的人尸首被发现,已经是第六日,今日是云香楼选新花魁的日子。”
他们早就做了布置,断然不可能为了宋訾一个改主意。
宋訾支棱起来“需要做什么,我全力配合,但我天资有限,从未去过烟花之地,不一定能演的出来合适的效果。”
反正阿言待在深宫里,坏消息应该传不到他耳中去,只是爽了这约,希望阿言不要牵挂他,他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提前说一声,这还是头一回放情郎的鸽子。阿言,对不起,我都是为了咱们两个好
是夜,金玉街,这片区域算是京都闹市,位于最好地段的云香楼红灯高悬,涂抹了厚厚脂粉的姑娘们着粉带绿,穿着一扯就破的纱衣,摇着用彩色羽毛点缀的小团扇,笑语嫣然的对来往的客人暗送秋波。
到底是京都最大青楼,姑娘们其实十分含蓄,一点都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直接出声招客,但她们美目流转,浑身都透着一股媚劲,眼神仿佛都带着钩子,简直是用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大爷,快来玩呀。”
云香楼的客人本就多,甚至不乏官员狎妓的。今日乃是花魁之夜,人来人往,更是堪称盛况。不过半个时辰,宋訾就从拥挤人群中看到好些熟面孔,有一部分还是他家老爹的同僚,一个个腰肚混圆,红光满面的,还有一些是他上学时候就很有名的纨绔子弟,这其中就有之前在书店骚扰他的纪武。
正是因为云香楼靠山高,客人非富即贵,审刑司动起手来才不容易。站在厢房里的宋訾不由朝着楼下那些熟面孔投下鄙夷的目光,有几个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进了青楼就色眯眯的摸小人家姑娘的小手,真是大开眼界。
这一幕落到凌夷眼中,后者对他反倒印象好了几分。今日这案子,其实也算是对宋小七的入门考验,人装得再好,在紧急时刻就容易失了分寸,露了马脚。
宋小七进门时就不看姑娘们一眼,眼神清正,毫无淫邪之意,如今对朝臣不自控愤然的做派,的确是符合耿奇调查来的那些资料,只是朝堂是大染缸,也不知道这少年后面还能保持几分如今的纯真。
“小雪,去把我那套压箱底的头面拿来。”
徐娘半老的老鸨嗓音尖细刺耳,一下子把宋訾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见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抬头面费力,他上前去帮了一把。
点缀着各色宝石的头面被稳稳当当的压在了梳妆镜前美人的头颅上,美人如灼灼牡丹,光彩夺目,繁复的宝石头面压在脑袋上,可谓是相得益彰,越发艳丽逼人。
“这一身真的是太绝了,要是我”老鸨话说到一半,目光扫到“花魁”袖摆里露出一角的银光后住了嘴,好险,作品太得意,她差点忘了今日的花魁可不是什么楼里的姑娘,是还人情来查案的审刑司司长。
楼里死人常见,若非死了几棵摇钱树,人心惶惶的,云香楼的老鸨是绝对是不可能和人憎人畏的审刑司打交道的。
她堆着笑“宴会还有一刻钟开始,您且等一等。”
“你好好照顾云姑娘。”
宋訾应了一句“知道了。”
他之前说的话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的,今晚没扮嫖客,主要是扮起来不像。负责高价拍卖花魁的换成了审刑司另外一个擅长易容之术的人,宋訾真正的职位,是伺候花魁的丫鬟。
丫鬟就丫鬟,比嫖客是强多了,宋訾扯了扯自己身上鼓鼓囊囊的裙子,小腿上还绑着各种杀人的利器,对上贼人的时候,可以直接取人性命。在衣服里藏东西这种活,他做了千百遍,熟练的很。
“赏花宴”很快如期开始,几个穿着红衣的姑娘跳舞助兴之后,宋訾陪着新鲜出炉的女装大佬出场,他今夜负责给凌夷抬裙摆,以及时刻监测云香楼的情况。
楼里的岚妈妈红光满面地在前台报幕“今日出场的,是咱们云香楼的云霄姑娘。”
上了浓妆的凌夷容貌绝伦,一露面就直接炒热了整个楼的气氛,报数声此起彼伏“五百两”“我出一千两”
凌夷当然是不可能被真嫖客拍下来的,最后竞争成功的只会是他们自己人。
按照他们的安排,贼人会选择在花魁的初夜动手,很有可能动手的不知一个人。但是这些贼人肯定会想不到,今夜就是他们的丧命之时。楼里的人撤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姑娘们和热情的客人。
宋訾用沾了解药的帕子捂着脸,看到细细的迷药的管子吹了进来,就在这个重要时刻,外头突然骚动起来。
门外有人大喊了一句,然后楼道里都吵闹起来“人跑了跳楼走了,快追”
宋訾听得动静不对,打开窗户一看,惊呆了。云香楼外围了一圈人,一个个身披兵甲,手持银枪,威风十足的样子,把整座云香楼围了个密不透风,还有好多人抱着头蹲在地上,看起来很狼狈。
他怨念地看了凌夷一眼“老大,你要闹这么大的动静,干嘛还自己亲自上。”难不成是有什么女装的特殊癖好。
凌夷一把扯下了沉重头饰,表情阴鸷“这不是我们的人,是羽林军。”
那些位高权重的官员想要离开,结果被强行拦了下来,为首的羽林军表情有些得意,他朝着底下的人摇摇了头,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都被按了下来。此人高高举起手中令牌“天子有令,云香楼一个都不准走不管什么身份,全部都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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