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将两小孩哄去跟狗崽花花玩, 那边吴中怡刚好带着个木盒出现在了小院中。
“公子请看,那黄金宫灯风铃,便在里头了。”
黎望双手接过,入手就是一沉, 这二十多两黄金分量可真是不轻啊, 当年吴玉贞大婚, 按照吴中怡的年纪来算, 当是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 林书善应该还是弱冠之龄, 能挣下这么多钱送人当新婚礼物, 当真也是能耐人啊。
况且当时还是在青州北海郡, 那边物价可远远没有汴京城这么高, 一个江湖武夫要挣这么多钱, 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黎望伸手将木盒摆在旁边的小几上,而后伸手打开盒子,只见一盏古朴浑厚的黄金制品施施然躺在里头,他伸手提起上面的金环, 清风一拂,却听得风铃叮叮当当地响。
风铃啊,在有风的时候, 风铃作响, 便是传递思念和喜欢,而制作风铃, 便是希望在不能聚首的日子里,以此作为双方的念想。
风铃一响,就像是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一样。
这还是当初大表哥求娶表嫂时,传授给他的用不上的知识, 没成想有一日居然会用在这个时候。
“黎公子,这东西是有什么问题吗”
吴中怡知道母亲非常痛恨这盏宫灯风铃,但却又不肯卖掉,每日还要自虐般地摸上一摸,才会开始勤练武功。
黎望伸手拨了拨风铃的坠子,道“吴姑娘似是不大喜欢这东西,既是不喜,为何不典当此物,补贴家用”
“公子敏锐,小女确实不大喜欢这东西,但这是母亲之物,我怎好擅自取用”就算是最难的时候,他们都没动过它,之后就更不会了。
吴中怡隐隐知道,这风铃或许跟他们家的血仇有关系,可茫茫人海,都已经找了十年了,她也不知道未来要往何处去。
黎望找药童要了软布擦干净手,才上手检查这盏宫灯风铃,这风铃的铃托乃是宫灯造型,看得出打金的人手艺一般,上头并没有太多的线条装饰,所以整个宫灯部分看上去古朴了些,经过岁月的沉淀,倒也有几分美感。
毕竟黄金嘛,只要不是审美猎奇,总归丑不到哪里去。
而下头的铃铛,就普通多了,是个空心的黄金管子,约莫是打造黄金的人黔驴技穷,整个风铃看上去,确实称不上多么精巧天工。
但于当初的吴玉贞而言,这应该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宝贝,否则当初吴家大火,她为何会将此物带出来呢。
想一想,当年吴玉贞与许仲开情投意合,却被父亲拆散,显然吴玉贞对段平并没有儿女之情,黎望大胆猜想,当时吴玉贞收到这枚风铃时,心中对许仲开显然还是旧情难忘的,所以她才会收下这份重礼,一直放在身边。
这么一想,难怪吴玉贞满身仇恨,或许她是连自己也一并恨着的。
黎望粗粗看了一遍,甚至还借着阳光看了看宫灯里面,并没有任何有用的讯息。
他对黄金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这么看估计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他想了想,干脆叫来护卫,去母亲的金器店子里,找个打黄金的熟手工匠来瞧瞧。
“吴姑娘不介意我多看一会儿吧”
吴中怡
打金匠很快就到,毕竟少东家传召,可不敢有所怠慢,护卫带来的打金匠,是汴京城数一数二的打金李,今年年纪四十开外,手艺却比许多五六十的老匠人还要厉害。
“拜见少东家。”
“不必多礼,今日请你来,是想请你看看这盏黄金宫灯风铃。”
打金李擦了擦额头的热汗,幸好不是主家要提什么无理的要求,一听这要求根本没难度,便道“那小的便瞧瞧。”
打金李洗了手,又把袖子束起来,这才坐下看起了这盏手艺称得上非常一般的宫灯风铃,像是这样的,汴京城最差的金铺,都不会出售这种成品,难怪少公家要叫他来看了。
“少东家,这应该是私人打的金。”
这术业有专攻,黎望示意道“仔细说说看。”
“这风铃样式倒是挺独特,可手艺当真一般,胜就胜在用料扎实,拿出去到典当铺,也能卖上个好价钱,应在十七八两黄金的价格。”
黎望闻言,心中一动“这风铃,分明有二十多两重,怎么才值这点钱”
“少东家有所不知,这黄金和黄金,其实也是有差别的,有些纯度高一些,做出来的首饰自然要更亮堂美观一些,而您看这盏宫灯上的金,纯度很是一般,且款式卖不上价,送去当铺融了,还要提纯去杂,这除纯后,约莫就是这个价。”
黄金杂质过多的话,就会像这盏宫灯一样,上面难免有些老旧的痕迹,时人不喜欢这般,若是家中有这等黄金,多会拿到金铺重新打金。
提纯除杂啊,现下卤石案还没破,黎望当然十分警觉。
“我听说,用卤石除杂,可以提纯冶炼黄金矿,是不是”
打金李便点头道“是这样,但卤石出自西夏,入关条件极其苛刻,一般来说,都是官府把控着,到咱们手里,都是提纯过的。”
黄金矿含杂很大,需要经过多番冶炼提纯,才能流通使用。官府禁止私人开采金矿、铸造黄金,便是为了严格管控。
“那这宫灯风铃若是给你,你们用什么提纯”
“这个纯度,是已经冶炼好的,只是纯度还没那么好,只需用高温烧化,再配合洗金水,多番锤造,便可堪用了。”
洗金水只是坊间的说法,黄金打金是不会有耗损的,所以只要杂质去得够干净,打造出来的金饰就会越光亮美观。
“其实这盏宫灯,用料十足,但以小的眼光来看,打金的人打得仓促,很多边角都没收好,少公家你看这边,对着光看,是不是感觉金子不是很纯”
打金李甚至觉得,这人是拿着粗粗冶炼完成的黄金急急忙忙地打了这盏宫灯,粗看是没什么毛病,但细细一看,若谁家铺子上了这等手艺的金饰,怕是能被汴京城的同行笑上大半年的。
黎望按着打金李的角度去看,确实是有不少小瑕疵,只经过岁月的沉淀,才叫人难以看出来,难怪吴玉贞会跟他讲,这风铃做工一般了。
只是这纯度不够的黄金,并不足矣证明许仲开十六年前就在做私铸黄金的买卖。
不过嘛,鲁地盛产金矿,倒也不是不可能。
打金李很快离开,黎望将黄金宫灯风铃放进盒子里,才对吴中怡道“冒昧问一句,吴家是祖籍青州北海郡吗”
吴中怡闻言便摇头道“不是的,我家祖籍登州,是祖父江湖成名后,才在北海郡落户安家,随后家族渐渐壮大,才由登州迁居到北海郡的。”
登州产金,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还曾出过金矿被偷挖的事件,黎望听老爹提起过一嘴,当时案情不明,最后只能以村民私挖金矿结案。
或许,他得回家一趟。
只是突然跟老头子提这个,以老头子的警觉性,估计一准儿能猜到其中关窍。
“知道具体地址吗”
吴中怡就摇了摇头“这个可能得问我娘,才会知晓了。”
黎望思忖一番,便伸手按住了装有黄金宫灯风铃的木盒,道“若姑娘信得过小生,可否请姑娘将此物暂借给小生几日”
吴中怡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对方家大业大,根本不会在意这点黄金,况且弟弟的病能有的治,也是多亏了对方,即便是要叫她把东西相送,她都是愿意的,相信娘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也不会写下这封信。
“多谢姑娘,吴夫人那边,姑娘恐怕不便现身,若姑娘实在想见她,待小生安排一番,问过你母亲,再做打算,可好”
如此妥帖,吴中怡自然不会反对。
从叶府出来,黎望本来是准备先回家问问登州金矿案的,但眼下带着这个盒子,须得送去开封府,叫包公和公孙先生过目一番。
于是,黎望今日二度进了开封府衙。
“黎公子,您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黎望摇头,只问“展护卫人呢可否劳烦你去叫一下他。”
“好勒,黎公子稍等。”
展昭很快急匆匆过来,他脸色紧绷着,显然心情不大好“黎兄,你找我有何事”
“林书善审完了”
“审完了,他只承认自己私立户籍,因从前是黑户,所以才迫不得已找人做了假户籍,按大宋律例,他只要不是外族人,只需用银钱赎买,就能无罪回家了。”
啧,果然如此,难怪展昭这么不开心了。
“吴玉贞没有动手吗”
这就是展昭更头疼的点了,方才若不是他出手如电,吴玉贞绝对能当堂出手杀人,到时候就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开封府说不定还要被参一个办案不利。
“黎兄你既是来了,便随我去见见大人吧。”
黎望掂了掂手里压手的木盒,便道“也好,我这里带了点东西,也想请大人过目一看。”
展昭见只是个普通木盒,便问“这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已捉虫展喵喵什么宝贝,借我看看猫猫探头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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