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

    九郡主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少年那锭金元宝哪来的, 只记得他好像做了个从包袱拿东西的动作。

    少年看着像大户人家的少爷,可一般离家出走的少爷不都是穷光蛋吗二师父给她的话本子里都这么说的。

    况且,他的衣裳襟口被火燎出个洞, 到现在还没补过呢, 如此节俭的大户人家的少爷真不多见。

    那他的金元宝从何而来之前的一路都没见他用过金元宝。

    九郡主琢磨着, 这一路以来,她和少年几乎没分开过,除了他被南风寨二当家掳走那次。

    莫非是那次

    九郡主恍然大悟, 却又有些纠结, 那次之后她一直没问过少年她不在时发生了哪些事, 她赶到时他衣着规整, 她便以为他没受什么欺负。

    可这锭突如其来的金元宝动摇了她坚定的想法。

    九郡主有些不放心, 跟着少年即将拐弯的背影噔噔噔追过去。

    小二帮少年推开门。

    九郡主颠颠地从楼梯口跑过去“阿月阿月”

    少年头也没回,直接了当地反手关上门。

    啪地一声。

    兴致勃勃的九郡主碰了一鼻子灰。

    九郡主“”

    “阿月, ”九郡主耳朵贴着门,屈指敲敲,认认真真地说,“阿月你把我落在外面了。”

    里面传来声音“那就继续落着。”

    九郡主“”

    九郡主不可置信“阿月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里面的人不吭声。

    九郡主反思道“你一定嫌弃我花钱如流水了对不对可我就是喜欢漂亮衣服, 我也不想老是买买买,可它们都好好看, 都好适合我, 不买的话我会觉得对不起漂亮衣裳呀。”

    里面传来轻哼。

    九郡主继续反思道“你是不是还嫌弃我老是捯饬你头发可你头发摸起来就是比我的舒服,我想学编辫子嘛, 好吧, 早上我不该偷偷给你辫子尾巴系蝴蝶结”

    里面传来嗤声。

    九郡主真诚反省道“阿月阿月, 你听我说, 对不起, 这一路我不该在你睡着的时候故意用树叶挠你,也不该把你丢在姑娘堆里害得你差点被人扒了衣裳,更不该丢给你七八九十个包袱让你一个人背”

    里面传来冷笑声,连带着杯子落桌的细微声响。

    九郡主竖起耳朵“阿月阿月你是不是在喝茶阿月我也好渴啊,阿月你理理我呀。”

    一声声不耐其烦的呼唤叫正欲离开的小二不由侧目,心说这俩人究竟什么关系看着亲近又不像是很亲近,若是真正亲近的关系,那男子怎么会将水灵灵的姑娘家狠心关在门外

    可若不亲近,他二人之间又有一种微妙的别人都无法插进去的气氛。

    小二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想看后续。

    九郡主额头抵着门,一边不厌其烦地敲门,一边委屈巴巴地呼唤“阿月你是不是嫌我烦了你要是嫌我烦,你就直说,我保证以后少说话。你现在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去外面露宿街头,无极岛的夜晚没有外面的冷,苏大夫说我身体倍儿好,我一定不会得伤寒的”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九郡主顿了顿“阿月,我走了”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九郡主扬声“阿月,我真走了”

    里面的人依旧无动于衷,稳如泰山。

    九郡主“我真的真的走了”

    九郡主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和少年分道扬镳,他嫌弃自己把钱花光,现在他有钱了就不理她了,甚至还压迫她去露宿街头。

    可恶,渣男

    二师父说得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渣男

    九郡主超级生气。

    恰在此时,楼下的蓝衣男子昂首挺胸走了上来。

    “哈,方才在楼下叫得那么嚣张,结果还不是被关在门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人家愿意搭理你吗”

    蓝衣男子不甘心被金元宝羞辱,忍痛花了大价钱也包了一间天字房,刚从楼梯上来就看见那讨厌的绿衣女子如此低声下气,毫不留情嘲笑道“早就看出你是个穷光蛋,以为傍上有钱的男子便是攀上凤凰枝,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姿色。”

    九郡主缓缓扭头。

    蓝衣男子可不会被她吓到,像只打鸣的公鸡从她面前三摇四摆走过去,站在隔壁的房门前,炫耀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天字房哪是你这种土了吧唧的女人住得起的劝你还是去外域的乞丐庙挤挤过夜吧,外域才是你这种人的归处,少在岛内丢人现眼。”

    九郡主本就碰了一鼻子灰,这会正苦恼该如何发泄一下,一听蓝衣男子这话顿时乐了,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沙包么

    不打白不打。

    于是她张口就来“哦哟,听这位公子这么说,您倒是超级无敌厉害哦我瞧着也是,公子你气宇轩昂,魁梧有力,与外面那些个白斩鸡真真是万分的不同。”

    蓝衣男子被她似真似假的一番褒奖搞得有点蒙,她是在夸他她听见他嘲讽她,她还能夸得出口

    “你”

    话没说完,就听九郡主叭叭叭疯狂输出“不不不,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可算是侮辱了白斩鸡,毕竟即便是白斩鸡,也是会凫水的白斩鸡。”

    说到这,她故意挑剔地将那蓝衣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与鄙夷,意有所指道“不像某些徒有其表的老公鸡,除了吃喝睡就只会打鸣,尤其是落进水里的时候,打出来的鸣更是又响又亮,连荒原的狼听了都会自愧不如。”

    这下子哪怕是蓝衣男子也能听出来她是在嘲讽他,顿时握紧手中新买的剑,怒不可遏“你胡说什么”

    九郡主眼皮一抬,冷嘲热讽道“我是不是胡说老公鸡自己心中不清楚吗该不会是早上掉水里喝得太饱就忘了吧这样可不行,喝水还不忘打井人呢,不能因为自己是鸡就故意忘记报恩啊,这不是白眼狼么哦不对,白眼狼也会嫌弃老公鸡的喔。”

    蓝衣男子险些没喘上来这口气。

    九郡主索性将他这口气给彻底下了“我说的不对吗这位蠢笨而不自知老公鸡,明明是只毛都掉光的丑鸡,偏偏还要装作华丽高贵的凤凰,摇着光秃秃的尾巴招摇过市,真是丢死人啦。”

    蓝衣男子气得当场拔剑,九郡主可没将他放在眼里,正欲动手时,旁边的门忽然被人从内打开,她肩头一紧,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了过去。

    叮铃。

    头发上的小铃铛撞到少年衣裳细碎的蓝玉饰品,脆生生地响。

    刚换完衣裳出来的少年一脚踹中蓝衣男子的膝盖,噗通一声,蓝衣男子连人带剑齐齐摔在九郡主脚下,看着像是对她敬佩得五体投地。

    九郡主看都没看那蓝衣男子一眼,瞪着少年“你终于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都以为你要跟我分道扬镳了”

    少年偏头瞥她,纳闷“我就进去换了身衣裳的功夫,你如何想到分道扬镳的”

    他还好意思说她明明一直都在说话,嘴巴都快说干了连口水都没得喝,他倒是轻飘飘地一个字都没回一个,谁知道他是在换衣裳正常人都会以为他有了别的想法吧。

    大猪蹄子。

    九郡主不想跟他说话,扭过脸,后脑勺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向他诉说我很不高兴,你快哄哄我。

    少年没想好如何哄她,捏了两下小辫子尾巴上的红色蝴蝶结,沉吟片刻,转而看向地上的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的脑子不停地嗡嗡响。

    少年懒散的声音从上方徐徐飘下来,凉得好似冬日融化的雪,指桑骂槐般嘲道“地上这位,我阿九不拘小节惯了,无须行这么大的礼,若是惹了她不高兴,你可哄不好。”

    后脑勺对人的九郡主“”

    你阿九什么什么时候就变成你阿九了

    蓝衣男子摔得脸疼,视野所及之处是一双黑底红边的短靴,两侧的银饰晃得刺眼。

    蓝衣男子咬牙要站起来,肩头却被那只黑底红边的短靴轻轻一踩,扑通一下重新摔了回去,整张脸撞到地上,鼻子发热,伸手摸了摸,瞳孔颤抖。

    流血了。

    少年收回脚,居高临下睨着那晕血晕得爬不起来的蓝衣男子。

    九郡主被他一只手箍着肩头,对于他方才与以往行事风格有些不同的所作所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更在乎的是

    价值一锭金元宝的天字房

    在少年被蓝衣男子吸引注意的时候,九郡主一把掀开他的手,兔子似的快速跑进房里,在少年侧身看过去时,当着他的面,嚣张地抬起手,重重磕上门。

    啪地一声,像极了半柱香前她被少年关在门外的那一声。

    少年“”

    还没等他开口,面前的雕花门突然又被人从里面拉开,他微微挑眉,垂着眼皮睇她,用眼神问她在干嘛。

    她比他矮,眯着眼仰头看他,在他歪头表示不解的同时,恶劣地对他扮了个鬼脸,学他的语气呵笑一声,再次当着他的面不近人情地阖上门。

    啪。

    少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房间是他花了钱包下的吧

    她如今倒是愈发地嚣张了,究竟谁给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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