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那个穿白色长袍的男人就是这个戏班子的班主, 以前在京都首京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角儿,后来带着戏班子来了这里,成立了这个梅园, 做了幕后老板。”
“人称白先生,也有叫他白老板的。”
“一个月里偶尔也会登台唱上那么一两曲, 物以稀为贵, 每次他开嗓必定高朋满座。”
“在他身旁的三位就是今晚这场戏的主角。”
“演白面小生的叫梅生, 演大青衣小姐的那位叫海棠,演画中仙的那个叫白莲。”
“梅生和海棠都是男的,白莲是位姑娘,这三个人都是白先生的得意门生, 也是梅园现在的三个台柱子。”
在百里辛的强烈要求下,帝迦还是留到了最后。
面前的布帘掀开了一个小缝, 透过缝隙,帝迦耐心地为百里辛介绍现在台子上谢幕的几个人情况。
百里辛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他这个曲目中听到了一个台词。
“仙姑。”
眼前的戏曲改编的是一个志怪故事。
书生进京赶考,生了一场大病, 被好心的小姐救助。
小姐看他生得俊俏, 有了相好之意, 于是开始殷勤起来。
如果把这个看成普通的贫穷书生俏小姐的故事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人物,一幅画像中的绝美女子。
书生自自从住到这里之后, 看到挂在书房中画像的仕女图便心中生出了另类的爱慕。他接受小姐的殷勤也是因为可以留在书房中, 可以日日看到画中仙。
到了后来,他甚至沉醉到晚上做梦都能梦到画中女子,为此书生还送了她一个独特的称呼“仙姑”。
就这样, 书生在现实中和小姐相恋, 梦里却和仙姑缠绵。
不断纠结在梦境和现实之中, 时间一久,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终日醉生梦死,忘掉了进京赶考的大事。
戏曲中有一个桥段,书生和小姐在书房中幽会,他拥抱着小姐,眼睛里看向的却是仙姑。恍恍惚惚间,白色雾气腾起,似梦似醒时,面前仙姑从画中走了出来,藏在小姐身后,三人巧妙地叠在了一起。
干冰白雾腾起,加上周围华丽的布景和主角和配乐宛转悠扬的演绎,将所有的观众都带入了那一场身临其境的靡靡之境中。
那之后,书生日日娇纵奢y,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忘记了自己的抱负,忘记了进京赶考,忘记了伦常。
在最后,一场大火突然而至,那场大火之中,小姐死了,画卷也凭空消失。
书生曾经拥有的一切仿佛黄粱美梦,一切成空,只剩下无尽的落寞和颓然。
这部西厢记里画中仙叫仙姑,老爷喊的人也叫仙姑,应该不是巧合吧
百里辛凝神看向站在中间的白老板,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长相俊逸文雅,举手投足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行事彬彬有礼,颇有风度。
百里辛单手托腮,懒懒靠在软塌上“这部西厢记是什么时候开始唱的不会是三年前吧”
帝迦轻柔地抚摸着百里辛的黑发,丝绸旗袍顺滑,却不及百里辛头发长发的十分之一细腻柔顺“你还真猜对了,就是三年前。而且三年前就唱了那么一段时间,听说那时候是高朋满座。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戏唱了没几天就停了,三年过后的现在又开始重新唱起来。”
“三年前大夫人诡异死亡,三年前李财主发疯信道,三年前上演了这一出好戏。”百里辛轻笑一声,“这可真是太巧了。”
他挑眉,那点着泪痣的眼尾浅浅扫向帝迦,“你说是不是,乖儿子”
想当儿子让你当个够。
舒不舒服
帝迦嗅闻头发的动作倏然一顿,嘴角扯出一抹僵笑,“还真是呢,小妈好聪明。”
百里辛“要不,咱们跟这位白老板聊两句”
白老板谢了场,带着众人回了后台,只剩下几个幕后人员在引导众人散场。
观众们依旧意犹未尽,沉浸在那低唱浅斟中,一个个遗憾地落寞离席。
“说起来,我听说云郎以前不是也曾在戏班子里吗”隔壁还没有离开,哭够了之后胡梅儿的声音冷静了很多,“云郎好像还喜欢白老板的戏,如果是你,和台上的书生比谁技艺更高一些”
云哥“哎呀,我可不敢跟白老板的这些位徒弟相比,我以前只在戏班子里呆过一两年,我这算什么会唱戏。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熬不住那些苦,就从戏班子里离开了。”
“我当时还和白老板在一个戏班子呢,那时候他是我们戏班子里的名角,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是为了他慕名而来,有些达官显贵为了他更是一掷千金。那年我才只有七岁,他已经二十岁了。那时候的他就仿佛是天上的太阳,我只管望着他。”
“啊,当然现在也是。”云哥嘿嘿笑了两声,“我记得他,他肯定不记得我了。但即便如此,在白老板面前,我还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不把那些腌臜事露出来,就像我们最单纯的童年。”
胡梅儿“你也有小三十岁了,没想到白老板竟然比你大十几岁,这么算下来白老板应该已经有四十多岁了,看起来竟然那你比还小。有点好奇他是怎么保养的。”
云哥“是啊,我也惊讶呢。三年前刚见到白老板的时候我以为只是长得像,但气质不会骗人,没想到真的是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跟那时候一样,连容貌也没改变多少。不愧是我们当年称为白仙的师兄,真的是谪仙。”
凤姑“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换上你平日里最舍不得穿的衣服。不如这样,等下我们去后台和白老板见一面,你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他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
“还是不了,”云哥苦笑,“我现在这个身份,说出去有够丢人的,还是免了,我们走吧。”
隔壁响起木凳抬起的声音,接着就是零零落落的脚步声。
百里辛目光重新落到已经落下帷幕的戏台子上。
刚才那个白老板看起来也就才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已经到有四十多岁了。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踩在木板上,响起了数分钟,又渐渐熄灭,最后只有三三两两打扫的声音。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帝迦才看向百里辛“还去后台吗”
百里辛站起来,自然地拿起帝迦的披风披在身上,“来都来了,当然要去。”
见一次不容易。
百里辛随手拿起披风披到身上的动作愉悦了帝迦,他眼底闪过笑意,厚实的黑色皮靴踩在地上,笔挺地走过去拿过百里辛手里的绳子。
“儿子在这儿,怎么能让小妈自己系披风呢,”帝迦低下头,青竹一般好看的手指灵活地打着结,眼神专注认真,“让儿子伺候你。”
百里辛垂眸看着帝迦勾起黑色编织绳的指尖,小麦色的手指扬起,隐约间自己还能闻到来自指尖的蜜饯香味。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立站着,周围慢慢充盈起暧昧又温暖的粉色气泡。
就是这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手,刚才放肆地抚摸着自己,又转头温柔地将蜜饯送进自己的嘴里。
“好了。”
就在百里辛浮想联翩时,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一只宽大坚硬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百里辛回过神来,抬头的瞬间,几乎正低头凝视自己的帝迦脸对脸撞在一起。
两人鼻子贴着鼻子,呼吸间连对方的气息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滚烫的热浪扑在脸庞上,帝迦声音低沉,像氤氲着袅袅雾气的海面,“小妈脸好红,刚才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双幽深的黑瞳定定地凝视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全世界。
百里辛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接着就是快如擂鼓的狂跳。
他赶紧转过头,急促道“快走,再晚白老板该走了。”
该死,不管过去多久,自己总能沦陷在帝迦溺人的视线里。
藏在斗篷里的手偷偷按在胸膛上,暗暗克制这不受控制的心跳。
帝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慌,我早就安排下去让人看着他们。等会儿你想问什么慢慢问,一定让你问个尽兴。”
百里辛侧头看向走到身边的帝迦,“提督大人好大的官威。”
帝迦“不然呢,这官做都做了,你说是吧”
百里辛“”
直播间。
来都来了、做都做了
哈哈哈,不愧是一家人。大佬现在说话越来越像辛神了。
大佬靠实力抢走辛神的台词,让辛神无话可说。
辛神麻了。
我想快进到提督府,我预感这里已经没有剧情了。
楼上,你说的剧情是我想的那个剧情吗
我想是的。
提督府,提督府,提督府。你一句我一句,大佬今晚就吃肉。
哥你可是我哥啊,你要逆袭啊你要反攻啊
哪儿来的小屁孩,一边玩去。
百里辛在帝迦的陪同下进入后台的时候,就看到白老板和其他几个人老老实实坐在化妆间里。
七八个笔挺的士兵站在那里,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那几个唱戏的角都已经卸了妆,露出了他们原本自己的五官。
这些戏班子的人没见过这种阵仗,眼神全都瑟缩着,只有白白老板气定神闲地在沙发上喝着茶。
帝迦站在门口,目光看向处事不惊的白老板“白老板,借一步说话。”
白老板放下茶杯,眼神淡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给了周围戏班子的人一个安抚的眼神,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百里辛和帝迦面前,礼貌笑道“走吧,大人。”
隔壁房间是白老板的私人空间,招呼着两人坐下后,白老板正准备沏茶,就被百里辛打住,“不用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白老板放下茶具,眼神微愕。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一副主人姿态的百里辛,目光询问地看向帝迦。
这两人站在一起,白老板一直以为这个美得像妖精的人是提督的风流红颜,没想到开口询问的竟然是这个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男人。
这是本来他就是主导,还是提督大人怒发冲冠为红颜
帝迦扬起头,“都听他的。”
给足了百里辛任性的资本。
白老板的目光又落到了一脸理所当然的百里辛脸上,目露思忖。
难道这个人比提督大人的身份还要高贵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白老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只是惊讶了片刻,很快收拢藏匿起了自己的眼神,言语间也放低了姿态,“这位大人,呃,不知怎么称呼”
帝迦“叫他小少爷。”
白老板点了点头,“这位小少爷,不知道有什么想问的”
白老板在打量他的时候,百里辛正在打量这个房间。房间装潢得不错,用料很足。
这是间书房,除了必定出现的书架、书桌外,还有一层摆放器皿的博物架子,架子上放置着琳琅满目的金银器皿,低调又奢华。
目光扫过那些金银器皿时,百里辛似乎看到了什么,视线略一停顿,之后又很快移开。
听到白老板的询问,百里辛开口“七天前酆城李财主在深夜惨死,你可知道”
白老板“当然听说了,这么大的事情,全城都传遍了,凶手抓到了吗我听说是怪物所为,是不是真的呀”
百里辛“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白老板瞬间愣住,“你问我在哪你是怀疑我我和李财主压根都不认识,而且那晚我们在梅园练习新曲目,一直练习到很晚,我的徒弟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他无语地看了一眼帝迦,帝迦只是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真的不认识吗”百里辛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博物架前,随手拿起了一个青花瓷,“李财主酷爱陶瓷器皿,除了收集古玩,他还喜欢找人定制。定制的瓷器后面他都会找人刻上自己的姓氏。”
“好巧不巧,我在李财主的书房中也发现了这么一件一模一样的花瓶,”百里辛将花瓶倒扣过来,底面朝上,在印章的后面,赫尔跟着一个小小的“李”字。
“你姓白,为什么这个花瓶后面有个李字”
白老板眼神闪烁一下,“这我也不知道,这个花瓶是我从古玩店里淘来的,那会儿没仔细看,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百里辛又拿起了一个鱼嘴珐琅瓶,直接倒扣过来,“这个为什么也有从两者的落款来看,这两个中间间隔有两年,这也太巧了吧”
“你是当我们傻子吗”百里辛娇滴滴道,“还是想让我们直接大刑伺候才肯说实话”
“白老板为了戏曲而生的身体,应该经不起牢狱里的那些古怪玩意吧”
白老板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颤抖。
这个小少爷太邪门了,一副乖巧无害的柔弱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比毒蛇还要可怕。隐藏在吴侬软语下的压迫感像要将他压垮。
他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辛放下瓷器,重新走回原处落座。
“我说,”白老板思索片刻,坦白道,“几年前我来到这儿,虽说我是个角,但戏子行当,终究被人瞧不起。三年前上山祈福,碰到了一位高人。”
“他塞给我一个话本子,告诉我只要照着这个话本子排练,不仅可以高朋满座,还会天降横财。”
“我以为那人在说笑,但这话本子的内容却又着实有趣,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练,就有了现在的西厢记。”
“当时第一场放出去,果然爆满。”
“所谓的天降横财,是不是李财主给了你很多好处”百里辛问道。
“呃,是的。”白老板迟疑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演出第七天,李财主偷偷找到了我,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白仙后他好像被吓到了,一边嚷着不可能,一边跑了。没过几天,他就转头给我送了一堆宝贝,让我别在唱这出戏。那是我们唯一一次见面,他人后来虽然没来,但宝贝经常送过来。”
“我好歹也是在京都那里混过的,什么人没见过。见到这些金银器皿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估摸着这位李财主肯定跟这出戏有什么关联。”
“他做贼心虚,所以想拿钱财堵我的嘴。”
“拿人手短,吃人手软。他给了我这么钱财,这出戏我没唱多久就停了,换成了别的戏。前不久听说他已经死了,反正人都没了,也就无所谓了,我才又将这出戏搬了出来。”
“没想到把您二位给引出来了。”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就不唱了。”
百里辛“给你话本子的那个人呢后来又出现过吗”
白老板摇了摇头“没有了,我就见过对方一面,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百里辛有些惊奇,“怎么会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那个人穿了一身黑,头上戴着黑纱斗笠,手上戴着手套。没跟我说过话,只是给我扔下了一张纸和那个话本后就离开了。我曾经一度以为是天上的神仙听到我的请求,才下凡给我赐福的。”
百里辛望着白老板过分年轻的脸,“说起来,白老板,你今天应该也有四十多岁了吧,怎么会保养得这么好”
“是不是保养得很好”听到被夸赞,白老板来了兴致,“还要多亏青连观里的道长,他给了我一副丹药,吃了能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三年前我脸可已经有褶子了,吃了那个药没过多久就越来越年轻。”
“不过你们两个还这么年轻,根本用不到那个,”白老板叹了口气,“而且能不碰还是不碰得好,我之前断过几天药,皮肤立刻老了回去,我现在根本离不开那个药,每月十五都要上山求青天道长给我赐药。当然,价格也不便宜,奸商啊。”
百里辛和帝迦对视一眼。
“那看来这奸商以后没机会祸害你了,”帝迦声音冰冷,“青天道长昨天死了。”
青天道长的出场率还挺高的,看来有必要去这个传说中的青连观看一下了。
留下全身石化的白老板,百里辛和帝迦离开了梅园。
他们离开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雷声大作,憋了一天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要钱一样往下砸。
不过好在帝迦有车。
将墨绿色的军帽戴在了百里辛的头上,帝迦将百里辛护得严严实实,一直送进了后车座上,自己才跟着坐进去。
“回府。”帝迦用手扫了扫落在身上的雨水,短促地下了命令。
车辆缓缓启动,周围的路灯不知道是因为连电还是其他原因,已经彻底熄灭了,就连周围的建筑也是一点灯光都没有。
黄包车和行人全都消失,整条街上除了头顶的雨外,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
头顶的车皮上传来“当啷当啷”的雨滴捶打声,隐藏在雨声之中的,还有呼啸的狂风和划破长空的雷鸣声。
这样的雨夜,总觉得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在这样恶劣嘈杂的天气中,气氛却反而更加死寂。
“你旁边有毛巾,帮我拿一下。”帝迦的声音总算打破了这份沉寂。
百里辛在手边摸了一下,很快摸到了一块叠放整齐的毛巾。
他拿起来,转身自然地帮帝迦擦了起来。
帝迦身上的披风到了自己身上,他自己反而只穿了一件军装。刚才对方用身体全部挡住了雨水,自己身上没落上多少雨水,就意味着帝迦身上落上了不少雨水。
头发、肩头、胸膛、后背,全都湿了。
帝迦怕自己弄湿百里辛,并没有完全靠近对方,只是微微侧身,好方便百里辛的服务。
他将身体嵌入身后的皮质座椅上,脸颊微侧,眼神若有似无打量着百里辛。
脑海中回忆起了进入这个系统前的事情。
系统这个叫百里辛的玩家太特别了,他就像个病毒,破坏了游戏的和谐。我想要惩罚他,让他夹起尾巴做人。
帝迦神色冷淡“那他破坏游戏规则了吗”
系统那倒没有,可是大人您不是也很在意吗
帝迦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却更加淡然“我在意什么了”
系统看这个玩家直播的时候您血压升高、肾上腺素飙升、呼吸急促,这都是人体生气时的心理反应。我知道,您嘴上不说,心里也在气愤他破坏了游戏的趣味性。
帝迦眉头抽了抽,“是,你说的都对。”
系统下个位面,我要给他随机到死亡级别的地狱副本
“但是他是这些人中最有潜力冲击900层的,”帝迦认真道,“你把他扔进地狱副本,就不可惜他身上就此消失的能力和智慧”
系统犹豫了一下那您说怎么办
帝迦“要不然,我亲自下去惩罚他,怎么样我也正好解解气。”
系统您想怎么惩罚他
帝迦“他不是一直傲慢无礼吗那就惩罚他哭怎么样让一个傲慢的人哭出来,比用其他任何方式折磨他都要痛苦得多。”
系统您说得有道理。但就算是您,进入副本也是要有任务限制,而且您需要在房间里放置部分身体关联意识体,以构建特殊通道。否则一旦所有玩家死亡,副本关闭的时候您无法正常返回这里。
帝迦“我会把我的部分意识体放在这里,这样我就可以时刻和游戏大厅保持关联。”
系统好,就这么办。等这个玩家再次进入游戏时,请务必让他知道人生艰难。
帝迦挑眉冷笑“当然。”
回忆结束,帝迦默默注视着百里辛。
不过,知道百里辛倒霉,没想到百里辛这么倒霉。
抽到了这个信息化异常散碎的单人副本不说,还获得了敏感肌和泪失禁buff,甚至还不能人设ooc。
这如果自己不进来,百里辛这么棒的体质和人设不就白瞎了
还好自己进来了。如果不是知道系统无法干预玩家锁定到某一个具体副本,更无法恶意添加buff,他甚至以为这是系统给他的福利待遇。
啧啧啧,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一直能感受到炽热的目光看向自己,百里辛将能擦的雨水都擦干净,真准备抬头,汽车忽然猛踩了一下刹车。
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倒,帝迦大手一捞,直接握住了百里辛的腰。
两人同时看向前面,就见面前的灯光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帝迦“怎么了”
司机哆哆嗦嗦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提,提督大人。刚,刚,刚才前面有个鬼,鬼影。”
鬼影
“穿了一身白,头发湿漉漉地向前耷拉着,把脸全都盖住了。就这么呆呆站在前面,我刚才一踩刹车忽然又不见了。”
司机大着胆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真的不见了,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百里辛眉头微蹙“你没撞到人吧有没有在车底下。”
司机别百里辛过分清平静的语气吓了一跳,“肯定没有,我看到那人影之后就立刻踩刹车了,离着他还有两米多的距离。我可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夫人您可不能质疑我的职业水准。”
他越说越激动,干脆伸出手隔着玻璃指着前面,“他刚才就在啊卧槽鬼啊”
就在他伸手间,一个身体忽然倒扣着从车顶的位置扒拉到了前车玻璃上。
头发借着雨水的冲刷铺在前车玻璃上,那个鬼影一张惨白的脸上布满了雨水,眼睛中没有眼瞳,只有幽暗的深黑色。
看不出是男是女,那怪物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雨水从他脸上的褶皱滑过,又落到玻璃上。
他的四肢很长,像一只人体蜘蛛,张着血盆大口看向车窗里面的三人。
口中獠牙遍布,牙齿参差不齐。
司机已经快吓得翻白眼,帝迦却指着窗外的怪物淡淡问向百里辛,“像不像你那天晚上看到的黑影”
隔着窗户,百里辛捏着下巴认真打量了几秒,认真道“不是它,那只怪物长了厚厚的皮毛,而且嘴巴是野兽类的那种突出嘴巴,而不是人类的这种脸型。”
司机“”
两位大佬,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别聊天了,你们没看到它已经扬起爪子,准备戳进来了吗
百里辛“虽然不是同一只,但既然都是怪物,可能有点关联。它来都来了,不带回家做客是不是不礼貌”
帝迦“好,听你的。”
百里辛从背包里取出了匕首的同时,那只嚣张的怪物忽然停止了动作。
对方惊恐地抬起头,似乎在车后看到了什么,接着忽然从车上跳起来,几个起跳就消失在了雨中。
百里辛转头看向后车窗,滂沱大雨模糊了后车窗,在漆黑的深处,他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晃动的白色人影消失在黑暗中。
帝迦“要追吗”
百里辛看着帝迦湿漉漉的衣服,摇了摇头“不追了,反正也追不上。”
出场人物越来越多了,有点大杂烩的意思了。
刚进这个游戏的时候乍一看到那一堆姨太太,还以为这个副本的场景是在李宅里面,没想到李宅只是开端。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汽车再次缓缓上路。
二十分钟后,他们返回了提督府。
黑色小轿车直接开进大门,一路开上别墅门前的雨篷底下才停下来。
刚才二十多分钟的路程,除了中间那段路停电以外后面又有了亮光。
这诡异的场景一度让司机怀疑他们当时是不是陷入了什么鬼打墙里。
雨夜之下,气温骤降。
推门进入后,帝迦不等百里辛问就兀自开口“黄老板不在这里,这宅子隔壁就是我的兵,黄老板被保护在了那里,今晚雨水太大,等明天雨停了我在陪你过去。”
百里辛也是正有此意,虽然帝迦的体质他没什么担心的,但衣服湿了总归是不舒服。
“你先换身干净衣服,”百里辛换上拖鞋,站在门口扫了一圈这个低调内敛的提督府,“我晚上睡哪儿”
帝迦眼底闪烁着一串幽光,表情越发泰然。
他帮百里辛接下身上的披风,随意扔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握住百里辛的手腕坐在沙发上。
百里辛立刻被困在了帝迦的两条腿中间。
帝迦“我衣服都湿了。”
百里辛漠然“所以才让你赶紧去洗澡换下来。”
然后呢你还在这儿墨迹干什么
“你帮我脱,”帝迦顿了顿“我看别家的孩子衣服湿了,都是妈妈帮着脱下来。”
百里辛“”
你也说了,那是“别家孩子”。
你自己照照镜子,你哪里像个孩子
手被牵着放在腰上的皮带上,帝迦再次开口,“小妈。”
百里辛手一哆嗦,皮带轻松从军装外面脱落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在男人锐利的双眸中认真地解开扣子。
一颗,两颗
直到军装外套脱下来,男人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纯白衬衣。
军装很厚,里面的衬衣并没有湿。
还没等百里辛喘口气,男人握住百里辛的手腕往楼上拉,“跟我来。”
默默跟在帝迦身后,百里辛来到了一间卧房前。
本来以为帝迦又有什么鬼把戏,没想到对方只是打开灯指了指一扇客房的玻璃门,“这间是贵宾房,里面有单独的卫生间和盥洗室。”
“里面都有干净的水,还有水壶,渴了可以自己烧水。”帝迦顿了顿,“当然也可以叫我,让我来帮你烧水。”
帝迦耐心地尽着地主之谊,百里辛脑门里却全是“”。
就这
他还以为对方要把他。
难道是他污了
疑惑地望着帝迦正气凛然的脸庞,百里辛还觉得自己可能在梦里没醒。
“好了,”帝迦拍了拍百里辛的肩膀,“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时候不早了,赶紧洗漱睡觉。”
一脸懵逼的百里辛走进卧房,关上门后他思考了几秒,转身房门反锁了上。
他走到衣柜前,拉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又走到盥洗室,房间里只有一块纯白浴巾和毛巾。
百里辛“”
这就是待客之道哦,想起来了,帝迦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是他不配了。
正准备出门跟帝迦要件换洗的衣服时,百里辛听到了隔壁忽然响起了哗啦啦水声。
本来抬起的脚又缓缓放下。
帝迦已经洗漱了
无所谓了,裹着毛巾出来,直接裸睡到天亮再说。
现在去对方房间里要毛巾说不定对方下怀。
看着这空荡荡的衣柜,百里辛更加确定对方是在给自己下套。
一个小时后,百里辛卷着水汽缩进被窝里,关上了灯。
深夜。
钥匙开锁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百里辛睡得迷迷瞪瞪间,一个宽广的身躯钻进他的被窝里。
百里辛骤然惊醒,男人坚硬的手臂和胸膛从身后袭来,鼻尖用力嗅闻着百里辛的肩窝。
“我记得我锁门了。”百里辛低声道。
男人轻笑“这是我家,我有钥匙。”
“我好开心。”
男人手指摸索着青年刚刚洗完澡后的滑腻手臂,“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李财主领养,但对方只是把我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
“我从来没感受过母爱。”
“这么多年过去,这一直是我心中难言的伤疤。”
“我特别羡慕别的孩子可以有妈妈搂着睡觉。”
“没想到我的这个期盼,终于得到了老天的回应。”
“真好。”
百里辛“”
我靠你大爷的缺少母爱,你一个黑洞里蹦出来的,压根就没妈啊。
你清醒一点好吗
他就知道,帝迦怎么可能这么沉寂,什么都不做。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身后的男人手臂微微用力,百里辛的身体立刻被动的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从背对着帝迦变成正对着帝迦。
黑暗中,帝迦那双眼睛格外的亮。
百里辛甚至能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
帝迦将头埋进百里辛的胸膛里,低沉的声音轻轻传入百里辛的耳中。
“我小时候是喝羊奶长大的。”
“好想感受一下母爱,可以吗”
百里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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