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汴河北岸, 几乎算是一日中最繁忙时。
南来北往的商贾客船,随着闸门大开涌入汴京,这条平静拉一晚的汴河上, 顿时便楼船密布, 风帆飞扬。
而汴河两岸上,早早开张的商铺栉比鳞次, 商贩们有的直接落地售卖, 有的嘴里哼着小曲, 在市坊里穿行,卖力地卖着自己货品。
袅袅炊烟从每一个早食摊位上燃起,叫醒了沉睡的城。
端着洗漱用水、香药面巾、茶水早食的闲汉小厮走街串巷, 为不愿出家门的懒人送去过早之物。
而早早醒来, 赶去上工的百姓们, 则沿街买自己喜欢吃的早食, 一路走一路吃,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新一日的期待。
天光熹微, 云卷云舒。
这是汴京每一个平凡清晨的缩影, 也是每一个普通汴京百姓的日常。
繁闹的城, 给了维持生计的营生, 也给了他们未来。
可就在这一刻,平静的清晨被一声怒吼打破。
那是个高大到让人惊惧的汉子, 他皮肤黝黑, 脖颈上都是青筋,在这么寒冷的初冬时节,他竟依旧穿着短褐, 似乎根本不知道冷。
他那一双牛眼, 狠狠盯着王氏夫妇, 似乎只要他们说出一个不字,他就要把这对夫妇当街打杀。
王氏夫妇的摊位距离沈怜雪的不过二十步,那边一瞬间便乱起来,等候煎饼的食客们一下便四散开来,沈怜雪这边自也受了影响,有那不着急用早的好事者便也不再排队,竟是好奇过去围看。
卫月娇这的几个食客也手里拿着包子,起身赶过去凑热闹。
原本宽敞的汴河北街竟然拥堵起来。
卫月娇见许多食客都去围观,自己也垫脚看了几眼,见沈怜雪头也不抬,还感叹“你倒是不好奇。”
沈怜雪抿了抿嘴,她只是冲卫月娇摇摇头,没有多言。
她不是不好奇,她是根本不敢看。
那汉子比王矮子媳妇还要高一个头,又高又壮,肌肉黝黑,高大到让人惊惧。
便是沈怜雪已经不怕高大的男食客,心里自动把他们分成食客,却也对这样的高壮汉子不自觉心慌。
沈如意悄悄握住她的手腕“娘,他不会过来的。”
沈怜雪对女儿点点头,甚至冲她笑了笑,安抚了担忧的女儿。
那边的热闹响动惊扰了所有的摊贩,每个人都心不在焉,每个人都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高壮汉子叫嚷好多句,声音又响又亮,沈怜雪粗粗听了,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汉子的母亲昨日过来买煎饼,回去吃了竟是上吐下泻,因原本身子便不算康健,年纪又大了,便一下子病倒,竟是虚弱昏厥,如今正躺在家里靠汤药吊命。
那汉子一看便是个孝顺的,且性子蛮横,见母亲如此自然不干,问清自己媳妇便过来闹事。
他也不是专为闹事,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他直截了当道“你们这对贼夫妇,跟我去街道司说道说道,看你们这样的摊位还能不能在汴京开张。”
他道“打官司的钱,我出。”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定要讨个说法,定要给老娘要一个公道。
然而,他话说完后,王矮子媳妇居然一点都不怕,她尖厉的声音在整个甜水巷响起。
“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们夫妇这条街上卖煎饼的又不是我们一家,怎么你老娘说是我家就是我家对面还有一个煎饼摊呢你怎么不去找她怕不是看我们夫妻好欺负”
王矮子媳妇那嗓子,可是在淡水巷日夜吵架吵出来的,又尖又厉,听得人耳朵生疼。
她再接再厉“苍了天了,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们两口子老老实实做生意,便宜又实惠,人人都说好,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怕不是别人以次充好,诬赖到我们头上来”
那汉子又急又恨,心里烦闷至极,他从东边来,自然先看到王矮子家的摊位,见人人都捧着煎饼吃,他便过来直接叫骂。
可被王矮子媳妇这么一叫嚷,他脑子立即就有点混乱,蒙头蒙脑不知要如何是好。
王矮子媳妇一看便知昨日是他母亲买的煎饼,他同他媳妇都没瞧见,根本不知道是哪里买的,只知道是卖煎饼的。
她眼睛一转,立即指着沈怜雪的摊位叫嚷“都看看啊,这不是欺负人吗都是卖煎饼的,怎么就盯着我们夫妻说事,我昨日一直在这摆摊,哪里有年纪大的妇人来买煎饼,定不是我这里买的。”
她声音猛然拔高“这位郎君,你别是看人家年轻漂亮,便不忍心去骂,过来专对着我们这样普通夫妻折辱。”
别看她没读过书,却是在巷子里、在杂院中跟左邻右舍吵嚷出来的。
她每一句话,都能引起围观百姓的好奇,让人不自觉扭头看向沈怜雪。
沈怜雪的摊位距离王矮子的确实不远,也是卖煎饼,粗粗一看,不说一模一样,也八九不离十。
且她哪怕低着头,也能看出年轻貌美,身形窈窕,是个顶漂亮的妙龄女郎。
只不过身边领着个年幼的女孩儿,瞧着又是妇人打扮,行人便没多在意。
这会儿被王矮子媳妇那么一说,众人心里立即泛起了嘀咕。
就有人在边上问“郎君,你可知是哪家售卖别胡乱冤枉人啊。”
更有好事的懒汉在边上叫嚷“瞧见小娘们漂亮,心软了不敢欺负吧。”
“这小娘们一看就不是好娘皮,这般妖妖娆娆的,平日里指不定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这一声,把早就有些歪心思的流氓都逗笑。
“平日里只见她带着女儿出来摆摊,怕不是没有男人,亦或者,”那人声音越发猥琐,“亦或者那小丫头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吧。”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对着沈怜雪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
那些嘲讽和诋毁,犹如旧日的阴云,重新笼罩在沈怜雪头上。
沈怜雪的额头一下子就出了汗。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氏夫妇会这么歹毒。
她自家用的油果儿和鸡蛋明明不新鲜,她比谁心里都清楚,如今被年长病弱妇人吃了闹病,竟然还要反过来坑害自己。
而这些围观的人,这些人会如此恶毒地说着她,说着她的团团。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么多陌生人围着,那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额头都出了汗,整个人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
她这般样子,似乎更是坐实了心虚畏惧,那闹事的汉子原本还有些迷茫,现在更是被身边的人怂恿,往沈怜雪的摊位过来。
看着她的目光也逐渐凶恶起来。
沈怜雪只觉得有一双隐形的手,死死地,丝毫不动摇地掐在她脖颈上。
她喘不过气,胸口里有一团压抑的火,灼烧着她的神智,似乎也在欺凌着她的灵魂。
她微微弯下腰,双手摸上脖颈,痛苦地艰难地喘着气。
她恨、她怕、她痛苦不堪。
沈怜雪这个样子,不仅吓到了等待煎饼的食客,也吓到了身边的沈如意。
沈如意忙扑过去,用那双柔软的小手不停抚摸着母亲的胳膊,用母亲最熟悉的恬静的童音呼唤她。
“娘,”沈如意眼睛一下子泛红,她声音都带着哭腔,“娘,娘你别吓团团,娘你怎么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
她似乎被看不见的蚕丝纠缠在蚕茧里,她挣扎着,煎熬着,几乎就要被捆覆沉沦其中,却依旧在努力挣扎,似乎想要破茧而出。
“娘,”沈如意见自己呼唤不回母亲,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流出来,“呜呜呜,娘,团团害怕,娘。”
她语无伦次地喊着,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怜雪当然听到了女儿的呼唤,她越是说不出话,心里越急,她呼吸越发急促起来,最后甚至变成了让人听了难受的干呕。
沈如意哭得脸都花了。
她那身刚穿的漂亮的紫藤萝袄裙也变得黯然失色,没有刚才那么鲜亮夺目。
“娘,娘,娘你怎么了。”她哭喊着。
母女俩这么凄惨的样子,让围观的百姓都不敢靠近了,那闹事的汉子甚至停在半路上,左看看右看看,竟是没有立即上前逼迫。
他又茫然,甚至不知所措起来。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成了一幅安静的画卷。
围观的百姓、好事的流氓、闹事的汉子都被不知名的符咒定在原地。不远处,王氏夫妇还在幸灾乐祸瞧看,临近里,卫月娇正从灶台后出来,焦急地往这边走。
而画卷的中央,那一对孤苦无依的母女,依旧在艰难地挣扎着。
沈怜雪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灵魂升天,她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这一出让人心寒的闹剧,看着闹剧中可怜的自己和女儿。
她的脊背那么单薄,弯下的腰那么纤细,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被旧日的梦魇纠缠,被自己心里的恨意裹挟,被想要挣脱束缚,想要给女儿美好未来的期望催促,一直在艰难地,一步一个血印地往前走。
明明即将要有美好生活,明明她们已经可以丰衣足食,可以安然度过这个寒冷冬日,可为何竟又节外生枝
她心里很笃定,那煎饼必然不是出自她的手,可百口莫辩,她又当如何为自己辩驳
她不想把这个营生让出去,让给那一对小偷,让给那一对对食物没有敬畏之心的坏人。
她更不想让女儿想出来的美食冠上她人名讳。
沈怜雪挣扎着,挣扎着,挣扎到最后,她甚至想要放弃。
太痛了,她浑身都疼,太苦了,她心里从来都是苦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雅的嗓子突然响起“当街闹事,仗势欺人,是以何为”
这一道嗓音如同穿越黑暗的光,给杂乱吵闹的街市带来明媚的温暖。
金乌依旧躲在家中安睡,星儿依旧还未休眠,天色沉沉,冷风凄凄,可那一句话,却坚定无比,把众人迷茫的神智直接拉扯回来。
这么多人,现场这么多人,大抵只有沈怜雪和沈如意没有听到这一道嗓音。
就连赶来的卫月娇都听见了,她回首张望,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远远而来。
他身上裹着鸦青的锦缎斗篷,头上戴着风帽,骑着一匹健壮的蒙古马,显得从容又淡然。
卫月娇忙去拍了拍沈怜雪的背,叠声告诉她“雪妹子,有官爷来了,有官爷来了,你莫怕。”
“有官爷来了,他们不敢胡来。”
她对沈怜雪的过去无从所知,不知她为何会如此,但她也能明白沈怜雪跟沈如意孤儿寡母,突然面对这么大的围观和恶意,根本不可能淡然处之。
尤其沈怜雪还是这般性子,自然更不可能。
若是她,她大抵也会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月娇的话沈怜雪听不进去,但沈如意却听到耳朵里,她扭头看过去,就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来者骑着马,身着锦缎,后面跟着亲随,显然并非普通出身。
沈如意知道,他一定是个“当官的”。
她回过头来,大声道“娘,我们不怕,有官爷来了。”
也不知是缓过神来,还是终于听到女儿的说话声,沈怜雪竟缓缓抬起头,把那张带了泪痕汗珠的脸展露出来。
她面容惨白,神情凄惶,眼眸里的苦闷难以言喻,却能叫人一眼便看透。
她的目光缓缓在众人面上扫过,她看着他们,看着嘲笑过、幸灾乐祸的那些人,眼眸里只有最深的委屈和不甘。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却还是坚持继续道,“我,我害过你们吗”
她似乎分外不解,她问“若没有,你们为何要来污蔑我”
围观者哗然。
谁都不知要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甚至那几个跟着起哄闹事的流氓地痞也缩了头,不敢让她看到面容。
他们贯是欺软怕硬,却不敢惹这样的“疯子”。
沈怜雪这样,实在同往日给人的印象相去甚远,似乎被人逼疯了一般,从她细瘦单薄的身体里爆发出巨大的怨恨。
惹什么样的人,都不能惹疯子,这是流氓们的共识。
因为疯子要干什么,没人可以预料。
就连其他的摊主,围观的人群,甚至匆匆路过的行人都无人应答,他们沉默着,沉默着,给不出任何答案。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不为什么,”那人越走越近,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只是因为你好欺负,他们便要欺辱,从旁人的痛苦中获取快乐。”
“亦或者因为你太好,有他们没有的东西,他们的心灵黑暗,嫉妒你罢了。”
沈怜雪仓皇地抬起头,她直直看向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看着他如冰雪一般寒冷的眼。
被她如此纠缠怨恨的目光看过来,那人竟毫无反应,甚至冰冷眼眸依然平静无波,毫不畏惧。
他淡淡扫了一眼沈怜雪,对她凌乱的头发和布满泪痕的眼眸视而不见,他只是看了看她身边穿得极为精致干净的小女孩,眼眸里多了几分赞许。
“你家的囡囡,养得挺好,懂事也听话,你的生意也好,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嫉妒你罢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把沈怜雪从仇恨、仓皇、痛苦的深渊里拉扯出来,她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地看向他。
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不再看沈怜雪,他的目光往那几个流氓身上扫去,道“当街闹事者,当押送开封府审问,轻则杖十,重则羁押,不可儿戏。”
他对身后的亲随招了招手“派人去东巡检司,汴河沿岸早晨如此多百姓,居然没有派巡警维护,是失职。”
这位年轻的官爷雷厉风行,果断自持,不仅气势恢宏,且对东巡检司这样的衙门也毫不惧怕,竟可以随意指派,那几个起哄闹事的流氓吓得不行,当街就要跪下求饶。
谁能想到,不过是欺辱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居然就碰到官爷路过管事。
这位把流氓吓得腿软的官爷根本不理他们,他仰头看了看天色,然后便低头对沈怜雪道“以后若有事,尽可寻东巡检司,衙门不是摆设,大宋的律法更不是摆设。”
他说完这句,便纵马前行,后面的亲随已经安排好了跑腿,立即跟着他往前小跑。
亲随跑了两步,待路过沈怜雪摊位时,甚至安慰了一句哭得脸都花了的沈如意“团团别怕,一会儿巡警就到了。”
巡警到来,看哪个还敢闹事。
沈怜雪的心,在这位官爷一连串的举动下,竟渐渐平静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他说得对。
她为何要慌,为何要怕,她行得正坐得端,生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苍天会还她一个公道,巡检司也不可能同这些乌合之众般平白污蔑她。
沈怜雪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边上帮她拍抚后背的卫月娇立即就发现,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好些了”她小声问。
沈怜雪很感谢她在一群人过来质问时站在自己身边,明明只是认识了几天的陌生人,却能在这种时候过来帮忙,安抚自己。
她又深深吸了口气,扭头对卫月娇小声说“谢谢月娇姐,我好些了。”
卫月娇不去看她的脸,只看她眼睛,见她眼眸已经沉寂下来,再无刚才那般癫狂,这才算是放了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替你跟那些人说说”
沈怜雪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我真好些了,不过我想自己说。”
见她愿意同这些人沟通,卫月娇便不再多嘴,她轻轻拍了拍沈怜雪的背,然后又去看沈如意。
这会儿沈如意正用帕子擦脸,她把自己的干净的小脸越擦越乱,成了个小花猫。
“团团,”沈怜雪看向女儿,她给了女儿一个拥抱,在她脸蛋上亲了亲,“娘给你擦干净。”
沈如意也踮起脚“我要给娘擦。”
沈怜雪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好,团团最贴心。”
母女两个如此这般,那高大男人根本不敢催,他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根本不知事情为何会如此。
他明明只是想为母亲讨回公道而已。
有些流氓和借机闹事的人趁着这空档都悄无声息溜走了,剩下的人其实是好奇沈怜雪想要怎么办。
看到一个人从崩溃到重新站起,也会让人打心底里觉得生命可贵,觉得没有什么能成为困难。
留下来的这些人,其实对沈怜雪竟还有几分欣赏。
沈怜雪擦干净脸,又拢了拢头发,这才抬头平静看向那个高大男人。
“我在此处摆摊半月,一直做煎饼,一直卖煎饼,无论是面糊、油果儿、鲜菜、鸡蛋还是酱料,都是我自己尝试许多回,最终拟定的口味。”
“除了油果儿,每一样都是我自己做,面糊、油果儿和鸡蛋从来不用隔夜,甚至鲜菜都是当日采买当日用,我可以摸着良心说,经过我所出的每一个煎饼,都是干干净净,新鲜好吃的。”
沈怜雪一字一顿地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根本不在乎旁人听了没有。
沈怜雪道“这么久以来,没有一个食客说我的煎饼有瑕,也没有一个人说我的煎饼不好吃,我能在这汴河大街立足,靠的就是干净、新鲜和好吃。”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惧怕任何人来查,这位郎君,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我沈氏的煎饼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她字字铿锵,每说一个字,似乎都有巨石落在那高大汉子肩头。
他混沌的如同浆糊的脑袋终于清明过来,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王家夫妇,再转过头来时,他只是闷闷说“大妹子这位娘子,我不是不是故意欺负你。”
沈怜雪平静看着他,道“我知道,郎君是个孝顺人,因母亲重病,所以气急攻心,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我可以理解。”
“但我不能接受那些人说我的话,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泼在我跟女儿身上的脏水,我堂堂正正做人,认认真真营生,不知道哪里惹了那些人的仇恨。”
她如此说完,边上有好心的行人便道“不是你的错,那帮流氓贯会欺辱人,平日里没少做坏事。”
有一个站出来说话,旁的就立即帮腔,现场气氛瞬间扭转。
就在这时,被小厮喊来的巡警也匆匆赶到。
来的是一整队,足有十人,领头的什长很是年轻,但身姿挺拔,一看便是个正派人士。
他过来便对沈怜雪道“受裴大人命,前来肃清乱事,这位娘子,巡检司会秉公执法,把那些胡乱散播谣言,借机闹事的流氓秉公执法,你不用担心。”
沈怜雪谢过他,目光扫过众人,然后道“这位军爷,民女有个不情之请。”
什长道“你说。”
沈怜雪清了清喉咙,坚定道“今日这位郎君道,昨日其母在此处买了煎饼,回去后上吐下泻不止,定是食物不鲜所致,但老人家已经重病,说不清到底哪里采买,因此这位汉子无处伸冤。”
她认真道“我行正坐端,不怕盘查,且今日闹了这么一桩事,以致我的食客耽误了工时,无法按时吃上热乎早食,我心里很是愧疚。”
“所以我想,请这位什长做个见证,今日我沈氏的煎饼免费,只要是老客来买,一个子都不收,也是感谢大家半个月来的支持。”
“若是他们有任何一人吃用了我沈氏的煎饼生病,我一人负责,就连这位郎君母亲的医药费也会赔偿。”
“军爷,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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