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很顺利地在书架后面的暗格里找到了保险箱。
阿贝尔医生帮忙拿着手电筒照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些数字、单词。
“我觉得密码可能是生日,不不,太简单了,也许是神秘这个单词通过一定规律转换出的数字。”
约翰摇摇头,打断了阿贝尔医生的苦思“把你的听诊器借给我。”
“啊”
阿贝尔医生一脸茫然。
“快点,不需要密码,这种老式保险箱很好开的。”约翰催促道。
医生从行李箱里面翻出了听诊器,约翰拿过来,听诊头贴着保险箱,同时他慢慢转动按钮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大概过了三分钟,保险箱内部的卡槽就传来了清脆的“咔啷”一声,门打开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贝尔医生目瞪口呆,一脸世界观破碎的表情,在今天之前,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用来诊断病情的工具还可以用来开锁。
约翰想解释这不是开锁工具,只能说是辅助工具,不过看医生崩溃的神情,还是不要再说刺激他的话了。
“这只是一个小技巧,医生你也用不着,好了,让我们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约翰接过手电筒,往保险箱里照射。
东西摆放得很整齐,约翰翻了一下,发现是一些荷兰与西班牙的证券,一盒子古钱币,还有一本灰色封皮的笔记本。
“就是这个。”阿贝尔医生确认。
笔记本很旧了,皮质封面有明显的磨损、掉皮现象。
翻开来,发现后半部分页面还有浸水发胀的痕迹,字迹也有点模糊、晕开。
约翰粗粗翻了一遍,没有仔细而是快速收起笔记本,重新关上了保险箱。
“回诊所,不要在这里停留。”
“啊”医生不明白,直接在这里看不好吗
约翰解释说“这里不安全,詹森白天来过这里。虽然我不懂神秘力量,但是我想海神肯定能感觉到这种力量留下的痕迹,只要它苏醒,很可能会来这里查看。所以我们留在这里出事的概率很大。”
“那我们赶紧离开”
阿贝尔医生跑得飞快。
跑到一半,他忽然发现礼拜堂里亮晃晃的,完全不像他们进来时那种可怕的漆黑。
“月光”
医生迷惑地想,月亮有这么亮吗
他在黑礁镇住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看到这种堪比电灯的月光。
“不好”约翰忽然发现修女不见了。
之前他们把昏睡的修女搬到了礼拜堂的长椅上,现在那里空荡荡的。
约翰把人拽到墙边的阴影里,然后小心翼翼地隔着窗户往外张望。
果然,夜空上有一弯新月,银色月光像薄纱一般铺满大地。
约翰看到了摇摇晃晃走路的修女,她的前面还有四个走路姿势奇怪的人影。
“是西风号的幸存者。”
约翰想起自己给这些人解开了束缚带,心里懊悔。
那时他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们也接触了神秘”医生茫然地问,不然为什么会中招呢
很快医生就想起了这些人高烧不退时的呓语。
船、风暴、新月
阿贝尔医生牙齿打颤,哆嗦着问“西风号在海上遇到了海神”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在风暴里看到了这个诡异的月亮。”约翰压低声音,他在思索幽灵船。
看来西风号那天在海上遭遇了两次神秘事件,一次是新月,一次是幽灵船。
“咦,怎么只有四个人”阿贝尔医生看着那些梦游一般的身影,奇怪地问。
“船长不在里面,另外一个人好像断了腿”
约翰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小路上还有一个艰难爬动的身影。
没法走路的人,在爬。
令人毛骨悚然。
阿贝尔医生面无血色,他正要说什么,意识忽然一阵模糊。
约翰发现医生的身体有一半照到了月光,神情大变,连忙拽着人往走廊上拖。
可是来不及了,约翰听到了美妙的歌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手上也使不出力气。
约翰倒在了地上。
约翰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站在一片海滩上,但是海水是赤红色的。
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但是水太浑浊,什么也看不清。
然后海水开始沸腾,这块巨大的黑色礁石缓缓从海底升起。
这块石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普通礁石那样漆黑带有孔洞,受到海水严重侵蚀的样子。
可是石头上面没有任何附着物,看不到贝类与海藻的痕迹。
还有,它太大了。
在梦境里,礁石的高度已经接近星空,整片海域都被它的阴影笼罩。
银色的月亮从海底升起,礁石开始剧烈地摇晃,细碎的石块不停地剥落,然后一阵阵可怕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梦境。
约翰痛苦地弯下腰,死死捂住耳朵,可是声音仍然源源不绝地传来。
好像有无数个人在哭嚎,在尖叫,在挣扎。
简直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约翰听不清这些声音在说什么,只能听到这里面蕴藏着无尽的痛苦,他的意识被迫卷入其中,脑海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只会发出意义不明的哀嚎。
这种恐惧与痛苦的情绪非常强烈,好像在一瞬间清空了人类的大脑。
直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把约翰冻住了。
噩梦像潮水一般退去。
约翰被冻醒了。
他发现自己脸上、手上都有一层白霜,脚陷进了结冰的水坑里,差点拔不出来。
詹森撑着一柄黑色的雨伞站在栏杆旁边,雨水细密,加上伞面的遮挡,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孔。
这里不是教堂里,约翰发现自己站在码头的栈板上。
不远处就是大海,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涌向岸边。
约翰前面还有几个人,造型跟约翰差不多,脚被冻住了无法走动。
约翰数了数,西风号的两个乘客都在,船长与水手不见了,修女也不见了。
阿贝尔医生蜷缩着被冻在距离约翰最近的水坑里。
看来,他们被月光影响,全部陷入了噩梦,然后迷迷糊糊地往海里走,而詹森再次救了他们。
“”
约翰表情复杂地看了詹森一眼。
理智告诉约翰,他不能跟这个人说话,接触得越多就越危险。
可是谜团太多了,情报与线索又太少。
“为什么”
约翰突然开口,他不明白为什么詹森要救人
还只救了自己跟阿贝尔医生,其他人呢
詹森发现约翰在跟自己说话,他微微抬起雨伞,露出那双浅蓝色的眼睛。
“祭品会增加它的力量,让它苏醒。”
“祭品”约翰瞳孔收缩。
所以不是救人,只是不想“资敌”。
但是这里还少了几个人。
“他们被迷惑得太深,救不回来了。”詹森像是看出了约翰的疑惑,主动解释,“所有事情都有一个源头,我看见你正在寻找。”
约翰下意识地捏住了装在口袋里的笔记本。
詹森无视约翰警惕的目光,神情从容,就像在谈天气一样随意“昨夜,它的力量笼罩了整个黑礁镇,然后会越来越强,镇上的人会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逐渐陷入噩梦,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走入海里,现在谁都无法离开黑礁镇。”
“它是谁”
“被黑礁镇的人称呼为海神、怪礁的存在。”
詹森的态度很好,有问必答。
正是这个态度,让约翰更加警惕了。
“谁都无法离开包括你吗”约翰忽然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包括我。”
詹森表情不变。
约翰从来没有这么难地分析过一个人的表情,按理来说,习惯动作跟神情变化都会暴露一个人内心所想,可是詹森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时医生也苏醒了,他发出一声惊叫,打断了约翰的思绪。
约翰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詹森撑着雨伞离开了。
“等等”
约翰心里还有很多疑问。
可是詹森没有回头,他就像一个鬼魂,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街道房屋的阴影里。
“我死了吗”阿贝尔医生恐惧地抱着头,冻得直打喷嚏。
“死人应该不会打喷嚏。”
“够了,约翰先生,我受不了你们英国人的黑色幽默。”阿贝尔医生费劲地扑腾着,最后还是约翰踢碎了冰块过来帮他,医生才从结冰的水坑里挣脱出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被海妖迷惑了”医生后怕地问。
“是的。”约翰想起了那个噩梦,一边救人一边问医生的梦境。
果然阿贝尔医生也看到了赤红的海水,怪礁,还有恐怖的哀嚎声。
“那个”
“什么”约翰抬起头。
阿贝尔医生一脸的为难,然后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那不是噩梦,那是在捕鲸”
约翰十分惊讶,他知道捕鲸,虽然捕鲸的传统很早也很古老,但是最近一百多年,人类在疯狂地捕鲸。
约翰没有亲眼见过捕鲸,所以进入噩梦的时候也不会想到。
阿贝尔医生艰难地说“我以前也对黑礁镇的海神传说好奇过,专门翻阅了资料,我查到在海水淹没城镇之前,黑礁镇就是因为捕鲸而变得繁华热闹,这里的渔民一开始只是在海湾里捕鲸,后来欧洲的船队来了,大量招募水手,交易鲸油与鲸须。七十年前发生的暴雨洪水淹没了一半城镇,死了很多人,原本优良的港口条件没了,船只无法靠岸,黑礁镇再也没有捕过鲸。所以我一直认为海神的传说是我们的父亲、祖父们被自然灾害吓到,然后流传出来的谣言”
“祭品。”约翰忽然说。
阿贝尔医生一呆,然后发现约翰取出了老牧师的笔记,飞快地翻阅,最后停留在一段标注了黑礁镇的页面上。
“鲜血与死亡,会唤醒那些沉睡的东西。
“它们在古老的年代被称呼为神,
“我们不应该在海上制造杀戮,至少不能在同一个地方。
“神会以为那是人们安排好的祭祀,然后出现,吞噬所有沾染了鲜血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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