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 武一越发的成熟。
景文帝看到他之后也没有二话,只是问道“北庭最近如何”
原来当年武一领的任务就是带一部分人去搜集北庭的情报,现如今也到了终于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
武一接到命令后就一刻也不停息的赶了回来, 终于在使臣到来的前一刻赶到。
武一简单的将北庭最近的情况汇报给景文帝。
这次北庭使臣来, 如旁人所料, 确实是来者不善, 北庭今年自春季开始就鲜少下雨, 一整个夏天更是一场雨都没有下,北庭百姓今年播种的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
这也就罢了, 没有粮食还有牛羊就也还成, 但问题是没有降水,草原干旱以至于牛羊也跟着饿死了一大片。
北庭如今已经出现粮荒了, 按照北庭的蛮横性子,一旦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势必会挥军南下,开始大肆屠戮他国臣民, 占领他国土地, 用以延续生机。
现在的问题就是对方的目标究竟是大周, 还是西边的陈国。
陈国国力虽是三个国家中最弱的那个,但因着陈国地形复杂,多山川河流,实乃易守难攻, 再加上大周刚刚经历过一场洪灾,景文帝几乎可以肯定, 对方的目标大概率是打算放到大周身上了。
幸而有曾墨淮带领其弟子及时出手, 不然的话若任由洪水肆虐, 如今北庭估摸着早就已经动手了, 甚至都不会走这么一遭。
尤其是这回对方派来的使臣是呼延觉。
呼延乃是北庭王族的姓氏,呼延觉更是如今北庭狼王的亲叔叔,如此重要的身份,自然是非同一般。
对方恐怕是在衡量,大周是否尚有余力同对方一战。
若是再战,如今的国库尚可支撑,但关键在于为求生存,北庭必然会倾尽全力,这一回可是输赢难料,哪怕又一次侥幸赢了,大周也必然损失惨重,届时旁边的陈国难免趁机作乱。
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北庭跟陈国对上,大周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但怎么让北庭打消此念头,却是个问题。
北庭的使臣大约将会在上京停留七日左右,这七日之内,必定要想出办法才行。
当今最重要的,还是今晚的夜宴。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沉吟许久,景文帝朝着武一挥了挥手。
武一低头“奴才告退。”
很快,勤政殿又回复了平静。
另一边。
叶朔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凑一下热闹。
好不容易来了外人,他心里头也好奇的厉害。
“走,咱们也去瞧瞧。”将吃完的油纸包团巴团巴,然后交给一旁的小路子,叶朔嘴一抹,就这么站了起来。
叶焱他们四个愣了一下后赶忙飞快的把剩下的火烧往嘴里一塞,然后纷纷跟了上去。
跟九皇叔相处了这么几天之后叶焱几人明显发现,九皇叔貌似特别爱凑热闹,哪儿有热闹哪儿就有他。
在礼部尚书的带领之下,使臣的队伍很快就来到了驿馆这边。
北庭毕竟是北庭,哪怕战败,待遇也跟别的小国不同,礼部这边几乎是按照最高的规格来招待北庭使臣的,在北庭使者来的前几天,礼部已经着人将整个驿馆都给腾空了。
像是其他小国的人,如今也已经暂移到了别处。
大周还是那么个大周,似乎跟多年前一般无二。
呼延觉下车的时候,隐晦的朝着周围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会意,等进入到了房间之后,没一会儿功夫就闹起来了。
在侍从的嘴里,礼部布置的好好的房间床铺如今都成了垃圾,不是被子不够软,就是木床不稳,还有就是周围的摆设档次不够高。
那嘴脸,仿佛之前呼延觉住的是仙宫一般。
若不是礼部尚书知道北庭,下至百姓,上至王族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还真被他们给骗了。
从前的时候北庭的人哪儿有这么讲究,怕不是打仗打输了,故意找茬来了。
等叶朔来到驿馆这边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里头的争吵声。
本来叶朔是想进去一探究竟的,得,现在好了,都犯不着进去了,对方闹的动静之大,他在外头都听到了。
再看一旁的叶焱他们,五官不知道什么时候皱成了一团。
“这北庭的使臣好生无礼”
“是啊是啊。”叶朔跟着连连点头。
北庭之人虽然看着高大,但并不是真正的傻子,搞这么一出恐怕不是单纯的宣泄心中的不满。
如今的上京,恐怕是恶客迎门了。
既然是恶客,那就没什么必要再对他们客气了。叶朔一开始还对这群所谓的使者十分感兴趣呢,现在好了,一下子就觉得没意思了。
还不如去上京城里头的其他地方玩一玩呢。
再看可怜的礼部尚书,如今正在那里不停的跟对方扯皮呢,熟不知他就算是说出花儿来,对方该挑刺还是要挑刺。
“算了算了,走了走了。”对方的目的叶朔不知道,便宜爹有没有别的计划叶朔也不知道,反正最后便宜爹那边会处理的,他就不操这个心了。
倒是叶焱他们,大约是边关北庭人见多了,如今对方这种行径一下子就激起了他们的怒火。
但一想到不能给父王惹事儿,几人一下子就又泄气了。
“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皇叔带你们去几个好玩儿的地方。”
叶焱他们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叶朔走了。
时间不断的流逝,眨眼就到了傍晚十分,经过一个上午外加一个下午的调整,体力本就充沛的北庭众人早就已经恢复了精神。
眼见夜宴即将开始,呼延觉几乎是掐着时间踏上的马车。
大约小半个时辰过去,马车到了皇城门口的时候,守卫的侍卫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阻拦“来人止步。”
注意到包括呼延觉在内的八人腰间都配着一把弯刀,侍卫不由道“皇城重地,不可携带武器,还请诸位解下佩刀再行入内。”
仿佛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呼延觉大笑之后,拍着自己腰间的弯刀,随后面色一变“我们使臣队伍特许携带武器是大周早些年就定下的规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王”
呼延觉目光如刀。
侍卫们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对方身份贵重他们自然不敢擅专,最后还是一个李姓正七品的把总过来,命人将这群使臣拦截在外,侍卫们才迅速恢复了秩序。
“实在是对不住,末将未曾听闻我大周有此规矩,这就派人去请示圣上,还请诸位在此等候。”这李姓把总不卑不亢,嘴上说的客气,行动上头却丝毫没有放他们进去的意思。
呼延觉本想发怒,却见对方看到自己动作之后,手中佩剑也隐隐有种想要出鞘的意思,呼延觉动作一顿,眼神微眯,面上似笑非笑“小小侍卫,好大的胆子。”
那李姓把总不为所动。
呼延觉最终也只好作罢,他双手抱胸,道“好,本王就在这里等着,本王倒要看看,曾经大周皇帝说过的话,是否还作数。”
很快景文帝就知道了此事,他自然也知道这条规矩是谁定的。
不用想,肯定是先皇。
先皇当年特许北庭的使者入内时携带佩刀,以此来维护两国的邦交。
饶是景文帝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的忤逆先皇,他面沉如水,朝前来通报的侍卫点点头。
侍卫这才回去复命。
那李姓把总得到命令,这才放行。
“装模作样。”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呼延觉冷笑一声,最终在一干侍卫的注视之下,大摇大摆的带着佩刀进入了皇城。
呼延觉故意晚到了一会儿,再加上在宫门口耽搁的时间,等他到的时候,宴席上的人几乎已经坐满了,只等他们八个了,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这大周虽说是打了胜仗,但依旧是如此的软弱。
呼延觉朝着上首的景文帝略微一弯腰,就当是行礼了,甚至不等景文帝叫起,他自顾自的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然后坐了下来。
景文帝面色微微发沉,大皇子和太子更是满脸的怒容。
至于其他大臣,大多都知道北庭不好惹,故而也没人说什么。
就在景文帝刚想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的时候,不经意间,他看到了不远处似乎还有几个空座位。
而空座位的位置不用想景文帝就知道是谁。
景文帝一怔,随即心头一松。
而那边呼延觉坐下去之后不久,仿佛是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似的,他略显敷衍道“实在是对不住,本王在北庭面对狼王的时候实在是没那么多规矩,来到这里,一时间竟然忘了,还请周皇宽恕。”
他口口声声说着求宽恕的话,但表情却没多少惶恐,仿佛已经提前知道了景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似的。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銮清殿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叶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随便玩了玩儿,除了喝茶、吃饭、听戏、听曲儿、听说书、逛街、买东西等等之外也没做什么,怎么一眨眼,天都黑了
眼见夜宴的时间马上要过了,叶朔一个激灵,干净火急火燎的往皇宫里头跑。
等他到的时候,跑的满身都是汗。
不过想想那群使臣压根就没有做客的样子,叶朔也就不怎么在意了,他怕的是便宜爹会生气,故而叶朔冲进来之后,匆忙跟使臣们道了个歉之后就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便宜爹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住,本殿下来晚了,但看在本殿下年纪小的份上,想来各位也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似乎刚刚在哪儿听过一遍了。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转移到了呼延觉几人身上。
刹那间,呼延觉的表情变得分外难看。
原本早已入座的邹乌他们并没有将这一幕放在心上,他们对这种事情也不感兴趣,加上又不是他们的活儿,故而邹乌几人一开始就只是看着。
直到他们注意到来人腰间挂着的玉佩。
玉佩上头密密麻麻,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朵,花团锦簇,别提有多醒目了。
如此花哨的玉佩他们也是头一回见,这也就罢了,重点是万花簇拥之下,也就是玉佩的正中间,赫然拱卫着的是一穗玉簪。
而腰间戴着玉簪花玉佩的,便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神秘的师父。
邹乌等八个少年齐刷刷的呆住。
无暇关注他们,叶朔只注意到自己走进来的那一刻,两双充满了幽怨的眼神一下子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其中一双不出意料是尖尖小公主的,至于另外一双嘛
看着跟在叶朔身后的四人,叶寻一口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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