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疼”
“疼。”
怎会如此之疼
宁晚晚捂着肿的像小猪蹄儿一样的手,悲催地想。
痛觉神经仿佛被那一声“疼”字给彻底打开了开关,纤细莹白的一只手,无论是抚琴拿剑,都漂亮至极,可现在又红又肿,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的模样。
四下无人,宁晚晚不顾形象,龇牙咧嘴地喊了许久,这才想起储物戒指里有伤药。
大师兄送她的。
大师兄医剑双修,是仙府有名的神医。
他的药,自然极好。
宁晚晚只是在掌心里淡淡涂抹了一层,收起药瓶的时候,红肿便已经褪了下去,难忍的疼痒也瞬间消失不见。
只是,被这么一打断。
宁晚晚的雄心壮志,便悄无声息熄了火。
她冷静下来。
修真界以强者为尊。
尤其是现下她所处的这个修真界,好战的剑修占了大多数,就更是如此。
小说里无论女主还是男主男配都是一等一的强者。
可宁晚晚呢
不过是一个灵根破碎的废物罢了
也正是如此,当叶离回来以后,那些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因为宁晚晚太弱了,她根本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只能任由那些人取她的血,取她的肾。
因为弱,她甚至连扇对方一巴掌替自己出气都做不到。
也因此,她想要摆脱自己工具人替身的命运,只有一个法子
变强。
变得比那些男女主都要更强,从实力上碾压他们。
可变强,以她这具拍桌子都能把自己手拍肿的身体,又谈何容易
别忘了宁晚晚的灵根是个废的。
若宁晚晚的灵根不废,身为剑尊关门弟子,又在这灵气充裕的仙府修炼十年,享受着一流的师资待遇,宁晚晚最差最差也能和谢子阳一样,混个金丹期。
如今不要说金丹,顶着这废掉的灵根,宁晚晚连筑基都没突破。
她就是太一仙府的一个笑话。
没有被逐出内门,已经是师尊法外开恩。
宁晚晚从前不知道自己是个穿书的,所以对自己的状况也还算满意。
不能修炼,她每天就种种菜,养养花,陶冶情操,掐猫逗狗,倒也乐得自在。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知道自己是个穿书崽,穿书崽再这么咸鱼下去,那可是要死的。
她于是开始想办法。
宁晚晚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她指节轻轻扣了扣石桌
“系统,出来吧。”
没有人回应她。
她好像一个自说自话的神经病。
“别闹了系统,我知道你在。”
宁晚晚拧着眉,一副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姗姗来迟的样子“过去我没有记忆,你不出来,我理解你,但现在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你快出来,我们一起联手破掉这该死的剧情。”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宁晚晚终于是有些慌,黑白分明的杏眼微微睁大“我倒数321,你要再不出现,我,我就我就不要你了”
软甜的声音带着一丝泫然欲泣。
若真有系统,听了宁晚晚这番话,定然是舍不得再躲。
但周遭依然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宁晚晚不敢置信。
她见穿书崽标配的系统叫不出来,便又寻思,那系统,又或者说是金手指应当是藏在她身上,需要滴血认主的法子才能叫出来。
于是她上蹿下跳,把身上所有疑似窝藏金手指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滴了指尖血。
甚至,她额头上那点处处透露着古怪,娘胎里带来的水滴状朱砂痣,她也宁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滴了血。
朱砂痣染了血,愈发红艳妖异。
宁晚晚激动地站起身来,以为自己大功告成。
可一个趔趄,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头脑发晕,眼前发黑。
却不是金手指即将认主的征兆,而是指尖血用的太多,又一直没吃饭
失血了。
好惨一女的。
宁晚晚苍白着张小脸,哭唧唧地想。
天底下穿书崽那么多,从某江文学城楼上扔一块砖头下去,十个砸中的九个都是穿书,别人穿书都有金手指,都有系统。
她呢,她有什么
难道就只有这张美颜盛世的脸
可她这张脸,和白月光长得近乎是一模一样。
非但没用,还招祸端。
惨呐,宁晚晚。
竟沦落至此。
早知道会有今天,她早年走红毯的时候就该少发点艳压通稿,当积德行善了。
唉,宁晚晚长叹一口气。
连着吃了好几颗糕点蜜饯,直到失血头晕的症状好转,她本人才终于从刚刚疯狂寻找系统和金手指的状态走了出来。
外力是不能借助了,只能靠自己。
好歹也是在修呆了十年,宁晚晚对修炼一途虽不敢说是精通,但也绝不陌生。
修者借天地灵气,藏私于己身。
灵气有灵,顺灵根运转,至灵台化为己用。
对于修者来说,灵根灵台这两个器官,是重中之重。
灵台不分高下,剑尊的灵台和一个普通人的灵台,无非是灵气厚与薄的区别;然而灵根这玩意,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
最高等级的灵根叫天灵根,就是白月光叶离有的那个。
天灵根的修者天生吸纳灵气就比寻常人快百倍,领悟能力也强,所以叶离是太一仙府近百年来唯一的天才少女,才二十岁,就有金丹期。
当然,后来这个记录被男主打破了。
男主结丹那年,只有十六。
好一个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至于宁晚晚,占据的又是另一个记录内门弟子中,修炼了十年还没筑基的,独她一份。
至今无人能破。
宁晚晚捂着心口偏左侧的位置。
那里,是修者的灵根之所在。只有她自己知道,夜半无人时,她曾无数次的将灵识放上去,查看它的状态,但毋庸置疑,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恨铁不成钢。
想要修炼。
一个好的灵根是必不可少的。
宁晚晚用十年学会了这个道理。
没有灵根,哪怕是有再多灵丹妙药,再多天材地宝。
修为上都无法增进。
同理可得
她想要变强,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得重塑灵根。
可重塑灵根。
谈何容易
若真有那么简单,以过去师尊对她的怜惜,恐怕早就重塑了,也不会让她顶着这条破灵根一直到今天。
但不容易,不代表没有可能性。
宁晚晚到底是看了书,知道一些剧情。
她没记错的话,小说里还果真写过一个和重塑灵根有关的剧情。
次日清晨。
一大早,宁晚晚在铜镜前梳妆打扮,描眉画眼。
足足打扮了有一个时辰,她缓步出门。
出了门,一路向西。
这里是内门弟子所在的山脉,灵气浓郁,浮云缭绕,越往西走就更是如此,等宁晚晚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周遭已经恍若仙境,耳畔有仙鹤唳鸣。
眼前是一个看似简朴的小竹屋,竹屋前种着大片大片的草药。
如果不是宁晚晚对这里相当熟悉,定会觉得这是什么室外桃源,但今天的她没有半点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
宁晚晚走向前,掀开竹帘“大师兄”
大师兄没有回声,一个正埋头捣药的小童子抬起头来,神色高兴“小师姐,你来啦。”
宁晚晚笑眯眯“贺童,你家公子呢”
贺童放下手中的活计,用手帕擦了擦手“我家公子在炼药,恐怕还得个一时半会儿的,小师姐你不若先坐下等等。”
宁晚晚来这一趟是为了重塑灵根的大事,不能白来,于是她熟稔地走进屋里,找座椅坐下。
贺童给她上了茶和点心,一盘花生糕,一盘山楂果,都是宁晚晚喜欢的,足以见得,宁晚晚当真是没少来这里蹭吃蹭喝。
贺童问“小师姐,这次又是来找我家公子下围棋的吗”
宁晚晚摇摇头“这次是有正事。”
贺童眼里流露出古怪。
也确实罕见,这位小师姐每每来药庐,不是下棋就是聊天,偶尔过来带几株稀奇古怪的草药来找公子辨别,什么杂事都有,唯独没有正事。
谁都知道,青鹤剑尊最小的这位关门弟子是个灵根破碎的废物,无法修炼。
她能有什么正事
贺童在心里叨咕,嘴上却半个字都不多说。
他招待好了宁晚晚,自己则继续捣药。
宁晚晚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需要和贺童客套,贺童捣药,她便自顾自的饮茶吃点心。
这里是她大师兄贺停云的药庐。
贺停云医剑双修,但因为入门太早,没人见过他使剑。
从宁晚晚拜入师门以后,每一次见到贺停云,贺停云都是在这间药庐里。
寻常人都只当贺停云是出于兴趣修行医术。
只有宁晚晚知道,以后,贺停云会成为这修真界独一份的神医。
没有人能解的毒,他会解;没有人敢做的手术,他能做。
宁晚晚为什么知道呢
因为叶离回来以后,身上那据说根本无药可解的毒,正是贺停云找出了法子,用宁晚晚的血来解。
后来,叶离废了肾,也是贺停云医术精湛,把宁晚晚的肾换了过去。
贺停云何等厉害。
他的医术让所有人忌惮,连剑尊青鹤也不敢妄动他。
而他又是多么的胆大包天
重塑灵根这种可以动摇修真界世家根基的“邪法”。
他都敢研究。
非但敢研究,还给研究成功了。
宁晚晚还记得那一段剧情。
那是她这个替身女配黑化以后,怨气冲天投靠魔域,抢了别人的灵根换在自己身上,找上仙府报仇的时候。
靠着换灵根,走歪门邪路,宁晚晚终于有了与主角团的一战之力。
打到贺停云面前的时候,贺停云一声轻叹
“可惜,你这换来的灵根终究不属于自己,寿命不过二十年,若是用我的重塑灵根之法,不至于此。”
小说里,宁晚晚气得当场吐血。
现实中宁晚晚也气得差点吐血。
原来贺停云知道该如何救她,原来她这破碎的灵根并非毫无办法。但从前在太一仙府,两人还兄妹情深的时候,贺停云可是半个字都没主动提。
宁晚晚憋着一肚子的火。
如果是几天前,她一定要狠狠发一通脾气,砸了他这小药庐都不为过。
但如今,她得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卑微的替身哪里有权利恃宠而骄呢
所以,一直等到第二天火气消停了下去,她才来找贺停云。
她打定了主意。
既然贺停云知道重塑灵根的法子,那她想法设法,就是豁出这张脸不要了,也必须得到。
可是,贺停云要怎样才肯告诉她呢
像从前一样撒娇,死缠烂打行不行
宁晚晚一边想,一边出神看着眼前熟悉的花生糕与山楂果。在她不经意的时候,一缕淡淡的兰花香气自不远处香炉中逐渐扩散。
那香气幽幽,怡神缓思。
兴许是宁晚晚受过伤,体力不怠,闻着这股淡淡的香气,她眼皮愈来愈沉。
不多时,她眼睛一闭。
竟是当场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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