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 声先到。
半空中被人撕开一道裂缝,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里面出来。
他出手极快,那三柄蕴含了金丹期境界的灵剑在距离孟芫后背、面门只有一寸距离时, 被一条紫鞭硬生生截下,紫鞭威力无穷, 一把缠住三柄灵剑,一拽一绞,直接化为碎片, 灵力全失,瞬间成了一堆废铁。
三柄灵剑被男修灌注了神识, 也是他们最后全力一击, 被紫鞭绞灭成渣, 直接反噬到他们身上,各自喷了一口长血。
三个男修察觉到不妙,下意识抬头看,就看到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出现在对面,男人背对着他们,仿佛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而是屈膝蹲下将躺在地上的女修翻过来抱在怀里。
孟芫早就坚持不住了, 看到是司灼, 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这下真的闭上眼睛, 直接昏了过去。
司灼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见她脸颊和后背的血迹, 垂下的眼睛里布满阴鸷冷厉。
他突然回过头, 看向身后的几个男修的目光, 冰冷彻骨, 里面没有一丝温度, 仿佛在看一个个死人。
隔着火光,几个金丹期男修被司灼眼神看得心里发寒,虽然早有猜测,但现在真正见到人,还是忍不住后悔。
刚才见这女修身家颇丰,但资质却十分普通,修为也更多像是吃丹药堆上去的,跟她一开始同行的男修说是和道侣一起进来的,那恐怕就差不多了,而且她这个道侣修为境界应该不低。
他们一开始猜测,这个不低,应该最多也就是金丹后期,他们几个联手的话肯定能应对,就是有些麻烦。
但一想到这女修身上的宝贝这么多,就算麻烦些也没什么,别看他们几个身上有好东西,但都是以往闯秘境意外得来的,数量并不多,跟这位女修比差远了,西洲有钱的修士可不多。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女修的道侣,似乎比他们想得要厉害的多,筑基期的修士需要御物飞行,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可以无物飞行,至于撕开时空隧道那只有大乘期以上的,且领会天地法则的修士才能够做到。
这样的人,几百万年也很难出现一个。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身上似乎散发着不属于人族的气息。
男人面容妖冶异常,乌黑的眸子里燃烧着滔天怒火。
他小心翼翼伸手将女人抱了起来,还放出了孟芫储物袋里的非音,非音一出来,就将地上昏迷过去的乌蝉刁起来扔回灵兽袋。
然后开始噼里啪啦朝思灼告状,说刚才这几人是怎么欺负孟芫的,“这几个人好不要脸,明明是神火自己选择主子的,主子根本没想要,主子就想出去找您,她一直站在边上看热闹,是那神火主动钻进主子身体里,可这些人看主子好欺负,想要杀人夺宝,您都不知道,要不是乌蝉跑得快和我机灵,主子早就不知道被这些人杀了几百次。”
说着还添油加醋讲刚才孟芫如何吐血,如何自爆法宝受伤的事,简直惨的不能再惨。
听在司灼耳中就是孟芫想赶紧出去与他汇合,但却被这群人追杀不放。至于神火钻进孟芫身体里的事,司灼更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了,孟芫身上有他的一滴血,那血当初他确实是为了震慑住她,防止她跟他耍什么小心思,后来没收回去也是为了护她周全。至少有这滴血在,她不管发生什么,他在别的地方能够感应到,还能关键时候护住心脉,多了一个保命的法子。
大概神火也是因为感应到了这滴血的存在,才会主动钻进孟芫的身体里。
于司灼而言,这神火那就是属于孟云的东西了,这群人不仅抢夺孟芫的东西,还想要她的命,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他抱着孟芫转过身来,微微抬起头,苍白阴柔的面容上,黑色的瞳孔越发幽深晦暗,红唇鲜艳的像血。
薄薄的红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道“你们都该死”
声音阴冷可怖,听在人耳朵里,仿佛带着一种可怕诅咒的力量。
男人话刚说完,他身后的长发便无风飞舞,周遭跟着一静。
这种安静有点吓人,好像他们存在于整个天地间之外。
四个男修,包括先前受伤打坐的那个,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准备转身逃跑,哪知他们这会儿连转身的动作都做不到,身体仿佛被人定住了。
不仅是他们,刚才还燃烧扭动的火光,这会儿也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的模样。
只一瞬间,时间好像停止了。
四人脸上露出惊骇,其中最强的那个金丹后期男子,仿佛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大叫出声,“是法则”
天地法则,玄之又玄,哪怕是那些渡劫期的老怪,也很难领会的天地法则,这男人不仅领会了,还掌握了法则之力。
传说中掌握法则之力的,只有神
这人到底是谁
这下他是真的怕了。
他惊恐睁大眼睛看向对面,只见男人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幽蓝色,幽蓝色的瞳孔中有纹路在快速旋转,复杂奥妙之极,看一眼就让人神识钝痛。
他猛地收回视线,只见男人嘴角一勾,声音冷厉道“到此为止了。”
语气轻飘飘的,传到每个人耳中,却有种降下天罚的骇然。
几人还来不及开口求饶,便在司灼设下的界中化为一团血雾,然后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司灼抱着孟芫,冰冷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转,他双手腾不开,垂眸看了眼怀中脸色惨白的昏迷女子,脸色微柔,顿了顿,后背直接展开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翅。
羽翅轻轻一动,直接带着人飞到天上去。
关键时候,非音跳起来咬住孟芫的鞋子。
几人瞬间消失不见。
孟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暖融融的窝里
应该是窝吧,看着很像鸟儿搭建的窝,或者称之为巢。
只不过这个窝很大,她睡在里面绰绰有余,身下是浅金色暖玉一样的东西,再底下是金红色羽毛,最后是同色的细软的草,编织成一个双人床大小的窝。
孟芫躺在里面,身体温暖舒服,底下暖玉一样的东西贴着她的后背,有源源不断的纯粹灵力滋养着她的身体,仿佛冬日里被阳光包裹着一样,骨头都是酥的。
她扭过头看向四周,发现这是个光线略昏暗的洞穴,洞穴很大,里面清理的很干净,没闻到什么味儿,而她身下这窝就悬浮在洞穴最中间的位置。孟芫翻过身趴在窝边往下看,才知道这鸟窝一样的床不是悬浮的,而是底下有一根天然的灵乳石支撑着,灵乳石生长于灵液池中。
底下灵液池不大,非音和乌蝉正欢快的在里面扑腾着,别看非音经常嫌弃孟芫没用,哀叹自己堕落了上古大妖的名头,其实它跟着孟芫从洞穴里出来后不知道多开心。
平时就它吃的最多,玩得最高兴的也是它。
这会儿也是它的声音最大,乌蝉虽然幻化成人形时是个俊美少年模样,瞧着也有十七八岁了,但玩起来的时候童心未泯,也跟个孩子一样。
孟芫都不知道他媳妇是怎么看上他的,但据乌蝉说,他媳妇最好了,又美丽又温柔。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概是察觉到孟芫气息的变化,底下两只妖呆萌的抬起头看,对上孟芫睁大的眼睛,两妖顿时高兴了,“主人”
乌蝉十分自觉的变成大鸟模样,驮着非音飞到半空中,然后围着孟芫睡觉的窝转圈,两只都很高兴。
话痨非音道“你可算是醒了,我都在这里呆的无聊死了。”
孟芫也想起了之前的事,先问乌蝉,“你没事了”
乌蝉欢喜的扑腾着大翅膀,“没事,前主子给我吃了颗丹药,然后又把我丢到灵液里泡了三天,现在已经全都好了。”
换做以前,这样的待遇他想都不敢想,反正他皮糙肉厚,一般自己调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差不多就好了,半妖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妖,但也比人族身体强悍的多。
现在,他感觉自从换个主子后,前主子对他好多了。
非音跟他说这是爱屋及乌,乌蝉不太懂,但也知道这是沾了新主子的光。
孟芫见他分的这么清,还前主子新主子,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知道,这次还真多亏了司灼及时赶来,不然她肯定要出事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被人追杀的桑园中。
当时只有非音一个还是清醒的,便给她解惑,“这是一个鸟妖的巢穴,这鸟妖十分会享福,在万年灵乳石上铸造了一个窝,还将灵王髓晶放在窝里,天天躺在上面睡觉,然后某人就霸占了这处,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说完一脸好奇的看着孟芫,似乎很想感受一下灵王髓晶。
孟芫觉得确实挺舒服的,便对它点点头,也不好评价司灼行为好坏,毕竟受益者是她。
昧下心中的愧疚,看了看洞穴,没看到熟悉的人影,又问了一句,“他人呢”
“出去了,让我们留在洞里照顾你,这洞穴外面是天然幻阵,一般人发现不了,他应该等会儿就能回来”
话还没说完,洞穴门口就传来动静,孟芫下意识扭过头去看,就看到男人站在洞穴入口处,他收起后背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翅,那展开的翅膀,比乌蝉的还要大,羽毛颜色是极为纯粹的黑,浓得像墨,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茫。
她微微一愣,不明白他后背怎么会有一双翅膀,正愣神着,男人就抬脚朝她走过来,明明很长一段距离,但他只走了几步,便来到孟芫跟前。
男人坐到窝沿边上,垂眸看着她,声音暗哑问了一句,“醒了”
孟芫对上他的视线,觉得他的眼神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听了这话,赶紧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动了动,手撑在底下灵王髓晶上,试图撑着坐起来,哪知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看见了,微微倾身过来,他动作自然的伸出左手从她脖子下穿过,然后调整了下坐姿,将孟芫整个人半搂半抱进怀里,两个人并坐在一起,让孟芫头靠在他肩膀上。
孟芫贴着男人坚硬的身躯,鼻尖里是他身上干净清寒的气息,整个人忍不住一僵。
男人神色平静,他右手中还多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弹开小葫芦头部的塞子,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从里面散发出来,充满了生命力。
他将小葫芦口放到孟芫嘴边,“喝下去。”
孟芫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乖乖张口喝了,知道这是好东西。
果然,那东西一入口,一股充盈的生机就顺着她的五脏六腑在她身体内游走,她甚至能感觉到,存在身体里的那些少量的陈旧丹毒和之前留下的内伤,都被这股生机力量一点点治愈了。
孟芫惊讶的睁大眼睛,大概是她的表情愉悦了他,男人轻笑一声,继续喂她。
他不太会伺候人,喂人的动作有些笨手笨脚的,孟芫得很努力的抬起下巴才能喝到。
喝着喝着,还有淡绿色的液体顺着孟芫的嘴角流了出来。
看得不远处的乌蝉和非音馋得直吸气。
巴掌大的小葫芦分量不多,很快就喝完了,喝完见他还没放下,孟芫脑袋往后退了退。
她正要抬手擦嘴,哪知男人的手就已经抬起来了,小葫芦被他扔了出去,他手触碰到孟芫的脸,大拇指轻轻的擦拭她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幽蓝色的眸子看着他,眼里的颜色渐渐变深。
擦到最后已经不像是擦了,倒像是在抚摸。
孟芫脸通红,都不敢看他,飞快敛下眼睛,视线对上男人苍白如玉的手腕,哪怕她再迟钝,也觉得这样有些过于亲密了。
她脸靠在男人胸前,小声问了一句,“好了吗”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看到被他擦红的嘴角,将视线渐渐往上移,对上她垂下的眼睛,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但却没收回手,另一只手依旧搂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额头上蹭了蹭,像解释一样开口道“你体质普通,法器自爆的威力非同一般,加上那几个金丹期修士的攻击,若不是这洞穴里有灵王髓晶,你怕是要睡上一两年才能醒过来。不过你虽然现在醒了,但内伤却没办法一时消除,还需要调养吸收两天。”
孟芫下意识道“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我感觉喝完身上就有力气了,要不你再多喂我一点”
男人一听,没好气嗤笑一声,手捏了下她脸颊,“你当是什么便宜的路边石头还多喂一点,光这些,就是生命树孕育了几千万年的精华。”
孟芫听了倒抽一口冷气,几千万年,听着都觉的好奢侈。
一想到刚才还浪费流出来一些,顿时心疼的直抽抽,想都不想就伸出舌头往嘴角边上舔了舔,看有没有残留的。
不过,残留的没舔着,倒是碰到了男人的指尖。
男人垂下眼睛,看着她伸出的粉嫩嫩的小舌尖,鬼使神差的将捏着她脸颊的手下移,指尖上传来柔软湿滑的触感,让他心口一烫。
喉结上下滚动,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温热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孟芫额头、鼻尖,眼看越来越低。
孟芫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看,对上他危险深邃的眸子,顿时头皮一麻。
破天荒的,抬起手就将他的脸往旁边推去,紧张问了一句,“你你要干嘛”
男人身体一僵,脸被孟芫推开后,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沉默了半晌后也没有出声。
倒是不远处的两妖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眼里充满好奇。
孟芫手心贴着他的脸,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突出的喉结,感受着手心下温凉细腻的皮肤,不自在的收回手。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男人,然后整个人往下一跐溜,直接滑下去重新躺好,还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拽了拽,遮住自己半张脸。
“我要睡了,你混沌珠找到了吗赶紧去找吧,别为我耽误了正事。”
说完就赶紧闭上眼睛。
听到这话,男人怔了怔,然后将头转回来,他垂下眼睛沉默看着装睡的孟芫,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弯起唇笑了,他似乎很开心,还笑出了声,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然后俯下身,他将脸凑到孟芫耳边,气息喷洒在孟芫耳边,暧昧又充满占有欲的说了一句,“你是我的。”
声音低沉暗哑,诉说着最直白的话。
见孟芫睫毛颤了颤,就是不睁开眼睛,轻哼一声站起身,也不知对谁说话,开口道“守好了,后天我再带你离开。”
说完人消失不见。
等人消失后好久,孟芫都不敢睁开眼睛。
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不,是她耳朵坏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恐怖的一句话。
什么叫她是他的
这家伙是疯了吗,还是她理解能力有问题她完全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对她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
听着听着就好像他对她存在着什么心思似的。
可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啊,清清白白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孟芫脑子里一团浆糊,她努力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原因,最后怀疑这家伙是在恶作剧,故意的。
应该是恶作剧吧她下意识忽略某人的一些亲昵举动。
明明,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当初在魔洞中定下的约定。因为某人不守承诺,一口咬定改变血脉才算应约,火精的事不了了之,孟芫只能认栽,加上上次在洞中随口答应他陪着一起来这里,但只要拿到了混沌珠,他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当然,最近司灼对她挺好的,遇到危险会救她,但孟芫一直都觉得他可能是不想她在没拿到混沌珠前出事,或者还有一些同伴之情。
只是,孟芫现在虽然不会将他与书中那个残忍可怕的男二混为一谈,但也不会就此对他全身心信任,毕竟刚开始她穿越过来时,要不是她反应快以及误打误撞,她早就死了,也没有后面什么事。
她只想好好活着,什么男女主什么男二,其实都不关她的事。
这么一想,孟芫瞬间清醒起来,不管怎么样,等司灼拿到混沌珠、他们从这里出去后,她就会回到宗门,之后就不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了。
再说,依照司灼的性子,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会有多认真,他是个有事业心的男二,在他眼里宏图大业才是最重要的。
而她,恐怕只是一个小玩具。
想明白这些,孟芫心神稳住,顿时不觉得慌了。
也不知是不是司灼喂给孟芫的那一葫芦生命水的缘故,接下来两天,孟芫身体好的非常快,原本还不大能动,现在在洞穴里能跑能跳了,感觉比受伤前还轻盈,她甚至觉得从这里出去后可能要进阶。
两天后,司灼按时来接他们,看到司灼,孟芫心里还有些别扭,不过面上却一副淡定的神色,让人瞧不出异样。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撕开一条时空裂缝,“走吧。”
孟芫犹豫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是什么,司灼也看着她,不说话,似乎等着她主动开口。
但对上她清澈的眸子,还是先败下阵来,嘴里不快的“啧”了一声,一脚将非音踹进去,然后卷过孟芫,直接带着人闪身进去。
孟芫只觉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就发现他们出现在山巅上,正对着远处一座纯白无垠的华丽宫殿。
他们隔得有点远,周围人很多,一个个都脸色紧张焦急看着远处那座宫殿,倒是没人发现突然出现在拐角里的他们。
站稳身形,孟芫忙从他怀中钻出来。
典型就用完就扔。
司灼一顿,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但还是拿出一张面具戴在孟芫脸上,孟芫抬起头看,就见他不知何时也换了是一张面容,依旧俊美,但是没有本来容貌好看。
她奇怪问了句,“怎么了”
司灼盯着前面看,眯起眼睛,听到声音,随口回了句,“遇到几个讨厌的家伙。”
“”不用想,他口中这几个讨厌的家伙肯定跟他有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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