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忘了。
他怎么能忘了
明明是一辈子那么长的承诺, 不过才二十年,他就忘得一干二净。
非但如此。
他还误会了她,差点杀了她。
连兄长的情谊都不顾。
贺停云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冷自上而下朝他袭来, 连血液都仿佛冻住了一般。而在这冰冷中,另一小段同样被掩埋已久的记忆也随之缓缓恢复
“大师兄, 在做什么呢”
宁晚晚歪着脑袋看贺停云。
“在看书,乖, 今天自己玩吧。”
贺停云眼睛不离开桌前的典籍,手却熟稔地伸到小姑娘头上, 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小姑娘来了脾气“又看书, 回回来大师兄都在看书。”
听这语气, 好似是真的生气了。
贺停云不得不放下典籍, 好笑地抬起头来哄她
“不多看看书,怎么才能帮晚晚治好灵根呢”
距离那次失控, 晚晚灵根破碎已经过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间, 贺停云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地宁晚晚治好灵根。但遗憾的是, 修真界这么大, 却没有一个医修曾治愈过破碎的灵根。
灵根乃修真者根本中的根本。
没有灵根,晚晚根本无法修炼。
她的修为甚至从筑基期倒退回了引气, 而且肉眼可见,永世再无筑基可能。
贺停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故而他日夜查找古籍,钻研,为的就是找出一个弥补的法子。
但宁晚晚却不怎么满意的样子, 扁着嘴巴, 气呼呼地说“不是都说好了, 我们都不提这件事了吗”
贺停云无奈地笑笑“你还小, 不懂”
不懂灵根破碎的代价有多么大, 不懂未来的日子该有多难熬。
所以贺停云要快,要赶在她长大前,替她荡平一切。
“我不小了。”
宁晚晚强调,同时她看着贺停云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他眼底青黑的一片,默默攥了攥手掌心。
她不无心酸地想,已经一年了。
大师兄还没有从那件事中走出来。
一年里大师兄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日日在为她查找古籍。
大师兄以为她不懂,但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如果果真有办法,还需要大师兄如此费心劳神吗
她不是不难过,只是,难过也要有个限度。
灵根碎了也不是天塌了,大师兄应该早点去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终日沉浸在对她的忏悔里。
这样想着,宁晚晚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贺停云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还当她是耍小孩子脾气,便拿出糕点来哄她“晚晚,吃块儿花生糕好不好”
宁晚晚看着眼前软糯精致的糕点,伸手捏了一块儿,却没有送进自己嘴里,而是递给了贺停云“大师兄先吃一口。”
她的神色是如此自如,以至于贺停云不疑有他。
“好,吃掉了,晚晚不要生气了。”
贺停云咬住花生糕,说。
可那花生糕吃完以后,贺停云很快意识到不对。
小腹里忽然开始涨热,同时伴随着头疼。
他下意识想要把方才进肚的花生糕吐出来,但宁晚晚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大师兄不要吐,不是什么毒药。”
宁晚晚说。
贺停云惊讶极了“晚晚,是你你喂我吃了什么”
他半点没有担心宁晚晚会对自己不利。
因为宁晚晚若是想害他,老早就有无数次机会。
宁晚晚答道“没什么大师兄,只是一点忘忧草而已。”
贺停云呼吸一滞“忘忧草,你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忘忧草,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吃了以后会让人忘掉部分记忆的草药,但十分难得,偶尔遇到也是千金难求。
晚晚她,怎么会想到喂他吃忘忧草的
宁晚晚眨了眨无辜的杏眼,烛光下眸光似水,道“我求二师兄帮我买的。”
贺停云此时眼前已经开始模糊,那是忘忧草的效果开始发力的征兆,可他忍耐着晕眩,又继续问宁晚晚“为什么”
“因为晚晚不想大师兄再背负着忏悔了。”
宁晚晚握紧贺停云温热的右手,小声地道。
同时她将已经摇摇欲坠的贺停云扶到床上,替他盖上被褥“很辛苦吧,大师兄好好睡一觉,睡醒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贺停云挣扎着想要起身。
他试图抓住宁晚晚的手,不让她离开“不行,不行。”
他怎么能忘
因为这件事,晚晚差点丢了性命,又碎掉了灵根,这辈子都没办法再修炼。这么重要的事,若他忘了,若他不能弥补她,他又怎么能称得上她的哥哥
这世上哪里有他这么混账的哥哥
可宁晚晚,这个今年才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此刻却显得格外清醒。
她说“大师兄,我并不是想让你忏悔才留下的。”
之所以留下,之所以不跑。
因为眼前人是她爱的师兄,她最亲的哥哥。
她想要她的哥哥活下去,快乐、幸福的活下去。
若终日背负着忏悔,终日埋身在典籍中。
她的哥哥还能拥有快乐吗
所以对喂给贺停云忘忧草这个举动,宁晚晚永远不会后悔。
贺停云心脏绞痛,他痛苦地看着宁晚晚“晚晚,你真傻,怎么可以这么傻你有没有想过,若我忘了,若我有一天背叛了你,你该有多么难受。”
宁晚晚愣了下,懵懂地道“大师兄会这样吗”
“谁都有可能会,大师兄自然也会。”
贺停云说。
尤其是,忘记了宁晚晚为他所付出的一切以后,将来,晚晚在他心里,就变得没那么特殊了,只是一个小师妹而已。
而且还是一个灵根破碎,没什么前途的小师妹。
贺停云很了解自己。
他对人类的警惕心非常强。
哪怕宁晚晚是他的师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若没有生死相托的情谊,他也不一定会对她全然信任。
相反,若是晚晚不喂他吃忘忧草。
有着这段回忆的他,这辈子都会永远保护着她。
她到底还是太小了,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人与人的感情,本就是建立在交换下的。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可贺停云没有想到,他的妹妹会这么告诉他
“没关系。”
贺停云咬着牙问“真的没关系吗”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只要宁晚晚喂他解药。
宁晚晚垂着眼,将他露在外头的两个胳膊全部塞进被窝里,又慢吞吞伸手,将他的眼皮合上。
半晌,贺停云快要陷入彻底的昏厥时,他听到她小声说
“果真有那一天,我会讨厌大师兄的。”
贺停云身体猛地一颤。
讨厌。
晚晚会讨厌他吗
贺停云几乎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
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师妹,是以生命护着他,拥抱他的妹妹。
这世上谁都可以讨厌他,谁都可以鄙夷他,唯独她不行。
可记忆已经不受控制地离他而去。
贺停云死死掐住他的手心,指甲在掌心里掐出了足足八个血洞,试图以这样的疼痛来挽留些许记忆。
但贺停云决然想不到的是。
当他终于在忘忧草的作用下合上了双眼,又再度睁开眼皮醒来的时候。
掌心里的伤口已经被笨拙地包扎上,草药的作用下,只剩下八个黑色的小点若隐若现,全然看不出当初受伤的狰狞。
他疑惑地看着那小点,想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于是灵力稍稍一凝聚。
连那小黑点都全然消失不见了。
关于宁晚晚所做的一切,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抹掉了痕迹。
忘忧草所形成的记忆锁链十分坚固。
哪怕是过了十年,二十年,都不会裂开。
但,曾经发生过的事,曾经在脑海中存在的回忆又怎么会真的消失不见就好比身体所承受过的伤,一点一滴,哪怕消失不见,可痕迹永远都隐藏在身体里。
当贺停云再一次将锋利的兽爪抓向宁晚晚。
旧日重现。
那强烈的情绪所带来的冲击,使得忘忧草也终于失去了效果。
蹦
的一声,锁链断开。
可一切都太晚了
贺停云的意识开始回笼,他开始疯狂地想要同那暴走的饕餮巨兽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但数刻前,是他自己主动将这一权利交出去的。
不见到血,不见到死亡,关在牢笼已久的巨兽又怎么会满意
厮杀、啃咬,撞击。
贺停云的意志仿佛已经麻木了。
心也好像已经死了。
绝望到谷底之际。
忽然,眼前一道血光划过。
“不”
他一声悲痛的嘶吼。
饕餮血色的双眸终于开始褪色,贺停云的意志也终于再度恢复了掌控权。清醒以后,他不顾一切地恢复了人身,想要冲出去抱住受伤的宁晚晚。
可,他只是稍稍一动,周身剧烈的疼痛传来。
他低头,才发现原来受伤的并非宁晚晚。
情丝剑插在他的身上,穿透了他的身体。
血一滴接着一滴的往外涌着,染红了那漂亮的剑身。
贺停云瞳孔不自觉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坚定握着剑柄刺向他的宁晚晚。那是曾经以拥抱的姿势接纳他暴戾,叫他哥哥的人,可如今,她的剑将她的拥抱取而代之,温柔的眼里,只剩下不在乎一切的清明。
与此同时,伴随着贺停云的受伤。
以他的灵力作为依托的四方结界,也轰然坍塌。
失去了两人讯息的围观众修只见一个身影自空中飞速坠落,顿时群情激奋地猜测
“出现了”
“是谁,到底是谁赢得了这场比试最终的胜利”
“一定是贺停云吧,毕竟这结界可是连剑尊都无法看透的存在,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我看也是贺停云,他毕竟修为更高些,又觉醒了剑意。”
“所以现在坠下来的是宁晚晚”
这时,轰隆
一声巨响。
众修只见,一具被鲜血染红了的修士身体坠落在擂台上,将坚实的擂台砸出一个深坑。而他捂着自己伤口所在的地方,眼神里满是痛苦之色。
“是贺停云”
“掉下来的是贺停云”
有修士大喊。
顿时场上一片哗然。
谁也没料想到,率先坠落的是觉醒了剑意的贺停云,而非那个看似柔弱的宁晚晚。
下一刻,宁晚晚勉强弯着腰,以踩在剑上,手里还扶着另一把剑的姿势,缓缓出现在众修眼前。
可以看出,她的情况也并不怎么好,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衣服也全破了。不过,她还维持着站立的姿态,她的眼神仍然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这就意味着,她还有战斗的余力,她还能随时奉陪。
所有人都安静了。
但凡是关注了这场比试的修士,此刻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为别的。
而是眼前的宁晚晚,实在是太惊人,也太叫人震撼。
她的模样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可战斗中的她,却又是那么的坚韧。
寻常一些的修士,恐怕在贺停云释出剑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萌生退意,毕竟大家都很清楚,一个没有觉醒剑意的修士,和一个觉醒了剑意的修士,差的太远了。
可宁晚晚不。
宁晚晚硬是生生靠着神识御剑,过了第一关。
很快,第一关结束。
马上第二关接踵而至。
贺停云的实力着实是深不可测,叫太一仙府的弟子都惊叹不已。然而,宁晚晚,这个小姑娘再一次的,让所有人为她折服。
见识到对手的强大以后,她竟半点不气馁,而是从对手的强大中得到顿悟,当场破境。
她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剑一样。
任何挡在她面前的阻碍,都会被她一一砍断。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获得这场比试的胜利,贺停云的结界不能,贺停云也不能。她用自己的实力告诉所有修士,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强者。
而众修也心知肚明。
自今日后,再也不会有人小瞧宁晚晚。
今时今日她虽然还只有元婴期,可只要给她时间,给她成长发芽的机会,那曾经倔强的小草,会长成所有人都只能仰视的参天大树。
一片寂静中。
一位仙府的弟子走上前来,问贺停云
“师兄,还要打吗”
以问剑大会的规矩,若两方愿意,比试是可以至死方休的。
贺停云眼下虽受了重伤,但只要他不想放弃,谁也不可能继续强迫他下场。
依大部分剑修的性子,恐怕这场战斗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但没想到,贺停云先是一怔,而后看着宁晚晚的方向,摇了摇头。
那弟子心中叹息,了然颔首,便冲着所有人喊
“魔域弟子,宁晚晚胜”
这话刚一脱口。
安静的场上顿时爆发起一阵欢呼。
这一刻,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宁晚晚是个魔修,也忘记了仙门魔域之间的间隙,只是单纯、纯粹地,想为这个坚韧的小姑娘喝一声彩,为这场精彩的比试喝一声彩。
热闹的喝彩声中。
自然也有些人在心中唱起了反调。
台上的太一子,台下的叶离。
他们都是极不乐意看到这一幕的。
可无论如何,事已成定局,无论他们再怎么不乐意,这一场比试,终究是宁晚晚,胜了。
可,许是胜利的喜悦来的太过猝不及防。
支撑着宁晚晚的最后一股精气神给散了,原本还在剑上站得好好的宁晚晚忽然身体一个趔趄,眼看就要从半空中摔下来。
她也实在是太累了。
身体内的灵气早就消耗一空,连御剑也只是凭着最后一股劲儿在撑着。
这一摔,肉眼可见地疼。
毕竟她身上还有伤,此刻也分不出灵力来防御。
说不定还会因此受伤更重。
自己都深受重伤的贺停云见到这一幕,不顾自己的伤势,立刻就要冲上去把人接住。但他虽距离最近,可受了伤的身体反应到底不及以往。
分明已经用尽了全身仅剩的灵力,可人还未接近,贺停云眼前便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迅如雷霆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紧接着,宁晚晚一声惊呼
“师父”
那黑色的身影低声道“又受伤了。”
宁晚晚很是不好意思“丢了师父的脸了。”
林欲雪一声轻哼“丢脸倒不至于。”
这场比试,宁晚晚发挥地还是相当精彩的。
但,林欲雪若是夸了她,她的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去。
因此林欲雪选择了闭嘴不提。
宁晚晚在他怀里不自在的动了动,小声道“师父先把我放下来吧。”
都多大的人了,还公主抱就,有些些羞耻。
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传出去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林欲雪瞥她一眼,并不放手。
宁晚晚懵了“师父”
林欲雪继续抱着她,老神在在往前走“受伤的人还不好好待着,这么逞强是金丹不想要了吗”
自己走路和金丹有什么关系
宁晚晚还想再开口,却发现林欲雪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她短暂变成哑巴了。宁晚晚是有苦也说不出,只能睁着自己圆溜溜的杏眼使劲儿瞪林欲雪。
不多时,她瞪地困了,开始浑身懒洋洋的。
一股莫名温和却强大的灵力进入了她的身体,开始替她疗愈身上的伤势。
宁晚晚知道那是来自林欲雪的灵力。
她心头一暖。
师父总是这样,嘴上总是嫌弃,但每次她受伤,林欲雪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替她疗伤。
林欲雪温暖的怀抱也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从比试开始,到现在已经约莫有了三个时辰左右,宁晚晚一直是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
尤其方才在结界,面对贺停云的饕餮形态,她已经是完全透支了。
若不是饕餮在攻击她的最后一刹那迟疑了。
那么宁晚晚也不可能趁机将情丝剑刺进它的身体,全身而退。
现在比试终于结束,她获胜了,在林欲雪的身旁,她也是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样想着,宁晚晚放弃了抵挡,合上了眼皮,任由困意将自己淹没。
而她没有看到的是。
在她的身后,贺停云看着她与林欲雪离去的背影,手指疯狂地抓地,双眼通红欲裂。
明明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内脏也伤的极重。
可身为医修,他完全没有半点替自己医治的意思。
哪怕是灵鹤峰的弟子们将他带到苏河长老面前,他的视线却仍旧停留在宁晚晚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放弃。
苏河看到他这幅模样,原本憋着一肚子的冷嘲热讽,也不由得歇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
苏河冷声道。
贺停云浑身发冷,嗓子也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可他的眼神,他那痛苦到堪称疯狂的眼神里,所有的情绪一览无遗。
是,苏河说得对。
他后悔了。
他前所未有的后悔。
他怎么能这么对待晚晚,怎么能忍心持剑指着这世上或许最爱自己的亲妹妹他又怎么能辜负她的信任
她一定开始讨厌自己了吧。
肯定是的。
方才她将那把剑刺向他的时候,可是没有半点的迟疑。
若不是讨厌他,不可能出手的那么坚决。
贺停云心中无限悲凉。
如果不是他此刻受伤,他一定恨不得自己拿起云霭剑来杀了自己。
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他连追上去的勇气都仿佛已经没有了。
晚晚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了他,她又有了新的哥哥。魔尊陪在她的左右,保护着她,他比自己更强,而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像自己一样混蛋的伤害她。
可他呢
失去了宁晚晚以后的他呢
他又成了一个人了。
这世间,这天地。
多么的空荡,又是多么的寂寥。
他仿佛已经不知道了自己生存的意义何在。
父亲死的时候告诉他“好好活下去,一定会有人接受你。”
是,父亲说的不错。
的确是有人接受他,有人不但接受了他,而且还用自己的怀抱,保护了他。
可他呢
他都做了什么好事
悔恨的泪水不受控制自贺停云的眼角滴落,很快汇聚成一汪小小的水洼。饶是苏河,也从来没见过贺停云这个模样。
苏河替他止住了血,一抬头看他泣不成声,惊呆了“不至于吧”
贺停云摇摇头,哽咽说“你不懂。”
苏河道“我确实不懂,我只知道,若是早知有今天,你又何必说出那换血的法子凭空伤人心呢宁晚晚那小姑娘这么倔,肯定生气了。”
贺停云心脏抽疼,他想。
是生气了。
不但生气了,还讨厌他了,再也不想认他了。
“要我说,你们都必须好好给她道歉。”
苏河认真地道。
贺停云怔住,一时没想到还有这种方式“道歉她会接受吗”
他们还能和好如初吗
苏河皱起眉头,正欲开口,忽然,门帘掀开,一脸怒容的谢子阳闯了进来。
“大师兄我都听说了,你怎么能对晚晚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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