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悬棺峡谷12

    等两个偂族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 伍下久这才松开紧捂住陶彬嘴的手,慢慢地从一只木船的后面站起来。

    他望着笼框顺水漂走的方向皱眉,道“上船。”

    “啊”小方也才从木船后面站起来,闻言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但瞬间他便反应过来, 转头也看向河面说“观主, 你是想要追上那个笼框,看一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吗”

    伍下久点头。

    他看了陶彬一眼, 暂未问他为什么要半夜出门。

    陶彬与伍下久对视上, 道“我也要上船。”

    伍下久原本也没有想撇下他, 同意下来。

    之后,三人合力将其中一只木船给推入河里,上去后快速划动船身,不多时就追上了那个逐渐顺水漂流的笼框。

    小方伸出手, 用船桨穿过笼框的缝隙将其勾牢,再划拉至船身旁边,由伍下久和陶彬一起拉住。

    “这里会是什么”陶彬喃喃道。

    小方放下船桨说“垃圾或者,那两个偂族人来河边沉尸, 我猜里面是尸体。”

    他说着还伸出两只手乱动吓唬陶彬。

    陶彬磕巴道“怎、怎么可能。”

    这时,伍下久在一旁倏地说道“可能,这个笼框里面装的确实是人。”

    他有听见笼框里传来一些微乎其微的动静, 再加上这个框子和麻袋的大小、形状多半是人。

    陶彬闻言,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话不多说,小方和陶彬拉拽住笼框,由伍下久伸手进去解开麻袋,缠绕的麻绳一点一点松开后, 里面的“东西”也终于显露在三人眼前

    “吓。”

    看到的那一刻, 陶彬顿时被吓得松开手后退。

    由于他动作猛烈突然, 船身都跟着剧烈摇晃了一下,连带着笼框和麻袋里面装有的“东西”也随之颤动。

    小方一下子便伸手按在陶彬的肩膀上,碧绿色的眼睛眯起,微笑道“别、再、动、哦。”

    陶彬愣愣地点了点头,眼神还发直地看向笼框。

    只见那已经解开的麻袋里,一个人正躺在其中、不,应该说那已经不算做是人了。

    “它”已经看不出来是男是女,竟全身长满鱼鳞。

    尤其是头部的位置,已经全然变形,扁平无发,形状就如同鱼的脑袋一样,嘴巴张开,隐约可见两排细密的牙齿。

    “它”原本是闭着眼睛的,不知是死是活。

    但因为陶彬那一动,笼框也跟着随船身随水颤动,竟弄醒了“它”。

    “它”睁开眼睛,眼珠浑圆、黑白分明,在眼眶里转动一圈,就犹如死鱼突出的鱼目一般,看起来分外可怖。

    这一刻,谁都没有动弹,笼框、小船一起随波逐流。

    伍下久仍旧拽着笼框里面的麻袋没有松开,蹙眉看了一会儿后,他道“这个东西、人没有办法呼吸了。”

    “它”的面部已经没有了鼻子,可是却也找不到鱼鳃在哪里,此时正张着嘴不断地开合吸气。

    但这似乎是徒劳无用的。

    因为这东西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脸部呈现窒息时的狰狞与难受。

    “它”这已是濒临垂死的状态,被惊动一下,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不待多长时间后就渐渐没有了生息,一动不动,身体僵直在麻袋里面。

    “死了。”小方道“这东西难不成是人变得鱼怪不是吧,来到偂族的第一天晚上就这么刺激。”

    “这个是偂族人吗”蓦地,陶彬问道。

    他双手紧紧地按在船边,说完话后嘴唇紧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是。”伍下久道。

    他给出肯定的回答。

    因为这个好似鱼怪的人身上还穿着偂族人特有的服饰。

    再者,偂族里除了他们以外,应该再没有其他的外来者,笼框里的人是什么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伍下久说完便松开手,任由笼框带着里面的麻袋和已经死去的怪人顺水漂离船身,慢慢地超越他们所乘坐的木船往前

    伍下久道“我们跟着这个笼框。”

    看笼框能够飘向哪里。

    是否是山谷外面

    笼框在前,木船在后。

    小方点点头,将船桨放在身侧的位置,一手按在上面,一手则撑着头看向陶彬问道“你大晚上出来要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此时,陶彬在木船的中间,船身两边各坐着伍下久和小方。

    陶彬回神,转头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人,嗓子有些低哑,道“你们两个不也是大晚上的没有睡觉么,出来干什么凭什么只问我。”

    伍下久“凭我刚才救了你,不然你就被那两个偂族人给发现了。”

    “对呀对呀。”小方笑眯眯地附和道“我们两个可没有不睡觉,而是出来上厕所,结果就碰巧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出门。”

    “我们还不是不放心你么,所以就跟上来瞧瞧,你看,你果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小方最后摊了摊手说。

    伍下久看了小方一眼,没否认。

    陶彬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道“你们两个上厕所都要一起”

    “男生和男生一起上厕所怎么了么,晚上多不安全,有个人陪着总好过一个人胆战心惊的。”小方冲着笼框的方向努努嘴道。

    伍下久道“我们之前看到你站在河岸边上去拉木船的绳子,你想要乘船去哪里”

    “这条河流只有这么一个流经的方向,你难道知道这个笼框会漂向哪里”

    “我不知道。”陶彬沉默一会儿道。

    他身在木船上,前后左右都无法离开,更无从逃避,最终还是在伍下久和小方的注视下吐露“我只是我只是顺着地图找过来。”

    “这里除了一条河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路了,我当然是想乘船顺着河流去看一看。”

    “地图应该不是赵教授手中的那幅地图吧。”

    伍下久蹙了蹙眉,问“陶彬,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手中的应该是偂族居住地的地图,你和偂族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你也是偂族人。”

    陶彬抬了抬头,一时没有回答。

    但看他的神情,却并没有否认伍下久的说法。

    “你真是偂族人”小方略微靠近问道。

    陶彬苦笑一声说“不算,我算是半个偂族人,我母亲是偂族人”

    陶彬的母亲名叫苏曼。

    她还有一个偂族的姓名,叫做苏达尼曼,不知道为何从偂族离开了,后来遇上陶彬的父亲,两人结婚生下了陶彬。

    但后来,陶彬的父亲因为意外去世。

    本来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可是苏曼却不知缘由失踪了,整整失踪两年。

    陶彬苦寻不见母亲,却因为偶然一次他们所居住的旧房拆迁,陶彬竟然在家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而这个地下室被改造成实验室的样子,里面还存放着一些资料和一本笔记。

    陶彬道“我父亲是一名医学教授,他在笔记里说母亲得了一种怪病,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根本就治不好。”

    “而且母亲也不愿意被别人发现她的病情。”

    “于是,我父亲便为了我母亲偷偷改造了地下室,然后在里面为母亲研究可以治疗这种怪病的药物。”

    “后来父亲意外去世,我母亲继续在笔记里写到她恐怕不行了,要立刻回去族人生活的地方,找到治疗这种怪病的药。”

    “但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回不来的话那就是死了。”

    所以,苏曼临走前并没有告诉儿子,她不辞而别,直到两年后,陶彬偶然发现了地下室。

    “我那个时候才十四岁,母亲失踪后,我就一直与爷爷奶奶生活。”陶彬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道。

    这本笔记里除了有陶彬父亲记录的病情以外,还有陶彬母亲断断续续写下的偂族情况,记录着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是以,在陶彬发现这本笔记后,就起了来偂族寻找母亲的心思。

    没有亲眼确认之前,他不相信母亲已经死亡。

    而赵教授是陶父生前的发小和好友。

    陶彬的父母一个意外去世,一个失踪以后,赵教授对他颇为照顾。

    也正因为赵教授痴迷于研究偂族的悬棺丧葬文化,于是,陶彬便拿着笔记去找了赵教授。

    之后,才有两人打算前往偂族的决定。

    “你母亲得了什么样的怪病,连医院都不去”小方换了个姿势,一手搭着船边问道。

    陶彬欲言又止。

    伍下久瞧了眼漂在前面的笼框,道“你母亲的身上,是不是也长了鱼鳞”

    陶彬蓦然抬眼看向伍下久,张了张嘴,最后肩膀无力地耸嗒下来,说“没错是这样的。”

    “我父亲在笔记上记录着母亲发病时的情况,确实有提到过鱼的鳞片,他写道这鱼鳞先是长在胳膊或者腿上,然后会逐渐蔓延身体的其他部位。”

    “最后可能才会是脑袋,并且同时还伴有呼吸不畅,慢慢的会有窒息无力的感觉出现”

    “我之前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怪病,直到刚才,看到那个东西的模样。”

    陶彬捂住脸,说到现在他已经承受不住了,声音不禁有些崩溃道“我好害怕、害怕我妈妈也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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