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才是和衣服一起重生啊。家入硝子想。在梨枝的眼里, 自己的确和它没有差别。都是家人绪方梨枝的母性经常让人觉得恐怖,她可以直接说穿刺乐园和手枪是她心爱的小孩。那把这种爱情延伸到无机物也不奇怪
“不其实还是有点奇怪的。”夜蛾正道听完了一切,今天的讨论再次证明了绪方梨枝是个好孩子, 但即便本性善良也总是能够给外界造成大灾害, 这正是她的麻烦之处。不过他觉得家入硝子的想法有点太跳跃了。他最后想了一下,交付给了家入硝子一个任务。
“我希望你能纠正梨枝的想法。”夜蛾正道说。“梨枝想要安全稳定全部都是爱的世界,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让墨吞噬整个世界就像你在梦境里看到的一样,但我还是觉得那不是噩梦共享而只是反应了她的精神状态也就是说至少现在那个怪物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如果她想要生下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你告诉她的”察觉到硝子的视线, 夜蛾顿了顿,“啊不, 是通过复活你的过程她明白的。那就是把全世界的人杀掉一次, 再把所有人复活。这样子能够在保留他们原本人格的情况下成为家人。如果她感觉一片黑漆漆的世界太寂寞的话, 很可能就会这么做吧。”
但是即便是后者,绪方梨枝想要的也只是很多很多会说话有自己性格的同伴,而没有真的把他们当成人类看待, 她根本不觉得他们与自己平等。
“我希望你能够纠正她的这种想法。”夜蛾正道说, 这是只有硝子能够做到的事情。因为全世界真的只有她被复活了,硝子听到后握着自己的手臂想了一会, 最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她站在教室的门口。
她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绪方梨枝已经醒来了,但是在走廊行走的时候有觉得不对劲, 窗外明明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白天,走廊却感觉比之前要昏暗很多,越往前面走空气就越沉重, 她的脚步像是要被压在地面上一样。走廊尽头的墙好小好昏暗, 这条路走起来比往常更加漫长。
硝子嗅到了很奇特的气味, 有点像是过熟腐烂果实一样的甜味, 带着酒精的味道,还有血腥味。最后一点太过于浓重以至于硝子几乎要在脑中幻想出一整片鲜红,她尽可能不去想其他东西而只是往前走,但是间或眨眼的时候,会觉得走廊尽头根本不是墙壁,而是一个旋转着的黑色漩涡。
在到达教室门口的时候她知道了所有异状的源头。夏油杰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几乎是逃难一样的,他坐在教室外面的墙壁那里,手拿着一只没点燃的烟,苦笑的望着她。硝子僵硬的站在那里,她从后面来到正门口的时候可以看到窗户,窗帘都被拉上了而且教室里面很黑,不是被一层窗帘布遮挡住这种等级的黑。现在教室门半开着,她可以直接透过空隙看见里面的景象一片鲜红。
字面意思的一片鲜红,讲台地板黑板课桌,所有东西都在那里,所有东西都像是涂上一层油漆一样是红色的。那红色看起来有点像是液体,像是血,但绝对不会往下滴或者在地上汇聚成一滩。绪方梨枝径自趴在课桌上睡着,她手臂下的桌面和坐着的椅子都是红色的,但她的睡颜依旧苍白安详,甚至垂落在椅角的衣摆也都是白色的。
她很缓慢的呼吸着,慢慢的吸入空气,慢慢的吐出来,每完成一次呼吸的流程,硝子就会听见滴答的一声,有液体滴到她下面的地板上。每到这个时候,整个教室的红色就会更加鲜艳一点。
“里面是什么情况”家入硝子问。当她发现自己握着的门把手虽然是正常的,可是门靠近教室的那一侧却全是红色的时候,她急忙丢开了它。
“唔。不知道。”夏油杰说,他还是坐在地上。穿着黑色阔腿裤扎着丸子头手上还拿着烟,看到女同学过来后也没起来,格外不良少年。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什么叛逆之色,偶尔转过头看看门内的景象,表情也是担忧和凝重居多。“她过来的时候有点发烧,说自己要睡一下后来血就从她裙子里面往下滴了。”
这里有两点要注意。一个是裙子,不管是夏油杰还是家入硝子,说起绪方梨枝的着装的时候起码在单独要提起那个部位的时候,都会说裙子下面裙角之类的。毕竟这位女同学是真的穿着一条白色上衣和他们共同度过了十几天,她没有新陈代谢衣服也从来不会弄脏,听说不是系统装备也没法更换衣服。所以姑且这么一提。
“这样的话就没法确定伤口在哪里了”硝子说,她的眼神有点恍惚“不过那真的是血吗”
这就是第二个要注意的点。室内的确一片鲜红,但是两个人都见过真正的人血是什么样的。房间里面的那玩意从粘稠度颜色来看都不太像。倒不如说虽然有听见滴答的声音,但它可能根本不是液体,液体哪里能涂的这么均匀干的这么快的而且家入硝子在走廊的时候是觉得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但真正来到教室前面就不这么感觉了,她说话有点闷声闷气的,是因为在这里她闻到了很浓重的就快要有果汁滴下来的腐烂果实甜香味。夏油杰也时不时的把手背挡在鼻子前面,这气味中夹杂着浓度相当高的酒精,他不这么做很可能会醉。
“我之前有从她身上闻到啦”夏油杰说。那个时候绪方梨枝体温很高,情绪不太对而且脸颊很红,他还以为是发烧了,但是现在看来状况也很像喝醉。“不过她到底在里面搞些什么”
通常来说看到这种情况要把同学送去医院的,但他们这里毕竟不是普通的学校,而且怎么看现在最危险的也是绪方梨枝本人。她眼睛一直都是闭上的,早就超过十秒钟了,夏油杰有点担心自己一碰到她的身体就会被穿刺乐园穿透。刚好硝子医生就在这里,绪方梨枝自己也说了硝子过来的时候叫她,他现在就想把事情甩过去,所以只是坐在教室门口防止别人进去而且等她。
硝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的脸色很难看,教室里的红光映到她的脸上她看起来简直像是恐怖电影里的人物。她想到了一些东西,不是液体但会给人液体印象的事物、一种颜色、她听见的滴答的声音墨一开始出现也是这么滴下来的而且可能更恐怖。
因为她昨天刚刚做完这个梦今天绪方梨枝就醒来了,她不正常的生病绪方梨枝身体的确很不好的确是针扎一下就会死,但是只要是她活着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口就只会有平常的那么多。她和夏油杰是说重伤外观,那估计就是潜意识按记忆还原的绪方梨枝这个个体应该有的样子吧。但她是不会生病的,也不会中诅咒。梦境里面梨枝中诅咒后从来没有脸色变得难看,只是属性减少而已。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外表上的变化硝子想。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之前墨的那件事老师安慰她说只是一个梦,虽然后来两人分析也趋于悲观,但总体还是保持反正现在那个怪物没有出生的论调。而现在它很可能真的要出生了,而且可能更糟糕。梦境里面的墨性质是染黑同化而不是穿刺乐园的侵蚀,它没有任何恶意它只是单纯的存在而已。但现在出现的肯定不是那么温和的东西,当时夏油杰不敢动绪方梨枝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那玩意的颜色那种红色真的和穿刺乐园很像。而所有怪物的侵蚀属性都直接来自绪方梨枝。
她这么想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绪方梨枝的重新孕育倒计时归零了。
梨枝从桌子上爬起来。她一睁开眼睛就是完全清醒状态好像之前都是在装睡,夏油杰说她看起来好像生病了,但她的脸色仍然很苍白,仔细看能够看见皮肤下面的青色血管,一点都没有他形容的满脸红晕样子。这很正常,孕育的时候角色有专门的状态动画,但一旦脱离这个过程她又会恢复正常。而至于睡意哪里有在游戏里还专门要睡觉的啊玩家玩这个游戏是花了钱的诶。
“嗯”仿佛是为了说明自己刚刚的确在睡觉,绪方梨枝发出轻微的声音。她觉得在教室桌子睡着这件事太日常了,在这个战斗游戏里面还有点特别,做点纪念也未尝不可。
她本来想要再伸个懒腰的。结果手伸到一半,看见门口的硝子就停住了。梨枝很安静的打量着她,硝子僵硬的回望她。两人对视的那几秒钟夏油杰看了一眼,又默默的把头转回去并且用两只手捂住了耳朵。他觉得这气氛太诡异了之后肯定要发生争吵并且他对女孩子的吵架不感兴趣尤其是这两位现在看起来都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但是他想错了,没有发生争吵。没有尖叫声,什么都没有。绪方梨枝看了硝子一眼,要过几秒钟才能消化她复活了这一件事,她心里面抱怨夏油杰干嘛没有叫醒自己,一边偏了偏头,看见覆盖了黑板的一片鲜红,然后啊了一声。
“不小心弄到了。”绪方梨枝说。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家入硝子随着她的靠近没有显得更僵硬但她也站在原地没有动,梨枝什么话都没有说,径自把她往外推了一点,关上了门。
教室里面有nc在的时候是无法启动装修模式的。现在高专是她的家,她可以很轻松的掌控它。梨枝没想到红会流得到处都是,她站在门口回转身体确认教室的情况,点击按钮进入装修模式然后退出,这么做的坏处是没保存的装饰会直接消失,好处是如果你就希望它消失,那它是最棒的清洁方法。
门再一次在家入硝子面前打开,梨枝微笑的站在门后,她身后是整洁如初的教室,硝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夏油杰看了一眼门口,然后抬起头看了一下自己后面的窗户,窗帘依然拉着,但没有之前那种沉重感了。他不知道绪方梨枝是怎么把那些在一开门的时间里面弄干净的,并且也不想问。因为如果知道了他以后肯定不想再进那个教室了。
梨枝非常轻松的说“请进请进。”夏油杰站起来,硝子却还站在原地。她惊疑不定的望着梨枝,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之前夏油杰和硝子的交流简直像是打哑谜。梨枝现在却好像心情真的很好,她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直接告诉她了。“我重新孕育了一遍。”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放在下腹处而且带着微笑低头看,硝子一瞬间表情很空白,重新孕育这个词她在办公室也用过而且当时是在说复活家入硝子和重新孕育全人类。绪方梨枝却没有看她,她感觉到墨已经完全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性质倾向于她喜欢的那方面,名字也变了,从墨变成了红。
那天剩下的时间家入硝子没有再说话,她坐在座位上浑浑噩噩的在想些什么,明明是睁着眼睛却好像是在做噩梦,眼前总是闪过包裹整个城市的黑色海洋和刚刚满教室的红色。老师在讲台上讲课话语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一点其他同学也是一样的。夏油杰表情有点不舒服,每过几分钟就要伸手在面前挥一挥,到了后期就直接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因为就算满教室的鲜血都消失不见了,教室里面仍然残留着腐烂果实的甜香味,他一闭眼睛就可以想象到自己正身处热带种植园,可能废弃有几个星期了,大量鲜红的果实到了收获的季节没有人采摘,在枝头在地上腐烂,果实裂开露出内里,汁水连同红色一粒粒的果肉一起流下来,像被打开的人类头颅。
绪方梨枝也没有听课。她好像真的心情很好。一直微笑着。但她的眼睛没有看讲台也没有看夜蛾正道甚至可能没有看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东西。现在她已经没有那种发烧的症状,身下的座椅也恢复原来的样子,夏油杰却觉得她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恐怖。绪方梨枝偶尔会伸手压一下自己的裙摆,好像有什么东西准备从那里面钻出来而她必须阻止它一样,但她脸上还是带着轻飘飘的笑容。
之前那堆红色的东西就是这么从她腿间流出的。夏油杰想。
窗帘已经拉开,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并且把整个教室都照的亮堂堂的,每当绪方梨枝轻轻压住自己的裙摆,夏油杰就会面色苍白把头转到另一边,他用一只手挡在自己的嘴边,希望挡住空气中不详的甜香味,同时抑制住自己呕吐的冲动。
绪方梨枝回宿舍之后试了试红的能力。
她现在发现了,副本只能在晚上的床上开启。原理大概类似于做梦。这次通关也不会获得奖励但她为了实验还是做的很高兴。墨重新孕育后变成了红色,可以正常的召唤出来,并且是常态召唤。
之前硝子他们觉得它很像血还闻到了血腥气,这是因为那孩子太大了不好显现在外界,又遇到什么覆盖什么,绪方梨枝只好给它约束。
游戏人物不存在真正的血液,她有受伤cg但没有新陈代谢甚至回血都得靠装备,如果有审查需要,玩家的血甚至可以是绿色的。但在这里她选择让红充当她的血液,她让它流进自己的身体,红把她体内全部吃空,然后取代应有的器官血液存在于里面。
绪方梨枝受伤的时候它们就会流出来并且侵染外物,但她可以让它们停下当时重新孕育花了好几个小时,绪方梨枝又失去了意识。之所以没有侵染全日本而只限制在教室里面,也是因为教室是特殊地点而已。但正常时候它就会好好的被她的身体束缚。
这里有个危险的点,就是重新孕育后怪物的消耗都是会增加的,游戏里面人物进化后host也要增加嘛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绪方梨枝会很想睡,理论上墨变成红之后消耗的h是一百点,同时还要求其他属性。大多数属性绪方梨枝没开启所以都只能看见。只有一个消耗是信仰,不知为何虽然系统面板没有显示,但她已经有了四十七点。
但也没满足要求,红需要的信仰是每天一百点。每天哦
她当时完全失去意识,在黑色的系统空间里面好紧张。如果只是h的话随着年龄还可以增加,可其他属性值都是你不去做任务就不会给你的啊没法饲养怪物怪物又已经出生,她就只能陷入bug状态无限昏迷过去。
当时绪方梨枝有觉得系统好坑哦干嘛不事先提醒她,但又觉得它都让自己重新孕育了也不可能事到如今还来搞她。
果然,在孕育的最后系统有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存放方式。重新孕育的孩子们不再需要特定的召唤仪式并且必须待在外面待在母亲的身边,这个时候可以只拿它们的一部分作为饰品佩戴。说到饰品,这个在系统上面还有一个英文学名,叫什么e,绪方梨枝是没有搞懂这个缩写是什么意思啦。感觉这个用在穿刺乐园上会很方便。可是对象是红的话,绪方梨枝不知为何想要接纳那孩子的全部。
她偶尔会说红是它们,因为觉得它不断感染其他事物好像只是希望增加家人,红可能比她还要怕寂寞并且很希望留在她的身边。之前系统就有提示墨时期的它根本不能正常在外界显现的。绪方梨枝就不采取什么e饰品,直接让它本体出现,同时为了能够正常游戏,把它放进了自己的体内。
红好像很喜欢这种存在方式。绪方梨枝偶尔会感觉它隔着一层皮肤在从里面撞自己,痛是不痛啦但那感觉真的怪怪的。普通电视剧里面应该会说啊,孩子踢我的肚子了而现在要怎么算但她总体还是放任了,只是在它们往腿间活跃的时候会有一种衣服下摆被顶开的错觉所以会去按住。但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回报的红的饲养条件下降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属性需求全部消失,只要20点h就可以养活。
她在游戏里面试验了一下。发现红基本没有攻击能力,起码在她有意识的时候没有。就算离开了身体也只是一滩血泊。绪方梨枝不知道怎么让它派上用场但也觉得没用也行。
这次的副本好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红出生后的调整,时间线往前拉了一点,硝子还没有死。站在她的旁边。
绪方梨枝对硝子还是很在意,今天在教室里面两个人没怎么交流而且她也感觉到她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她其实很难过所以一直假装没看见硝子,只是感觉着红的存在而且被它逗弄的发笑。现在可能是出于一点弥补的感觉现实里没做到却在副本里弥补真的好吗但反正所谓的现实也只是游戏而已。
刚好懒得跑去干掉诅咒师想快点结束副本,在子弹打过来的时候绪方梨枝就直接挡在了硝子前面,她现在有三点敏捷值了所以能够做到,代替硝子被贯穿了然后ga。
这一次出现的并不是惯有的死亡cg,死亡后还有一段剧情,原先溅到屏幕上的血花开始蠕动扩散很快就挡住了整个屏幕。绪方梨枝看不见地图,倒是一直听见咔嚓咔嚓的好像把人放进绞肉机的音效其中不包括硝子,她的名字是友好的绿色,一直很安定的漂浮在屏幕上方。还有看见提示敌人h减少的红色数字。
几十秒后cg出现,依旧是倒霉的诅咒师二人组,这一次他们掉在一滩红色的血泊中,血泊表面长出了很多张嘴,有的嘴张开露出牙齿并且牙齿上咬着他们的衣服碎片。
正常来说应该会形容为瘫倒在血泊里的,为什么会说掉在上面呢是因为他们此时的身体体积已经不足以瘫倒了,大多只剩下头和肩膀的那一部分并且看样子还在被吃。
绪方梨枝呃了一声,她清楚副本里打败了敌人也不会死的啦,但她觉得都这样了还不死那可能更惨一点。而且也没搞懂为什么红在重新孕育后会长嘴它还是墨的时候感觉是很温和的小孩啊怎么现在敌意这么强还这么邪恶。不过重新孕育本来就是按照梨枝的意思回炉重造,那么可能她本身就是希望它这样之前穿刺乐园弄死爸爸的时候也是听见把人放进绞肉机里面的音效的。再加上这种红色她该不会特别喜欢这种小孩吧
绪方梨枝觉得很恐怖,但还是试着分享了一下cg,普通通关已经不会有奖励了,但她很好奇打出新cg会不会有。结果无事发生,她说了一句系统真小气,然后就睡过去了。
她的房间很空又被她戳得破破烂烂的,床上也没有抱枕,但是今天绪方梨枝睡的很安心。她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她感受到红在自己的体内欢呼雀跃。
家入硝子那天晚上做了噩梦。
这回应该是实打实的噩梦。地点仍然是那片旧城区,超级市场前面的那个小巷子,家入硝子就算是当时自己被射杀都没有那么恐惧,可最近三天的噩梦已经让她一看到那个地方,或者看到任何相似的地方就想吐。
看天色这个时间自己应该已经死了,但梦里面不知为何自己还活着,站在小巷一角,神情怔怔的望着前方。硝子跟随着她的视线一起看过去的时候愣住了,下方传来拖拽感,她被拉进了梦境中自己的身体并且已经无暇顾忌这点视角转换的神奇了在她的面前发生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绪方梨枝躺在地上。
本来应该贯穿硝子胸口的子弹现在结束了她的生命。她的头发白色的裙子都散落在地上,一只手挡在身前,眼睛睁大望着上方。正常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来一点遗言的,她会笑着很柔弱的说一些话勉励硝子并且伸手去摸她的脸颊在那上面留下血迹。但梨枝就是脆弱到连弥留之际都不会有。她的眼睛睁大望着上方,虹膜被光照亮,没有变得比之前更透明,仍旧宛如混合在一起的各种颜料一样浑浊。
硝子看着她,梨枝没有再起来,她死后明明可以复活的但是她仍然躺在地上。为什么就在硝子开始怀疑这是否真的只是一场梦的时候,她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很奇怪,明显带有自己的意图来自于生物,但听起来并不像任何野兽皮毛摩擦的声音。如果你能够像捏起布料一样捏起两片水并且将其互相摩擦,你就可以听到这样子的声音可是液体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意志
不,它的确是会有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来自于绪方梨枝身下,子弹贯穿了她的胸口并且一片血泊在她身下蔓延开来,但那血泊很不正常,已经超过一个人能够流出的所有血液的量了它却仍然在扩张。并且简直是越离开梨枝的身体就扩张的越快,好像根本就不需要她来它们必须的养分一样。
的确不需要。家入硝子想。
她见过活着的液体,她见过这种红色在教室里面她看到了这种鲜红。它们并不需要道理的只是设定很强自己就会很强,它们从母亲那里得到的并不是养料而是爱与陪伴。
一整天的时间里面梨枝脸上都带着微笑,她享受着自己甜蜜的苦恼,手不断的按压着自己的皮肤安抚身体里面雀跃的怪物。那个时候夏油杰脸色苦涩的像是吃了几百个咒灵球,硝子望着前面发呆。
她觉得好恐怖自己竟然和那种东西离得这么近它要是跑出来了怎么办又觉得梨枝好可怜,真的好可怜,人类之所以作为人类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身体,什么地方激素什么神经传递电信号化学信号所以可以有感情,所以可以思考。但那时候的梨枝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作为绪方梨枝的可以被其他人辨认的外表一层皮,内里已经被完全蛀空了。
而绪方梨枝却只是很高兴,她只要有孩子在自己的身边就会觉得幸福了,哪怕这孩子只是她扭曲的部分情感化作的也是。
她的孩子也如此扭曲的爱着她。绪方梨枝的身体脆弱到碰一下就会死,全身上下充斥着那种怪物却整整一天的时间完好无损,红绝对有控制自己,它甚至连天性的侵染欲都抑制住了。
而现在,失去了母亲的控制爱,它们不再受束缚。
硝子站在那里,看着血泊越来越大,它们流淌到一定面积的时候上面就开始长出嘴来,并且像是嘲笑一样的张合着嘴唇露出其中的牙齿。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实际上所有的声音都是别人发出的。人们在看到它们的形态的时候就发出尖叫,而自己在被咬到的时候就叫的更为凄厉。但血泊只是不断蔓延。那些口舌也只是无声的嘲笑。那是从它们的母亲体内流出的神圣的血,整个世界除了绪方梨枝之外,只有圣母玛利亚是不需要父亲只凭借信仰爱就可以孕育生命的,它们是流血的发出尖笑的耶稣
它们爬上高楼、爬上天空、覆盖整个世界。
家入硝子在中途听到了防空警报声,红色的警报灯三百六十度旋转每每覆盖上她的脸颊在那里覆盖上一层薄红,她的眼睛本来就因为诅咒视野受限,被光闪到后短暂致盲。听着脚下不断传来的窸窣血泊蔓延声、上方的攀爬声、人们无止境的从世界各地发出的悲鸣
自卫队出动了,坦克履带碾过水泥板的声音、战斗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炮弹不断射出不断在空中爆炸不断被红包裹住炸弹碎片还没有发射就被碾碎的声音全世界好像都在发出声音,每个人每个事物都在传达自己的主张。家入硝子处于所有声浪的最中央,用手掩住脸颊,发出无声的尖叫。
红没有伤害她。红到最后都没有伤害她。时间肯定没有过去特别久,等到世界平静下来的时候家入硝子把手拿开,此时举目所望都只是一片红色。上一次她在噩梦中看到的是没有高低起伏的黑色海平面,这一次她看见的是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废弃城镇所有建筑物都保持原样,只是表面覆盖上一层太阳也无法照亮的红。
现在诅咒师死了诅咒消失了光线致盲的效果也消失了,家入硝子的视野恢复正常,她却什么有意义的东西都看不见。她把手放下来,只能看见绪方梨枝的尸体。
梨枝躺在地上,红在整个世界肆虐但是没有沾染她一分一毫,她纯白如初。家入硝子失去体力跌坐到她的身旁,梨枝到最后也没有复活,为什么她这么想,没有得出答案或者答案她想到了却根本不愿意承认。她试图呼唤绪方梨枝的名字,想要叫醒她。但她没有反应。她的声音空荡荡的回荡在整个旧城区,之前硝子几乎被四处声浪掀翻,但现在世界安静的很可怕。
家入硝子根本不敢去触碰她的身体。她只是这么怔怔的望着她。
“滴答。”
一滴眼泪从硝子眼中滴落,落在了梨枝的眼角,那个瞬间原本已经平息下来的红重新行动,它们没有伤害硝子却包裹住了异物,那滴眼泪,它从透明迅速变成血红色并且顺着梨枝的脸颊往下滑落,和下方的红色大地融为一体。
那看起来像是绪方梨枝流下了血泪。家入硝子想,但她的脸颊依旧很干净,洁白如初。
梦境中硝子长久的跪坐在梨枝的身侧,此时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家入硝子在想为什么两次有这么大的区别。
第一次墨的时候老师说是梦,他当然只能这么说反正不是梦他们也没有办法,但是墨真的出生了,并且被重新孕育变成了红。梨枝对那个孩子似乎并不满意,她特意把它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硝子想知道为什么。
颜色算一个但是先无视。主要的区别有四点1红上面长出了嘴2红会给别人造成痛苦3墨侵染了所有事物而红更倾向于杀伤人类一个是没有高低起伏的海平面,一个是所有活物都不存在的空城市4红没有伤害硝子。
最后一种是家入硝子最不想承认的它直接说明就是因为她才会有这种改变。
在孕育墨的时候绪方梨枝对世界并没有恶意,她希望这个世界变成她的乌托邦而为了达到这一点需要覆盖一次世界。但在教室的时候改变了红的颜色就给人以不安感。但家入硝子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起床后去找了绪方梨枝,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掉诅咒师他们呢”
梨枝在门后依旧是没有半点困倦的样子,她看到硝子有点被吓到的样子。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想要让硝子复活。”梨枝说。
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很弱小,当时已经有了两点敏捷值了觉得已经够了,诅咒师杀掉也可以不杀掉也可以。“你认为只有杀掉他们我才可以复活吗”硝子问。绪方梨枝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如果下一次我遇到危险了你也会这么做吗我是说杀人”
这个听起来有点咄咄逼人。梨枝怔了一下,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会做。但是不是杀人而是打败夏油同学也和我说了他们没有死来着。而且。”绪方梨枝说“比起做任务让硝子复活。我下次再也不会让你遇到危险了。”
“不会让你痛也不会让你受伤,我这么答应过的。”
“”
硝子对她说谢谢,然后转身回房间。梨枝的手放在门把上不无好奇的望着她,她觉得硝子好像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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