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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起因,都是那封信。
信本身不重要,只是她当时一直在注意傅泊冬,别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她压根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和班级。
瞿新姜敷衍摆手,“我一会替你给她,你的脸好红,是热的吗。”
男生面色通红,连连点头,还真被她糊弄了过去,“是太热了,那就麻烦你了。”
于是瞿新姜捏着那封信,快步朝傅泊冬的方向走。
傅泊冬已经走了很远,看路径是要回寝室,身侧有人和她一起,只是那个女生一直落后她一步。
这样的走位其实并不新鲜,以傅家的地位,多少人想巴结傅泊冬,恨不得能从她那捞到什么好处,故而连姿态也放得很低微。
只是那时候的瞿新姜并没有这样的概念,她会觉得对方的低微是理所当然,她在瞿家是公主,在外面也是公主,而傅泊冬理当也是如此。
她就这么跟着傅泊冬走到了寝室楼下,随后前面走着的两人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了她。
四周并没有什么躲避的地方,整条大路宽宽敞敞。
瞿新姜顿住,想装作恰好也是走这条路,趁着傅泊冬和同伴刷卡进寝室楼的时候,快步跟上去。
然而傅泊冬把手按在了门上,回头看她,“你的门禁卡呢。”
瞿新姜一愣,她拿不出来。
傅泊冬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但语气还算温和,“你不住这栋楼吧。”
瞿新姜很容易把她这副模样和幼时联系在一起,只是那时候傅泊冬的脸还是稚嫩的,打扮也还带着孩童的柔软,不像现在,越发凌厉了。
可能她对傅泊冬的讨厌,是从孩童时初次见面就开始了,傅泊冬当时的话像鸟雀无意叼来的种子,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可我暂时不想在陪小孩这件无效的事情上花费太多时间。」
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利益,傅泊冬自小就会用利益来衡量一件事值不值得,这让安于玩乐的瞿新姜感到异常的烦闷。
瞿新姜手里还捏着那封信,见状抬手。
和傅泊冬站在一起的女生露出惊讶的表情,却不敢妄自开口,小心翼翼退开了。
傅泊冬比起幼时多了一分耐心,没有直白地拒绝,而是淡声说“拿来。”
瞿新姜连忙把男生的情书举起,早忘了男生的名字和班级,甚至忘了说这信是别人写的。
跟的这一路,她本来想好了要怎么进行一个简单的对话开场,好让傅泊冬想起,她是曾经到傅家作客的小孩。但是现在,她却因傅泊冬的冷淡而感到无所适从。
傅泊冬从粉色的信封里取出折叠的信纸,手腕一甩就把信纸抖开了。看了信的内容,她的脸色飞快变差,眉心紧紧皱起。
一边站着的女生小心地打量傅泊冬的面色,跟着心惊胆战起来,大概是因为极少看见傅泊冬露出这样的神情。
过了漫长的三分钟,傅泊冬把那封情书撕碎了。她注视着瞿新姜,撕得七零八碎。
一些没有被揉在一起的碎纸飘落在地。
同行的女生连忙蹲下,把飘落在地上的碎纸捡了起来,不敢细看那些边角上的字。
瞿新姜被傅泊冬这副模样吓住了,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傅泊冬眼里有杀意。
傅泊冬冰冷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把揉成了一团的碎纸递给了身侧的女生,“丢了。”
虽然这情书不是瞿新姜写的,瞿新姜也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可她免不了生气。她无法忍受傅泊冬的态度,那么傲慢,又冷漠,这种当面撕信的行为,怎么也称不上别人口中的礼貌得体。
平日里瞿新姜再会冷嘲热讽,这会儿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硬着头皮略微惶恐地开口“你怎么这样,你知道我是谁吗。”
傅泊冬拉下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瞿新姜拉着门,不让傅泊冬合上。
傅泊冬垂视着她的眼说“别跟了,再跟我会叫保安。”说完便使了个眼色让女生关门。
女生投给瞿新姜略带抱歉的眼神,把她的手从门上拨开。
门关上后,傅泊冬转身就走,还轻拂了几下手,像是信上沾了什么泥尘。
瞿新姜回到观众席的时候,林珍珍正在捏着手机紧张地张望。
“你怎么才回来,刚刚老师问起你,我说你去洗手间了。”林珍珍说。
瞿新姜心不在焉地坐下,眼前一直浮现傅泊冬那张精明漂亮的脸,还有她脸上冷漠嫌厌的表情。
“怎么了”林珍珍小声问。
瞿新姜摇头,没有把她跟了傅泊冬一路的事说出来。
她对傅泊冬的厌恶越演越烈,每回从别人口中听到对傅泊冬的夸奖,她总会露出反胃的表情。
如果还有机会见一面,她想当面澄清那封信的由来,明明只是一封情书,傅泊冬为什么那样。
可惜等她到了湖畔的那一边,傅泊冬已经毕业,而她很快也出了国。
出国半个月后,她才得知覃小琉的死讯,那时候覃小琉已经火化了,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再次和傅泊冬见面是在幼时去过的傅家,是姥姥和姥爷带着她去参加了傅家的酒会。
那时候瞿新姜刚好回国,没回瞿家,而是去见了姥姥和姥爷,在他们口中再次听到了傅泊冬这个名字。
也许是因为覃小琉的离开,对瞿漛的埋怨淹没了她对傅泊冬的反感,她有点麻木地答应了姥姥和姥爷。
酒会上,她又一次见到当时给傅泊冬写情书的男生,只是她没能在第一眼就认出来。
那个男生一直在偷看傅泊冬,姿态也是鬼鬼祟祟的。
瞿新姜走近的时候,男生双眼亮了一下。
“是你啊。”
瞿新姜心觉莫名地回头,她的长相其实和几年前差不太多,一张脸格外清纯,个子又长高了不少,穿着高跟鞋快和男生持平了。
“我以前拜托你给泊冬送过情书。”男生说。
瞿新姜这才想起那封情书,以及当时傅泊冬冷漠的样子,可她没什么心情,只是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男生又说“那之后她没有联系我,但是把我留在上面的号码拉黑了,她一定看了内容吧。”
瞿新姜留意到男生略微兴奋的神情,不理解被拉黑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随后才不由得佩服起傅泊冬的记性。
不得不说,傅泊冬的脑子真的很好用,别人夸得不假,在撕碎了那封情书后,竟然还能记得上面的号码,还拉黑了。
瞿新姜想起这些事,又有些烦闷了,看男生手里的酒似乎没喝过,于是伸手去拿,“你手里的酒没喝过吧。”
“没喝过。”但男生似乎有点抗拒。
瞿新姜睨他,“酒都不给当是当年帮你的答谢也不行吗,你给我,我就把傅泊冬当时看了情书后的感想告诉你。”
男生欲言又止地松手。
可瞿新姜压根不想复述,还冷声说“你自己想想,你情书里到底写了什么玩意。”说完,她就去找了姥姥和姥爷。
姥姥搭着她的手臂,温情地说“你应该去见见你傅叔和泊冬姐姐,我们两家交好,以后姥姥和姥爷照顾不到你了,还得劳烦你傅叔叔。”
瞿新姜难得点了头,她看不得姥姥眼里隐约聚着泪的样子,在人群中找到傅泊冬就走了过去。
当时傅泊冬正巧和傅文咏站在一起,她走过去后,小声地叫了一声“傅叔叔”。
傅文咏回头,看见她时似乎愣了一下,连忙把妻子叫了过来。
瞿新姜的长相很像覃小琉,只是覃小琉更成熟,也更大气,而她清纯中又透着一丝媚,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熟悉覃小琉的人,一眼就能把瞿新姜认出来。
傅文咏寒暄了几句,让服务生把酒捧过来,还夸瞿新姜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你小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小凉在弹钢琴,也许你不记得了,长开了,比以前更好看了。”
瞿新姜朝傅泊冬看了一眼,心想小凉应该是傅泊冬的小名,这么讨厌的人,竟然能有这么可爱的小名。
傅泊冬大概记起在高中时见过她,于是皱起了眉。
瞿新姜沉默了一下,觉得可以借机解释一下当年的事,于是说“当年的信不是我写的,你们高中部一个男生拜托我转交,我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她一顿,努了一下嘴又说“你那时候真的太凶了,我有被吓到。”
傅泊冬看了她一阵,似乎在斟酌她的话是真是假。
傅文咏讶异“你们在学校里见过怎么回事。”
瞿新姜小声说“只见过一次。”
“没什么,是我错怪了人。”傅泊冬对傅文咏说。
明婧轻叹一声,“小琉去世,瞿漛又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你和小凉算是同龄人,在我们面前开不了口的,找小凉说也行。”
这一番话下来,傅泊冬神色柔和了许多,像是要给足父母面子。
姥姥和姥爷过来给傅家夫妇敬酒,瞿新姜看傅泊冬手上空着,就把手里的酒递了出去。
傅泊冬很礼貌地接了。
等傅泊冬浅抿了一口,服务生才把新盛的酒端来。
瞿新姜端起酒杯,这时两个小孩打闹着从她边上跑过,恰好撞上了她的腿,她身一歪,酒泼自己身上了。
火锅热气腾腾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在营造一场迷离的旧梦。
林珍珍往锅里倒肉丸子,“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后,瞿新姜脱口而出,“在想傅泊冬。”
林珍珍的手一顿,“当年你回国参加傅家的酒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瞿新姜神情复杂,“喝酒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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