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沈怜雪忙完了早上的摊子,让李丽颜跟白柔儿回家去先准备午饭,便领着女儿去了孙九娘家。
要租商铺, 契约就比租房要繁琐的得多,比如商铺里面是否可以加后厨和塌房, 都需要房东确认。
每一条变动都需要在契约中写清,以便于之后收房清查。
孙九娘正在家里等她们,见她们来了, 便过来牵起沈如意的手“咱们先去铺子瞧瞧,隔壁那间已经空了两月, 也无人租用, 现在就可以一起修葺。”
三人从楼梯下来, 绕过刘二娘家的店铺,路过胡记香药铺,然后便看到挂着蜂糖糕三个字的小店铺。
铺子确实不大,只有四开门脸,比刘二娘家的十开门脸要小得多,顿时显得有些逼仄。
不过好处是这家由于大小,一直在做从食糕点, 所以在狭窄的后院里有一处早就修好的烤炉。
沈怜雪对那个烤炉简直是念念不忘。
只要稍加改造, 就能把它变成专做烤鸭和烧鹅的吊炉, 这省去不少事,平日还能做些从食点心, 可以让沈怜雪做出更多新花样。
孙九娘取下腰间的荷包, 在里面取出两把钥匙, 她把两边的房门都打开一扇, 让沈怜雪跟沈如意进去瞧看。
沈如意一进去左侧的店铺, 立即看到了通往后院后窗以及院中的烤炉。
这一处的店铺由于位置缘故,院子只有刘二娘家三成大小,窄窄一条,院中并无水井,只有两个半人多高的大水缸,添水的活计也是孙九娘包了的。
水缸对面就是搭了一处简易棚架的烤炉。
烤炉边上则是炭柴堆,如今却都空空荡荡,只留下木头围栏。
小院子最后面盖了一间不过成年男子六步步幅的后厢,原租客是用来堆放杂物和居住的,因搬来时候太短,又走得匆忙,后厢中其实并无多少存余,只留了一张竹床并两个箱笼,还有几个薄板柜子。
此处是孙九娘仔细设计过的,搭建在烤炉上的棚架格外加了小烟囱,并且棚架的长度很长,可以一直延伸到后厢门前,这样来回前店后厢时就不会淋雨淋雪。
沈怜雪前后都看了一圈,颇为满意,就连前面的旧柜台她也很喜欢,说可以继续当柜台用。
孙九娘见她们母女都很满意,便领着她们又去了隔壁。
隔壁店铺原是卖酱料的,而且酱料还不是自家所做,只是去近郊采买便宜酱菜回来分卖,生意其实一直还行,但听闻人家要自己去租宽敞店铺自己做酱料,因此便不再续租。
孙九娘打开房门,沈如意一进去,就哇了一声。
原因无他,这一处商铺太干净了。
干净到里里外外什么东西都无,就连柜台和桌椅都被搬走,只在墙角留下一把光秃秃的扫帚,扫地怕是都费劲。
孙九娘拍了拍两间店铺中间的墙壁“这是后加的,里面都是空堂,好拆,不承重也不碍事,上面的房梁完整,铺子其实还是打通了好。”
沈怜雪跟沈如意仔细瞧看,觉得确实是很不错。
不过这边的店铺没有后院,只有前门,就不如隔壁来的敞亮。
“若是把中间的墙打通,在后门边做一排桌,放我们的菜品,后厢改成后厨,加锅灶和烟囱,上菜出菜就简单得多。”
沈怜雪同女儿商量,沈如意点头“对啦,这个旧柜台就放在门口,另一边摆放咱们的煎饼摊,这样食客就只能从这一处进出,绕不开柜台的。”
孙九娘听着沈如意给母亲安排摆设,不由咋舌“你这小丫头,可真是聪慧啊,这主意都想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主要是他们铺子里女子居多,若是生意确实很好,难免有客人会逃单。
任何食肆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她们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沈如意站在店铺里,很是有些挥斥方遒“这里,以后就是我团团的了。”
孙九娘“噗。”
娘几个看完了店铺,孙九娘回去就让沈怜雪在契约上增加改后厢为后厨这一项,证明双方都应允。
前面店铺中间的隔墙是孙九娘理应拆除,不写在内。
如此一来,这一间拥有八扇门的店铺,就正式租给了沈怜雪。
沈怜雪拿着那张契约,起身对孙九娘深深一躬“多谢大姐,我们一定会努力,把生意越带越好。”
孙九娘笑着道“多谢老板赏光,长租哦。”
甜水巷这边定好房租,沈怜雪便正式开始忙碌起来。
而此时的沈家,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事情还要从前一日说起。
昨日是上元节,这本应是阖家欢乐时,但沈家却并无人特别庆祝,厨房里准备好了晚上的家宴,到了饭时也无人出现。
家中的几位家主们,除了瘫痪在床的沈文礼,竟无一人在家。
左近榆树巷口,柳四娘手里捏了一张薄薄的纸,一步步往里走。
虽然下午时候,女儿在家闹了一场,又偷偷跑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柳四娘一心都是银子和生意。
若是真能买下隔壁的香水行,那沈家在香行街就是独一份,拥有三处大汤池和铺面,说不得还能在香水行会中拔得头筹,成为行首。
成为香行行首,对于曾经低三下四的柳四娘来说,是最大的诱惑。
介时,她想要的风光,尊重和体面,便全都有了。
不用沈文礼施舍,不用给沈家那些族老高额分红,她自己就能掌控沈家,成为未来的女行首。
怀抱着这样的美梦和做梦也数不完的银子,柳四娘终于在张管事的鼓励之下,来到了另一处逼仄的屋舍前。
张管事道“大娘子,只要赌这一把,以后便什么都有了”
“以后一日都可进账十贯钱甚至更多,光凭这一处,一月就能多进项三百贯,一年就是三千贯。”
管事说得热火朝天“不过两三年光景,大娘子便可连本带利还上,以后便是纯赚。”
官府其实不允许坊间开设高利贷,让地主买办获得暴利,但急需用钱的大有人在,屡禁不止,只要不拿到明面上来说,大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些赚高额利钱的“东家”也会开设正经商铺,给官府交税。
能在汴京开设“钱行”的东家,大多都有些关系在里面,百姓不敢得罪,许多商贾也不敢得罪。
张管事引领柳四娘来的这一家,便是汴京中最低调也是本钱最多的一户。
他们家在汴京商铺繁多,每年纳税颇丰,家族中做什么的都有,只有一个邵三爷专管“钱财往来”。
张管事引荐的便就是这位邵三爷。
路上,他还给柳四娘道“若非大娘子要借用几千贯银钱,我也不会托人询问,这么大的数额,才请动了邵三爷,他们家的利息是最低的,不用利滚利。”
柳四娘这才想起要问利息“多少”
张管事低眉顺眼道“月息六分,按年滚利滚息,次年月息七分,减本金计算。”
也就是说,若柳四娘第一年贷四千贯,每月要还二百四十贯,一年也累积达两千八百贯还多一些。若是第一年只还了两千贯并所有利息,那么次年则按两千贯本金并月息七分算,一月利息是一百四十贯,一年连本带利一起还则是三千六百八十贯。
这么算的话,比许多利滚利的钱行要“仁慈”得多。
但问题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每年还上利息之后再还本金,实际上,若是以沈氏香水行的收入,多开一处汤池,若是月收三百贯,那么第一年最多只能还一千左右的本金,其余都是贴利。
然而这些,张管事是不会说给柳四娘听的。
他只会告诉她,只要借了钱,买下那商铺连带那块地,以后她就是行首,三年后就能日进斗金。
柳四娘站在门前,深吸口气。
张管事这会儿倒是担忧了“大娘子,真的要租借吗,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怕咱们赚不回来这钱。”
柳四娘眉头一皱,却雷厉风行“你这是质疑我怎么,他沈文礼能赚,我就不行”
她大手一挥“开门。”
于是,张管事只好愁眉苦脸敲了门。
待到一个时辰之后,柳四娘怀揣着那薄薄一张契约,做着美梦回了沈家。
她到家是正是傍晚时分,落日余晖照在沈家斑驳的门楣上,似血迹斑斑。
柳四娘看都不看那沈家门楣一眼,她大踏步进了家门,正要坐下池口茶,缓缓兴致,就听外面传来柳洁的嗓音“大娘子,有个泼皮求见。”
柳四娘略一挑眉“泼皮”
柳洁匆匆进了书房,见她满面春光,兴致高昂,便知道她心情一定很好。
柳洁低声道“是赖三的人。”
柳四娘忙坐直身体,笑意盈盈“快请,快请。”
柳洁便退了出去,好半晌,她才领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进来。
来者似乎许多日都没好好打理自己,身上又脏又乱,头发都打了结,看起来特别不像样。
他一进来,柳四娘就觉得有些腥臭气扑鼻而来。
她立即皱起眉头,用帕子捂住了嘴,说“你站那,别动,说说看,有何进展”
吴德忠低眉顺眼站在门口,心里却止不住冷笑。
他并未故意如何遮掩自己的容貌,大抵因岁月的侵蚀,显得苍老而凋零,也可能是二十年未见,让这位曾经的枕边人,忘却了自己的容貌。
若硬要给柳四娘找个理由,那便是他右脸上有烫伤,遮掩了曾经的干净的面容。
不管如何,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娘子,都已经认不出眼前人了。
倒是也不错。
吴德忠面上殷勤小意,他道“大娘子,查到了,那丫头在榆树巷还有故事呢。”
他一边说,一边笑得恶心又油滑。
“可了不得哦,我刚才就瞧见了,这会儿正是激烈的时候,大娘子,我这事办得不错吧”
柳四娘立即直起身体,她此刻本就兴奋异常,压根听不出这话里有何深意,只知道自己又要抓住沈怜雪的把柄,这一次,或许就再也不怕她回来报复自己了。
她问“哪一户”
吴德忠咧开嘴,笑容带着谄媚“大娘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包您满意啊。”
柳四娘花了五百文,才从这泼皮手上买到了地址。
她倒是自作聪明,没有叫沈家的其他人,甚至连柳洁这个心腹管家都没带,自己一个人换了一身素净些的袄裙,戴上兜帽便从后门悄然而出。
对于柳四娘来说,她若想要做什么坏事,必定不敢叫旁人知晓,只能她自己先探查清楚,若当真要动手,才会安排柳洁寻赖三出手。
她最是知道汴京这些泼皮。
只要给钱,他们什么事都能做,而且手脚干净,做了必定不会叫人查到头上。
柳四娘想着,很快便拐入榆树巷。
今日的榆树巷比往日都要安静,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落日已去,银盘未及,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榆树巷狭窄又逼仄,便显得异常黑暗,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
柳四娘一步步往里走,待走到半途时,她又取出那纸条来看。
纸条上是她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的地址。
榆树巷一百三十八号。
柳四娘深吸口气,把那枝条塞进腰间,然后便快步往前行去,待来到一百三十八号门前,她才停住。
一百三十八号此时静悄悄的,小院中一点人声都无,甚至没有点灯,无论如何踮脚张望,院墙之内皆是一片死寂。
似乎没有任何人在。
难道已经走了柳四娘皱起眉头,她下意识把手搭在门上,却听吱呀一声,门扉被她随意便推开了。
柳四娘吓了一跳,但对沈怜雪的厌恶和害怕遮挡住了她全部理智,她深吸口气,然后便屏住呼吸,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她刚一进去才发现,院中并未点灯,而屋舍内的卧房也未有灯,只在明堂里放了一盏煤油灯。
那灯又昏又暗,让人瞧不清屋中情形。
柳四娘借着渐渐爬上半空的银盘,匆匆看了一眼已经全合上的窗楞,见无窗缝给她探看,便只得来到正门前。
柳四娘侧耳倾听,确定里面没有半分声响,这才大胆地推开了门。
她是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什么场景都见过。早年边关战乱,又有灾荒,她一路逃难,亲眼见过人吃人的惨状,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只有让自己活下来,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已经走到了这里,绝对不能退缩,也不能让沈怜雪把她即将到手的行首之位搅散。
柳四娘一鼓作气推开门扉,她大踏步进入房间内,直接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那味道她很熟悉,带着一些甜味,又有着浓重的腥气,熏得人头晕眼花。
柳四娘一下有些晕眩,她定了定心神,才看到这明堂内的椅子倒了。
油灯太过昏暗,她看不清地上的斑驳痕迹,瞧不见椅子上的斑斑血痕,却只能看到东倒西歪的椅子。
柳四娘皱起眉头,这屋子里血腥味太浓,让她毛骨悚然,又不寒而栗。
这里难道刚刚宰杀过猪羊等物
柳四娘如此想着,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就是这两步,把她引到了侧房门口。
侧房上挂着青花门帘,门帘之后,是一片凄冷的月色。
她害怕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害怕过,但那一日沈怜雪回来后,她就又开始做噩梦。
梦里,被她弄死的那些绊脚石们,一个个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满脸血污问她为什么要害自己。
梦里的柳四娘,只会冷笑这嘲讽他们是你们太蠢太笨太无能。
而现在,柳四娘突然不敢再往里走。
她脑中重新恢复理智,她隐约意识到这宅子有些不对的地方,而刚刚那泼皮的笑容,重新回到她脑海里。
柳四娘心头一跳,她猛地转过身,想要立即离开这间奇怪的宅子。
“啊”
一张扭曲的看不清面容的脸,突然出现在柳四娘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带着浓重迷药的帕子。
在昏迷的那一刻,柳四娘心道糟糕。
柳四娘是被一阵杂草声吵醒的,她动了动眉心,想要伸手按压一下自己抽痛的额角。
然而她刚一动,就感受到手里捏着什么冷硬的东西。
她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下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她自己给自己选的青灰素锦袄子,低调朴实,并无什么抢眼的地方。
然而此时,她这条百迭裙的裙摆,却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痕。
鲜红的血液已经凝固在她裙摆上,她的右手就放在腿上,而手心里,握着一把沾满了血的菜刀。
柳四娘心中惊骇不已。
她正待要起身,却听右侧传来一道怒斥“别动。”
柳四娘这才抬起头,看到了身边竟有三个衣着军袄的年轻巡警。
其中一个年龄略大一些,未及而立,瞧着分外严肃,满脸都是煞气。
“现把你手上凶器放到桌上,然后起身,”他怒喝道,“快些”
柳四娘被他喊得一个激灵,她下意识把菜刀放到桌上,然后便蹒跚着要起来。
她刚一松开菜刀,另外两个巡警便已冲而上,把她一下钳制住了。
柳四娘被他们狠狠一压,整个转了半个圈,然后她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女婿。
方言之脸上还有着惊惧,他眼睛睁得很大,脸上的刀痕纵横交错,划烂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柳四娘彻底清醒过来“女婿死了”
那巡警什长上前半步,沉声道“死者是你女婿那你还虐杀他丧心病狂。”
说罢,他根本不听柳四娘的辩解,直接到“堵上嘴,带走。”
柳四娘被捂住了嘴,她被那两个高大的巡警牢牢钳制住,架着往外行去。
院门外,里里外外站了不少街坊。
柳四娘失神的目光从他们脸上划过,最终在那张模糊而又狰狞的面容上停驻。
是他
可他们无冤无仇,这泼皮为何要害她
柳四娘狠狠张开嘴,可她的嘴被人堵住,只能发出呜咽声。
“老实点”巡警凶狠地道。
因扭曲双手而痛苦滴落的眼泪,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缓缓落下。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有口难言的滋味。
痛苦得几乎逼疯她。
她想大声叫她没有杀人。
但她再也发不出声了。
四周的人群对她指指点点,看着她的眼神厌恶而嫌弃,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如此不堪而恶心。
不,他们不应该这么看着她。
柳四娘心想。
她是未来的行首,是沈家的光鲜亮丽的大娘子,是沈氏香水行的大东家。
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然而柳四娘什么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直接带回巡检司。
吴德忠站在人群中,看着她颜面尽失被带走,终于离开嘴,轻轻笑出声。
“丫头,爹给你报仇啦。”
他笑着,眼泪顺着斑驳而苍老的脸颊滑落。
“你开心吗”
一晃就到了元月十三。
一般的汴京百姓为了生计都很勤勉,大约初十就已经开始上差,能多赚一天是一天,每一天的闲适日子都是流逝的铜板。
沈怜雪昨日同孙九娘定了租契,今日孙九娘就请来两个帮闲,把前面的隔墙拆除,也把后面厢房的家具都搬走,只留下几个木架,沈怜雪可以用来隔出一个塌房。
帮闲都很麻利,沈怜雪也不含糊,他们这边拆着隔墙,沈怜雪便同他们谈好了改厢房为厨房的价格,大约十日就能搭出新的灶台和烟囱,烤炉也会一并被改成吊炉。
如此都安排完,沈怜雪下午早早醒来,留了白柔儿在家里看锅子,她自己则领着女儿和李丽颜去了南牌坊街。
路过余七郎茶坊时,李丽颜还去同以前的小姐妹打招呼,顺便慰问了一下前老板。
余七郎正在那慢条斯理研磨茶叶,听到李丽颜的声音,抬头往这边扫了一眼。
他那张白得过分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过得不错啊,”余七郎同沈怜雪母女两个点头见礼,然后对李丽颜说,“原来烧水都烧不好,现在倒是能做煎饼了。”
李丽颜微微一顿,然后便笑开了花“如今也会烧水了。”
余七郎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笑意,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冲李丽颜摆手“快去忙,别打扰我的生意。”
李丽颜冲他福了福,过去把自己从铺子里买的麻酱馒头放到柜台上“老板,请你吃。”
说罢,她欢快地跑回沈如意身边,牵起她的手一起往前走。
待那高挑的身影消失不见,余七郎这才拿过油纸包,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唔,倒是知道我爱吃什么。”
李丽颜领着沈怜雪去了南牌坊街最有名的木匠店,沈怜雪先给厨房定了两张大案板和几个柜子并箱子,然后又定了烤架。
这都是需要定做的,要仔细说好尺寸才行。
待这些都定完,沈怜雪根据店铺的尺寸,又定了八张方桌和三十五把条凳。
以如今店铺的规模,摆放八张桌已经是极限。
这些定完之后,沈怜雪最后才给了木匠铺掌柜一张菜单“老板,这个给我刻成菜牌,每样要两块,最下面这几行,要做成支牌,放在桌上。”
这都是沈怜雪跟沈如意在家里商量好的菜品。
那掌柜看到这一串听都没听过的菜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呦,是新店在哪里啊”
沈如意仰着头,冲他甜甜一笑“阿叔,我们在汴河大街东一百七十六号,甜水巷口,你要是来,给你优惠哦。”
那掌柜一下子就笑了。
他弯下腰,对沈如意说“好,阿叔一定来。”
“提前祝你们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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