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0211224
当帮惠跟津美纪将便当盒装进包里时, 一条没想过会发生那种事。
正如他套着太宰壳子时会像太宰,套着织田作壳子则会变得居家。
甚至连做任务的时长都被无限放宽,只想平静地过好每一天, 因不知道改变命运的会是哪一瞬间, 总不至于到未来津美纪被诅咒时吧,那也太长了。
但若真这样下去, 似乎也没关系, 唯一的问题就是织田作的产出, 一条可不是当作家的料, 无法胜任这重身份。
送走惠跟津美纪, 他先去港口黑手党报道,又是打工的一天,然而他还未到岗, 手机就叮铃铃响个不停,二阶堂前辈言简意赅让他去停车场。
上车后一条自发性系好安全带,才听二阶堂道“首领让我直接将你带到产褥村。”
一条问“发生了什么事”
二阶堂“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应该与那个有关。”
是咒灵。
二阶堂跟一条搭档过不少次, 孔时雨不是每次都在, 且若遇上影响森会社进程的诅咒事件, 森鸥外一天也不会拖沓,会立刻把一条派去,此外还会足量的援助。
可以说是非常资本家了。
二阶堂边开车,边同一条讲述本次情况。
“产褥村发生了失踪事件。”这是第一句。
“失踪。”一条道, “不是死亡吗”
“是。”二阶堂道, “失踪的是生态度假村的规划师。”
“啊。”一条想怪不得反应这么快。
规划师失踪, 森先生的开发别墅计划就无法进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能把人找回来就继续工作,不行的话就换人。
抱着的是以上想法。
二阶堂道“本次的规划师跟港口黑手党合作已久,办事牢靠,若非如此,还发现不了。”
一条问“先前就有人失踪”
二阶堂道“按村民的说法,陆陆续续好几个月了。”他道,“都以为是从村里逃走往大城市打工的青年,就没人上报。”他又说,“最近的话,失踪的数量太多,终于有人察觉,听说还有悲痛的母亲逢人就说他家孩子那么乖,是不可能离家出走的。”
一条冷不丁道“是小孩子”
二阶堂道“十岁。”
“当然,这跟我们没关系。”他说,“在规划师野村先生被神隐之前。”
“神隐”
“他们是那么说的,你知道的吧,那里叫产褥村,听说是直接以神明为名的村落,老一辈人絮絮叨叨说那不是失踪,是神隐。”
一条道“我明白了。”
“野村先生失踪前发生了什么,可以说一下吗”
二阶堂“没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他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做休整,灯亮了一宿。”
“第二天上午,因到了上工时间,野村先生还未出现,才发现他人不见的。”
一条“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那起码是能形成半领域的咒灵,且吞噬过相当数量的人类,非常危险,是一级以上的咒灵,有可能是特级。
触发条件暂且未知。
此外,还有一点
“产褥村,与附近的根岸森林公园离得近吗”他如是问道。
二阶堂“啊我来查查。”
他单手持方向盘,另一手打开导航,怎么说呢,是很危险的驾驶行为,好孩子们不要学哦。
看完后他道“很近。”
一条
二阶堂道“产褥村与根岸共用一座山头,二者根本是相连的。”他说,“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一条没有说话。
也就是说,在诅咒触发机制不明的情况下,津美纪跟惠有可能卷入其中是吗不能依靠他们未来还活着就判断没被卷入,毕竟,如果没有一条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参与这次郊游活动,而且年幼的、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咒术师幼崽很有可能被诅咒盯上。
必须在津美纪跟惠卷入前消灭咒灵。
他问“支援的话,能多少”
二阶堂笑道“事关度假村开发,首领非常大方哦。”说着回头,看着后备箱方向,“装着满满的咒具,只要能用上就尽管使用,这是首领的原话。”
一条“唔。”
二阶堂看他不说话,以为有什么难处,正色道“还是说要用特殊咒具”
一条“不是。”他看着窗外的风景道,“得买两部手机才行。”
二阶堂
“啊”
一条心说,有手机的话,就能通知惠跟津美纪,让他们躲得远远的,千万不要招惹咒灵了。
先前想着学校里有座机,校园又距离家很近所以没买,果然,要随时联络才安全吧。
9点,侧面画着大幅向日葵的幼儿园园车载着小朋友们到根岸森林公园,惠难得穿上幼稚园的制服,上衣是嫩黄色的,配上及膝短裤,头上戴着小黄帽,可爱极了。
小朋友也是有审美的,女生们一致认为伏黑惠同学长得非常帅气,玩过家家时多次想要请他扮演爸爸的角色,可男生们都说伏黑的便当盒很寒酸,妈妈也说过不能跟便当不精致的孩子一起玩,因此大家都远离惠酱。
但从某一天起,惠酱定起了营养午餐,课间还会吃昂贵的水果与巧克力,这样就能一起玩了吧
“能做你身边吗,惠酱。”
“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吧。”
“惠酱要当爸爸哟。”
小美老师远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她心里多是欢喜的,为伏黑惠境遇的改变。
她跟伏黑惠相处不长,却深知那是个好孩子,若说原因,就是看过他保护其他被欺负的孩子,那孩子跟他没什么关系,准确说来,伏黑在幼稚园中是没有朋友的,集体活动时,他就会拿被其他小朋友看过无数遍的绘本,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书。
那是个很爱读书的孩子,语言能力也很好,说话比二三年的孩子还有条理。
等他帮不熟识的孩子驱散班上的小霸王后,小美老师认为,他还很有正义感。
总之,惠酱是被其他孩子接受了吧。
她长舒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她口中的惠酱本人倒不是很开心,眼睛已变成了月半眼,对周围叽叽喳喳的女生道“我不喜欢玩过家家。”
“那下飞行棋怎么样。”
“要吃零食吗,惠酱。”
“妈妈做了超棒的午餐便当。”
惠。
真的好吵。
他很不擅长应付小女生。
车窗外的景象在不断变化,最初半小时还堵在横滨市内,等出了市,在国道上飞驰,两侧的景致也随之变换。
那是惠第一次看见大海,细碎的阳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远观着,似能瞥见水面上翻涌的白色浪花。大船自港口驶出,想着地平线不断前行,偶尔还能听见“呜、呜”的鸣笛声,于是他看见被破开水面上翻涌的浪花,又看见那驶过线路上残留的白色泡沫。
那是副语言难以描述的画面,他只记得自己的手掌搭载玻璃面上,看着缓缓驶向远方的巨轮,不由发出“哇”的一声。
沿海行驶20分钟后,又进入了山林,夹道的树木高而耸,遮蔽住湛蓝的天,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峦。
10点时他们终于到了根岸森林公园。
停车区的大巴车排列整齐,偶尔也能看见绘有可爱图案的校车,此外多是中小学外租的车辆,车窗左侧立着“某某国立小学”的名牌。
小美老师喊着“小朋友们跟我来,不要掉队。”
惠哪怕想寻找津美纪,也只能左右望望,小美老师在一个个数人头,他跑不掉的。
都是幼稚园的孩子,小美老师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只让他们两两列队,右手拉左手,结伴向前,请来接应的导游挥舞着小旗子走在最前端,小美老师殿后。
他们参观完了附近的铁皮人玩具城,又在儿童设施那玩了一会,惠实在不喜欢滑滑梯,干脆躲到阴凉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到了11点半,小美老师宣布去草坪上吃午餐,前天孩子们自由组合,6人一组,也不知怎的,先前被惠酱揍过的小霸王岛田对惠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主动邀请他加入自己的队伍。
说话时还挺扭捏,一副害羞模样。
惠其实被多组女生约过,但他实在不想跟叽叽喳喳让他演爸爸的女孩子们一起吃饭,别看他人小,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岛田发出邀约后立刻同意了。
他倒不是没提防着对方,只是惠想,若岛田又要带人霸凌他,就正当防卫好了。
岛田若知惠这么想,玻璃心一定会碎一地,他是真洗心革面,想跟惠酱做朋友。
他被打服了,竟有些崇拜惠酱。
岛田带了桌布,铺开后众人用包包掖住桌布脚。岛田凑到伏黑惠身边道“惠酱,你带了什么。”说完还打开自己的三层便当盒,最上层是精致的手作寿司卷,岛田用眼神向惠发射光波,意思是可以吃自己的。
其他男孩早已习惯簇拥在岛田周围,纷纷赞美道“竟然有鳗鱼,好厉害”
“那是金枪鱼寿司吗”
岛田昂着头“妈妈专程去寿司屋定的,是传承百年的老字号哦。”
惠 。
又是这个,无聊的攀比行为。
一般情况下,他们在进行攀比的同时,还会把自己带的贫穷便当彻彻底底地嘲笑一番,惠都已经习惯了。
但今天是织田精心烹制的便当,如果有人要嘲笑的话,绝对要让他们闭嘴。
惠在心里如是想到。
感受到他想法似的,岛田周围的跟班齐齐打寒颤。
“伏黑,你带了什么。”生硬的语气,说话的是小山,还是加地分辨不出。
惠面无表情地打开便当盒。
他的便当盒就一点也不可爱,是淡蓝色的便当盒,中间有横截面,比起贴着奥特曼贴画或是三丽鸥出产的贵价便当盒差远了。
至于内容
跟班加地君已经准备好嘲笑他了,如果又是咖喱或者意大利面,他一定要说惠酱的妈妈一点也不用心。
结果
“炸鸡、可乐饼、天妇罗。”
“厚蛋烧、鱼饼、溏心蛋。”
“梅子饭团。”
可恶,这是什么高热量的炸物大餐
竟然有点羡慕。
可乐饼跟炸鸡是没有鳗鱼贵价,但它们好吃啊
看清楚惠干货满满的便当后,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哪怕是他们的妈妈也不会在便当盒里塞满炸物,说实在的,除了岛田的贵价便当外,他们带的都比较普通,最多就是用海苔拼出胖达的形状罢了。
完全没办法嘲笑
惠看出他们的反应,平直成一条线的嘴角微微向上扬,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众人“”
好刺眼
饭后有一个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规定在这块草坪内,小美老师的视线不时在同学身上逡巡着,像看护小鸡的鸡妈妈,就怕他们随意跑走。
岛田他们的经历比较旺盛,吃完饭后就掀起桌布,准备到处跑跑玩玩,加地来的时候带了个足球,用网兜套着,拴在书包上,这会儿就问人“要不要踢。”
岛田当然乐意,还拉上了伏黑惠,直招呼道“我们一队吧,惠酱。”
“叫我伏黑。”是有女生叫他惠酱,但男生,还是互相称姓氏吧。
岛田一听,以为自己被惠拒绝了,差点就要哭出声来,好在伏黑惠放下书包,也要加入他们的踢球活动,这才破涕为笑。
“看球”
都是幼稚园的孩子,虽在学校里打打闹闹,真踢的时候却没个准头,就差把自己踢摔倒了,球则斜飞出去老远。
岛田看向右斜滚的球一边抱怨“你怎么踢的。”却迈开两条腿跟着去追球了。
惠看他动,自己也跟上。
宽广的草丛后是一大排密林,与阳光直射的草坪相比,这里幽暗了许多,光线将它与温暖的草坪切割成两个世界,岛田喃喃自语道“好冷啊。”
在初入夏的现在,阴冷到让他打寒颤的地步。
对了对了,现在的重点可不是冷,而是足球。
放眼望去,就连杂草也比人造草坪高了不少,竟一眼看不见足球,不由地弯腰寻找起来“球在哪里。”
惠紧随而来道“岛田。”他问,“找到球了吗,快点走吧,离开太久小美老师一定会找过来。”
岛田嘟囔着“我知道,马上就好。”
他向前望去,眼前一亮道“啊,我看到了。”
惠跟着抬头,只见不远处有一樽小小的房屋,只容娃娃居住,不对,那可不是什么房屋,是神龛,加地的足球就在那之前。
不知怎的,这神龛给了惠很不好的感觉。
可他还没来急叫住岛田,对方就往前跑去了,他先捧起足球,一起身就看到神龛道“这是什么。”
那一瞬间,惠的瞳孔紧缩。
不知从何时起,神龛背后浮现出一站着的,仿佛宫崎骏动画中无脸男一样的生物,静静地注视着岛田。
那是什么
对了,那是
“你看得见吧。”
记忆中已快看不清面貌的男人对自己问道。
那个男人,他的亲身父亲,不折不扣的人渣。
时至今日,惠对他的全部影响都能以“人渣”这个词来替代,至于他到底是从哪学来这词,又是什么时候将他与父亲划等号的,已统统不记得了。
但就普世价值而言,带着亲身儿子在各种女人的双人床间流浪,将挣来的钱全部赌光,放着三岁的孩子在家独自生存,这一切行为都跟父亲扯不上关系。
真正让他发自内心想要喊爸爸的是织田。
可就血缘来看,自己与津美纪与织田,只是陌生人罢了。
把他们连载在一起的,究竟是什么呢
“你看得见吧。”这段记忆突地撞进他的脑海。
那时的惠说话还不是很清楚,他只记得自己咿咿呀呀地询问“那是什么”
“咒灵。”禅院甚尔,他是叫这个名字吧,那时候自己也不姓伏黑,应该是叫禅院惠来着。
当时,禅院甚尔的表情非常奇怪,像哭也像笑,这让他唯一帅气的脸显得无比滑稽。
“竟然是这样。”
“你的话,说不定会觉醒很不得了的术式吧,我这个废物的儿子。”这么说着,他却去到角落,将那不断念叨着“还钱、还钱”的小东西一把捏碎了,惠甚至听见了“扑哧”一声。
蓝色的液体,或许是血吧,溅了一地。
“可别跟他们对视啊,惠。”他还记得那男人道,“会被盯上的。”
禅院甚尔虽教过惠不要跟咒灵对视,却没告诉他其他人都看不见咒灵,他还记得自己跟某位阿姨说“你肩膀上有咒灵”时对方露出的困扰表情,还有同学们说他是“骗人精”的模样。
很快,惠就意识到,只有自己跟甚尔能看见咒灵,他也就逐渐不跟人说了。
这段经历让他越发地沉默寡言起来。
至于“不要与咒灵对视”,天性中趋利避害的本能促使着他这么做,让他避开了不少咒灵。
以前在埼玉住的时候,还总能看见飞舞的蝇头,不知怎的,到横滨后反而不怎么看见了,这是一块非常干净的地方。
一条因为织田作把附近的咒灵都清空了。
他没想到今天却遇见了咒灵,而且他那么大,跟四级的蝇头完全不同。
恐惧。
只能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不要看他,不要与他对视。
但是
“快点回来,岛田。”惠低头,猛地对岛田喊道。
“哎”岛田不是很明白惠的意思,却说,“啊,我知道了,小美老师要催了对吧。”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快点回去吧。”
当他跑出去时,惠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岛田应该没有被盯上吧,自己也没有跟咒灵对视,应该,没有问题吧
然而,当他低着头,走出那片密林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影子,被某道更长的影子笼罩了。
那个咒灵,他就在我身后。
“到了。”飙了一路车的二阶堂伸懒腰,“就是这里。”
映入眼帘的是标准的日式村落,四处散落着朴素的一户建,这里不见田地,倒能见到些果树。
港口黑手党的人早就等在这。
“辛苦您了,二阶堂前辈。”对方先匆匆鞠躬,又转向一条道,“这位是咒术师先生吗”
二阶堂道“这可不是什么咒术师,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的雇员。”他单手搭在一条的肩膀上道,“别看他这样,人可是很厉害的哦。”
对方连忙鞠躬。
“不过”二阶堂眼神一利道,“你从哪听说过咒术师这个词,我没记错的话,接应人应该告诉你我们是来处理神隐事件的吧。”
那人苦笑道“其实是这样的。”他说,“大约15分钟前,有两位高中生模样的少年来到这里,就跟这位”看向一条。
“织田。”
“就跟这位织田先生年纪差不多。”
“他们说自己是来处理神隐事件的咒术师。”他连忙道,“当时就致电首领,取得了许可,首领说,如果他们能处理的话,就让他们来吧,织田先生只要做保障就行了。”
二阶堂揉着自己的头发道“也太凑巧了。”
一条“应该是先前失踪人过多,有人去报案了吧,恰巧派来了咒术师。”他道,“不过,若是高中生模样,应该是高专的在读学生。”
二阶堂道“也就是说,不是正式的咒术师吗”
织田作以前跟咒术师打过交道,知道很多,一条也能从善如流道“不,他们的话,应该从接任务开始就是咒术师了,只是学生经验不够丰富,能力也相对较弱。”他说,“按照失踪人数来看,派成年的咒术师估计更好吧。”
二阶堂道“你认为他们有危险。”
一条没有说话,他问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啊应该去查看神龛了,听说野村先生昨天就是去神龛那实地测量,似乎在考量是否要把它拆除。”
这件村落中,唯一流传着的“神话”就是产褥神相关内容,此外,什么鬼故事、恐怖传说一概也无,按照咒灵形成的规律来看,产褥神或许就是本次咒灵的真面目。
汽车后备箱内确实装满了咒具,最多的是各色子弹与配枪,此外还有匕首、军刺模样的装备。织田作是杀手,比起正统的、学习古武术的咒术师,他更擅长运用这类设备。
说来,咒灵不过是他的副业罢了,他对“杀”什么,都很在行。
几分钟内便完成了装配,他像村落深处的神龛走去。
“事件差不多了。”小美老师双手摆在嘴边做喇叭状道,“小朋友们,上车吧。”
下午他们要去参观附近的横滨趣味水族馆,驱车前往只要15分钟。
岛田担忧地看着惠道“没问题吧,惠酱、伏黑。”他立刻改口,“你的脸色很难看哦。”
惠勉强点头道“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
他也不知道。
本以为被奇怪的无脸男咒灵缠上了,可往阳光下走时却发现对方没跟上,那附在他影子上的,像是他臆想出来的生物。
可就算是坐在车上,依旧觉得很冷,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粘稠、阴冷、浑浊,像被什么盯上了、缠上了,又不知铡刀何时落下,恐怖极了。
他问岛田“你觉得冷吗”
岛田说“有一点,是冷气太足了吗”
惠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其他孩子都喊着“热死了、热死了”,可为防止冷感冒,车上一直没开冷气,只是打开窗户,夏天的风都不怎么凉爽,绝不至于到“冷”的地步。
他们被缠上了。
到水族馆后,他们要先排队去卫生间,岛田一副憋不住的模样问惠道“要跟我一起去吗伏黑。”真是一刻也不想分开的小学鸡。
惠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想到那咒灵,还是同意了。
小美老师说“想要嘘嘘的小朋友们一起跟上哦,等进了水族馆就不好去卫生间了。”
这样说着,又一群人呼啦啦地走了。
加地是岛田的跟班,见岛田邀请惠一起去上厕所,竟然还有些失望,想着可恶,他明明一直跟我去的。又迈开双腿想要跟上那两人,然而等到在卫生间口排队时却发现
“奇怪,伏黑跟岛田呢”他问道。
“谁知道。”前面的孩子回答道,“他两没来啊。”
“奇怪。”加地挠头,“明明看他们往这来的。”
“是我看错了吗”
“果然,是领域。”神龛附近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那两名少年咒术师留下的,他们已不见人影,怕是被咒灵裹挟而去了。
咒术高专的学生对付一级即以上咒灵,如果不是五条悟跟夏油杰,便是九死一生。
眼下,救人更重要。
那么,如何进入对方的领域呢又或者说,如何破坏他的领域。
一条看眼前的神龛,已有决断。
他利索地上膛、开枪、射击。
神明的话,哪怕是诅咒汇聚成的神明,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神龛受损吧。
“这是领域吗”
当被拉入与山峦相连的密林时,七海喃喃自语道。
“打破领域的方式有三种,展开更为强大的领域、由外部击破领域,以及由内部击破。”灰原无力地念叨着课本上的知识,“大部分领域都会被添加术式必中的属性,第三种方式近乎无解。”
“而我们正在领域内。”
“振作一些”七海道,“他展开的一定不是完整的领域,据刚才攻击来看,他应该是一级咒灵,可还没有到特级,也就是说,他的领域一定是不闭合的,存在出口。”他说,“先找到出口,突破领域,再做别的打算。”
“起码要撑到五条前辈他们来支援才行。”
但是,真会有人支援吗监督说的可是二级咒灵。
灰原勉强冷静下来,他说“村落中的阿婆说,最近产褥村失踪了大量人员,会不会被关入领域内。”
“如果是的话,我们还要进行人员搜救吧。”
七海道“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他说,“而且,除了昨天才失踪的人员外,其他人本就凶多吉少。”
“汪呜”
忽然,两人听见了犬吠声。
七海跟灰原面面相觑。
“听见了吗”
“听见了。”
无论是咒灵将狗狗拉入生得领域,还是狗狗是在领域外叫的,这都像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咳咳咳、咳咳咳。”
伏黑惠不住地咳嗽。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秒明明是跟岛田一前一后往卫生间去,现在却
睁开眼,四周几乎是黑的,只有两三道光从破木板中端漏出来,那些光照射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光线中密布着粒子,是让他呛咳的灰尘。
“这里是”
岛田躺在他身边,惠的心立刻提起来,他探对方的鼻息,很好,只是在呼呼大睡罢了。
狭窄的和室中还有别人,都是成年人,跟岛田一样躺在地板上,没有声息,惠猜他们都睡着了。
我现在在哪脑海中冒出这一念头。
是被咒灵掳走了吗
如果是的话,在哪里要怎么回去
想到这,惠向着阳光透入的地方缓缓挪动,随后伸出手
这是他在手影课上意外发现的,自那次后,从未尝试过,比起跟甚尔口中的咒灵搅在一块,他更愿意跟津美纪平静地生活着,总觉得喊出“它们”,生活就会被打破一样。
可现在,除了“它们”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对咒灵没有半点了解,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那无脸男是坏东西。
惠做了狗狗的手影。
“玉犬”
一枪、两枪、三枪
对一流的杀手来说,开枪时他们就会产生某种预感,类似于“这枪命中了吗”“打中要害了吗”“对方一定死了”之类的。
换算在咒灵上也是。
一条很清楚,他开得每一枪都集中在生得领域的“壳”上,只要再多来几次,产褥村咒灵的生得领域一定会像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玻璃罩子,啪的一声裂开吧。
同时,正在狙击咒术师的咒灵也会迫不及待来他这,哪怕抛下现成的猎物,也要击杀对他产生威胁的狩猎者,咒灵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会在领域破出大洞的同时张牙舞爪地向他冲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战斗中的一条像是被织田作附体了,先是毫不犹豫地向对方脸上开了两枪,被惠称为无脸男的咒灵戴着能面,下半身是黑漆漆泥的结合体。
怎么说呢,比起无脸男完全不可爱。
好在他的身体是能被分解的,一枪下去就会破一个大洞,面具被打猎后更像是触发了什么buff,咒灵发起狂来,不顾一切地向一条攻击,甚至不担心神龛受到破坏。
他自己就把神龛破坏了个干净。
由于对方速度很快,又喜欢脸贴脸地近身战,一次只能带来极小创口的枪械难得排不上用场,一条想也没想,就拔出了腰间的。
感谢咒具师,没有做成小太刀的样子,他是真用不惯有时代岁月的冷兵器。
这样想着便利落地砍断了咒灵的手脚,又利用“天衣无缝”躲过了对方的下一波攻击,然后,斩首
动作毫无疏漏,干脆利落,也把灰原等人的“请让我们来帮助你”吞回口中。
一条顺便瞥见逐渐消散的生得领域,那毛茸茸的,是大狗吗还有
啊,果然。
确认祓除咒灵的灰原与七海冲上来,对着一条就是九十度的鞠躬。
灰原“那个,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甚至用上了敬语。
他根本不敢看一条的脸,只给对方留下发旋,飞快道“如果没有您的话,我跟七海一定会折损在此,总之,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大恩不言谢。”
七海也说“实在是太感谢了。”
一条“”
“啊,没关系。”传入耳中的,是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年轻的声音,说老实话,一条斩首咒灵的动作实在是太行云流水,也太有冲击性了,让七海跟灰原下意识地忽视他的脸,回想刚才的画面,咒灵的模样倒是很清晰,关键咒术师的脸上却像糊了一团马赛克。
“请抬头吧。”一条道,“人没事就好。”
灰原跟七海一同抬头,这才发现
好年轻
这张脸,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吧而且是灰原那种,还在校园的脸,跟早熟的夏油前辈以及有北欧血统的娜娜明完全不同
夏油杰
你礼貌吗
“摩西摩西,这里是小美。”
“啊,织田先生。”小美老师的表情严肃起来,“有什么事吗”
“哎惠酱。”她眼神射向队列中的小朋友,“嗯,在这里好好的,跟岛田君站在一起,不知怎么的,岛田君似乎有点困倦。”
“嗯,刚才加地君还哭闹着,说惠酱跟岛田君被厕所妖怪抓走了,应该是没看见他们吧。”
“哎,没事了吗,好的,下次再聊,织田桑。”
挂断电话后,小美老师看着手机,一脸意味不明。
所以说,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伏黑惠,男,6岁。
第一次参加郊游,第一次吃家长的爱心便当,第一次感受咒灵的可怖,第一次被玉犬驮着跑路,第一次感受毛茸茸的fuafua的触感。
即便他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早熟,等坐上回家的班车时也精疲力尽,坐在最后一排跟岛田互相依靠着呼呼大睡,好在没有留下会成为黑历史的哈喇子。
等下车时被小美老师摇醒,只见小美老师露出和蔼的笑容道“惠酱,你姐姐来接你了哦。”随即便看见津美纪那小太阳一般大大的笑脸。
看样子津美纪也度过了快乐的一天。
这就好了,惠的眼神都放柔了,只要津美纪快乐就好了。
无论如何,他也安全到家,咒灵什么的就忘掉吧,虽然很喜欢玉犬软绵绵的触感,但若跟它们接触多了,说不定又会被咒灵盯上,而且家里已经够艰难了,根本无法供养小黑与小白是的,已经给他们取好名字了。
跟津美纪一起手牵着手回家,才走上通向公寓的小路,便看见二楼两者的暖橘色的灯光,等走进门,更是闻到了香喷喷的气味。
不像是辛辣的咖喱,又不是酸溜溜的,一勺便能吃大碗意大利面的番茄肉酱,是更加纯粹的、清淡的香味。
举着汤勺的一条道“是骨头汤哦。”
“骨头汤”
他一脸淡定地点头道“因为要做狗饭嘛。”
会有狗狗不爱大骨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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