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小说:草包美人 作者:一天八杯水
    48

    傅泊冬几乎没有多想, 走到窗前接通了电话。

    她本来很沉默,可是林珍珍在电话里用很委婉的说辞问“姜姜不太开心,你们聊到了什么”

    窗外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城市大楼, 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远远看起来繁华却冰冷, 再漂亮的壳子也遮不住城市的冷漠。

    在工作的时候, 傅泊冬每天正对着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傅泊冬问“你以什么立场问我。”

    林珍珍毫不犹豫, “朋友,我想她开心。”

    然后傅泊冬声音很闷地说了一声“好”。

    “所以你们聊到了什么”

    “提起了我的一些旧事。”傅泊冬说。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傅泊冬整理起思绪,翻江倒海地找着适合的措辞。

    “我做了一些让她不舒服的事, 她觉得我想让她难堪。”

    稍作停顿,傅泊冬知道瞿新姜可能就在林珍珍身边,又很肯定地说“ 这样的想法是存在过,但很短暂,至少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林珍珍在电话里问“你这么和她说了”

    “嗯。”傅泊冬嗓子干涩,“我解释不清,她好像不愿意听, 还是觉得我想看她的窘态。”

    林珍珍短暂地沉默了一阵,“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我去岭洋区的那天晚上,拉着她聊了一会。她言语中透露自己有时候会在你面前,嗯,抬不起头。她好像, 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傅泊冬不知道, 她只会觉得瞿新姜在她面前过于小心了,像受惊的雀儿,偶尔会仓皇地扑动翅膀,却飞不出去。

    她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从什么时候开始”

    林珍珍下意识提快了语速,“你可能不知道,姜姜也很有天赋,可她总会下意识避开与你有关的种种,她宁愿放弃,也不想轻易尝试。”

    “为什么”傅泊冬问。

    林珍珍也带着情绪地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语气稍急。

    “她把你看得很高,会忍不住拿自己和你比较,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傅总你的确帮了我不少,可是今天我想帮姜姜说几句话。”

    “你说。”

    “你别总是逼着她,你可能不知道你和寻常人之间的差异,你有时候太高高在上了,她会觉得很难受,很憋屈。”

    傅泊冬定定望向远处高耸的塔尖,那一座电视塔有时候也会给她压迫感。她思索起来,她真的有那么骄横吗。

    她确实会因为对瞿新姜的压制而感到隐约的兴奋,是病瘾发作的征兆。她也惯于以自己为中心,会为了满足自己而使用一点手段。

    林珍珍说得很急,“她总是很在意你的看法,和你的一举一动,好几次我和她聊天,她毫无征兆地提到你,可是你却让她感到难受。”

    “她从来不和我说这些。”

    傅泊冬口舌发干,她确信自己是喜欢瞿新姜的,已经不会因为看到瞿新姜流泪而引得某种私密欲念在胸怀中汹涌,只会觉得束手无策,和心疼。

    “她哪里敢这么和你说,她也许还会怕你生气,她可怕在你面前出错了。”

    “我没有生气。”傅泊冬解释。

    林珍珍说“姜姜大概有一个跨不过去的槛,她可能做错了什么,也知道自己错了,还道歉了,可傅总你呢。”

    她一顿,又很郑重地说“我不知道你们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可是你们之间真的平等吗。”

    傅泊冬怔住了。

    林珍珍没再吭声。

    傅泊冬沉默了很久,说她要考虑一下,然后挂断了电话。

    远处电视塔的塔尖直插云霄,有种睥睨城市的傲慢。

    傅泊冬不知道瞿新姜现在有没有在哭,她希望没有。她很着急地把桌上的烟拿起来,可是那支烟已经被她捻折了,于是她又拉开抽屉找烟盒,盒里的烟被她捏着糟蹋光了,一支不剩。

    很空,像她不踏实的心。

    傅泊冬把空盒和被捏折的烟丢进了垃圾篓里,坐下沉思。

    她心里也有一个过不去的槛,那时候在傅家老宅误喝的酒只是其中一级不可或缺的台阶,其后种种糟糕的事不断积压在心头,导火线一燃,她更加心事重重,病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能瞿新姜也是这样,她明明调查了那么多关于瞿新姜的事,却还是固执地站在自己的立场冷漠地评判,忘了瞿新姜并不是一个坚不可摧的人。

    办公室太宽敞太空旷了,显得有点冷。

    傅泊冬觉得,她想瞿新姜了,如果瞿新姜在哭,她想去亲吻瞿新姜眼梢的泪。

    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瞿新姜确实不开心,坐在沙发上捏着林珍珍的娃娃玩,一会儿问林珍珍吃了没有,要点外卖还是自己做饭。

    但林珍珍似乎在房里和谁通电话,没有回答。

    于是瞿新姜把电视的声音放得很小,省得打扰了林珍珍。

    坐了一会,手机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她心中那点希冀好像被风吹散,不由得把手机拿起来看。

    傅泊冬的头像静悄悄的,没有给她发消息。

    瞿新姜只好随便地刷了一下动态,一眼就在热搜上看见了傅峻的名字。傅文启虽然自立门户,但这些年下来,也大有名气,他的儿子跟着也成了有名的富二代。

    这件事一出,傅峻的一些不堪的旧事也跟着像拔葫芦扯西瓜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尤其是傅峻的前任,将他骗婚的事按得死死的,希望傅峻能正面回应。

    还有些人对傅家感到好奇,甚至将傅泊冬的名字也贴了出来。

    傅泊冬是傅峻堂妹这件事是瞒不住了,明显有人想拉傅泊冬下水。

    瞿新姜心惊肉跳地看了一会,忽然有点懊恼,或许她不应该在这时候冲傅泊冬发脾气。

    因为傅泊冬很忙,还有很多事需要考虑,不能把太多的精力耽搁在她的身上。

    幸好,傅泊冬的公关团队效率很高,及时控制住了舆论的走向。

    傅泊冬长相好看,身家也太高,有人揣测她的资产,还有心把她以前的一些采访挖了出来。傅泊冬那从容冷淡的模样着实能唬人,和傅文启、傅峻明显不是一路的。

    瞿新姜安下了心,食指一动,又刷新了一遍。

    很显然,傅峻的前任不打算给傅峻喘息的机会,又爆出他和傅峻交往的期间,傅峻已经有了代孕的意图,只是前任不同意,于是傅峻便想瞒着他找了女人,想借对方的肚子给自家生下太子。

    傅峻和女生私下交往这件事,前任起初并不知情,得知后立刻提了分手。傅峻竟还不肯放手,硬要挽留,还说是为了彼此才做出这个决定。

    一些看热闹的人发出了订婚宴现场的照片。

    很梦幻大气的订婚现场,蓝紫色的灯光营造出了一种朦胧的美感,傅峻和他的未婚妻正挽着手臂,和傅文启四处走动着,只是傅峻并不回应未婚妻的目光,只有未婚妻一厢情愿地注视。

    很快这个订婚宴变得搞笑又离谱,在宴会上,傅文启得知了网上的消息,突然变了脸色。

    照片里,傅文启面色大变的模样被拍得分外清晰。

    但傅峻的未婚妻显然还不知情,被她挽着的傅峻也许得知了什么,神色有些错愕。

    可宴会还在继续,甚至有人录了一小段视频发了出来傅文启走远,而傅峻变得温柔体贴,开始揽着他的未婚妻,像是生怕对方要用手机。

    这场笑话一样的订婚宴还在继续升华,有人在现场忍不住低语,傅峻的未婚妻隐约听到了什么,挣开了傅峻的手臂要去拿手机。

    但傅峻硬是拽着她,不让她走。

    女方挣扎的时候,有人特地点开了网上的消息给她看,那人拿着的手机被傅峻拍到了地上。

    场面随着变得十分混乱,因为女方很快把那个被傅峻拍落在地的手机捡起来看,碍于傅峻伸手抢,她便狼狈地蹲在地上。

    视频的最后,女方在质问傅峻,而傅峻怒不能言。

    整个订婚宴似乎以喜剧收尾了,女方提着裙摆跑了出去,被摔了手机的人抓着傅峻让他赔礼道歉。

    瞿新姜忽然觉得寡然无味,关于傅泊冬的消息少了许多,大多数评论都是对傅文启和傅峻的指责。

    这件事被傅泊冬处理得很好,最后舆论指向了傅文启公司经营的问题。

    只是傅泊冬的电话还是没有来,瞿新姜心里有点空,很失落。

    过了一阵,林珍珍从房间里出来,小声问“出去玩玩吗,正巧我下午没什么事,这时间不用来玩可就浪费了。”

    瞿新姜扭头朝林珍珍看去,莫名觉得林珍珍投来的目光有点古怪。

    可硬要挑刺,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那就出去走走。”回来好一段时间了,其实瞿新姜还没有好好走一次廉城,“去哪呢”

    林珍珍想了想问“去吃还是去玩”

    瞿新姜没什么主意,她的注意力还放在手机上,目光有点游离。

    “你在等谁的电话吗”林珍珍很小心地开口,一语道破。

    瞿新姜不知所措,忙把身侧的手机捂紧,“没有。”

    “要不随便走走散散心吧。”

    瞿新姜觉得可以,换了鞋就和林珍珍一起出去了。

    外面还是冷的,林珍珍没有骑上她的小电驴,打了车站在路边等,说要去游乐园,上次兑换的门票再不用就要过期了。

    路边的树光秃秃的,连叶子都不剩,略显萧瑟。

    瞿新姜搓着手,耳朵被冻得有点红,还没把手搓热,又伸进了口袋里,手指轻轻触碰在手机壳上。

    她过于在意傅泊冬了,心情总是随着傅泊冬大起大落,就连出门,也忍不住去想傅泊冬。

    这时候的游乐园没什么人,一些热门项目几乎不用排队。

    林珍珍喜欢玩刺激一点的项目,让瞿新姜帮她拿包,她坐在跳楼机和大摆锤上面尖叫。

    因为游客太少了,所以林珍珍放开嗓门大叫的声音尤为分明。

    瞿新姜四处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时候感觉腿有点僵,便在原地兜着圈走。

    园里大多设施都是比较粉嫩的配色,很容易激起童心,花车路过的时候,还有玩偶扮演者在上面蹦蹦跳跳。

    这样的地方,应该是傅泊冬不会涉足的,傅泊冬会把时间更多地分配在正事上。

    所以瞿新姜不能想象,如果傅泊冬出现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大概,傅泊冬只会很冷淡地四处走走,不会参与任何玩乐,很精明地琢磨这里营业一天的收入。

    林珍珍从高空旋转飞椅上下来,长呼了一口气,脸色因为亢奋而有点红。

    “好玩,可惜你没和我一起。”

    瞿新姜把包给她,实话实说“我不敢。”

    “凡事都要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林珍珍笑嘻嘻的,刚下来时还被吓得有点恍惚,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了。

    瞿新姜摇头。

    林珍珍揽着她的手臂继续往前走,指着远处的过山车说“我要上天”

    瞿新姜仰头时,恰好看见过山车从几乎垂直的斜坡上滑了下去,一口气差点没喘上,用故作镇定的语气说“你可以上天。”

    “不行,你什么也不玩,这就浪费我好不容易兑换到的票了。”林珍珍不依。

    票还在包里揣着,瞿新姜欲言又止,实在是拒绝不了,只好跟着林珍珍坐了上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同意和林珍珍坐在最前排,过山车启动的时候,她一颗心猛地蹦到了嗓子眼。

    先是缓慢地滑动了一段,随后逐渐加速,在轨道上转了一个大圈后,瞿新姜已经找不准南北了。

    急速地上升,随后过山车很突然地停顿,眼前没有轨道,就跟被吊在半空一样。

    很快,座下的过山车嘎吱作响,轰一声倾斜而下。

    瞿新姜喊破了喉咙,眼泪都要溅出来了,她有种被谋杀的感觉。

    很快,过山车停在了,后排的游客纷纷下地。

    瞿新姜还坐在位置上,有点恍惚,等工作人员来帮她打开安全装置,她才搭着林珍珍的手摇摇晃晃地走下去。

    林珍珍扭头看她,一边从存放在柜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你还好吗”

    瞿新姜捂着嘴摆手,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快步跑进了洗手间,在隔间里吐了出来。

    很惨烈,吐完从洗手间出来,瞿新姜还是恍惚的状态,好像思绪被掏空了,一时间竟失落不起来。

    林珍珍只好一个人玩,把园里类似的项目都玩了个遍,最后拖着瞿新姜在鬼屋里跑了一圈。

    瞿新姜觉得出门就是个错误,她像个笨蛋一样在风里发抖,在过山车上吃风,在鬼屋里短跑。

    玩到傍晚过,天色黯淡,林珍珍才意犹未尽地说“就在里面随便吃点什么吧,你应该也饿了。”

    “我不太吃得下。”瞿新姜面色还青着。

    林珍珍却饿得肚子响了一声,不得不在园内餐厅里点了餐。

    入园的票是林珍珍的,瞿新姜趁着林珍珍还在点付款码,连忙付了钱。

    服务员上了餐后,瞿新姜才隐约觉得腹中空空,于是稍稍吃了一点,抬头时,看见林珍珍遮遮掩掩地回着消息。

    林珍珍表现得很忙碌,喊饿的是她,这会儿光顾着看手机的也是她。

    “快吃,不然要凉了。”瞿新姜说。

    说完,她差点咬到了舌头,因为自己无意中提了一个“凉”字而有点走神。

    她还是忍不住想傅泊冬,她有点埋怨傅泊冬,其中还混淆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让她变得很纠结,心很容易跳快。

    林珍珍还在低着头打字,“你先吃。”

    瞿新姜平常就吃得不多,现在没什么胃口,吃得更少了,无聊之下看了手机,金明莹给她发了消息。

    「节目播出已经在倒计时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如果反响好的话,可以邀请你当一期返场嘉宾。如果可以返场的话,你要不要来」

    瞿新姜没有过这样的设想,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反响。

    孟紫苓大概是太忙了,那次舞台之后,就没怎么和她联系。

    「到时候看看吧。」

    「如果你想继续走这条路的话,最好还是当一期返场嘉宾,听我的。」

    瞿新姜还是很犹豫,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个圈子。

    「谢谢明莹姐,我会考虑的。」

    金明莹没再说什么。

    等瞿新姜回完了消息,林珍珍也聊完了,这才开始吃半凉的烩面。

    林珍珍很小心打量了瞿新姜一眼,意有所指地问“还是不开心”

    瞿新姜一愣,错开眸光,“没有啊。”

    “我看你一直没精打采的,还是因为傅泊冬吗。”林珍珍吃着面含混不清地说。

    瞿新姜本来想否认的,可因为林珍珍提了傅泊冬,就好像傅泊冬站在她面前,她无从说谎,很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林珍珍又吸溜地吃了一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瞿新姜侧头看着别处,“我不知道,傅泊冬总是那样子,我有时候会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她也有对我很好的时候。”

    有时候她觉得两人亲昵到近乎密不可分,傅泊冬又会以自己的方式,很果断冷漠地划清距离,就像是云泥有别。

    林珍珍咽了一口,“你希望她怎么做”

    瞿新姜摇头不说,她会希望傅泊冬不要那么冷漠,可又觉得那样就不像傅泊冬了。

    林珍珍放下筷子,捏着纸巾擦了一下嘴角,“要是真这么难受,回来和我住算了,干嘛要听她的,她叫你过去,你就过去了”

    瞿新姜有点闷。

    过了一阵,林珍珍又说“你就是太在意她了,不如你把她想象成一个大恶人,那种吃人肉不吐骨头的,使劲往坏里想,这样就算你忍不住和她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于是,瞿新姜就着林珍珍的话发散思维,把傅泊冬看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这种设想让她十分抗拒和心慌。

    她陡然发觉,她对傅泊冬的完美,竟有一种过分的执着。

    细想之下,傅泊冬有瘾,也有一些不太好的生活习惯,偶尔喜怒无常,又很斤斤计较,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完美无缺。

    或许傅泊冬对自己的要求,远还没有这么高。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林珍珍忽然说她妈妈要下飞机了,得去接一下。

    因为是相反的方向,瞿新姜只好在外面独自打车,缩着脖子把下巴藏在大衣的领子里,已经不是那么难接受脖子被紧紧裹住。

    一辆车忽然停在了她的面前,车身黑得锃亮。

    瞿新姜退了一步,这辆车挡住了她找寻出租车的视线。

    但面前的车窗降了下来,驾驶座上的女人披散着卷发,戴着手套的手正搭在方向盘上,坐得笔直而优雅。

    车里,傅泊冬侧过头,静静地看了她一阵,眸光并不锐利,甚至还带着某种倒戈弃甲的示弱,“上来吧,出租车坐着可不舒服。”

    瞿新姜愣了很久的神,实在没想到傅泊冬会在这时候出现。

    傅泊冬又是来得很巧,幸好她这次没有很狼狈。

    车里,傅泊冬抬了抬下颌,很慢地提了一下嘴角,侧身作势要把安全带解开,“我给你开门”

    傅泊冬手上是黑蕾丝手套,差一些就要把安全带卡扣弹出来了。

    瞿新姜眼眸透亮湿润,垂下拉着领口的手,转而打开了车门,心怦怦直跳地坐了上去。

    傅泊冬还是解开了安全带,手往边上一撑,腰倾斜着朝副驾座靠了过去,指腹隔着手套,很轻地压在瞿新姜的眼梢上。

    她皱了一下眉,很轻地叹了一声,气音近在瞿新姜耳畔。

    瞿新姜动弹不得,当时说要下车的是她,现在主动上车的又是她,她有点拉不下脸,“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笑话”

    傅泊冬收回了手,“我才不想看你笑话。”

    “那你,干什么。”

    “我”

    傅泊冬停顿了很久,似乎有点摇摆,在很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后,才说“我一开始的确想法不纯,但后来再没想过让你难堪。”

    她轻吁了一口气,很郑重地开口“我不想看你难受,我可能,有一些不好的习惯,你可以帮我改。”

    瞿新姜气息微滞,错愕地看着傅泊冬描得很好看的唇线。

    傅泊冬说话的时候,唇线也随着开合的嘴微微动着。

    “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试探我的底线,我可以在你面前没有底线。”

    瞿新姜觉得面前的傅泊冬可能是个假人,她定定看着对方,企图找出一些破绽。

    傅泊冬本来想说,这样你听得懂吗,然后话音一顿,转而问“这样我说得明白吗。”

    瞿新姜还在沉默。

    傅泊冬坐了回去,她被羊绒带勒住腰笔直地挺着。

    随后瞿新姜又听见傅泊冬说“你没有错,是我错了。如果我”

    “把合同撕毁,向你道歉,你会开心一点吗。”

    瞿新姜黑沉沉的眼微微瞪了一下。

    “对不起。”

    好像傅泊冬的棱角被刮平磨断,这也是傅泊冬,这当然是傅泊冬。

    只是傅泊冬放低了姿态,不再居高临下。

    瞿新姜抬手捂住了眼睛,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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