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泛着香甜气味的面包店刚刚开店门,就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
虞兰颂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站在透明的玻璃橱窗前面犹豫了半天,最终选定了盖着厚厚糖霜的牛角面包。
收银员是年纪不大的年轻女孩,在附近大学上学,她在面包店兼职收银员了几个月,早已经认识了这个家住在附近,几乎天天早上都要来买面包的男孩子。
只是最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女孩子动作利索地替他装袋,看着人的视线跟随手里的牛角面包转动,很想揉一揉他的头发,“你最近怎么都不来买面包了呀”
虞兰颂回过神来,有点不自然地飞快眨眼,“姐姐,前几天我感冒了,在家休息了几天。”
女孩子没有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情,只是担忧心疼地看着他,“那你要多注意身体哦。”
“知道啦,谢谢姐姐,姐姐再见,”虞兰颂实在不擅长撒谎,他耳朵都红了,背包往身后一扔,用力朝着人挥了挥手,逃似的小跑着离开了。
又被萌到的收银员小姐姐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长叹出一口气,他们每天的交集就几分钟时间,所以每次她都会趁机和他多说几句话。
然后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变好。
她第一次见到虞兰颂的时候就惊为天人,虞兰颂的内眼角是细细的,外眼角却很圆钝,像狗狗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有种天然的媚意与娇憨,很纯情。
有一次靠近的时候她细细观察过,他的鼻翼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红润的唇珠让他的唇很饱满,笑起来的嘴型像一个爱心。
平时总是喜欢穿宽松的卫衣,每天都一幅没有烦恼的模样,让人看到不自觉就会嘴角上扬。
毕竟谁会拒绝一个元气满满的美少年呢
从面包店里出来,虞兰颂站在隔壁的花店门口探头探脑,花店门口摆放着的风信子和多头玫瑰尽情在阳光下舒展四肢,妄图吸引这位漂亮少年的注意力。
只是那张姝色的脸,愣是让满屋春色都黯然了几分。
拿着一把大剪刀坐在地上给花剪枝的花店老板朝他招了招手,用方言问,“幺儿,买什么花”
虞兰颂不好意思地问,“叔叔,送女孩子什么花合适”
一分钟之后,从花店里出来,虞兰颂手里拿了一小捧用报纸包着的白色洋桔梗。
拆开面包,一边吃一边像一阵风一样赶上快要离开站台的公交车,车外的风吹了进来,将他的外套吹得鼓了起来。
奶油从可颂里流出来,甜腻的口感熟悉而真实,这样平静的生活曾经日复一日,对以前的他来说稀疏平常,现在却如同做梦一样。
直到现在,虞兰颂还始终有种不真实感。
他是真的回来了从那个可怕的世界里。
前不久,他在家睡觉的时候被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拉入了一个逃生游戏当中,度过了如同噩梦一般的三天,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幸好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成熟可靠的大姐姐,带着他通过了那场游戏,离开了那个奇怪的世界。
在离开游戏之前,长相漂亮的女人问他要了联系方式,一回来就联系了他,约了一个时间出来见一面,如果不是女人主动联系他,虞兰颂可能会把这当成一场梦。
站在一栋别墅前,虞兰颂和手机里女人给他发的定位反复核实后才小心翼翼摁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个戴着黑框平光眼镜的男人,男人很高,比他都高了整整一个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却很端正,鼻梁高挺,是俊朗帅气的模样。
只是眼镜下的吊梢眼很是凶狠,尤其是不笑的时候,目光迥然,如刀剑一般充满锋芒。
他视线从虞兰颂怀里的花再移到他笑盈盈的脸上,意识到他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时候,一双死鱼眼毫无波澜地问,“你就是陆寒晓的朋友”
虞兰颂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是,你好。”
“跟我来,”男人没有理会他打招呼,面无表情转身。
“”虞兰颂有点委屈,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人对他并不友好。
因为腿长,男人走起路来飞快,虞兰颂要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虞兰颂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踉踉跄跄的,也没有半点怨言,让故意要为难他的男人都有点意外了。
他挑了挑眉,余光中扫到人跑得有些微红的脸,刚要脱口而出的嘲讽咽了回去,不自觉就慢下了脚步。
虞兰颂察觉到旁边的男人速度慢下来了,抓住机会就赶紧赶上,终于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他注意到男人冷漠打量着的视线,朝着人试探性地眨了一下眼睛以示友好,“你叫什么呀你也是陆姐姐的朋友吗”
一听到那个称呼陆寒隼就眉头一跳。
他突然停下,站定后往人面前逼近了几步,语气冲得很,“姐姐也是给你叫的吗你听着,我叫陆寒隼,陆寒晓可是我亲姐。”
虞兰颂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陆寒隼深吸了一口气,“你可不要打我姐姐的主意,因为你配不上,知道吗”
也不怪他怎么看虞兰颂都不顺眼,他太了解他姐姐的性格了。
那么傲慢高冷的女人,一向独来独往,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过,居然还主动要了联系方式,把人邀请到家里来。
他原本以为是陆寒晓长得漂亮,被哪个坏男人盯上了。
现在见到虞兰颂,他才觉得自己想多了,虞兰颂弱得陆寒隼一只手都能把他提起来,背着包像个小孩子,哪里像是会花言巧语去骗女人的。
虞兰颂有点委屈,他小声,“我没有。”
陆寒隼一扯嘴角,“什么没有,没有看上我姐还是没有配不上那你带花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讨好我姐姐的手段吗”
虞兰颂说不过他,只能干脆就闭上了嘴。
客厅里,陆寒晓正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捧着一本厚封面精装的书,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像油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被陆寒隼抓住手腕拉扯进来的少年,捧着花面露羞涩的少年让人眼前一亮,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她朝人招了招手,“过来。”
陆寒晓和陆寒隼一样有一双狭长的吊梢眼,再加上薄唇,看着很冷,她身材极好,穿着纯白色的吊带睡裙,腿又长又直,像一朵高不可攀的雪莲花。
虞兰颂乖乖走到她旁边,突然看到她脚腕上还缠着绷带,想起上一个游戏里,陆寒晓是为了救他小腿才被划伤,现在还不方便走动。
虞兰颂愧疚地问,“姐姐,你的伤好些了吗”
陆寒晓摇了摇头,“没事。”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蹲下。”
虞兰颂习惯了女人强势的要求,乖乖地蹲在她的腿边,女人的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抬起头,看到他眼睛下面有点泛青,皱了皱眉,“没有睡好”
“嗯”虞兰颂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一个人住,晚上想起来还是有点害怕”
陆寒晓眼中多了几分笑意,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语气缓和了一些安慰他,“别怕。”
皮毛色好看的猫咪伏在人的腿边,被冷艳的女主人逗弄到脸红,两人竟然看着还有些相配。
跟过来的陆寒隼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半天,觉得这一幕碍眼极了,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上前把人拎起来放在沙发上,“有话好好说,离我姐远点。”
陆寒晓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陆寒隼没注意到陆寒晓看他的眼神,注意力全都放在虞兰颂身上,他皱着眉,心想这人怎么跟没骨头一样,那么轻,那么软。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陆寒晓总算想起来把人叫过来的正事,她面色一肃,“我和你讲一讲游戏的事情吧,上一次是你第一次进入游戏,应该还有很多事情不了解。”
陆寒晓和陆寒隼都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拉进这个游戏里了。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被迫陷入沉睡,再醒过来就会出现在不同的世界里,自称“人类筛选计划”的系统会他们颁布不同的任务,并且告诉他们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到他们原来的世界。
系统将它的世界称为游戏,而被系统选中的人,则是“玩家”。
在他们陷入沉睡之后,时间是静止的状态,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他们也陆陆续续找到了一些有相同遭遇的人,共同讨论这个突然出现,已经超出科学范畴的东西,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虞兰颂怯怯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在游戏中没来得及问出来的问题,“在另一个世界里任务失败,或者死掉,会怎么样”
“他们消失了。”
陆寒晓注视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就像被水洗过的天空一样干净,语气平静,“不是死了,而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没有人能找到他们,有人说他们”
“被本源世界抹杀掉了。”
明明是白天,虞兰颂却凭空生出一种汗毛倒竖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表情放空,有点茫然。
过了一会,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里被人塞进一杯冰冰凉凉的东西,他低下头,“这是什么”
“西瓜汁,别用那蠢表情看着我,”陆寒隼半点好脸色没给他看,抱着臂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一张嘴就是阴阳怪气,“真搞不懂它为什么选上你,明明又蠢又”
“陆寒隼,”陆寒晓的声音带了几分警告。
陆寒隼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但是狠狠剜了虞兰颂一眼。
虞兰颂没有理会他小学生一般的置气,他喝了一口冰凉的西瓜汁,唇被染得红红的润润的,大概是糖分超标,他突然又没那么害怕了。
陆寒晓对虞兰颂说,“按照游戏的规则,新人玩家每隔三天就会被拉入新的世界历练。”
虞兰颂茫然地点了点头,这个他知道,在刚开始的时候那个系统就已经告诉过他了,新人玩家每隔三天就会被拉入新的世界,完成任务攒够积分才能成为老玩家。
老玩家的任务更难,所以给他们准备休息的时间更长,一般是十天左右,在这期间,他们可以自己选择进入新手副本,通过新手副本,他们一样会获得积分。
这个积分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有什么用,系统也没有向他们说明,但是有一种说法,当他们积分积攒到一定的程度,就能摆脱这个系统。
就像是给绝望的人最后一点希望的稻草,很多人都对这个说法很信服。
陆寒晓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的腿受伤了,可能不太方便带你,所以我会让寒隼和你一起。”
啪嗒一下,虞兰颂手里的杯子滑落到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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