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愧是个好哥哥, 居然说服了枢机主教爸爸同意,并且没有让阿德里亚娜陪同。
露克蕾莎兴高采烈的催着女仆收拾行李, 说什么也得至少在比萨住上2、3个月吧。
到了出发那一天,枢机主教的随从佩罗托伯爵同他们一起上路。
佩罗托带了一打骑士,另外还有切萨雷的马木留克,切萨雷为一部分马木留克配备了战马。露克蕾莎的100名马木留克中有一半是女孩,她挑了20多个女孩跟随她前往比萨。
为露克蕾莎准备了一辆马车,要只是切萨雷的话,他不会乘坐马车, 而是骑马。马车很华丽, 整体红木,四四方方,车厢两侧各开着4扇窗户, 空气流通, 一点都不闷;车厢宽敞能乘坐至少6个人;车辕有马夫,两匹驭马,车后绑着行李箱。
另外还有一辆专门的行李车,露克蕾莎总觉得这个要带、那个也要带,于是收拾了十几只大木箱,从衣裙帽子发网到床上用品、银餐具, 一应俱全。
不用自己打包行李, 当然是什么都带上最好了。
天清气朗, 因为还是冬天,气温很低, 切萨雷只让她开了一扇窗。车厢里很暖和, 甚至有点太暖和, 座位下面放着铜制的暖炉, 里面点着木炭;为了让封闭的环境不至于空气污浊,还在木炭里夹杂了香料。圣经中说三贤者向刚出生的耶稣献上了三样礼物黄金、乳香、没药,其中乳香和没药就是香料。
有条件的教堂在举行宗教典礼的时候往往会用香炉点燃香料,就是乳香。
要是遇到什么百年一遇的大典,会在圣彼得教堂前面的广场点起篝火,往篝火里投入成盘成捆的香料,一天就能烧掉上百达克特金币的香料。
乳香是橄榄科植物乳香树的树脂,呈黄褐色的小颗粒,被称为“基督的眼泪”,但其实不产于欧洲,只在非洲和阿拉伯半岛出产。乳香点燃的香味有点类似松叶的木香,不同产地的乳香香味不同,最好的乳香是阿曼出产的绿乳香,带有柑橘的香味。
梵蒂冈的副秘书长当然可以用上世界上最好的绿乳香。
意大利中部的气候四季分明,1月初还很寒冷,乘坐马车也要穿得很厚实,露克蕾莎戴着毛皮的帽子和毛皮围脖。凡娜莎为她新作了几件斗篷,她最喜欢红色天鹅绒的斗篷,有大大的兜帽,兜帽里衬着雪白的兔毛,翻上来是兜帽,放下去便是连着斗篷的披肩。
这是罗马很时新的斗篷样式,就连红衣主教的斗篷都是同样的样式。
帽子则是带有上翻的帽檐的皮帽,同样内衬兔毛,软和温暖。
她嫌车厢里太热,没戴皮帽,伸出脑袋,一路叽叽喳喳的跟切萨雷说话。
“你在比萨过的好吗都是谁来照顾你的日常生活你该有个女管家,男人总是太粗心,不能好好照顾你。你的女仆现在是谁还是比安卡吗”
切萨雷一一回答,又说“我忙着呢,课程很多,要上课、写作业、写论文,差不多每周都有论文,还会去法院旁听。”
啊哈不管什么年代学生都很辛苦,想要真正学习知识,总是要付出努力。切萨雷才16岁就念博士了,他的同学普遍比他年长2、3岁以上,说明他确实很聪明。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他们的马木留克计划,“你现在进行到哪儿了1000人还远远不够,你要是有5000人,才算勉强合格。”
“跟谁相比较呢”
“卢多维科斯福尔扎。”
切萨雷一笑,“他么”
“他怎么了”
“他太耽于淫乐,已经多年没有打过仗。”
“可他有数千骑兵。”
切萨雷轻蔑的一撇嘴,“没有那么多骑兵,他养不起那么多骑兵,要我看,他顶多只有1000骑兵,其他都是步兵。”
“骑兵很贵吗”
“很贵。每名骑兵要配备至少两匹战马,还需要有至少一名随从,至少一套铠甲,每套铠甲算10枚达克特,1千骑兵就要1万达克特。铠甲和战马都需要保养,骑兵和随从要吃饭,还要支付薪水。”切萨雷摇摇头,一算账就会发现,他的钱太少了。要不是父亲支付了绝大部分费用,他压根无法实现这个培育计划。
露克蕾莎也觉得很难,“我还有5000金币,你都拿去吧。”
“请你放心,我还用不着拿你的钱。父亲不让我给奴隶们订制铠甲,说太惹眼了。一个工坊一下子订几百套铠甲,可又不是教皇卫队的订单,一定会被人认为父亲想图谋不轨。”
“还能有什么不轨”
“明知道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嗐枢机主教们谁还不想当教皇呢不过确实奇怪,枢机主教们从来不依靠军事力量登上教皇的宝座,就是要依靠军事力量,也不是自己的,是他们背后的国家的君主与军队。
想要大力发展军事力量,还是要等便宜爸爸当上教皇。她不记得罗德里戈波吉亚到底什么时候当上教皇的,可看英诺森八世的身体状况,这个“未来”不远了。
露克蕾莎决定这个重要事项可以稍迟再说。
培养骑兵很贵,但要是培养士兵,不算贵。目前流行的军队配置是重骑兵占10,弓箭手20,长矛兵10,手10,其余都是步兵;军队人数越多,步兵占比越大,原因是没有那么多受过军事训练的武装士兵。
露克蕾莎跟胡安一起上课,学到了封建君主并没有那么严重的依赖封地贵族的军事力量,骑士以上阶层每年有一定的时间要为君主效力,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个国家的重要军事力量总是招募的职业军人,军队的人数直接跟国力挂钩,国家越富庶,可以维持的军队便越庞大。
梵蒂冈有教皇卫队,人数只有数百人,无法跟跟法兰西的数万军队相对抗,这才有了之前的“阿唯尼翁之囚”危机。历任教皇对教皇卫队也从未想过要扩容,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用这个问题询问哥哥,切萨雷则回答“教皇国没法拥有更强大阿德军事力量,是因为各大家族都深深忌惮这股势力不能为他们所用。教皇不是继承制,几年就换一位教皇,要是有哪位教皇真的掌握了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其他家族可就坐不住了。”
“那我们可以吗”
“我们可以什么”
“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切萨雷沉吟,“现在现在不行。”
佩罗托伯爵说到了另一则教廷新闻英诺森八世为了德拉罗韦雷枢机主教的同性恋丑闻心烦意乱,最终决定将这事拖到圣诞节之后解决。听说,就在今天,教皇将征召所有在意大利境内的枢机主教,裁决是否剥夺朱利亚诺德拉罗韦雷的枢机主教一职。
“爸爸会投赞成票吗”露克蕾莎恨不得现在就能听到结果。
“我想是的。”佩罗托说。
“需要全部投票决定吗”
“不,我想只需要多数票赞成就行了。”切萨雷说“就像选举新教皇,只需要多数票。”
露克蕾莎点点头,“那倒不错。佩罗托,到了比萨之后你立即派人回罗马,问问父亲这件事情的结果。”
“好的,小姐。”佩罗托的话音刚落,忽然,从道路两边的树林里,奔出了一些衣着肮脏的男人。
紧接着,箭矢划空之声由远及近,一支箭射在车轮上,另一支箭射在车窗上,驾车的驭马也中箭了,转瞬间拉着马车一路狂奔。
露克蕾莎尖叫着跌在车厢地板上,女奴安吉拉立即从座位上滚下来,伏在她身上,“别怕,小姐。”
她吓得半死,慌张得只知道尖叫。
隐约听到马车后面马蹄得得,佩罗托和骑士们呐喊起来,奋勇迎战。
很快,战斗的呼喊声听不见了,只有车轮滚滚碾过泥土的声音。
切萨雷大喊着“露克蕾莎”
露克蕾莎哭哭啼啼的喊着“切萨雷切萨雷”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车厢翻倒,而两匹驭马跑得不知去向。
安吉拉紧紧抱着露克蕾莎,没让她受伤。很快,切萨雷跳上翻倒的车厢,紧张的喊着“露克蕾莎你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露克蕾莎带着哭腔。
安吉拉放开她,“少爷,快带小姐出去。”她半蹲着,抱起露克蕾莎,将她举高。
切萨雷伸手拉住露克蕾莎的手腕,将她拉出马车。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他急匆匆解开她的红色斗篷,转来转去查看她,“手臂腿有哪里疼吗该死”
露克蕾莎惊慌的抱住他,“我吓得要死”
之前她好像被冻住了,只顾着大喊,慌张,但来不及想太多。如今危险过去,反而越来越紧张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死呢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她很珍惜生存的机会,也希望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印迹,可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她惊慌失措,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只顾着紧紧抱住身边最亲近的人。
“哥哥,哥哥我怕死,我不想死。”
切萨雷也紧紧拥抱吓得半死的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现在就死的。不对你这个小傻瓜就是马惊了,这么点小事,怎么会死呢”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可怜又可爱,“切萨雷,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你瞧,我这不是追上来救你了吗我永远都会把你放在第一位,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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