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说, 好像是有点道理。”白玉堂本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乍听此言还真有几分认同,但思及那黄县令的品性, 他就知道这条道行不通,故又道, “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想得开,这世上恐怕就会少很多烦心琐事了。”
他这是想得开吗黎望觉得自己这就是正常人逻辑“所以小生现在, 是能打道回府了”
他作势要走,白玉堂赶紧把人拉住“你礼貌吗知道包大人在里头, 都不进去拜访一下吗”
“五爷你什么时候这般讲规矩了”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黎望也不好不去。
裕来县乃富庶之地, 县衙造得也挺气派, 白玉堂熟门熟路地带着黎望到达花厅时,包公正在同展昭说起方才真假女婿之事。
“小侄黎知常, 拜见包公。”
包公见到看好的年轻后生, 黝黑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笑意“知常也来了, 可是代你父亲前来观礼的”
“是的, 父亲曾与黄大人在郴州共事过,因衙门事务繁忙, 便派小侄前来观礼。”
包公也很快想起有这么回事,随便叙述了两句,忽的就提起了黄县令家暂缓婚期之事“知常,依你看, 这两位刘天鹏,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知常未知全貌, 不敢冒下判断。”
包公却是半步不让, 只道“你是不敢下判断, 还是不愿说出来”
就何必强人所难呢他真的没什么兴趣去开封府实习当预备公务员啊。
黎望默默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位损友,好家伙都竖着耳朵听他说话呢,真是交友不慎啊。
“也罢,天色已晚,知常你身体不佳,便在裕来县暂住一晚,如何”
黎望自然不敢拒绝,便应了下来,他正准备退出去呢,就见裕来县令黄鼎康一脸愁绪地进来,可见他依旧没判断出哪个才是真女婿。
“学生愧对大人教诲,实在是分不出来啊。”
黎望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同黄县令见了礼,跟白玉堂展昭他们一样杵在后头当壁花。
“你以何方法试探二人,竟也分不出来吗”包公也有些惊讶,这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若以细节相询,不可能二人都答得上来。
毕竟黄刘两家从前是故交,虽说刘大人早逝,以致两家多年未见,但从前的记忆总不可能造假,竟也都能对得上若这假女婿有这般的通天之能,还冒充刘天鹏做什么
黄县令惭愧摇头“下官以刘大人生前的胎痣相询,又以刘天鹏童年的琐碎往事确认身份,均没有错处。若不是下官确信当年宏展只生了一个儿子,这会儿还以为是孪生兄弟呢。”
包公忽然哑口无言,鼎康为人做事什么都好,就是有时情绪上头,很容易忽略细节,便又问“他二人如何回答,你且细细说来。”
黄县令就把问询的过程整个说了一遍,确实都对得上。
包公细细一思索,却没再说什么,只推说自己累了,让黄县令先去把客人都送走。
等黄县令一走,黎望那是迫不及待就往外走。
“黎知常,你慢点,你后头跟了狼狗在追你啊,走那么快,哪里像是久病之人了”
白玉堂的声音传来,黎望的步伐不慢反快,然后就在拐角跟人撞了个满怀。
“让你走那么快,跟人撞了吧”白五爷一乐,随即伸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思及朋友的孱弱体质,又有些担心地开口,“你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是他撞的我,你该问有没有事的人是本公子”
黎望毕竟是习武之人,不会随便一碰就受伤,冲五爷摇了摇头后,对撞了的人道“那这位公子,可有大碍方才无状,还请这位公子多担待,若有个骨折内伤什么的,小生定请汴京城最好的大夫为公子开最好的药。”
“当然有事,县衙重地,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我可是县太爷家未来的女婿,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黎望心中一动,只问“你是刘天鹏”
刘天鹏见这两人皆是一身锦衣,当即得意地点点头“不错,看来你是县里富户家来贺礼的,小子,你得罪了我,小心以后给你家排头吃,不过嘛,只要你”说着,做了个碾手指的动作。
白玉堂一见,登时笑了,正准备说话呢,却听得黎知常开口道“可怜见的,竟轻轻一撞,把脑子撞坏了,明日小生可得请叶老先生来诊治一番,这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好,以后可怎么办啊。”
白玉堂不愧是你这四个字,五爷已经说累了。
“你”刘天鹏登时气急,他当然也听出这人在嘲讽他,当即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
展昭却在此时提剑而来,见三人挡在拐角处,忍不住发问“黎兄,出什么事了吗”
黎望却不看展昭,只看向这所谓的刘天鹏“小心你什么”
刘天鹏就算再傻,也能看出这三人关系亲近,而这展昭不仅是包公面前的红人,更是四品带刀侍卫,此人与展昭交好,又怎会怕他一个县令家的女婿,登时就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他怎么你们了”
白玉堂闻言摊了摊手,道“没怎么,方才姓黎的把人撞了,这人屁事没有却要讹钱,这品性应该是假的那个刘天鹏吧”
“哎,那我同五爷的看法刚好相反。”黎望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头问展昭,“方才那个,是后来的刘天鹏,还是先来的刘天鹏”
“是后来的那个,黎兄是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刘天鹏”展昭心中一动,只道。
“怎么可能就这么个混东西,竟是官亲”五爷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黎望看两人神色,忽而道“五爷你不会又强迫展兄同你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吧”
白玉堂梗着头否认道“五爷是这种人吗”
“不是吗否则以五爷你的性格,怎么会突然好奇问我如何判断两人真假,还非要小生去拜见包大人,难道不是为了拖小生下水吗”
白玉堂有一个太了解自己的朋友,真的不大好。
三人转到饭厅吃饭,随便对付了一顿,五爷到底没憋住,只问“黎知常,你怎么会觉得那个人是真的刘天鹏你还没见过先头来的那个刘天鹏呢。”
“见没见过,并不妨碍我下这个判断。”黎望拿出两个杯盏置于桌上,“左边的是先来的,右边的是后来的,方才黄大人问询两人时,是先问左还是右”
“右。”
“没错,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黄县令本身就偏向先来的那个人,所以他当然会先问后来的那个,毕竟如果后来的这个刘天鹏答不上来,那就证明先来的是真的刘天鹏。”
白玉堂一想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他二人都说得对,你又凭何判断”
“可是五爷你不觉得左边这个回答的过于滴水不漏了吗”黎望晃了晃左边的杯盏,道,“就像是对右边这位刘天鹏回答的补充说明。”
“那有些人天生记性就是比较好,记得比较清楚也未可知。”
对于记忆力,黎望觉得自己是有话语权的“小生不才,虽称不上过目不忘,但书读两遍绝对能记住九成以上,如果有人乍然问我幼年之事,我自然可以答得上来。但刘天鹏如果真有这般能耐,如今早该有功名在身了吧”
白玉堂觉得自己快被说服了。
“不过这确实不能证明两人是真是假,只能说是我的推测。”黎望放下手中的两个杯子,又道,“可这些琐碎往事,两人都能答出来,真的刘天鹏有记忆当然知道,可假的又从何而知吗”
“那必是有人相帮。”展昭忽道。
“不错,黄县令问的东西,除了他和真的刘天鹏知道外,应该还有一个人也知道。”黎望说完,看向五爷,“包大人恐怕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托词说累了,其实是给黄县令解决问题的时间。”
白玉堂一讶,显然他也想到了“是黄家小姐吗”
展昭立刻道“噤声,事关女儿家名节,还请五爷莫要言之于口。”
不错,黄小姐幼年曾与刘天鹏是玩伴,刘天鹏知道的事黄小姐也一定知道,若黄小姐帮假的刘天鹏蒙混过关,那就是再对峙无数次,恐怕也分不出个真假来。
五爷却愈发不解“那她为何要帮假的刘天鹏啊”
黎望给出一个提示“五爷不妨站在她的立场上,思考一下整件事情。”
白玉堂于是给出了一个非常直男的回答“我又不是女儿家,如何得知她的立场难不成是她不想嫁给真的刘天鹏”
“小生的意思是,就方才那刘天鹏的德行,倘若是个假的,她得有多瞎眼,才会相帮这么个烂人啊。”
这话真是让人反驳不能,可五爷却仍旧倔强道“那万一先来的那个刘天鹏品性更烂呢”
那还留着干什么,两个都打出去啊。
黎望一脸无语道“小生来送贺礼时,曾听府中奴仆称赞未来姑爷饱读诗书、为人亲切近人。”
基于这点,谁真谁假,自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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