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2022427
衬衫、西装外套、领带坂口安吾站在嵌入墙中的穿衣镜前,调整自己的穿着打扮,整理领带、戴上腕表,最后则伸出无名指微微顶了下眼镜架,让它摆在正确的位置。
完成
安吾回头,对还窝在小套间床上的甚尔道“记住时间。”
甚尔从蓬松的被褥中探出一只手来,对安吾摆摆道“知道知道,安心。”他说,“我对工作,还是很谨慎的。”
安吾也知道他工作态度向来不错,也没有太担心,对甚尔招招手就走了,后者等他离开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用手机玩纸牌游戏。
他真是没有一刻不在玩游戏的。
料理羂索是他下午的日程,本来游轮四楼位置就比较小,这层专供那些有实力包下一整层的人,你可以在这里开派对,也可以进行隐秘的交易,又可以在贵宾酒吧品酒。
安吾就是今天包下一整层的人。
下午3点,他将在此招待自己的客人。
最后的客人,羂索。
“准备好了吗,太宰君”第二层的某房间内,森鸥外套上自己的白大褂,当他以废柴一声面目示人时都会这么穿。
太宰拖长音说“今天怎么不穿黑色大衣了,森先生。”他坐在高吧台桌前晃动着腿道,“来嘛来嘛,穿一样的衣服。”
“饶了我吧,太宰君。”他说,“我还不想被其他人发现身份呢,要是发现咒术界的咒具师新星的死亡跟我们这种小组织有牵连,那我真的会哭哦,一定会被针对吧。”
太宰不无恶意道“没关系,牵连的话绝对不会到森先生头上,还有安吾在前面顶着呢。”
“会有怎样的传闻呢丧心病狂的i组织他充满颜色的私人聚会,新上位的咒具师成为牺牲品”他看似不赞同地皱眉,啧啧称道,“那听起来太荒淫无度了,会给安吾的政治生涯带来毁灭性打击。”
“他一定会捏造出借口掩盖羂索的真实死亡原因,这里有肯定是冠冕堂皇的,但没那么多人相信,”太宰抬头望天花板,他在故作思索,“可私下会有怎样的流言这些流言是堵不住的。”
森鸥外很头疼“太宰君,你的关注点能不能不要放在坂口桑的私生活上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吧。”
太宰的声音忽然变淡了,他垂下眼眸道“但那些都不有趣。”
“这世界又有什么是有趣的呢,森先生”他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道,“我们的能力,只是在这里表现为术式而已,按照世界的规律,似乎就该深入咒术师与诅咒师的战场,但那些都太无聊的,袚除咒灵是能体会到命悬一线的感觉,可那并不是我所追求的有趣。”
“到头来,其实还是很格格不入呢。”
森鸥外却说“所以,格格不入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手指相勾连,置于下颌,“这世界对太宰你来说,还是有趣味吧,咒术界的改革与洗牌,寻常人世界的错综复杂的政治联系,还有黑暗之下那些汹涌的激流,你去处理时不也很有趣味吗”
太宰忽然笑了,他说“说得太认真了,森先生。”他轻飘飘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哎,要去找别的事情做了。”
森鸥外。
你说得也很认真啊
他只能心累地叹口气,太宰总是这样,时不时就让他心累一下。
什么无趣,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对他来说,清除羂索就像是扫除路障一般,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看的是更远的未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
两点时羂索久违地跟坂口安吾见面了,说久违是因为这几天安吾都忙得脚不沾地,他都没有跟安吾见面的机会。
今天就不同了,安吾早先说好要帮他牵线搭桥,给他找愿意帮助自己在加茂家夺位的支持者。
当然了,实际上有没有人支持他一点都不在意,羂索那么说只是完善自己的人设而已。
安吾给他消息说自己在第四层的会客室,羂索并没什么疑问,只是他在去那儿前不知怎的,心悸了一瞬。
这似乎是个不大好的兆头,可最近羂索的直觉有些被麻痹了,他的第六感总是向自己预警,但五条悟他们除了对自己吃醋、蔑视外并未表现出什么,反复思考后他认为自己并没有暴露,他完全没有暴露的理由啊
他思考了一会儿自己的心悸,依旧作出无害的判断,去赴约。
地点是四楼的贵宾酒吧,他来得比较早,由侍者引入房间,随后到的是安吾,羂索赶着与安吾套近乎。
安吾还是那样,对他不是很热情,但也说不上冷淡,羂索自认为比平日里更好些,或许是因为等下船后,他们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了。
对他这敢于牺牲的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协作对象总是姗姗来迟的,又过了几分钟,门口终于传来咔嚓一声,演技绝佳的羂索调整自己的笑容,确保他的笑容看上去带谄媚之意,却又不露骨到惹人厌恶,坂口安吾也站起来,他转身,羂索也跟着转身。
羂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穿着身大夫白袍的森鸥外佝偻着腰,不好意思地笑,他看上去像个失意中年人,没有脾气,在社会上备受欺侮的那种,说话也那样,弱气得狠。
“不好意思,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我来的太晚了,见谅、见谅。”
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容,羂索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同汗毛都竖起来,他终于清晰地听见脑海中响起的警铃,丁零零、丁零零疯狂作响。
危险危险
他一秒钟都没有等待,夺路而逃,哪怕是在五条悟的面前他都有应对的余地,此时却感受到了难言的恐惧。
却被无形的结界挡住了。
森鸥外的嗓音如影随形,他先是故作不解道“为什么那么激动呢我只是一个颓废的大叔而已。”
羂索脑海中划过无数念头,其中的大部分都没成型,眼下,他最清晰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中计了”。
那是一个针对他的漫长的计划。
羂索当然是认识森鸥外的。
时间会到千年以前的平安京时代,羂索并未附身到阴阳师的身上。他是早几百年诞生的,准确说来他跟天元是一个时代的人。
一开始只是借助自己的术式漫无目的地活着而已,并没有什么具体想法。
羂索认为,自己作为人是很热爱平安京时代的,即便这个时代对大多数人来说非常危险,人的平均寿命不过20岁。
可在他看来,正是让人短寿的危机妖魔、咒灵才能让人类更加强大,更有多样性。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重启平安京时代,毕竟一条森所在的就是平安京,是他喜欢的时代。
当时的羂索只是看一些他觉得很有能力的咒术师死亡,觉得很“浪费”而已,如果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似乎能再翻出一番风浪,而且这是他眼中进化成功的人,肯定要保留下来。
他那时便产生了些模糊的念头,他想是不是有能力、能看见的人有些太少了
在之后的多年中,随着平安京时代的结束,咒术师减少,咒灵劣化,世界越发稳定,能看见咒灵的人变得更少,他才立下了要展开死灭洄游,让全日本进化的宏愿。
话题扯回来,从一条森在平安京崭露头角起,羂索对他就很关注。
关注的原因也很简单,在阶级森严的平安京时代,像一条森这样中途冒出来的咒术师实在是太少见了。
不像现代,偶尔还有两个素人咒术师,在古代的话,咒术师这一职业是完全垄断的,那些连姓氏都没有的一般百姓根本没资格学习相关知识,他们都不识字,怎么学习。
他们也折损得很快,因为能看见咒灵,很快就被咒灵发现、吞噬了。
至于阴阳师跟巫女,一般都是家传的,阴阳师的孩子还是阴阳师,巫女的女性后代还是巫女,很少有人会打破这规矩。
一条森就是个意外,当羂索听说他时,他已经在平安京小有名气了,这种小有名气并不局限于他祓除咒灵的手段,还包括他的出身。
羂索比较相信其中一种传言,即他是大贵族的私生子,羂索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森该是谁家的姓,最后认定对方就是不想让森鸥外泄漏来处才赐姓“森”。
他固然听说了白狐之子的传闻,有些人说他是妖怪与人类的后裔,是半妖,羂索对此却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像安倍晴明那样的男人,无数年才会有一个。
在当时他尚未见过人与咒灵结合,倒是有些人会跟妖怪有后代,可那些半妖身上无一不有兽类的特征,脑筋上似乎也更直线,一条森能在平安京打出名气,证明他是个有野心,并且善于营销自己,向上攀爬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妖怪”。
无论如何,羂索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这种兴趣让他持续关注一条森,他看着对方在平安京加官晋爵,又看他跟两面宿傩对上。
在羂索看来,一条森跟两面宿傩的冲突是可以理解的,咒术师与诅咒师总是这样,他们会因争斗而构成特殊的关系。
一条森对两面宿傩的执着在他看来就如此。
之后一条森的行为更证实了他这一观点,他对两面宿傩的追捕像是某种执念,那时羂索想,他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的。
为此他专门去看了一条森,看完之后连羂索都在思考说他是白狐之子的传言是否正确了,一条森看上去真像只狐狸。
由都内组织的祓除两面宿傩行动他也听说了,于是羂索专门换了一具身躯去观战,他看见两面宿傩被封印的全过程,也看见一条森身受重伤。
他当时就有所预感,想一条森是不是为了封印两面宿傩而付出了什么
他要命不久矣了。
可有点就算是羂索都没有想到,一条森的封印可以说是成功了也可以说是失败了,他确实祓除了两面宿傩,可像宿傩这样的人又不可能甘愿受死,理所当然变成了咒物。
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具有不可销毁性。
这让一条森大受打击,起码在羂索看来是这样的,再加上为了祓除两面宿傩,他身体受到很大损害,很快就缠绵病榻,之前追求的一切,功名利禄等等等等都随着他身体的倒塌而不见了。
这样的人羂索看过很多,他知道,对有执念的一条森来说,想要迎来毫无后悔的死亡是不可能的,只要他的执念足够深厚,就能够成为咒物,而他是不可能甘心的。
羂索又认为一条森不是那种品行高洁的咒术师,他其实不是很能摸得清一条森在想什么,但又觉得如果是在对方弥留之际去试探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便去了。
他们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羂索惊觉一条森很懂人心,几乎能够看透他,这让他又兴奋又恐惧,于是他提出跟对方签订契约,在遥远的未来由他持有一条森化作的咒物,终有一天会有机会让他迎来新生。
一条森同意了。
同意了吗
死后,羂索去回收一条森的咒物,却发现那人没有留下什么诅咒。
他稍微有些震惊,却也只震惊了一小会儿,在过去羂索不是没有遇见过最后放弃,迎来死亡的人,本来,人在死前的想法就是多变的,无论得出怎样的结果都有可能。
所以,他并不认为一条森的行为奇怪。
论理来说,其实羂索应该很快忘记一条森,可谁叫他又短暂地持有过两面宿傩的手指,后面宿傩又成为了计划的重要一环,于是羂索连带着想起了森鸥外。
他没想到,这人会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在被结界挡回去后,羂索已经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好在他手上还带着些救命的咒具,当时就摸出来想使用。
“”
只听见哐的一声,被甚尔随手打出的子弹击飞了。
甚尔是从外面来的,他高大的身躯将门堵得严严实实,如果是人类的身躯,根本无法突破他。
这一瞬间羂索开始飞速思考,他可以本体直接蹦出体内,那样他的目标会小很多,但同样他连最后的保护自己的手段都失去了。
羂索立刻否定原本的想法,不、不行,他得尽可能逃离这个地方,为此一定需要身体。
此时能控制住甚尔动作的是
羂索没怎么犹豫,他像困兽一样露出凶狠的眼神,将自己留给五条悟的最终杀手锏狱门疆给扔了出来,它于瞬间卡死甚尔的腰线。
禅院甚尔并没有很恐惧,他甚至吹了个口哨,羂索喊了声“坂口安吾”
跟他想得不同,禅院甚尔并没有被关进去。
他还没有来得及唾骂“可恶,你们两个感情竟然如此浅薄吗”,由森鸥外控制的爱丽丝就逼近了,远程助手坂口安吾更是举枪连续射击,可别忘了他有相当出色的枪斗术。
他辅助爱丽丝,无论爱丽丝从哪攻击,都从合适的角度封死羂索的动作,甚至多次尝试一枪从脑花间穿过去。
此时的羂索只想保护自己的脑子,其他什么都不在意,他以相当扭曲的动作躲过坂口安吾跟爱丽丝的攻击,更准确说是一部分躯体躲过。
他的脑壳被爱丽丝手上的巨型手术刀掀开了,露出了长嘴的脑子。
脑花发出一声尖啸,禅院甚尔吹了记口哨,吹到一半被封印进狱门疆中。安吾并不慌张,甚尔已经完美地完成了他布置的任务,像个肉盾一样冲在最前方,消耗掉狱门疆,能破开封印的武器天逆鉾早就被收入安吾怀中。
森鸥外看着脑花笑道“真恶心啊。”嘴角尤带笑,眼中却只有深深的厌恶。
脑花看情况不对,这里有个远程的法师,这具身体的战斗能力又太不够看,一定要快点逃跑才行。
对现在的他来说,沉入大海远比被这群人直接祓除要容易得多。
于是他迅速舍弃了这身体,以正常大脑不该有的速度跟弹跳能力往外冲。
森鸥外“哦呀他是用咒力强化过自己的脑子吗”
他的动作放慢了,因为门口正有人等待脑花开门杀。
比如说
“”好重,完全动不了了
跳跃至半空中的脑花忽然啪唧一声摔到地上,就在刚刚,他的脑子忽然变重了,原因不明。
是术式吗
他抬头,借用自己特殊的视觉观察面前的人,偏橘调的头发与大海般湛蓝的双眼。
不认识。
压力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就快被压扁了。
此时的脑花甚至想不出其他什么求生手段,他只是满心惊诧,坂口安吾他们究竟是知道了什么,才能布下如此针对他的天罗地网
他不能理解。
就在他的不能理解中,从背后飞来一小粒小小的空气弹,说是空气弹,其实只是因在半空中捏出而随便这么说吧了,实际上,它能够分解身边的一切物质,并且传递速度相当快。
中也眼神一闪,他身体中的一条非常清楚五条悟这一招的力量,如果没有处理好,很可能会误伤友军。
于是他尽可能地向后退,离开五条悟的攻击范围。
在那团恶心兮兮的脑花被五条悟的招式所吞噬时,他感到了久违的轻松,一条对自己说“终于结束了。”
死灭洄游,在开始前便结束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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