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旁好似开始剧烈的喧嚣起来, 仿佛心脏急促跳动,那声响炸裂开来,疼得出奇。
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甚至忘记了掩饰此时略显慌乱的神色
“那、那是什么”阿窗哑声问道。
元欲雪微微偏过头, 看向他,眼底似乎还包含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
什么
冰凉的水珠此时已经滚落的差不多, 只是元欲雪身上还是有些湿漉漉的,衣物都黏在身上。
这种怪异的触感, 让他不准备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何况现在的阿刀还陷入了昏迷当中,哪怕暂时脱离危险,也依旧需要更加详细的检测才能确认他现在安全无恙。
这么想着的元欲雪, 一边站起身,一边望着阿窗, 等待他的回答。
见到元欲雪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吃惊什么的模样, 阿窗心底那股莫名的焦躁感还算是平息了一些。
应该是错觉吧, 他的想法未免也太糟糕了一些。
他的视线还是很艰难地, 从对方苍白皮肤上、以至于显得愈加明显的红痕上挪开。
问出来的这句话,都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干涩“你身上的那些伤口。”
话题挑明, 阿窗接下来的话才算是顺畅了许多。
“是怎么来的,你之前在湖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元欲雪“”
他的手机已经因为进水而自动关机了, 随身携带的纸张被浸透, 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再写字, 元欲雪没办法详细的交代出在湖里发生的情景,只微微偏过头,对着阿窗作出了几个简单的口型解释。
“遇到了、水鬼”。
阿窗差不多读出了元欲雪所说的话, 眼里的担忧神色, 便也变得更加浓重起来。
“但没有什么事”。
元欲雪用口型继续说到。
他看见阿窗似乎还在盯着自己身上那几个异样的创口, 于是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在看到那些伤口的同时,思索了一下,得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结论来。
“撞的”。
这两个字,倒是被阿窗给解读清楚了的。
虽然还是有一点不信,但这会阿窗的神色还算是放松了一下,“是这样的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答案还是让他有些犹豫,总觉得那异样伤口的来历似乎很不一般。但现在的状态和场合,都不太适合崽继续追问这个话题。
于是阿窗在得到一个比较让人安心的说法后,微微低下了头,和元欲雪一起回到岸上。
岸边那些先前来浆洗衣物的妇女们,这个时候倒是不管洗没洗完衣服,都将手边所带着的衣物给收了起来,装在了木盆里,匆忙地端着木盆离开。
她们也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着元欲雪他们的目光,着实有一些怪异也不像是敌意,反而就是很深的警惕。甚至还有略微的疑惑。似乎在怀疑他们为什么落进了水中,还能重新上岸来。
她们匆匆地收了衣物离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似乎碰头说着小话来着。
反倒是阿窗看了这幕,还有些许的生闷气他没忘记在他们落水的时候,倒不必说让这些村民搭把手,只是他们连喊都不帮忙喊一声,多少显得有些人情冷漠。
探路的任务,今天也没办法再继续了。
元欲雪他们搀扶着还在昏迷当中,意识不清的阿刀,回到了胖子的小别墅当中。
除去西装外,其他人居然都回来了。
小齐正从大门中走出,行色匆匆,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一点的严肃。
迎面撞见了元欲雪他们之后,先是惊喜,然后才是神情微微放松下了一些。
两人身上的水渍都还没干,都和落汤鸡一般,小齐忍不住多关切了两眼,“你们这是”
又紧接着注意到,被他们搀扶在中间的阿刀,神色便更只能用讶异来形容了。
“小高和阿座他们都回来了。”小齐先一步解释道,“小高受了重伤,胸前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我用医疗道具给她做了急救,现在还在昏迷当中。阿座的情况有些不对。”
“他是被小高带回来的,看上去没什么伤,但我总觉得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小齐想了一个形容词,“和失了魂一样。”
三个负责去探索银村的玩家,一个重伤,一个失去理智,还有另外一个不知所踪。
重伤归来的小高让小齐忙前忙后,烧了不少的道具才勉强保住了她的命。
小齐当然是提前通知了其他玩家的,西装还好,很快联系上,知道情况之后很冷静地给了答复,说他会马上回来,在这之前还要先稳住胖子。
至于元欲雪他们两人,状况就显得有些许令人忧虑,小齐半天没联络到他们,还以为他们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的确是出了点意外。
两个人的手机都因为潜水而自动关机了,不知道还修不修得好。
不过好在是元欲雪和阿窗,这时候已经回来了,甚至还带上了原本不知所踪的阿刀。
阿刀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血腥味传来,但看着他现在的状况,似乎也不大好,只能暂且回到小齐他们的房间,看还有没有什么道具用的上。
重新进屋,小齐怕被胖子发现玩家们出了意外,还极其小心地将门重新反锁了起来。
转过身时,才发现看起来伤势最重的小高居然已经醒过来了。
她从床边坐了下来,看上去还是有些许的体力不支,所以脊背微微地靠在床头,手指捂住了伤口的位置,微微蹙眉,很快那眉头又展开了,一派轻松神色。
如不是小齐先前亲眼见过小高身上的伤口有多么狰狞可怕,她几乎都要以为对方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伤了。
“你”小齐上前。她和小高并不怎么熟悉,但这时候还是展现出了一点真切的关心,“你怎么坐起来了小心伤口又开裂,先躺着吧。”
小高看了她一眼,难得温和地说了一句谢谢,才继续道,“我没事,这点伤很快就好了。”
紧接着,她的视线便又落在了小齐旁边,赶过来的元欲雪他们的身上当然目光还是主要的汇聚在被他们搀扶在中间,正处于昏迷状态中的阿刀身上,简直像是讶异一般地微微挑起了眉,“我还以为他跑不掉了你们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元欲雪不能说话,所以这句话也是由阿窗先代为回答的,“湖里。”
“元欲雪把他从湖里救上来的。”
“看来他是跳进水里跑了命真大。”
小高先从那张单人床上坐了起来,将位置让出来,方便他们将阿刀放在那张床上休息,“让他躺着吧,估计他的状态不比我好。”
在这种时候,阿窗倒也不记得要换下湿衣服这件事了,他微微皱着眉,倒是先问了之前小齐也很想询问的那个问题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这句话让小高略微有点恍惚。
她似想起什么一般,微微触碰着胸前的伤口。
之前胸膛仿佛被掏开的剧烈疼痛,甚至让她都以为,她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不过小高也很快的从这种灰暗的、消沉的情绪当中挣脱了出来。虽然这个时候西装还没有赶到,倒也不妨碍她先将自己从另一边所得到的信息,告诉其他玩家们。
“金村和银村的连接处并没有设有什么障碍,所以我们一开始简直就是十分顺利,畅通无阻地进入了银村里面。”
他们变成这样的狼狈模样,的确是和银村有关的。
小齐和阿窗的呼吸都不免有些许的放缓,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
而元欲雪也沉默地站在一旁,漆黑眼眸注视着她。
“我们进去后很小心,因为实在太顺利了,顺利的像是陷阱一样,所以一度想要折返。但阿刀说,不去探索银村的话,或许永远也达不到那100的考察值。总之我们在商讨过后,因为暂时没有受到什么危险或者攻击,决定了要继续往前”
“银村的房屋看起来和金村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加破旧古老了一些。每一家都门户紧闭,一路走来都很安全总之那个时候,开始不对劲起来,我感觉得到自己的警戒心好像放低了,仿佛被什么遮了眼一样。”
“现在想来,明明是很奇怪的场景才对,为什么村里会那么安静,不要说人了,连一条狗都望不见,虫都不叫。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我们更应该提高警惕才对。但我偏偏就觉得那里很僻静美好,甚至产生了一种这个地方很好,想要定居在这里的感觉。”
小高自嘲地笑道。
其他玩家也跟着沉默起来,现在听着小高的讲述,他们当然都觉得那里是不大对劲的。
但如果他们亲自前往,或许也并不一定会比小高他们做的更好。
“不过,我们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种的感觉其实是不对劲的。所以想要尽快地离开银村。也就是在我们都决定折返的时候,碰上了一个老太太。”
“我记得,胖子说过银村那边住的都是年纪大的老人家,所以会显得比较排外但当时我们碰见她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意识到,一个十分热情的、甚至邀请着我们去喝茶,愿意为我们讲述金银村历史的排外老人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情。阿刀跟着她进去了,我们也没什么反抗地跟着她走了。进了她的屋子里,听她讲述金银村的来历她好像说了很多话,但现在,我已经想不出来我们谈论的内容了。在我们想要离开的时候,那个老太太还倒了热茶和香给我们吃。”
热茶倒还说的过去,只是香
玩家们脸色有点不对。
“那种给死人烧的香。”
小高冷不丁地说道,确定了他们的猜测。
“很奇怪,这当然是很愚蠢的一件事情,活人怎么会吃香但是那个时候我们的确非常感激,甚至趴在案台上,不断地吸食那些燃烧起来的白烟,再然后”小高说,“阿刀先清醒了过来,拿刀打翻了烛台和香。”
“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那些热茶是热油,嘴巴被烫破了,胃里全是那股油的味道。至于香,是用骨头烧出来的香也不知道是什么骨头,最好是兽骨。”小高冷不丁地自我调侃。
“或许你们已经猜到了,我们进入的也并不是什么房子,而是处在极其低矮的石质封闭空间内。我们逃出了那里,然后等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房子,而是一座墓室。”
小高现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神色平静。
但可以想象的到,当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于墓室当中的时候,恐怕是很难这么冷静的。
小高微微叹息了一声,简直像是无奈地继续道,“那老太太还出来挽留我们。除了它之外,我们还在那村里见到了其他老人,但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银村里面没有人。”她说。
她微微一抬头。神色忽然变得很冷漠,不知为何,显出了一种令人心惊胆颤的戾气来,“又或者说,根本没有活人。”
“我们所见到的房子都是一栋又一栋的坟墓,那里面追出来的,也都是活生生的鬼。数目太多,依照正面对峙的力量,根本难以逃出来。”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我几乎都以为那只鬼,要把我的整个心肝脾肺都挖出来了。至于阿座的情况,当时太混乱了,只记得有一只鬼咬了他一口,伤口不见了,但是他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在我们都快要玩完的时候,阿刀引开了那些鬼。所以我带着阿座逃了出来,跨过金银村的交界处的时候,那些鬼并没有再追出来了,只是阿刀”
她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阿刀身上,兀自喃喃道,“我还以为他必死无疑了。”
毕竟依照当时的情况,那么多的鬼怪追杀着他,就算是再顶级的高玩,拥有再强悍的天分,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全身而退。
小高的话虽然显得不够好听,但也的确是事实。
只是她的态度,显得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阿刀替他们引开了鬼怪,小高对他,至少也像是对小齐那样感谢才对。可是她现在的语气,却显得很暧昧不明。
玩家们显然意识到了眼前的局面,绝对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还要棘手。
而元欲雪听了一会儿,也的确有别的问题要问。
他的手机关机,身上所携带的纸笔又已经湿透了,便只能用着口型询问道
“他为什么能够引开那些鬼”
不是“怎么引开那些鬼”,而是“为什么能引开那些鬼”。
如果鬼怪真的数目繁多,它们完全能够将人数并不算多的玩家们一网打尽。
小高略微停顿了一下,她有一些意外,元欲雪居然能很快注意到这一点,于是微微挑了一下眉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锋利。
“这就要提到,为什么那些鬼怪那么往死里追我们了。”小高说道,“虽然我想等他醒来之后,让他亲自给我们解释。但既然你已经问到了,我便先提一下这个问题。”
“是因为他逃命前拿了墓里的一样东西,所以那些鬼才没命一样的追我们。”
小高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继续说话。
她心里还有一些隐约的猜测,只是不太适合在这个时候提出,便也只留下空白,让其他人自己思索。
阿刀难道真的也中了那些鬼怪的圈套吗
是他坚持再继续往前,第一个进入了坟墓当中。在其他两人都被鬼怪所迷惑,喝热油,吸着骨头烟的时候,他却能从鬼怪的手中摸到东西,很难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事先,便有过准备。
倒不是说身为玩家,不能为自己所谋求利益,只是做出这些事情的阿刀,不免便让他的身份多添加了一丝让人怀疑的因素而他甚至还在无数鬼怪的追杀当中,成功地逃出来了。
就算他是被元欲雪所救,那也是逃出来了。
要知道,现在他们当中还有一个“内鬼”没被找出来,这一段时间的任务执行中,虽然每个人都相安无事,但每个人都在考虑“内鬼”是谁。
副本不会安排无意义的任务,这个内鬼,当然也有自己需要完成的目的。
“它”甚至不一定会是鬼怪。
“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小高说,“至于更多的,你们等阿刀醒来再问他吧。”
众人沉默。
小高又和小齐继续商议了下,小齐先前给她用过的那些治疗道具都折算了一个价值,用其他的道具或者积分抵给她。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小高才先请他们带着伤员先离开她要准备换衣服,重新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虽然说在副本当中性别意识淡薄,但是有条件的时候,避讳一下也没什么。
阿窗这也反应过来,他们一回到自建别墅当中,光顾着在这里听小高他们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身上湿淋淋的衣服都没换下来。
先前没有感觉,是因为聚精会神地听副本信息。只是这会儿反应过来,便觉得空气吹拂在身上,衣物水分被蒸发干净的同时,也带走了绝大多数的热量,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他倒是还好,只是不知道元欲雪还挨不挨得住。
阿窗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看见了元欲雪原本便显得皙白的面容。
在听完小高分享副本信息,耽搁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许多。
在他微微垂下眼睛的时候,似乎都能看见那还正沾染在睫羽上的雾气,顿时阿窗也变得焦急起来,先催促着元欲雪去放热水洗个澡
“快去吧。”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在湖里泡的比我还久,赶紧擦干,别生病了,我看着他们就行,待会我帮阿刀也换一身。”
这样的谦让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说这栋房子当中的浴室不止一间,上下几层都有着单独的浴室,但偏偏热力供应还不算是很充足,一般只够一个人烧水洗澡,要是同时开两间浴室的水,总会有一间的水会忽凉忽热,要不就是一起凉。
这毛病在平时还显得没有什么,只是元欲雪身上湿淋淋的衣服穿了太久,正是需要泡点热水澡暖身体的时候,阿窗才想着催促他要快一些。
元欲雪望向他,依旧用口型回答,
“我不会生病”。
元欲雪这话说的十分的真情实感。只是阿窗略微有一些无奈,笑了笑,还以为元欲雪指的是玩家的身体体质通常十分的强健,不会生病这件事。
于是在失笑之后,又板着脸严肃地道,“虽然说的确不容易生病,但万一出事就是急病,在副本里可是很麻烦的。”
“快去吧。”
他的语句都是真心实意地,说道“等你洗完我就去。”
元欲雪还不清楚人类当中,这种谦让以及关心的良好美德,在听到阿窗这么说之后,他也没有什么需要反驳的意思。很听话地先去洗澡,准备换下身上已经变得黏腻的衣服,重新换一件干爽衣物。
热水的开关被打开,元欲雪也没等它彻底烧热,还是凉水的时候,便已经重新站在了淋浴头之下。
他对温度不算敏感。
今天的水倒是热的很快。
烧得温热的水流冲洗在元欲雪的身上,身上沾染的些许湖水,都被冲洗着落在瓷砖的地板上。
这间房间的浴室十分窄小,似乎因为使用率不高,也没有特意打窗户,所以不能洗太久,以免被热气水雾给闷着。
热水没放一会儿的时候,浴室当中开始漂浮起极其丰沛的白色雾气,几乎遮掩了大部分视线。
浴室当中还配备了一些比较简单的洗浴用品,像是肥皂、沐浴露以及洗发水之类的。元欲雪虽机体有自洁功能,并不需要用到这样的洗浴用品,但他还是模拟着人类的洗澡教程,一板一眼地按照着使用、搓动,然后冲洗干净的步骤。
在雾气又一次浓郁起来的时候,敏锐的直觉似乎让元欲雪意识到了什么,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微垂着,开始注视着凝聚在瓷砖上的水渍。
丰沛的水气还未消散,那些氤氲热气漫步在整个浴室之间。水也还没有关上,清透的水珠顺着雪白的身躯下滑,一直滑落下来,顺着那十分形状姣好修长的小腿流淌。来自于水流的热度,也将腿部和脚踝都蕴出了些许的粉嫩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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